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落幕
Chapter17·落幕
現在,公主終于勇敢的奔赴向屬于她的王子了。
1
愚人節那天之後,許時渝還是回到了淮北醫院開始工作,病人一天比一天多,最近流感比較嚴重,惹的整個淮北市人心惶惶,宋路年去了江北,不出意外的話近幾年不太可
能會回來了。
她的生活和思念相陪伴,有的時候回去許媽媽那裏住幾天,平常就是在醫院裏住着,她不知道宋路年那裏怎麽樣了,是否一切安好?
窗戶前的圓月高挂于以黑色為背景板的天際,星星點綴,飛機的影子襯托。月亮異常的圓,就連街道上如螞蟻一樣細小的車水馬龍都熱鬧喧嚣,辦公室裏杳無音訊,只有許時渝一人沉默不語,獨自欣賞着月色,一旁簇擁盛開的薔薇花越來越豔麗芬芳了許多。
她仰着頭,獨自喃喃自語:“這次一走,你又要什麽時候回來呢,阿年?我在醫院一切安好,聽說蛋糕坊的阿姨又出了新的慕斯蛋糕了,好像是奧利奧慕斯蛋糕,但我感覺像極了巧克力蛋糕。等你回來了,我等你一起去買吧。今天的月亮很圓潤,異常的亮和圓,你那邊的月亮呢?”
每逢節假日,許時渝都和曲佳檸一塊走街串巷,形影不離的好姐妹亦是如此了,許媽媽收拾着書店,據說是來了新的投資方,渝光書店現在也走上坡路,越快越好。只是最近她爸爸許生茂又忽然回來鬧事了,因此她們焦頭爛額。
“我們不是離婚了嗎?你現在怎麽樣都和我們母女倆沒有關系。”許媽媽态度堅決,“當初你離婚答應的那麽爽快,現在沒錢了怎麽還敢回來找我們的?”
許生茂聲淚俱下,又跪又抽巴掌,“我錯了,我們複婚吧。”
“你有病是不是?”許時渝将許媽媽攔在身後,“我之前小的時候你不聞不問,長大了你鬧的家庭分崩離析,現在我們越來越好你倒是吃了個回鍋肉,怎麽了?怎麽會做生意怎麽不去緬甸?”
“許時渝你……”許生茂生笑道,“長大了就是不一樣,連爸爸都敢罵是不是啊??”
“你是我爸嗎?你不曾參與我的生活,我的生命裏有媽媽和我的愛人好朋友就是沒有你,別再來打擾我和媽媽的生活。”她推搡着許生茂走出渝光書店,只留下他露出真面目,略猙獰,撂下一句狠話揚長而去。
感情許生茂從來不是許時渝的爸爸一樣,那些需要陪伴的時光,僅僅只有許媽媽,自打她記着事情起,就只有媽媽。
歡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宋路年怔了怔片刻,手裏拿着照片轉過頭來望去,繼而笑了笑,接過那人遞過來的東鵬特飲,彎着眼眸笑了笑:“墨龍,你訓練結束了?看來老萬沒給你加訓了幾下啊。”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坐在這裏吧,和我一起看看風景。”
墨龍,性別男,25歲。和宋路年一個部隊裏的,自從宋路年來到部隊裏,魔龍就對他格外照顧,雖然年紀比較小,但對人對事,跟在他身旁就像一個大哥哥,來部隊近兩年,都是畢業于來自南苑市的淮大。
他注視了片刻,順勢坐了下去,看了眼宋路年手裏的照片,笑着問道:“年哥,這是你女朋友?”
