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04·順拐
Chapter04·順拐
被喜歡的人關心也确實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1
許時渝從操場向陰涼處走去,手“呼哧呼哧”的朝臉周圍煽動着。
白淨的臉頰上多了幾分紅潤,炎熱的天氣就連空氣中都夾雜着人燥熱。
宋路年擡眸望去,不遠處正熱的汗流淌下的少女倒是散發着青春氣息,好像青春裏就要揮灑汗水。
許時渝看見了宋路年就在不遠處,她樂了,面帶微笑。
她笑起來被陳教官訓斥的時候,宋路年也是十二連的,該不會剛剛的一切都被看在眼裏了吧?
宋路年笑盈盈地遞給了她一瓶礦泉水:“跑了十圈累了吧?喝口水。對了,這個巧克力給你。”
許時渝一愣,半晌後才接過。
她眼眸下垂,盯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謝謝啊,不過你給我巧克力幹啥啊?”
宋路年笑着聳了聳肩膀,眼朝前方:“你不是跑步了嗎?礦泉水解渴,巧克力墊墊肚子。”
他的意思是說,不要餓了。剛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不過跑了十圈确實體力透支消失殆盡。
許時渝知道巧克力可以墊肚子,不過她開心的是,喜歡的人對自己的關心。
你們也會在和喜歡的人接觸中,有值得開心的事情嗎?
或者說…
喜歡的人幫助了你?
喜歡的人關心了你?
又或者……
護短?
宋路年是十二連的隊長,見許歲時有不良的反應主動提出帶她去醫護室檢查。
許時渝并不想麻煩他,畢竟他們來到了軍訓基地,并不認識這裏的一切。
但是被喜歡的人關心也确實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宋路年帶着嘴唇蒼白的許歲時,走到了醫護室門口,瞧見林旭陽雙腿盤坐在床架上。
醫護室裏充斥着藥味,略微刺鼻,吹着空調神清氣爽。裏面除了他就沒別人了。
宋路年瞥見先開了口:“你好同學,裏面的醫護人員不在嗎?”
許時渝一愣,沒想到宋路年一點也不社恐,不過想來也是,從前在初中學習的時候班裏的人他總能打成一片。
林旭陽循聲看去,一個激靈從床架上一躍而下,并沒有回答張京然的問題。
跑到許時渝面前,反而一臉震驚地問:“時渝,你咋了這是,難受了嗎?”
他斜眸看了一眼宋路年接着揶揄道:“我記得你初中的時候跑運動會都不會這樣的,你是不是太久沒跑了啊?還是說你想躲着不軍訓?等到軍訓後再回去?”
廢話,許時渝要是不難受來醫護室幹什麽?
本來還以為跑十圈也還行,只不過自從放假了,假期裏就沒怎麽跑過步了,免疫力降低也體力跟不上了。
面對林旭陽,許時渝從無奈的嘴角裏扯出強顏歡笑的笑容來:“呵呵,你想着吧,這樣的事情我可幹不出來,你也別打趣我了,我現在就想死在這裏了。”
宋路年見狀開口道:“你怎麽能這麽說?許時渝那樣你說的那麽不堪?”
林旭陽一聽笑開了花:“你是誰啊?我倆說話又沒和你說。”
宋路年:“……”
“哎呀我沒事,你們快去軍訓吧。”
她撫摸着胃處緩緩朝床架走去,下一秒癱在了床上,似乎沒有剛才那麽難受了,只不過略微想吐。
宋路年瞥了一眼林旭陽,打量了一下,視線和步伐緊跟許時渝,“你還好吧?你先躺着吧,我看看醫護人員什麽時候來。”
他站在床架的一邊,只見許時渝緊皺着眉,手捂着胃的地方,嘴唇白如雪,冒着冷汗蜷縮在床上。
就在那時,值班的醫護人員走了進來,“你們是來幹什麽的?”沒等許歲時開口,宋路年搶先了一步。
“她有點難受,在這裏休息一下,您幫忙檢查一下她是不是哪裏不良的反應是因為什麽。”
醫護人員:“行,你們沒事的話先出去吧。”
說完,許時渝和林旭陽離開了醫護室。
林旭陽這個人就是大驚小怪,說的話也并非真的,只是以開玩笑的口吻表示。
剛離開醫護室,他就看了眼宋路年:“你是那個年級成績最高的?”
