第46章 C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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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能啊？你說什麽呢！”祁東野還沒說話，白曉帆先急了，“祁寥，你都不跟孩子溝通一下，就知道在這兒瞎猜是不是？”

祁東野在旁邊無語，祁寥劈頭受罵，趕緊辯解：“我看那些營銷號寫得煞有介事的，我也是擔心啊。而且就算他真的是又怎麽樣，這又不是什麽大事，我也不會說什麽……”

“我真不是。”祁東野聽不下去，“不談女朋友就是同性戀，這是誰規定的？我沒興趣談，不可以嗎？”

“可是你都29歲了，這麽多年一直不談，聽起來确實有點奇怪。”

“我前兩天剛28。”

“哦……”祁寥啞炮一秒，“我記錯了，不好意思。”

白曉帆氣得瞪他一眼，祁東野沉默一會，說：“你又不是沒看見，那些狗仔娛記成天盯着我，就等着拿我的私生活寫文章發頭條。這樣的生活裏，我做什麽事都如履薄冰，哪還有多餘精力談戀愛？我也不想牽扯上別人，害她變得跟我一樣提心吊膽的。”

祁寥聞言愣住，白曉帆靜了半晌，輕嘆口氣：“東野這孩子臉皮薄，心氣高，他太在意別人說什麽，又總不願給人添麻煩，這樣性格在娛樂圈真的很累。說到底，也是怪我們連累了孩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不要這樣想。”祁東野搖頭，“當初我從事娛樂行業，跟朱以晨一起開公司，那都是我自己的決定，跟你們沒關系，說這些也不是為了埋怨你們。而且這麽多年，我沒遇見過喜歡的人，我想談又跟誰談去？”

“不對吧？我記得你在振州讀書的時候，不是有個女孩……”

“……”

這人怎麽總哪壺不開提哪壺？白曉帆狠狠踩了祁寥一腳，恨不得伸手捂他的嘴。祁東野神色倒是沒變化，“嗯”一聲承認，然後淡淡說：“但是後來就沒有聯系了。”

祁寥和白曉帆僵持在原地，祁東野擇好菜，若無其事地背過身去彎腰開火：“這道菜我來炒吧。你們先回去坐着，很快就好。”

白曉帆拉着祁寥往外走，兩人一路低聲急吵互相甩鍋，一直到祁東野端着炒好的青菜進來。

祁寥立刻收聲坐直，許是覺得氣氛尴尬，白曉帆打開了電視，娛樂頻道正在插播廣告，祁東野把盤子放在桌上，接着剛才繼續說：“怎麽，這還沒到過年呢，就開始催我找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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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寥被白曉帆緊急收拾了一頓，已經老實多了：“不不不，我就是随口問問。有你媽護着你，我哪敢管你？你的事你自己做主。”

祁東野忽然笑了，祁寥見他态度松緩下來，于是起身去酒櫃裏拿酒：“你很久沒回家了，今晚咱倆喝點吧？”

“我開車來的。”祁東野說。

“這有什麽關系，你叫個代駕，或者打車回去，再不濟你今晚住這兒，反正也是你自己家。”

祁東野拗不過他，只好同意，祁寥挑眉滿意，白曉帆笑道：“東野，你就陪你爸喝點吧。咱們在一起吃飯的機會少，他盼着跟你喝酒，都巴巴地盼了半個多月了。”

祁東野彎腰給祁寥倒酒，電視忽然傳來節目播報，即将播出的是來銳視頻獨播的《聲聲夏憶》。他随口問白曉帆：“你還喜歡看綜藝？”

“我平時拍戲那麽忙，哪有時間看綜藝呀，也就是今天在家才能看上一集。”白曉帆說，“你不是說小朱新簽了個男孩子嗎，我就去了解了一下，聽說今晚來銳要播幕後綜藝，應該會有他吧？”

“他是第一期初賽學員，熱度又高，肯定會有的。”祁東野說，“我也正打算看這節目，剛好，就在這兒跟你們一起看了。”

《聲聲夏憶》作為《夏籁之聲》的幕後生活綜藝，與舞臺比賽不同，走的是觀察類的慢熱路線。

要不怎麽都說來銳的策劃厲害，請一波人，賺兩份錢，這是何等的商業營銷鬼才。

節目開篇先介紹《夏籁之聲》的學員訓練基地，大概為了錄制這次幕後綜藝，基地條件很好，坐落于廬城北部山區的複式公寓群，背山面水、風景絕佳，公寓內部也是配套各種專業設備道具，學員的訓練室、錄音棚、餐廳、健身房都一應俱全。

白曉帆驚嘆“來銳這回真是花錢下血本”，祁寥納悶驚奇：“廬城北邊還有這麽個好地方？”兩人叽叽呱呱聊着，正片開始，第一期初賽的8名選手逐個露臉介紹資料，祁東野看過初賽現場，對那些學員多少有些印象，然而一連看了幾個都不是商楚，轉念一想，也就明白，商楚大概是被放在壓軸了。

