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趕集
趕集
蘇露笑着安慰姚仲芳，“沒事，你先去做飯，等吃完飯，我再來找你。”
姚仲芳點點頭，進了廚房，蘇露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又聽見呂青羅在責罵姚仲芳笨手笨腳，什麽都做不好。
蘇露悄聲退了出去，過了一陣子再回來，見田得財家裏正在吃飯，人人都坐在飯桌邊，只有姚仲芳在一旁站着吃飯。
蘇露直接走了進去，對呂青羅說，“水已經挑好了，阿姚可以跟我走了吧。”說完奪過姚仲芳手裏的碗筷放在桌上，拉着她的手就要走。
呂青羅急忙站起來，“等一下，你說挑好了就挑好了啊？我都沒見你挑水進來！”
“阿婆不信，就去廚房看看吧。”蘇露說。
呂青羅放下筷子，氣沖沖地進了廚房，一邊揭開水缸蓋，一邊大罵，卻見早上還空蕩蕩的水缸，此時已經是滿滿當當了，一時啞了火。
蘇露站在廚房門口得意地笑着，“水挑好了，阿姚我帶走了。”說完拉着姚仲芳的手出了門。
“娘，剛才那女人是誰啊？”田得財走過來問呂青羅。
“我哪知道！”呂青羅回到桌子邊繼續吃早飯，“真是怪了，她什麽時候去挑的水？你們看見了嗎？”
田傑和田鸾都搖搖頭，“沒看見。”
“田鸾，你見過剛才那個女人嗎？”田得財問。
“沒印象。”田鸾說。
“爹，你見過嗎？”田得財又問。
“沒見過，可能不住在附近吧。”田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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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阿姚那個村裏的？我怎麽沒聽說她村裏還有這麽漂亮的女人。”田得財說。
田鸾撇了撇嘴，“你這剛娶了新媳婦，又看上別人了？”
“別瞎想了，好好吃飯吧，這女人你可降不住。”呂青羅說。
田得財沒接話，在心裏暗暗盤算。
姚仲芳剛離開家，還不時回頭看，擔心田得財會追上來，讓她回家去，直走到王世英家，見身後真的沒有人追來，才放下心來，開心地笑了，“謝謝你，蘇姑娘。”
“不用客氣，叫我蘇露就行。”蘇露笑着說。
王世英挎着竹籃已經在門口等着了，田望之也在一旁站着。
“蘇露還真是厲害，真的把你帶出來了。”王世英對姚仲芳說。
“是啊，你是怎麽做到的。”姚仲芳問蘇露。
“你這話問得真奇怪，她怎麽把你帶出來的，你還不知道嗎？”王世英說。
蘇露微微一笑，“沒什麽，小事一樁。”
田望之走過來，“嬸子她沒為難你吧。”
“沒有，她哪能難得倒我。”蘇露得意地說
衆人在門口說着話，田茂走了出來，說也要跟着去集上玩，王世英怕他鬧起來，被其他孩子聽見，趕緊捂上他的嘴，“路上不許喊累，到了集上不許要東要西的，要不然，下次再也不帶你去了。”
“好。”田茂高興地點點頭。
王世英、田茂、蘇露、田望之還有姚仲芳，一行人迎着朝陽，往鎮上去了。
路上也有三三兩兩的人群往鎮上去，越靠近慶源鎮，人越多，等一行人到了集上，已經是中午了，太陽頗有些炙烤的意思，但大街上依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路兩邊的攤位一個挨着一個，瓜果蔬菜、糕點小食、胭脂簪環、兒童玩具、剪刀針線、布匹成衣、竹簍掃帚、鐵制的木制的農具等等，應有盡有。
田茂率先沖了出去，王世英趕緊快跑幾步把他拉住，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別亂跑！這麽多人，走丢了到哪找你去！”
田茂惦記着攤位上那些新奇的玩意兒，被打了也不氣不惱，笑嘻嘻地拉着王世英的手，“娘，走快點，快點。”
見田茂這麽開心，王世英也笑起來，“着什麽急，人又不會跑了。”
田茂扯着王世英的手，在人群中左竄右竄，在一個玩具攤前挪不動步，蹲下去，看看這個摸摸那個，泥捏的小人真可愛，木頭雕的小馬也精巧，這一個竹子做的小轎子像真的一樣，那一個紙做的小驢還會拉磨呢，田茂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舍不得走。
“別看了，你蘇露小姨還要去買菜苗呢。”王世英踢了踢田茂的鞋子，催促道。
田茂沒有動彈，攤位邊圍了不少孩子，都在央求父母給買玩具。
“孩子喜歡哪一個？讓你娘給你買。”攤前的小販笑着逗田茂，田茂聽了，開始認真挑選，看來看去，還是那個會拉磨的小驢最喜歡。