宋路年瞥了他一眼,笑:“還好,就一般。”
林旭陽朝他胳膊微微一撞:“我剛剛看你和歲時一起過來的,你們兩個很熟?還是說你們的關系不一樣?”
宋路年走着走着忽然頓了下來。
林旭陽開門見山:“我可和你說了,我追她好幾年了,你別後來居上。”
宋路年抿了抿嘴,笑了笑:“什麽叫後來居上啊?那你也要看人家喜不喜歡你才行。”
林旭陽:“你在想什麽呢?只是她暫時不接受我而已,不過我覺得成年之後可就不一定了,我知道,你也和我們初中一個學校,只不過我和你們班級不一樣。”
“你喜歡人家,但是人家喜歡你嗎?和你表态的那些話都是答應你的話嗎?”
林旭陽一下子啞口無言。
“也許有後來居上,不過你好像忘記了,後來居上是建立在兩個人互相喜歡的前提之上。”
宋路年頭頭是道地口述,令林旭陽聽的耳朵起繭子。
“反正你別打她的主意,最好就不要打她的主意。”
說完,林旭陽朝反方向走去,只留下宋路年在強烈的日照下笑了又笑。
林旭陽走在路上喋喋不休,本來就是他先喜歡的許時渝,他有什麽錯?還不是怕別人把她搶走。
不過,有句話宋路年說的很對,一個人喜歡一個人,要看對方喜不喜歡他,如果不喜歡強求也是沒有用的,而且還物極必反。
不過許時渝的話,
他林旭陽勢在必得!!!!!
宋路年并不認識林旭陽,不過對于這件事情,他不希望兩個人可以走到一起。
2
“你跑去醫護室裏了?哪裏不舒服啊?”曲佳檸一手貼着自己的額頭。
一手貼着許時渝的額頭,一本正經道:“這也沒什麽發燒的特征啊。”
許時渝擡起頭來,扭開了頭。“我又沒說我是發燒了才難受的,你別着急呀,就是跑了步難受了而已,別擔心。”她的眼眸朝天空望去。
曲佳檸站在一旁:“啧啧啧,怎麽不和我說呢?我好去看看你啊。”
許時渝:“說實話。”
曲佳檸略微心虛:“……行,我去看看你,順便逃過陳教官的魔鬼軍訓,很合理吧?”
合理嗎?一點都不。
許時渝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來了什麽,自從下了車到軍訓基地之後就忘記了和她的軍事說她的困擾。
“我在上車之前看見了一個女孩子飛奔向張京然,然後他還玩着腰摸了摸那個女孩子的鼻尖,
你說,他們兩個的關系是不是不一般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重新錯覺,還是想錯了…”
她頓了頓幾秒:“宋路年?!可是我記得他沒有妹妹啊,他們家就他一個獨生子呢。”
聞言,許時渝直接沉默寡言了,見她不言不語,曲佳檸似乎意識到好像是說錯了話。
她開始打圓場了起來:“嗯…啧,沒準他們兩個就是普通關系呢?宋路年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溫柔本身,對誰都一樣……”
許時渝生笑道:“我也不知道,有的時候我覺得他對我很好,有的時候我又莫名其妙不開心。”
見她這樣,曲佳檸眉頭一皺,嘴巴一撇,她知道,許時渝這是吃醋了,不開心了。
下一秒,許時渝笑着開口:“我知道,暗戀的人沒資格吃醋,可我就是難過啊,我都感覺我也有點自私。
雖然過去才幾天,可是我沒弄清楚那個女孩子是誰就和心裏壓了塊石頭一樣難受。”
曲佳檸輕輕地去拍了拍許時渝的背後,耐心道:“放心吧,宋路年那個人還是值得信任的,不過就算真的有追求者,那就看誰更勝一籌不就好了嗎?”
