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49
C49
朱以晨反應了半秒鐘，幾乎以為自己聽錯：“啊？你說啥？不是吧，這麽好的CP，現在熱度這麽高，幹嗎要拆啊？”
“正因為熱度太高了才必須要盡快拆，”祁東野對着電腦處理工作，一邊打字一邊說，“一個男藝人，靠炒真人CP發家不是什麽好事，何況商楚自己都說了，他跟唐筝筝不可能在一起，既然早拆晚拆都是拆，那還不如早點拆了清靜。”
朱以晨痛心疾首那千年難遇的頂級流量，祁東野停頓一會，又說：“而且，網絡輿論對唐筝筝現在的生活影響太大了。她回國才不到一個月，剛找到工作就遇上這樣的事，都不知道她這幾天過得怎麽樣。”
朱以晨想想也有理，妥協了：“行吧，你說得對。不就是一個CP，沒什麽舍不得的，等将來把商楚捧紅了，要什麽沒有，還稀罕現在這點CP粉？”
“你這想法不對，”祁東野說，“做咱們這行的，說白了粉絲是衣食父母，商楚現在能這麽紅，CP粉得占八成的功勞，你過河拆橋就太沒良心了。得想個萬全的辦法，既不能讓他們兩個被罵，也不能讓CP粉傷心，還得把大部分CP粉給商楚提純成唯粉——這就是我的要求。”
朱以晨心領神會：“所以不能是商楚的問題。這事是商楚起頭的，無論如何他自己不能改口，不然就是始亂終棄的渣男。”
“你這不是廢話？”
“那就只能在唐筝筝身上下手了。編個理由，對外解釋是唐筝筝拒絕了商楚不就行了。”
“編什麽理由？”祁東野問，“關鍵就在這兒。含糊其辭的理由肯定不行，營銷號瞎猜造謠，那就沒完了。但是如果要找一個具體可信的理由，那又只能是商楚的問題。”
“為什麽一定是商楚的問題？”朱以晨不理解。
“他不是被拒絕了嗎？”
“啊？……”
朱以晨頭腦高速風暴，明白他的意思了。
“呃，你們這種沒談過的，思維還就是簡單哈……”朱以晨說得很委婉，“你是不是覺得一個人被拒絕，就一定是他哪裏做得不夠好啊？不是啊。人有合适就有不合适，我沒覺得你哪裏不好，但我就是單純對你沒感覺、不來電，不可以嗎？”
祁東野擡起頭：“好像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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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是。”朱以晨沒好氣，“祁東野，你情商是負數吧？就你這樣的還來混娛樂圈，我都想象不到沒有我你會混成什麽樣。”
“要不是你我壓根不會簽商楚。”祁東野冷冷反駁，“都怪你。”
“……”
朱以晨啞口無言，沉默一陣，忽然說：“我想到要怎麽公關了。”
“什麽？”
“你聽過一句話吧？世界上最穩定的關系，就是沒有關系。”
“聽不懂。你能不能說人話？”
“跟你這種直男講話真費勁，”朱以晨一臉嫌棄，“這麽跟你說吧，假設唐筝筝真的喜歡商楚，他們就會在一起嗎？也很難說啊。現在商楚的事業剛起步，傻子都知道娛樂圈單身男藝人才是最香的，如果唐筝筝很喜歡他，出于對他職業的尊重和讓步，她完全有可能拒絕商楚；再退一步講，如果他們真在一起了，這娛樂圈亂七八糟的，将來營銷號造謠、飯圈撕逼、極端私生飯人肉跟蹤，還有工作原因聚少離多……這些都不是她一個素人能承受的，也會慢慢消磨他們的關系。出于對這份感情的保護，她也可能會拒絕商楚。”
“總而言之，唐筝筝可以喜歡商楚，這在邏輯上是沒有問題的。”朱以晨總結，“但她同時是一個很清醒的人，她對兩個人的實際情況能作出理智的判斷，她已經預見到他們在一起又分開的結果，所以哪怕很喜歡，最後還是決定不要開始，永遠只停留在朋友的關系。——就按這個思路公關，你覺得怎麽樣？”
朱以晨沉浸在對自己聰明才智的迷戀之中，怎麽會有人想出如此完美的公關方案，簡直就是天才。
一擡頭，卻看見祁東野正望着電腦側邊出神，朱以晨當即氣不打一處來：“大哥，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祁東野遲鈍回神，慢慢“哦”了一聲：“我聽了……這樣能行嗎？”
“你放心吧，我的公關什麽時候出過問題？”朱以晨說，“我知道，可能你現在還沒有那個能力去領悟我這個思路的精髓，我就直說了吧，這樣既能立住商楚的深情人設不倒，又讓人挑不出唐筝筝的錯，反而粉絲可能還會欣賞她的清醒——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拆了CP以後還是雙箭頭，一點也不影響以後繼續同話題營業，甚至将來營業會比現在的熱度還高。你懂那種比he還好磕的be嗎？深知身在情長在，悵望江頭江水聲的那種感覺，絕了，你懂不懂愛啊祁東野？你懂不懂？算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懂。”
