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蛇和青蛙
蛇和青蛙
“都是我的錯，我是個混蛋，我根本配不上娘子。”田望之一邊哭一邊說。
“什麽？你犯了什麽錯嗎？”蘇露聽不明白。
“我不該有了娘子，還肖想別的女人。”田望之說。
“你可以想別的女人啊，這有什麽可道歉的。”蘇露說着，往田望之家裏走去。
“娘子，你願意原諒我？”田望之趕忙追上去。
“我本來就沒有怪你，說什麽原諒不原諒的。”蘇露手上扯着路邊的野草，漫不經心地說。
“多謝娘子寬宏大量，我以後一定好好待娘子，就算我納了妾，娘子也永遠是我的正妻。”田望之見她如此大肚，心裏充滿感激，擦幹了眼淚。
回家後，田望之看了一陣子書，起身去做飯，端上桌一盤炒青菜和兩碗面水。
“娘子，吃飯了。”田望之說。
蘇露從院子裏進來，坐在桌邊，“你手上受傷了？”
“只是磨了一個水泡而已。”田望之說。
“要不要我幫你治一下？”蘇露說。
“娘子還會醫術？”田望之說。
“會一點兒，把手伸過來。”蘇露停下腳步，沖田望之伸出手。
田望之猶豫了一下，拒絕了，“不必了，娘子，今天是我有錯，我不僅辜負了娘子，還傷害了二嫂，這傷就當是給我的懲罰，讓我銘記今天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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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随便你。”蘇露說。
看蘇露完全不動筷子，田望之小心翼翼地說：“娘子，是飯菜不合你胃口嗎？”
“我是狐貍，不吃素。”蘇露笑着說。
田望之心生愧疚，“對不起，娘子，都怪我沒出息，只能給你吃這些，以後等我走上仕途，肯定讓娘子頓頓都能吃上肉。”
“不用了，我現在不餓，不想吃東西，等我餓的時候，會自己出去找東西吃。”蘇露說。
田望之覺得這是蘇露寬慰他的說法，更加覺得自己沒用，“為了娘子，我一定會好好用功，争取早日中舉。”
蘇露面帶微笑，“當官也好，不當官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不必說是為了我。”
田望之愧疚得無法，只加倍承諾以後一定讓蘇露過上好日子，蘇露一笑置之。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蘇露就出門了，田望之獨自吃了早飯，在家裏讀書，午飯時，也不見蘇露回來，田望之又獨自吃了午飯，坐下看書，漸漸覺得眼皮沉重了起來，在溫暖的窗邊打起盹來。
蘇露從外面回來，見田望之睡着了，也沒有去打擾他，自己搬了椅子在屋檐下乘涼，清風拂面，格外舒爽，蘇露也閉上了眼睛。
院子角落裏傳來細微的聲響，像是鳥叫，或者是什麽其他動物的幼崽的叫聲，她睜開眼，站起身走進院子裏，尋找着聲音的來源，在牆角的一叢草下面，看見一只細細的小花蛇咬着一只青蛙的腿，那聲音正是青蛙發出的。
蘇露饒有興致地看着小蛇咬着青蛙逐漸後退，田望之走了過來，“娘子，你在看什麽呢？”
“一只蛇抓住了一只青蛙。”蘇露擡頭看了田望之一樣，又繼續看着草叢裏的蛇和青蛙。
“這裏有蛇？”田望之吓了一跳。
“放心，蛇很小，吃不了你，它連一只青蛙都很難吞進去。”蘇露說。
“青蛙真可憐。”田望之仔細看了看，見确實是一條小蛇，壯着膽子走過去。
“你要幹什麽？”蘇露問。
“我要把蛇趕走，你沒聽見青蛙在求救嗎？多可憐啊。”田望之說。
蘇露拉住了他，“你把蛇趕走了，青蛙是得救了，蛇要是因為沒吃到青蛙餓死了，就不可憐了嗎？”
兩人說話間，小蛇拖着青蛙，慢慢消失在了草叢後。
“我不能見死不救，蛇餓一頓也不一定會死。”田望之說。
“救了它又能怎麽樣？就算你救得了這一只，你能讓全天下的蛇都不吃青蛙嗎？”蘇露對他的行為表示不解。
“別的地方的我管不了，既然它出現在我眼前，我看見了，就會想要救它。”田望之說：“你以前也是動物不是嗎？如果你被更強大的動物抓住了，你不想要有人能來救你嗎？”
“動物的世界沒有憐憫，我被吃只是因為我弱小，我要是強大了，自然沒有動物敢來吃我，青蛙會被蛇吃，就是因為它太弱小了，自然的法則就是如此。”蘇露說。
“你也太冷酷無情了。”田望之說。
“我本就不懂情是什麽，不過，我卻比你更了解動物的世界，蛇吃青蛙，不過是為了填飽肚子，這有什麽錯？你把它趕走了，讓它餓着肚子，就是有情了？”蘇露有些生氣。