許時渝抿了抿嘴唇,點了點頭,天空中陰沉沉的雲朝一邊襲來。
如同她的心情一樣沉重。場地上人影憧憧,聒噪的背景令許時渝與她們形成了差別。
曲佳檸坐在一旁瞥了一眼,仰起頭飲了一口冷飲。
也許是因為宋路年他太溫柔了,對誰都一樣,所以會令其産生了誤會吧。
軍訓前,陳教官組織着十二連排列整齊,他嚴肅的站在最前面。
片刻後他提着嗓子喊道:“好,前幾天我們也學了一部分內容,今天我們要學習的事許多人經常出問題的動作——正步走。”
話音剛落,有人歡喜有人愁,地下的人群紛紛交頭接耳。
“死了,我怕我順拐,然後被當場抓出來示衆。
“我喜歡這個,聽說要走齊的話還費點勁,有的還走的歪歪扭扭。
“……”
許時渝一本正經的站在隊伍裏,兩人之間一個拳頭的距離。
她的視線慢慢的挪向不遠處的宋路年,他治愈的微笑,像是一剎那住進了許時渝的心裏,久久揮之不去。
她瞥過頭來,認認真真的聽着陳教官的教導。
一旁百無聊賴的林旭陽總找她說些悄悄話,自從上次被當場抓包之後。
她再也沒在軍訓時理過林旭陽,否則她不敢猜測許時渝是怎麽想她的。
陳教官:“你們這個毛病一定要改,尤其是那些愛順拐的同學要糾正,好了你們自己走一遍,第一排先來。”
第一排的學生一共六個人,走起來整齊劃一,陳教官看了頻頻點頭,臉上也露出一絲久違的笑容,對他們說下一個。
許時渝所在的隊伍就是第二排,林旭陽站在他身旁,在陳教官一聲令下齊齊邁出第一步。
果不其然,除了許時渝之外的五個人都走得還行,僅僅只有她“順拐”。
她眼眸朝周圍望去,試圖跟上他們的步伐,卻沒想到物極必反,越來越亂了。
宋路年站在隊伍裏,眼神朝她撇去,那可愛又好笑的模樣被他捕捉在眼裏。
那慌亂的模樣,令他“噗嗤”笑出了聲,但不是很大。
站在陽光下的陳教官,一臉嚴肅,如□□一般的變臉如此之快,他邁着沉重的步伐,朝她走來。
他的語氣不是很嚴肅,輕微的生笑揶揄:“果然啊,每屆裏都有幾個順拐的是吧,這樣吧,你去那裏多練練。”
陳教官指着那處空白地,斜過身子朝張京然看去:“宋路年,你過來,你帶着她去那邊練習一下。”
宋路年跑了過去,應了下來,背過身朝着緊張兮兮的許時渝微微一笑,徑直走向那處空白的陰涼地。
他的笑容可以治愈,所以她也不再那麽精神緊繃,反而應和着笑了笑,跟随着步伐向前走去。
周圍都是軍訓那些教官扯着嗓子喊的聲音,還有整齊劃一的“小碎步聲”。
在這裏聽得最多的就是教官的那句:“小碎步呢?小碎步才起來啊!”
曲佳檸站在隊伍裏瞥了一眼許歲時的方向,回過眼神來反而偷偷揚起笑容來。
兩個人有所進展,她也就如釋重負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全靠宋路年這條“魚”願者上鈎。
許時渝按着自己走的步伐在宋路年面前走了一遍。
宋路年擡眼看了看:“不行啊,你這是順拐,不過還挺好改正的。”
他有聲有色,身臨其境一般的教導着,“你看,當你邁出左腿的時候,記得伸出右手,不要垂直,大概斜着。”
宋路年為了許時渝可以理解他在說什麽,特地知道了一番,邁出了左腿又伸出了右手。
許時渝盡收眼底,宋路年那可愛又憨批的模樣簡直讓許時渝笑起來。
許時渝抿着嘴唇:“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我聽得懂啊。就是手和腿不聽我的話,我也沒辦法啊。”
她理直氣壯的應着,不過确實也是,有的時候它們根本就不聽自己的話,以至于許時渝也改不過來順拐的這件事情。
宋路年指了指她的手,糾正道:“你看,你習慣了出左腿伸左手,我都有點好奇你之前運動會是怎麽跑不步的了。”
他揶揄着,許時渝頓時臉紅暈開來:“那怎麽辦。”
宋路年笑了笑,走進她身旁,抓着她的手腕說道:“你出左腿。”
許時渝心裏驚了一下,照着他說的去做,在她出左腿的一瞬間,左手被他扶助,把右手伸了出去。
忽然像被點了穴位一樣一點就通了起來,她按耐不住喜悅:“這樣就好了嗎?我不順拐了!”