聽到墨龍這話,他不免含笑,眼睛直勾勾盯着照片裏的許時渝,場景似乎是海灘告白那次,看着圖片的角度,是曲佳檸偷拍的那張。宋路年擡眸笑着,得意洋洋地說道:“怎麽樣好看吧?其實很快她就會是我的未婚妻了。”
“為什麽這麽說?”墨龍狐疑道。
“因為我想我的愛人成為我的妻子。”宋路年語氣很堅定,眼眸中流露着真情實感,“他伸手對着照片撫摸了幾次。
他對許時渝有虧欠,是真;對她有懊惱,是真;他愛她,也是真;身在部隊,有的時候或多或少都身不由己;謹記軍紀在于腦,思念阿渝在于心;
“哇,年哥的想法還是可以的,嫂子很好看啊,我前幾天看見你的屏保也是她,那你應該很愛她吧?”墨龍的視線跟着一并轉了過去,“那你就不後悔進部隊嗎?很少時間顧及嫂子……”
話罷,宋路年忽然愣住了,目光從照片移到了天空之中,忽然心裏越發的心酸,離開了家好幾年,一切都只留給了許時渝打理,而他日日不着家,天天沒看手機,以前他堅定不移的選擇當軍人是為了他逝去的姑姑,而如今他竟然有一點後悔當軍人了。
宋路年拍了拍墨龍的腦子,起了身,“愛啊,怎麽會不愛,實不相瞞我們在一起已經要七年了。”
“啊?那麽久?哦~”他想了想,似乎記起了什麽,回想起淮大附中傳的沸沸揚揚某某某和誰在一起了,當下他恍然大悟,“是你們呀原來。”
“什麽?”
“沒什麽,聽說最近有一個很艱巨的任務,隊長還說我們可以回家一趟,和家人說好。我們正好都在淮北市,一起回去吧?”
“行,正好帶你們見見嫂子。”
宋路年拿起一杯可樂遞到了坐在一旁的許時渝面前。
周圍十分喧嚣,宋路年和墨龍他們從江北回來了一趟,這次回來他們還叫上了曲佳檸和顧南白,想來他們四個也是很久沒見面了。因為不知道吃什麽好,自己做太麻煩了,許時渝的廚藝不高潮,思考了一番他們還是決定在淮北市彩虹大超市周圍的海底撈吃晚飯,只不過這天的夜晚頗為寒冷,令人直起雞皮疙瘩。
“這就是嫂子嗎?簡直比照片上還好看。”墨龍同周圍的幾個好兄弟喜道。
許時渝頓時樂開了花,雙手托了托腮,“真的假的?你咋知道我是嫂子的?”
宋路年拿着一旁的酒朝杯口倒了幾下,接着放在一旁,“我說的,你那麽好看當然要多誇誇了,對了啊,阿渝,你不能喝酒,喝可樂就好知道嘛?”
“哦喲喲,還你說的,看啊,空氣中布滿的是什麽東西?”曲佳檸朝天空一指,“哦~原來是戀愛的酸臭味啊?”
顧南白一筷子夾着雞翅塞進曲佳檸的嘴巴裏,堵上她的嘴:“好了好了,佳檸,這麽久沒見面你就讓許時渝和宋路年好好敘敘舊唠唠嗑昂。”
曲佳檸掙脫開來,一臉假不正經,又帶着幸福的面目和一旁的許時渝竊竊私語。
見狀,許時渝他們哈哈大笑,在他們兩個看來,不管過了多少年,再見一面他們也是如以前那樣,其實這樣的感情何不是一種令人羨慕的。
“看來兩位也是年哥的舊友?”墨龍獨自喝了一口酒,“其實我家人不在這邊,他們都走了,所以我就跟着年哥過來這邊,沒想到我們還真有一點熟悉的感覺。”
“若是你願意的話,也可以把我們當成朋友啊。”許時渝笑了笑,“對了,你們這次回來應該不是敘敘舊這麽簡單吧?”
