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兩個祖宗
兩個祖宗
白航銳吃完晚飯，原本是在射擊隊住的那棟樓樓下等祁昭的，半途接到了自家母親趙孟桐的電話。
“你在哪兒浪呢？”
趙孟桐和白航銳說話從來不客氣，有那麽一瞬間白航銳腦海中竟然出現了祁昭怼他的場面，和趙孟桐女士還真像。
兩個祖宗。
“在杭州。”白航銳怕祁昭他們突然回來，和趙孟桐說話也算是禮貌。
電話那頭安靜了兩秒，趙孟桐女士滿是不理解的聲音傳來：“在杭州幹嘛？看亞運會？你什麽時候對這種體育類的比賽感興趣了？”
趙孟桐女士三連問，甚至沒給白航銳回答的時間。
只是問完了突然反應過來，她這個好大兒曾經好像也是運動員。
白航銳聽着電話那頭再一次像是被掐斷了一樣安靜下來，就知道他這位神經大條的母親反應過來了。
“當志願者呢。”白航銳語氣上揚，帶着點兒小驕傲。
“誰？你當志願者嗎？”趙孟桐女士語氣裏全是質疑，短短七個字裏一萬個不相信：“你是不是陪着菁菁比賽去了？”
“不是，真的當志願者呢。”白航銳頓了一下，否認：“不信的話等會兒拍我工作證給您看。”
趙孟桐：“行，我等着。”
白航銳以為她說完了，問道：“沒事了吧？沒事我挂電話了。”
“等等！”趙孟桐突然出聲，有點急促，“先別挂！”
聲音大的白航銳太陽穴都抽了抽，等着趙孟桐女士後面的話：“您說，我聽着呢。”
“你什麽時候回家？”趙女士的聲音又恢複了之前那樣溫溫柔柔的樣子。
白航銳知道趙女士這是想他了，沒有任何遲疑的回複：“亞運會結束就回。”
在白航銳的劇本中，趙女士下一句話應該是“你想吃什麽我讓阿姨到時候給你做”。
結果趙女士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反問：“你今年多大了？”
白航銳腦子裏飛速閃過無數種想法，只是任何一種能證明趙女士這句話欲意何為的結果都不存在，“23。”
“好。”趙女士語氣裏帶着明顯的笑意，“剛好回來商量商量可以先把婚訂了，後面可以慢慢商量結婚的事。”
白航銳：“……”這個家不回也罷。
“今天和你許叔叔彭阿姨一起吃飯，還提到這件事了，你許叔叔和許阿姨也希望你和菁菁能趕緊把婚訂了，最好早點結婚。”趙女士自顧自的說，壓根沒打算等白航銳的回答：“反正你和菁菁都認識這麽多年了，也不需要再去磨合。”
白航銳和許菁菁的婚約是打還沒出生就定下了的，白航銳爸爸的公司白爵和許菁菁爸爸公司以利亞都是深圳有頭有臉的上市企業，白航銳媽媽趙孟桐女士和許菁菁媽媽彭钰钰女士又是從讀幼兒園的時候就認識的好朋友。
趙孟桐女士和彭钰钰女士同月懷孕，當時倆家就定下約定——如果剛好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就讓他們長大了結婚。
2000年12月9日許菁菁出生，2000年12月13日白航銳出生。可把兩家父母高興壞了，滿月宴上就向所有來賓宣布了結親這一“喜訊”。
白航銳和許菁菁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讀書、一起上興趣班，初中高中分班制，兩個人還總是能考到同一個班裏，高中學校搞了一次射擊比賽，白航銳和許菁菁兩個從來沒學過射擊的人，分別拿了第一名第二名。
後來進了學校射擊隊，跟着一起參加各種比賽，兩個人一起走出校賽、走出市賽、走進國家大賽，然後一起被選中國家集訓隊、又一起進了國家隊……
反正在白、許兩家父母眼裏，再沒有比白航銳和許菁菁更适合彼此的人。
“行了媽，”白航銳還沒考慮好怎麽和趙孟桐女士說他和祁昭的事，只能先畫餅：“我有喜歡的人了，這事兒您就先別操心了。”
“白航銳。”
白航銳聽見許菁菁喊她，轉頭看見許菁菁和祁昭一起往這邊走，急匆匆的和趙孟桐女士說了句“媽，我喜歡的人來了，我先挂了”，之後沒等趙孟桐說話率先挂了電話。
深圳。
趙孟桐女士挂了電話之後一直蹙着眉，旁邊處理公務的白謹看了她一眼，問：“怎麽了？那臭小子又頂撞你了？”
“沒有，”趙孟桐搖搖頭：“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讓我別操心。”