宋路年笑了笑,喜上眉梢:“嗯,是不是很簡單?”
許時渝點了點頭,好像真的有一種魔力,似乎兩個人越來越好了。
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但她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她咧起嘴來笑了笑:“那我是不是還有待提升?”
宋路年被她的模樣笑到了:“嗯,已經很厲害了,超越了很多人,"一點就通"。”
許時渝這幅怎麽也學不會的模樣,她怕宋路年覺得她笨。
怎麽也學不會,似乎其他人都很聰明,心裏像壓着石頭一樣沉甸甸的。
3
她開心于從那杳無音訊的初中裏默默探出腦袋,在陰暗的角落裏。
穿過茫茫人海只為看見那站在最高處的天之驕子一眼。
從他們默默無聞變成了現在的好友,她好像離她的光越來越近了。
沒一會兒,班裏的同學匆匆向他們投來了目光,其中幾個女生七嘴八舌且窮追不舍地交談着。
“诶,他們兩個離得那麽近不會有什麽情況吧?
“不可能吧?現在才高一呢。好像是陳教官叫張京然去幫忙教一下她的。”
人群中一位紮着低馬尾的女孩子朝着身旁的小姐妹問了句:“宋路年教的那個女孩子是誰?我怎麽沒在班裏見過她?”
一位紮着雙馬尾的小姐妹說着:“不是我們班的,那就可能是高一(三)班的人了,不過看她長得也一般吧,你別擔心啦,何淼。”
何淼蒙圈的看了她一眼,“說什麽呢?”随後視線朝倆人看去,眼神帶着吃瓜的餘味。
宋路年教完了許時渝,見她也學會了就沒再多留。“那你在鞏固一下吧。”他笑了一下,便朝着一處走去。
等宋路年離開後,何淼獨自朝許歲時走來,只見許時渝一個人垂着頭比劃着手和腿。一臉勤學好問的模樣。
何淼皺起眉頭跑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許時渝下一秒看過去,她發現眼前的女孩子就是那次上公交車之前和宋路年很親密的那個人。
許時渝抿起嘴角:“是你啊?”
她停下來,一臉懵,不知道為什麽找她,而且她們兩個也不熟不認識。
何淼坐在一旁的樹蔭下,驚訝道:“你認識我啊?”
許時渝只能笑着,半晌後才緩緩開口問道:“你是?你找我有什麽事啊同學?”
何淼揚起得意的笑容,一副知根知底的模樣:“你和宋路年是什麽關系啊?不會是…”
話音剛落,許時渝愣住了,她連忙擺了擺手:“不是不是,是不是讓你誤會了什麽?”
何淼在鼻子下嘴唇上的位置摸了摸:“我為什麽會誤會?你在怕什麽?”
許時渝想了想:“我…就是看見了你和宋路年的關系好像很好的樣子,我怕你誤會了。”
聞言,何淼破口大笑:“什麽啊,你怎麽會這麽想?他可是我表哥,對我好一點不是很正常嗎?”
許時渝忽然如同驚坐起一般精神,她臉上挂起笑容,立刻坐在何淼身旁:“原來你們是表兄妹啊。”
對于許時渝來說,她那深埋心底的問題得到了解析,她已經很開心了。
“所以你和宋路年是什麽關系啊?”何淼玩弄着葉子,不過倒也是很聰明,“你不會喜歡宋路年吧?”
許時渝猶豫了一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看她的樣子就像默認一樣,何淼沒繼續問,倒也是看出來了不少。
何淼瞥過頭看了一眼,相遇即是緣,她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何淼。”
她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笑的如此燦爛,還真的和宋路年一樣,她附和着伸出了手來,笑道:“你好啊,我叫許歲時。”
仿佛多了一個朋友,她也迫不及待的把她帶給曲佳檸認識一番。
不過後來他想了想,既然是表妹的話那肯定有聚會也都認識了,也用不着她介紹了。
她偷偷地湊到何淼耳畔問了句:“宋路年有喜歡的人了嗎?”
“那肯定沒有,他那個人很直。”何淼看着天際思考了片刻,樹上的蟬鳴随着一同高歌。
“不過喜歡他的人倒是挺多的,我也不知道他,可能他沒有喜歡的人?也可能他喜歡上籃球,但是後知後覺吧。”
也許吧,也許是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