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驗證消息

驗證消息

三天前,應北京私立貴族七中校長邀請,國家射擊隊和國家游泳隊分別派了祁昭和嚴骁,去北京私立貴族七中當運動會射擊項目裁判和游泳項目裁判。

運動會開始前兩天是沒有射擊和游泳項目的,祁昭除了吃飯睡覺,偶爾也會去校射擊館給同學們做一個簡單的指導。

那天下午祁昭剛從射擊館走到學校食堂,就聽見微信新消息提示音,拿出來看了眼,是有新好友添加他。

ID:腿長兩米八

頭像是個動畫版的杠鈴。

驗證消息:我是你爹。

祁昭小聲嘀咕了句:“……指不定是有什麽毛病這人。”

嚴骁恰好從游泳館那邊過來,聽見祁昭這句話,忍不住湊上來:“喲,這又是哪位神仙惹着祁隊了?”

祁昭從手機屏幕上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忍着心底的嘀嘀咕咕,把手機豎起來給他看。

嚴骁的重點并沒有在祁昭想給他看的驗證消息上,反而在頭像和昵稱上。

哦,是白航銳。

然後被祁昭拒絕了。

深圳某漢堡店,白航銳看到消息的瞬間,就一臉苦澀和許菁菁說:“他把我拒絕了。”

許菁菁一下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誰啊?”

“祁昭。”白航銳為了增強說服力,還特意把手機遞過去。

許菁菁只看了那個頁面一秒鐘,突然開口:“不是,你有病啊?”

白航銳被罵的一臉懵:“啊???”

許菁菁一只手拿着白航銳手機,一只手指着那一行驗證消息,恨鐵不成鋼:“誰家好人加前男友微信驗證消息是‘我是你爹’啊?!”

白航銳:“……昨天被王二惹生氣了,給他删了加回來之後用的這個驗證消息,剛剛加祁昭忘改了。”

許菁菁:“……6。”

“那這咋辦呀?”白航銳臉上冷汗都出來了,把許菁菁當成救世菩薩:“我覺得我要完蛋。”

許菁菁一臉愛莫能助,把手還給他:“幫不了,自求多福吧。”

北京私立貴族七中,食堂。

嚴骁打完飯之後找了好久才找到祁昭人,忙不疊的走過去坐他對面。

連飯都沒來得及吃一口,悄咪咪問他:“你知道剛剛加你那個人是誰不?”

祁昭把嘴裏的米飯咽下去,不急不緩擡頭:“不知道。你認識啊?”

嚴骁沒有隐瞞,點頭:“認識。”

祁昭想起來剛剛點進去看添加他的方式,是許菁菁推薦的。

同時認識許菁菁和嚴骁的人并不多,而且是嚴骁看一眼頭像和昵稱就認識的,那就只有——

“白航銳?”

祁昭用陳述的語氣說着問題,問的嚴骁一愣。

“不是,”嚴骁把筷子放到餐盤裏,蹙眉開口:“你不是說你不知道嗎?”

“我是不知道啊,”祁昭坦然點頭:“但是我又不是沒腦子。”

嚴骁:“……算你狠。”

“那你幹什麽拒絕他啊?”嚴骁剛剛根本沒看那個驗證消息,所以他現在對祁昭拒絕白航銳好奇的很。

祁昭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都沒想好要怎麽給嚴骁解釋,只能拿出手機來給嚴骁看。

嚴骁看到那四個字之後,客觀評價了句:“該他被拒絕。”

祁昭在嗓子裏很悶的“嗯”了聲,沒多說什麽。

晚上吃完飯,祁昭閑來無事去露天足球場散步,繞着跑道走了五六圈後,又遇到了嚴骁。

“喲,這麽巧。”嚴骁先笑着上來打招呼。

祁昭:“……巧嗎?”

嚴骁點頭點的非常堅定:“巧啊!怎麽不巧。”

“嗯,那就巧吧。”祁昭淡然點頭,附和他。

嚴骁跟着祁昭走了幾步,轉頭看了眼四周的看臺,問祁昭:“你來多久了?去看臺那兒坐會兒?”

祁昭聽他商量的語氣,知道嚴骁是有話想和他說,點頭:“走。”

不愧是貴族高中,連看臺都是和普通學校不一樣的,主打一個讓學生怎麽舒服怎麽建。

比起祁昭板板正正坐着,嚴骁一坐上去純像個大爺。

祁昭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直到第三眼,嚴骁突然反應過來,調整了下坐姿。

祁昭:“……你想和我說什麽?”

嚴骁挑眉,有些意外:“你竟然知道我有話要和你說。”

祁昭無語很久,蹙眉開口:“我和你說過,我有腦子。”

嚴骁:“……”

“行吧,你有腦子。”嚴骁好像被氣笑了,不知道是被祁昭氣的,還是被自己氣的。

“祁昭,我以前真的很讨厭你。”嚴骁開口,在這個秋風散盡冬意凜然的晚上,向祁昭講述那段在祁昭生命裏缺失的片段:“你應該能想得到,我對你的讨厭,來源于白航銳。”

祁昭不置可否,點頭:“能想到一點。”

“那對于白航銳沒見你的這五年呢?”嚴骁聲音變得嚴肅了些,帶着護短的氣憤:“你想不到白航銳會有自己的難言之隐嗎?”