“……”
祁東野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每個字都認識但連成句子就聽不明白的情況了。
他試圖理解，理解失敗，于是自暴自棄：“行，我相信你，就聽你的吧。”
意見初步達成一致，朱以晨坐下來寫東西。兩人在辦公室裏對坐着忙到傍晚，朱以晨合上電腦：“行了，這事你也別太着急，不是一日之功，慢慢鋪線慢慢來吧。你現在送我回家一趟，我換身衣服，然後要去商場買東西。”
祁東野納悶：“你自己沒開車？”
“我剛下飛機就直奔公司來，我哪來的車？”
“那你自己打車啊，我跟你回家又不順路。”
“我打車不也是要找你報銷？咱們直接省一步流程。”朱以晨走到衣帽架幫祁東野拿外套，“快快，我晚上還有飯局，急着呢。”
祁東野沒法，合上電腦跟他出去。來到地下車庫，朱以晨圍着車位繞了三圈，差點沒認出來：“嘿，你換車了？”
“那天回我爸媽家，晚上喝了點酒，就把車放在那兒了。”祁東野拉開車門，“今天臨時開了這輛，你不嫌冷的話就坐。”
那是輛十多年前上市的頂級跑車，流暢經典的車型設計，亮藍色車漆到現在還明媚如新。
朱以晨嗜車如命，恨不得口水都要滴到座椅上：“這就是你十歲那年你爸送你的生日禮物吧？好家夥，保養得真好，都快二十年了還能開。”
“我平時不開這輛，沒怎麽跑過，”祁東野說，“以前一直是祁寥的司機幫我保養，今年春節祁寥嫌這車在他車庫占地，就讓我把車開回來了。确實是很多年了，我也沒想到還能開。”
朱以晨坐進副駕，十數年前頂級的內飾設計，放在今天也毫不遜色。他心裏癢，又覺得可惜，這種級別的跑車是奢侈的消耗品，跑一公裏就少一公裏的，祁東野這蠢材居然開着它來上班，真是暴殄天物，不知好歹。
“你要去商場，正好，這車我很久沒洗了，順便找個洗車行洗洗車。”
朱以晨差點從副駕跳起來：“你敢！你要是在路邊随便找個店就把它洗了，我就跟你拼命！”
朱以晨好說歹說，終于祁東野還是放棄了在路邊随便找家店洗車的想法，把跑車停在商場的地下車庫，陪他去買東西了。
祁東野跟着他走進一家店，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倒退幾步，仰頭看看店鋪的名字：“你什麽咖位的朋友過生日，你來這兒買禮物？”
ARANCIA，這牌子不陌生，白曉帆代言之一的意大利著名奢侈品牌。
朱以晨說：“是一個制片人的太太，跟我也算是朋友。這不是新劇快選角了嗎，我意思意思，先混個臉熟。”
“你這麽摳的人，這可不像你。”
“這個餅我聽說姜顏團隊也盯着呢，”朱以晨說，“這把我必須贏回來。”
好吧，原來不是突然大方，而是依然小肚雞腸。
祁東野忍不住笑：“上回姜顏搶角色的事，你還記仇呢？沒必要，那劇後來不是出事了嗎，粉絲和制片在熱搜上撕了好幾天，還有人舉報什麽的，結果連帶着整部劇剛播完就下架了。幸虧不是俞瑤接了那部戲，不然倒黴的就是俞瑤了。”
“那都是姜顏的報應，誰讓她的粉絲跟邪.教似的，”朱以晨對蝴蝶效應深信不疑，“要是咱們俞瑤演女主，沒準就沒這事兒了。”
祁東野說不過他，朱以晨去專櫃看珠寶，他不感興趣，懶得跟去，就留在原地随便看看。
低頭時，才意識到朱以晨給他拿的是唐筝筝洗的那件大衣，時間久了，那衣服上的氣味漸漸變得淡不可聞，只剩三兩絲橘柚酸氣似有若無地刺激鼻腔，祁東野下意識偏頭，湊近去聞那肩領銜接處的味道，忽聽見身旁柔和女聲，是一位導購：“ARANCIA的古法小香新品上市，先生，要看看嗎？”
黑木擺架上琳琅滿目的香水瓶罐，很漂亮，仿佛遺自久遠世紀的典藏品。
祁東野垂眼看那瓶身寫的意大利文，聽見朱以晨遠遠說道：“對了，有一件事，我覺得保險起見還是要确認一下。”
“什麽？”
“那個誰……她現在有男朋友嗎？”
當着導購的面，朱以晨沒透露太多信息，不過祁東野還是懂了。
“我不知道。”
“得問問。如果有，那個方案就走不通了。”朱以晨說，“交給你了。”
祁東野目光停頓，導購察覺到，還以為他看上眼前的香水，連忙微笑講解：“這款女香叫綠橘，前調清雅香甜，中調微酸泛苦，後調趨于溫和清淡，是一款很獨特的果調香。”
祁東野望向香水瓶底壓着的紙箋。
“Prima Amore.”導購用流利意語溫柔念出，“調香師Lorenzo認為，這款香水如同初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