這下宋路年頓了頓一筷子:“是這樣的,過段時間有一個任務,可能很久回不來,隊長準許我們回來看看家人,陪陪你,所以就回來了,只不過這次有一點危險。”
“是啊是啊,要不然我們都沒辦法回來。”他無奈嘆息,夾了兩粒花生米,"回到了淮北市就是好,部隊裏一年四季都是野草的味道,都要聞得發膩了。”
“诶,這位兄弟,你們部隊一年四季都待在裏面?節假日呢?”顧南白好奇道。
墨龍搖了搖頭解釋道:“節假日出隊,最近就是因為恐怖分子作惡多端,所以我們才要回來了呗,當軍人就是這樣的,珍惜現在的時光。”
飯後,曲佳檸在海底撈喝多了,和顧南白已經先走了一步,而墨龍不方便跟着宋路年回家住幾天,所以只能在附近找了個酒店暫住。
路上,寒風徐徐,映在地上的是一個玉樹臨風的影子,另一個卻活蹦亂跳甚是古靈精怪。再拐入一個寬大的馬路。
許時渝握着宋路年的手,神情凝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知道宋路年會作何解釋,走了片刻,她定住在原位。由于慣性,宋路年向後一頓,回眸望去,是她望着他自己,不言不語。
在一個樹旁,她們注視着對方,半晌,宋路年走進她,“怎麽啦阿渝?你在擔心我沒和你說嗎?其實就和墨龍在海底撈吃飯的時候一樣,我呢,明天也得回家看下我媽媽,我們一起回去啊?怎麽樣呀。”
“好!”許時渝望着月牙,“那……阿年一定要答應我一個願望。”
“好好好,阿渝有什麽願望,阿年使命必達。”
“你要好好的活着回來,我想嫁給你了。”
聞言,宋路年微愣,再瞧向她時眼中蒙起一片水霧,淚眼朦胧,那是他第二次看見她如此這般。第一次是他再沙灘告白的時候,第二次是現在。
他清了清嗓子,應道:“好,等我回來,就和你求婚,然後娶你。”
他想娶,她想嫁。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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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宋路年那時搬家,但淮北市的那套房子依然存在,也找不到想買的客人,所以每到過年這做房子就變成了她們過年的住所。自從畢業來工作之後,宋媽媽老是待在房子裏等她們兩個有時間回來看看,但或多或少被工作耽擱了,也就沒這麽回來頻繁,話說,這還是許時渝和宋路年在那次見家長之後第一次回來。
“喝茶呀!總算舍得回來看看我了你小子。”宋媽媽故作生氣,卻時不時添茶倒水,“時渝啊,你現在工作怎麽樣啦?都不回來看看阿姨的。”
“哎呀,我這不是來啦嘛!我還特地帶了你最喜歡的綠豆糕呢!”許時渝轉身将那盒新鮮出爐的綠豆糕端到她面前。
只剩宋路年怔了怔,眼見他們聊的正歡,他忍無可忍的插了嘴:“媽,阿渝,你們兩個是不是忘記了還有一個我在身旁啊?”
宋媽媽略表不悅的撇了他一眼,似乎對他滿是不在意,轉頭笑眯眯的和許時渝貼近了些,悄無聲息的空氣中彌漫着說說笑笑,很顯然,宋路年被無視了。
等了片刻,才聽見宋路年侃侃而談,他知道他媽媽還是會擔心的,畢竟當初想要當一個軍人她到底就是不同意,後來實在拗不過宋路年,所以就由着去了。這次聽了他說要有危險的任務這話,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媽媽不是和你說了嗎?你非不信的喲,我的天吶,你小子氣死我喲,有人負重前行我們不一定要成為那個人的呀,路年,難道這你都不知道嗎?我只希望你平平凡凡,媽媽只想你平平凡凡的就好嘞的呀。”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罷了,罷了,平安歸來便是最好的哦。”接着,又說道:“要媽媽來說嘞,你這次出完任務回來就不當軍人了,行不行嘞?你得考慮一下時渝這孩子啊,你不能不顧及她,行嗎?回來就找個普普通通的工作,你們兩個攜手前行,媽就放心了的呀。”