見蘇露說的也有理，田望之的态度軟下來，“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我只想到青蛙的生命危在旦夕，沒有考慮蛇也是為了生存。”
蘇露回到屋檐下的椅子上坐下，閉目養神，田望之蹲在椅子旁邊，手扶着椅子扶手，“對不起娘子，我不是故意要指責你，我們生活的環境不一樣，所以會産生不一樣的想法，自然界裏，弱肉強食是對的，娘子你的說話沒有錯。而我作為人，見到強者欺壓弱者，就會想要救助弱者，因為人都是一樣的人，不是必須要吞食對方才能生存，所以我不能接受人只因為自身弱，就要被欺負，娘子看到的是蛇和青蛙，而我把卻動物看成了人，是我錯了。”
蘇露睜開眼睛，看着田望之，輕輕笑了，“說得有些道理。”
“娘子作為動物生活的時候，會不會很害怕自己随時會被強大的動物吃掉？肯定過得很辛苦吧。”田望之說。
蘇露轉頭看向大門外，“可能吧，我已經不記得了。”
大門外，王世英滿臉帶笑地走了進來，“蘇姑娘。”
蘇露站起身，笑着迎過去，“大嫂這麽叫我，真是生分，直接叫我蘇露就好。”
“好，蘇露，明天鎮上逢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趕集，去看看熱鬧，順便買點菜苗回來。”王世英說。
“逢集是什麽？”蘇露問。
“逢集就是在一條街上會有很多人來賣各種東西，有吃的也有用的，去買東西的人很多，可熱鬧了。”王世英說。
“好啊，我要去。”蘇露高興地說。
田望之走了過來，“我也要去。”
“你不讀書了？”王世英問。
“休息一天也行的。”田望之說。集上人那麽多，要是蘇露再看上了別人怎麽辦？要是直接跟別人走了怎麽辦？雖然自己在也攔不住她，但他就是要跟着。
“去叫上阿姚一起去吧。”蘇露說。
“我去叫了，婆婆不讓她去。”王世英說。
“婆婆是誰？為什麽不讓她去？”蘇露說。
“婆婆是田得財的娘，也是我家那口子的娘，她說家裏還要有一堆活，要阿姚在家裏幹活，沒時間讓她出去玩。”王世英說。
“阿姚怎麽說？她想去嗎？”蘇露說。
“她肯定想去啊，不過，我那婆婆很兇，阿姚性格又軟，肯定不敢說她想去趕集。”王世英說。
“明天什麽時候走？我去叫她。”蘇露說。
“還是別了吧，這是別人家的事，我們不好插手。”田望之說。
“對啊，要是我自己的事，我肯定就跟婆婆吵起來了，現在阿姚沒說什麽，咱們也不好上門去吵架。”王世英說。
“交給我吧，明天我帶着阿姚過去找你，咱們一起去趕集。”蘇露說。
“我那個婆婆可不是個善茬，要不我也跟你一起去吧。”王世英說。
“不用，我肯定能把阿姚帶出來。”蘇露說。
王世英見她這麽肯定，也就沒再說什麽，定好了時辰就回家幹活去了。
第二天一早，蘇露就去了田得財家，在門口向內招呼，“阿姚在家嗎？”
“大清早的，誰來找你啊？”呂青羅抱怨道。
“我出去看看。”姚仲芳從廚房裏出來，看見是蘇露，露出了笑臉，“蘇姑娘怎麽一大早就到這裏來了？是有什麽事嗎？”
蘇露笑意盈盈地走進來，親切地握着姚仲芳的手，“大嫂說今天鎮上逢集，我要和她一起去買點菜苗，想邀你也一同去。”
姚仲芳抿着嘴唇，看了看廚房，“我是很想去，可是……”話還沒說完，呂青羅拿着水瓢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幹嘛呢？磨蹭這麽半天，等你燒火做飯呢！”
“呂阿婆好啊。”蘇露笑着跟她打招呼。
呂青羅仔細看着蘇露，“你是誰啊？”
蘇露依舊輕輕笑着，“我是阿姚的朋友，本來約好了今天一起去鎮上趕集的。”
呂青羅咧開嘴角，“哦，是阿姚的朋友啊，真是不巧，今天家裏的水用完了，還等着阿姚去挑回來呢，實在沒空出門趕集去。”
“挑完了水，阿姚就能出門了嗎？”蘇露說。
呂青羅皮笑肉不笑，“當然，只是我家這水缸比較大，要等她挑完了水，恐怕集早就散了。”
“沒事，這個我可以幫忙，阿婆還有別的活要阿姚幹嗎？”蘇露說。
“哼，還幹什麽別的？我看你是一點也不明白，我這個兒媳婦啊，身上沒力氣，手腳又慢，今天一天能把水給挑完，我就謝天謝地了。”呂青羅沖蘇露揚了揚手中的水瓢，大聲說：“你還傻站着幹什麽，快來燒火做飯！”
姚仲芳聽了身子一抖，眼中含淚，“蘇姑娘，你走吧，我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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