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開荒
開荒
姚仲芳面帶羞怯，“官人他待我很好。”
“那就好。”蘇露笑笑，沖着還在追逃的兩人喊，“大嫂，你別打了，是我不想嫁給他。”
王世英走過來，“蘇姑娘是好人家的女子，怎麽能讓他玷污了清白，一定要讓他負責才行。”
“他身子這麽虛弱，哪裏能做我的夫君，我要嫁，也要嫁個身強體壯的。”蘇露說。
“嗯，說得也有理。”王世英點點頭，“嫁給他，也只會跟着一起過苦日子，不過，這件事可不能讓別人知道。”
“這你放心，這些天村子裏跟我有接觸的，只有你們三人，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蘇露說。
“都住在一個村子裏，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早晚會被別人知道，依我看，蘇姑娘，你就從小田家裏搬出來，到我家裏去住吧。”王世英說。
“不行！蘇姑娘是我家娘子，住我家就可以。”田望之揉着被擰痛的胳膊，臉皺做一團。
“你家娘子？誰做的媒？哪日下的聘？婚書在哪？”王世英推了一下田望之，田望之一個踉跄，差點坐在田埂上，“沒成親叫什麽娘子，被人聽見怎麽辦？你一個男人是無所謂，蘇姑娘的名節你就沒考慮過嗎？”
田望之有些委屈，“我是想娶，可她不想嫁啊。”
“你家裏一窮二白，要蘇姑娘嫁過去受苦嗎？別總說些日後做官之類的廢話，先想想眼前的日子怎麽過吧！”王世英越說越氣，嗓門也越來越大。
“嫂子，這又是在跟誰吵架呢？”田得財聽到這邊吵吵鬧鬧像是王世英的聲音，又想到姚仲芳說要去看看嫂子，怕是兩人吵架了，趕緊過來看看。
“還不是小田，這麽大的人了，還總是讓人不省心，要是像你一樣有出息，我也就不用動氣了。”王世英見田得財走過來，态度逐漸緩和。
“望之一向都是這樣，嫂子你還不知道嗎？教訓小輩事小，氣壞了身子事可就大了，望之，還不趕緊給嫂子賠個不是。”田得財走到姚仲芳身邊。
“小弟多有不是，還望大嫂見諒。”田望之鞠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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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沒事吧。”田得財輕輕環着姚仲芳的胳膊。
“沒事。”姚仲芳看着田得財溫柔一笑。
“我們回去吧。”田得財說。
“好。”姚仲芳點點頭。
“嫂子，我們回去了。”田得財跟王世英打聲招呼，帶着姚仲芳離開了地頭。
看兩人漸漸走遠，王世英對田望之說，“看見沒，這才是有名份的夫妻。”
“唉，各人有各人的狀況，我也想做有名份的夫妻啊。”田望之說。
“還頂嘴！”王世英擡手佯裝要打。
“大嫂，這塊地都是你的嗎？”蘇露對夫不夫妻的沒什麽興趣，眼前這塊菜地，排列整體，顏色青翠，看起來倒挺有趣。
“是啊，都是我一個人種的。”王世英擡了擡下巴，帶着些驕傲。
“大嫂你可真厲害。”蘇露誇贊道。
“這有什麽，村裏誰家的菜地都是這樣的，只不過我家菜長得更好些罷了。”王世英的臉上有着掩不住的笑意。
“誰家都有菜地嗎？”蘇露問。
“是啊，家家都有。”王世英回答。
“小田，你家也有嗎？”蘇露看向田望之。
“你怎麽也叫我小田。”田望之面露不滿，“叫我望之。”
“他哪會種菜，先前他家倒是有菜地，不過這些年都荒廢了。”王世英說。
“望之，你為什麽不種菜？”蘇露問。
“我不會，而且我還要讀書，哪有功夫做這些。”田望之說。
“他才不會幹這些呢！整天淨鑽進書堆裏，一點正事都沒有，要我說，買那麽多書幹什麽，把家底都敗光了，那麽些書，連一個銅板都換不回來。”王世英說。
“誰說換不回來，我的書也是很值錢的。”田望之說。
“那你倒是換錢回來啊！”王世英說。
“大嫂，要是我來種的話，也能長出菜來嗎？”蘇露好奇地問。
王世英面對着蘇露，緩和了口氣，“能！當然能！只要好好侍弄，誰都能種出菜來。”
“你知道他家荒廢的菜地在哪嗎？”蘇露問。
“怎麽，蘇姑娘想要種地？”王世英有些吃驚，看她的樣子，肯定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怎麽會想要種地？
“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大嫂你能教教我嗎？”蘇露走過來，笑着想看王世英。
王世英笑了，“哪有不能的道理，只是這農活幸苦，我怕你幹不來啊。”
“幹不幹得來，大嫂就由我試試呗。”蘇露笑着說。
看着蘇露燦爛的笑臉，王世英哪能不應允，“好，那就試試，走，先去看看那塊地。”
“好！”蘇露興高采烈地跟着王世英走了，田望之被撇在一邊，無人在意。