“娘。”田茂剛叫了一聲，王世英就打斷了他，“說好的，不許要東西，看看就得了。”
田茂很失望，撅着嘴，眼前蒙了一層霧，低着頭，不肯起身。
“別鬧，再這樣，下次不帶你出來了。”王世英伸長了脖子，到處看賣菜苗的攤販在哪。
蘇露和姚仲芳也走過來，在田茂身旁蹲下，看着這些新奇的小玩意兒。
姚仲芳嘆了口氣，用手指點了一下面前的不倒翁，那不倒翁當即左右搖晃起來，慢慢又立正了，“這東西當真有趣，可惜，嬸嬸身上也沒有錢，咱們就一起看看吧。”
田茂聽了，心裏倒是舒服了不少，原來不止自己身上沒錢買不了東西，大人也是一樣。
“看上哪個了，我給你們買。”蘇露說。
田茂驚喜地回頭，“真的嗎？你不騙人？”
“騙你做什麽？”蘇露說。
田茂伸手一指，“我也要那個拉磨的小驢。”
王世英一巴掌拍在田茂的頭上，“不是說了嗎？不許要東要西的！”
“是小姨先問我的。”田茂捂着腦袋委屈地說。
“大嫂，我買給小孩玩的，你就別管了。”蘇露說。
“這可不行，我家裏那些個孩子，要是看他得了個新玩具，你有我沒有的，還不得鬧翻天，光是知道我帶他來趕集，都得哭一場呢。”王世英說。
“沒事，都是些小玩意兒，不值什麽，田茂，你家裏兄妹多，你就多挑幾個，給每個人都挑一個。”蘇露說。
田茂擡頭，可憐巴巴地看着王世英，沒有說話。
王世英嘆了口氣，“行吧，那你來挑，別漏了誰的，蘇露，待會兒你買菜苗的錢，我來付。”
田茂見王世英松了口，立馬露出笑臉，歡天喜地地挑選起來，這個小驢我要了，這個泥人也要，那個竹蛇也要，還有那個鈴铛，這個撥浪鼓。田茂站在玩具攤前，高興得手舞足蹈。
“他要的這些多少錢？”蘇露問。
小販滿臉堆笑，“七十文。”
“七十？你怎麽不去搶呢？這麽點糊弄小孩的玩意兒，你就敢要七十文？”王世英說。
“這位夫人，你看看我這些東西，哪一樣都是用心制作的，就是給大人把玩，那也是拿得出手的，不說別的，你就看這個撥浪鼓，這鼓身打磨得多精細，這鼓面還是羊皮的呢，怎麽會不值這個價？”小販說。
“我說不值就不值，我都是常來這街上走的，你以為能騙得了我？最多給你五十文，能賣我們就付錢，不能賣我們就走，田茂，把東西放下！”王世英說。
田茂手裏攥着小驢，低着頭沒有動彈。
“大嫂，我來付錢，你就別管了。”蘇露說。
“不行，我帶你來的，怎麽能讓你上當受騙？”王世英說。
“怎麽能說是上當受騙呢，我這都是貨真價實的東西，這樣吧，給你讓五文，六十五文怎麽樣？”小販說。
“五十文。”王世英說。
小販有些犯難，“哎呀，夫人，實話跟你說來吧，我這真的不掙錢，要是上次逢集，五十文我就給你了，但是今天真的不行。”
“今天怎麽不行？”蘇露問。
“等你走到街那頭就知道了，咱們那位知縣老爺來了，說是今天要收攤位稅，每個攤位兩百文，一大早就過來要，我這小本買賣，根本交不上那些錢，怕官差待會兒再來收，只好多加點價錢賣了。”小販說。
“怎麽突然要收稅，以前不都不要錢的嗎？”王世英說。
“說得就是啊，不收錢，我掙的這點錢，也就只夠養家糊口，以後要是都收稅，我這買賣也就幹不成了。”小販說。
“知縣老爺是什麽？”蘇露問。
“就是咱們縣裏最大的官。”田望之說。
“他為什麽要收錢？”蘇露問。
小販壓低了聲音，“這位姑娘怕是沒怎麽出過門吧，知縣老爺要收錢，還不是一句話的事，要不然他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哦，原來是這樣。”蘇露看向田望之，“你以後就是想成為那樣的人嗎？”
田望之也不好明說自己不想當那樣欺壓百姓的官，只好吱唔着回答，“嗯，也不是。”
蘇露從袖子裏拿出一串錢來，遞給小販，“這裏是七十文，你數一數。”
小販高興地接過去，“多謝姑娘了，不用數，我信得過姑娘，東西多，我給你包起來吧。”小販說着，拿起一塊舊麻布，把田茂選的東西都放上去，松松地紮成一個包袱，遞給田茂，“孩子，小心點兒拿，別散了。”
“好。”田茂伸手小心翼翼地接來，緊緊握在手裏。
“這回高興了吧，走，去買菜苗去。”王世英說。
“嗯。”田茂高興地答道。
“等一下。”蘇露扯了扯姚仲芳的袖子，“你想要什麽？”
“我？我就不用了吧，也不是小孩子了。”姚仲芳不好意思地說。
“跟大人還是孩子沒有關系，你就說你想要哪個吧。”蘇露說。
“真的不用了。”姚仲芳挽上蘇露的胳膊，“咱們去看看菜苗吧，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賣的。”
“對啊，得趕緊去，再晚就不剩什麽好東西了。”王世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