白謹點頭，等着她後面的話。
“剛剛他說他喜歡的人來了，就先把電話挂了。”趙孟桐揪了個抱枕抱在懷裏：“但是我怎麽聽着剛剛喊他的那個女孩的聲音，明明就是菁菁啊。”
“那就說明他喜歡的人就是菁菁呗。”白謹臉上露出坦然的笑：“肯定是兩個人在一起了不好意思給我們說，就偷偷瞞着我們。他剛剛給你打電話菁菁肯定不知道，他怕菁菁貿然說了什麽小情侶那些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就急匆匆的挂了電話。”
經白謹這麽一提醒，趙孟桐簡直醍醐灌頂。
“我得趕緊給钰钰打個電話，分享一下這個好消息。”
白航銳簡單的和許菁菁打了個招呼後，目光就落在了旁邊的祁昭身上。
許菁菁也轉頭看了眼祁昭，又問白航銳：“你在這裏幹嘛？”
白航銳微擡頭，示意祁昭：“來看他好了沒。”
祁昭掀了掀斂着的眼皮，語氣清冷：“現在看見了，可以走了。”
許菁菁蹙眉，喊他：“祁昭。”
祁昭閉嘴，不說話了。
許菁菁提醒的沒錯，白航銳怎麽說都是他以前的隊長，不管是過往還是年齡，祁昭都不應該每次見了他這麽嗆聲。
許菁菁擡頭看了眼大廳裏挂的時鐘，和祁昭說：“你先進去吧，我和白航銳說幾句話。”
祁昭沒說話，擡腳往樓裏走。
白航銳盯着祁昭的背影，無奈笑笑：“他這幾年是真的變了挺多。”
許菁菁嘆氣：“是變了很多，但是變乖了的。只有在你面前才這麽嗆。”
“耍小孩子脾氣呢。”白航銳臉上笑意更甚：“你要和我說什麽？彭姨也給你打電話了？”
“打什麽電話？”許菁菁眼裏閃過疑惑。
白航銳聳聳肩，照實說：“剛我媽給我打電話說，你爸媽和我爸媽今天一起吃飯，讓我們忙完回去把婚訂了。”
許菁菁：“……6。”
“別急，”大小姐無語過後灑脫開口：“我還小。”
白航銳低頭笑笑，沒說話。
“這事兒後面回家再說吧，能拖一天算一天。”許菁菁挑眉：“我要和你說另一件事。”
白航銳擡頭看着她，她這副認真的模樣還真是讓他不怎麽習慣。
“後天祁昭生日你記得嗎？”許菁菁說這話的時候，小心觀察着白航銳的神色。
白航銳沒有遲疑，點頭：“五年了。”
2018年9月27日，祁昭15歲生日當天，白航銳和他分手。
2023年9月27日，祁昭20歲，至此兩個人分開整整五年。
許菁菁斂眸，雖然不忍心但是還是開口：“韓教給祁昭弄了個生日宴，你要一起過來嗎？”
白航銳抿唇，沉默良久：“他不會想見到我的。”
“他想。”白航銳話音落下的瞬間，許菁菁堅定反駁。
白航銳低頭思索很長時間，還是點頭。
“韓煦把你們照顧的挺好的。”白航銳像是沒話找話的說了這麽一句。
“是啊，确實照顧的很好的。”許菁菁點頭：“起碼比那個什麽李某好多了。”
韓煦媽媽桑性格，28歲的年紀有着50歲的心理。拿隊裏幾個小孩當祖宗養。會認真給隊裏每一個小孩過生日，會好好記得隊裏每個小孩挑食的東西，會好好記得每個對隊裏小孩很重要的日子。
即便是隊裏小孩談戀愛，只要不觸及到原則問題，他還會悄摸摸的當助攻。
不像曾經的李邁，看見祁昭和白航銳談戀愛，恨不得把兩個人活埋了。
許菁菁回去之後，先給祁昭發了個消息：
【赤橙黃綠青藍紫】：後天你生日，我帶個家屬不過分吧？
已經在床上躺好準備睡覺的祁昭看到這句話，幾乎是一秒鐘就想到許菁菁要帶的人是誰，手指飛快的在屏幕上敲着鍵盤。
幾秒後，許菁菁收到了祁昭的回答：
【祁昭】：你帶的那是你的家屬嗎。
許菁菁看到這句話突然笑了，好好好你的家屬行了吧。
才剛和白航銳說完祁昭在他們面前不嗆聲，結果就這樣。
【赤橙黃綠青藍紫】：所以祁隊同意嗎？
【祁昭】：……
許菁菁看着這六個點，把手機扔到床上，笑着進浴室敷面膜去了。
這小孩現在這麽別扭到底都是和誰學的啊。
半個小時後，許菁菁敷完面膜洗漱完從浴室出來，看着祁昭那六個點，腦子裏突然蹦出七個字：
都是白航銳慣得。
可不是嘛，都是白航銳慣得，所以也就白航銳能受得了他這個破脾氣了。
這麽一說，她這個青梅竹馬小夥伴脾氣還挺好——最起碼比她好多了。
就是為什麽從小什麽都不讓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