祁昭沉默,沒有開口。

嚴骁看着祁昭沉默,看着祁昭的表情,有些動容,嘆了口氣:“算了。”

“我和白航銳是18年秋天認識的,這麽說來和你們認識也晚不了多少。”嚴骁擡頭看向足球場上的燈,微弱的光照亮了整個足球場,那不是燈,是足球場上那群少年的未來。

“那會兒游泳世錦賽結束,我休假和朋友出去爬山,當時雨天路滑,摔傷了腿,之後在醫院裏住了三四個月。”嚴骁很少和人講起這段過往,連他父母都不知道,但是因為和白航銳算是患難見真情,他并不介意把這段過往講給祁昭聽。

“上海市最好的醫院裏,住院部病房人滿為患,我朋友托了好多關系才給我找了一個雙人病房,當時病房裏的另一個人就是白航銳。”嚴骁說到這裏,才終于在祁昭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到了變化——不算震驚,也不是意外,但就是有變化。

“剛認識他那會兒他并不怎麽說話,而且脾氣很差。後來相處久了,我才知道原來他也是國家隊的,是射擊運動員。”嚴骁手指在扶手上随意敲了幾下:“他右臂粉碎性骨折……”

“你騙我。”祁昭突然擡頭,轉頭看向嚴骁,眸間全是驚悚和不相信。

嚴骁停了停,抿唇又開口:“我以游泳隊的名義起誓,我和你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

祁昭沉默,同是國家隊運動員,他知道以國家隊的名義起誓,對一個運動員而言意味着什麽。

“我突然能理解白航銳那段時間暴躁的情緒,就和我剛知道自己摔斷了腿是一樣的。”嚴骁沒再去看祁昭,或者說他是不敢看,嘆了口氣繼續說:“但是我腿骨折……其實都算不上骨折,只能說是錯位吧,休養一段時間是不影響我繼續服役游泳隊的。但是白航銳不一樣,粉碎性骨折,再也拿不起槍。”

“和白航銳一起住院将近兩個月,其實那會兒白航銳已經住了四個多月的院了,都是能出院的了。最後也算成了朋友吧,聽他說了很多他的過往和他的夢想,也聽他說了很多的你。”嚴骁抿唇,眸間全是落寞:“我其實很難理解,到底是有多愛一個人,才能在自己的夢想破滅時,還滿心都是對那個人的歉意和愧疚。”

“他的胳膊是怎麽摔的啊?”祁昭再開口時,語氣裏帶着哽咽,嚴骁轉頭看了他一眼,毫無意外的看到了他通紅的眼眶。

嚴骁不動聲色的斂了斂眸子,輕聲開口:“他說是他喜歡的人過生日,射擊隊教練不讓他出訓練基地,但是那天又沒有什麽其他事,他就從後門翻牆出去,結果沒踩穩,從牆上摔下去了。”

嚴骁沒去過他們射擊隊訓練基地,但祁昭在那裏待過兩個多月,比誰都清楚上海訓練基地後門的地形——圍牆外面是個很陡的陡坡,從圍牆上摔下去,別說摔斷胳膊,能留條命都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生日那天晚上,上海下了2018年最大的一場雨,因為他纏了白航銳許久,白航銳才偷偷給他發了個消息說一定能陪他過生日。那天晚上祁昭一個人冒着大雨在訓練基地前門外等了整整一晚上都沒等到白航銳。

回北京後大病一場,再也沒去過上海,也再沒見過“食言”的白航銳。

“後悔嗎?”嚴骁看着祁昭通紅的眼眶,低聲問,“遺憾嗎?”

祁昭沒點頭,也沒有什麽表示,只聽嚴骁繼續往下說:“那次出院之後,雖然常有聯系,但是我也很久都沒再見過他。再見是他來北京游泳訓練基地找我,說他想做亞運會志願者,問我有什麽報名渠道。”

“那會兒亞運會志願者報名入口還沒開,他想知道有什麽硬性條件,他可以提前準備。我沒當過志願者,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就只能按照以前朋友和我說的北京冬奧會志願者的标準和他說。”

“你也知道他以前外語其實很差,那段時間每天學到淩晨兩三點,學了好幾門外語。玩偶服又厚又重,他每天要穿着那個衣服五六個小時。他不是大學生,也不是杭州市民,競争時沒有一點優勢……祁昭,五年真的好長好長,白航銳他花了855天重新走回了你身邊。”

855天,亞運會志願者報名入口開放,到祁昭去杭州和白航銳重逢。

那五年裏每一個祁昭怨他的日子,他都在拼盡全力往祁昭身邊走。

他不能繼續完成和祁昭說的一起站上奧運會領獎臺的誓言,也沒能實現陪他過生日的諾言,于是他用了整整五年去彌補,重新走回祁昭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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