《夏籁之聲》在周末率先播出，到周中《聲聲夏憶》播出之前，現有的網絡輿論一定會影響《聲聲夏憶》的後期剪輯。

商楚作為第一期初賽的流量王，沒猜錯的話，今晚一整集都會對他有所偏向，祁東野在心裏默默合計，不知道這值不值得高興，畢竟娛樂圈最容易載舟覆舟，起點太高有時候不是好事，一旦被路人捧得太快，很快也就該招路人煩了。

果不其然商楚最後一個出場，資料頁放出照片，VCR介紹他的學歷生平。

商楚，男，19歲，振州人，廬城音樂學院流行音樂系大二在讀……商楚一出場，彈幕數量瞬間翻倍，祁寥和白曉帆也開始聚精會神看節目，白曉帆端詳說“哎喲這孩子還真是很帥呢”，祁寥看了一會，不可思議地問：“你現在都能簽到這種藝人了？”

節目間隙的三言兩句哪能解釋清楚，祁東野不知從何開口，只好說“先看電視，過會再說”。

很快學員資料介紹結束，畫面一轉，導演和特邀主持已經在給他們介紹比賽規則，祁東野早就知道了，無非是第一輪清唱，第二輪嘉賓助演，規則明确以後，學員各自回屋選定比賽曲目，攝影挨個跟拍采訪，祁東野看了現場再看這節目，覺得好像游戲通關以後再回頭去刷2周目副本，然而祁寥和白曉帆卻沒看過初賽，那比賽規則指定得花裏胡哨，光是理解流程就理解了半天，後來幹脆直接找他劇透：“商楚選了什麽歌？”

“一輪清唱比較短，我不記得了，第二輪唱的是《長風》。”祁東野說。

“《長風》？”祁寥一愣，“我的那首？”

“對。”

“這我真沒想到。”祁寥感嘆，“這孩子這麽年輕，我看他談吐形象，還以為會唱朋克搖滾，怎麽會想到唱《長風》那種武俠老歌，真是人不可貌相。”

是啊，商楚怎麽會想到唱《長風》？先前祁東野也想不明白，最近倒是仿佛有些明白了。

他忽然沉默下去，那節目人多節奏慢，不知不覺演到現在，他們飯也吃完了，趁着廣告功夫，祁寥起身去廚房洗碗，祁東野幫白曉帆準備餐後水果，也不知怎麽，切瓜時他一下子就切了手，白曉帆吓得連聲驚叫，趕緊拿藥箱來給他包紮。

藥粉撒在傷口上，創面疼得麻成一片，祁東野也沒什麽反應，只一個勁地走神。

白曉帆看着他的樣子，好像自從他們說起《長風》，他就一直在想什麽似的。一連看了他好幾眼，終于忍不住問：“東野，你有心事啊？”

“啊……也沒什麽，”祁東野回過神，緩緩說，“我只是忽然在想，如果那年，我沒有跟李民打架，沒有被狗仔曝光身份……那我現在的生活，是不是會變得不一樣？”

白曉帆微微一怔，半晌，問：“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你怎麽會這麽想呢？”

“我記得當時因為我，全網都鬧得沸沸揚揚的，還害得你跟我爸工作暫停了半個多月。可是路叢姐去派出所接我的時候，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卻是，‘這不是你的問題’。

“我回到廬城，你們也全都那麽說。你們說狗仔早就盯上我了，曝光和诋毀我是早晚的事，哪怕我沒打李民，他們也還是會想別的辦法把髒水潑到我身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那時候，你們都是這麽說的。

“可這是真的嗎？還是說其實不是，只是你們都商量好了，要一起用這個說辭來安慰我。媽，我最近總是忍不住想，是不是其實真的是我做錯了？如果當年我沒那麽沖動，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我是不是就能在振州讀完高中了？我是不是就能……”

白曉帆靜靜聽着，祁東野停頓，卻沒再說下去。

良久，他開口道：“我喝多了。”

忽然聽見廣告結束，電視裏節目繼續。

白曉帆擡起頭，剛好是商楚的單人采訪環節，他的二輪表演曲目已經确定了，主持人問他為什麽要選《長風》，白曉帆剛要喊祁寥來看，畫面裏商楚坐在吧椅上，望着鏡頭坦然回答：

“我有個朋友非常喜歡這首歌，她自己寫過很多改編譜，第一次教我彈吉他的時候，唱的也是這首《長風》。她曾經是一個樂隊的吉他手，寫了那麽多版本的譜子，就是想在臺上唱這首歌，但是她的譜子從來沒被隊長采納過，後來她退出樂隊，這事也就跟着不了了之了。

“她是個特別好的女孩，她給過我很多東西，我一直沒有什麽能給她的。所以這次，我想幫她圓這個願望……”

“喲，聽你說這些，你跟她似乎有點暧昧啊，”主持人在畫面外笑道，“她是你女朋友嗎，還是你喜歡的人？”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商楚神情很平靜，“其實她已經出國很多年，我也很久沒見過她了。我很想她——”

祁東野一愣，驟然擡眼，商楚淡淡繼續說着，只好似在說尋常事。

“——我很想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