看着蘇露的背影，田望之突然想明白了，現在的蘇露和初見時有什麽不同，那時的蘇露就像個誤入凡間的仙人一般，讓他不敢看也不敢接近，但如今的蘇露，愈發像個人了，也許是接觸的多了吧，籠罩在蘇露身上那層模糊的光暈，逐漸消失不見了。
那塊菜地，田望之多年未曾去過，想到童年經常在那裏游戲，跟着爹娘一起在那裏摘瓜果，也生出了去看看的想法，于是，慢慢跟了上去。
“就是這裏了。”王世英指着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說。
“這裏以前是菜地？”蘇露問道。
“是，不過荒廢了這些年，可不太好弄，雜草這麽高，蘇姑娘，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回去拿把鐮刀來。”王世英說完就走了。
田望之慢悠悠走過來，“娘子為什麽突然想種菜？”
“我沒從種過東西，種一棵小苗，看着它長大，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蘇露的臉上帶着微笑，仿佛已經看見了自己種的菜在茁壯成長。
蘇露身上的生命力和對事物的探知欲令田望之動容，他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我小時候經常到菜地來，卻從沒想過看看菜苗是怎麽長大的。”
“你現在有這個機會了。”蘇露說。
“可是，我還要讀書。”田望之說。
“我又沒讓你別讀書了，利用空閑時間過來看看，總是可以的吧。”蘇露說。
田望之陷入了沉默，蘇露走進荒地裏，左看看右看看。
“哎呀！蘇姑娘，你小心點，草這麽深，可能有蛇，快上來。”王世英拿着鐮刀走過來，招呼蘇露趕緊上來。
“沒事，我都看過了，沒有蛇。”蘇露站在齊腰深的荒草中回過頭來。
“好好好，沒有蛇你也趕快上來。”王世英說。
蘇露穿過荒草回到路上，王世英和田望之來到她身邊，摘掉她身上的草葉和草種。
“你看看你，這草籽沾一身，多難弄啊。”王世英一邊摘一邊抱怨。
“沒事，沾就沾了，不用管。”蘇露興奮地抓住王世英的手，“還是趕緊種菜吧。”
王世英看蘇露這麽心急，一下子笑開了，“哪有那麽快啊，得先割了草，翻了地，再說了，菜種也還沒買呢。”
“哦，我還以為今天就能看見菜苗長起來呢。”蘇露有點失望。
“你也太着急了，就算今天把菜種種下去，它發芽也需要時間啊，沒有那麽快的。”王世英笑着說，“今天能把這些草割了，地翻了，就不錯了。”
“好吧，那就先割草。”蘇露說。
王世英手拿一把鐮刀，把另一把遞給田望之，“小田，來割草。”
田望之正伸手要接，蘇露搶先拿了過來，“是我要種菜的，我來割。”
“我來吧，我說過，不會讓你幹活受累的。”田望之說。
“這是我主動要做的，你回去讀你的書去吧，不用管我。”蘇露手拿鐮刀跟着王世英下了地。
“蘇姑娘，你用過鐮刀嗎？”王世英問。
“沒有。”
“那我割一下給你看看。”王世英一手抓着雜草，一手握着鐮刀向雜草的根部揮去，雜草應聲而倒，“我這鐮刀磨的挺快的，蘇姑娘你可要小心。”
“看起來挺有意思。”蘇露學着王世英的樣子，揮着鐮刀割下一把雜草，“嗯，也不是很難。”
“難是不難，只不過一直彎着腰還是挺累的，蘇姑娘你肯定不習慣，要是累了，就歇着，交給我就行。”王世英說。
“那不行，是我要種菜的，大嫂只要教我怎麽做就行了，不用替我幹。”蘇露脫去外衣，學着王世英的樣子挽起袖子。
“行，那我就幫你把地頭這一小塊給割完。”王世英順着蘇露說。
王世英很快割完了邊上那一小塊，在路邊坐下休息，她本以為蘇露幹一會兒就會累，到時候她再接着幹就行，沒想到蘇露一點都沒喊累，看着埋頭割草的蘇露，王世英很是欣慰。
田望之走過來，拿走王世英手邊的鐮刀，看了一會兒兩人是怎麽割草的，他已經學了個大概，走進地裏就開始割草，讓蘇露和王世英在他家菜地裏幹活，他自己回家去看書，他心裏一定會過意不去，還不如一起幹活。
時間接近中午，春夏相交之際的太陽照在裸露的皮膚上，火辣辣的，田望之很快汗流浃背。這荒地裏不僅有積年累月長得雜草，還有到處串根的樹苗，割起來很費力氣，田望之感覺揮舞鐮刀的手臂越來越沉重，不時就得直起腰來緩一緩，才能繼續割。反觀蘇露，她一直彎腰割草，速度飛快，連一滴汗都沒流。
汗水流進了眼睛裏，蜇得田望之眼睛生疼，他再次直起身休息，陽光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好了，蘇姑娘，這些地就夠用了。”王世英覺得蘇露和田望之兩個人吃不了多少菜，地開多了不種，也是浪費。
蘇露聞言擡起頭，環顧四周，“這就夠用了？跟你家的菜地比還差得多呢。”
“我家人多，種得多才夠吃，你們就倆人，哪用得着那麽大片地。”王世英說。
“大嫂說的是，我們用不了那麽大的地。”田望之已經累得不行了，趕緊勸蘇露停手。
“那好吧。”蘇露從地裏走出來，“接下來幹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