宋媽媽最是喜歡許時渝,還得是許久那年前的某一天,距今約十餘年載,到底是歲月不饒人,宋路年帶了幾個朋友來家玩,說要演話劇,她還真一眼注意到了那個叫許時渝的姑娘,性子呀最是和她貼切的,原以為只是她以為。還記得那些日子她們聊了許多話語,那姑娘看起來天真爛漫,實際上卻是缺乏着安全感,表面上嘻嘻哈哈,可這實際上內心卻藏着許多事情。
“知道了媽,這次出完任務回來,我就不當軍人了。好好和阿渝在一起。”宋路年說的好是大聲,就是不知道坐在身旁的許時渝會不會聽見他的承諾。
許時渝剛剛伸手拾起一個杯子,便感覺到四周似乎有目光投來,眼神微撇,杯子懸空在空氣之中。
“那好!我和宋阿姨都等你回來。”
約定在于她們,不論何時都作數,亦或是那年的新年煙花盛宴,她發自肺腑許下的願望,已完成過半,而這次的約定,也定然如約而至。
許時渝還真是挺在乎宋路年,只不過經過短暫的請假,她早早的回到了淮北醫院,倒是忙得不可開交了起來。院裏倒是一日比一日忙活兒,她也心無旁骛,一邊救治,一邊等待他凱旋歸來。
醫院裏,許醫生辦公室。
許時渝一身白大褂,杵着頭在睡夢中暈暈乎乎,時而搖搖晃晃,她并不知覺,窗外半開着窗,透過窗戶望日照,格外亮眼,毫無疑問,這是她連夜救治工作的第三天。頂着黑眼圈,直打盹,而後驚醒。
環顧了一下四周,日光熹微,直照耀着一旁盛開綻放的薔薇花,她又是獨自一人在這個辦公室裏,擡眸間,桌子上放着的是今天剛出來的日志,又有待忙活了。
門外一護士敲了敲門,略顯禮數。
“許醫生,一號床的病人自稱頭昏腦脹不已,要不您去看看?”
“好,我這就去看看,你且叫她不要亂吃東西。”許時渝收拾起筆,寫下片刻起身匆匆離去。
“時渝,我給你帶了飯。”一男子說話的聲音傳入她耳膜,許時渝回到辦公室時呆站在門口。只見他換背過身來,“林旭陽?”
時隔許久未見,多多少少是有一點變化,但她們兩個人還和校園時期一樣,聞言,她微愣,推了過去,“沒有,謝謝,不過我不餓。”
“你就吃吧,宋路年不在,你肯定照顧不好自己。”林旭陽抿了抿嘴,斜眼撇了下她,忍不住道:“如果……宋路年不回來了,你可不可以考慮一下我?”
“抱歉,我心如一,只愛他。”許時渝認真道。
這樣他也就略表失望,但這麽久以來他出來不言放棄,
直至傍晚才歇息片刻,而林旭陽因為公司有事也就匆匆離開了,許時渝将辦公室的燈光關掉,再将門關緊之後擡步離開。她并不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她從手裏拿出一個手機臉看了片刻卻愁眉苦臉,又将手機放回原有的位置上。
淮北醫院門口。
許時渝一手拉着背包的肩帶,将身子脊梁微垂,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像是累了個半死。
“阿渝!”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聞聲,許時渝猛的回頭,原本連續累了幾天的心情疲憊不佳,在這一刻瞬間化為烏有,卻是制不住自己的歡喜情緒,笑着朝他飛奔過去一把抱住,大喊道:“阿年!阿年!”
宋路年笑迷了眼,手朝她的後腦勺溫柔地摸了摸。身旁還跟着墨龍一道,許時渝垂眸直愣愣的看了一眼,他們身穿着一身軍服,氣場十足,乍一看,很是帥氣,如果要說實話的話,這是她第一場看見宋路年穿這身盛氣淩人的軍服還有那軍帽。而後,她意識到了哪裏不對勁,還沒證實自己的猜想。
“阿年,你們怎麽穿的這麽正式啊?不是還有好幾日嗎?難道你們要回去了嗎?”想到了前不久在海底撈他們說的回來待幾天,卻沒曾想居然提前了,早知道提前的話她就早點陪陪宋路年了,畢竟這次的任務危險重重。許時渝像是知道了什麽,即便嘴角揚起一個微笑,可到底是藏不住。
墨龍見狀站到了一邊,也不打擾。
宋路年抿了抿嘴唇,眉毛輕輕舒展,他點了點頭:“突然接到消息,看來要提前了,這次一定回來和你過年,看一次煙花盛宴,記得按時吃飯,別總是通宵,救治別人的時候也要記挂自己。好不好?阿渝。”
“好,那阿年說話算話,你現在可是欠我一場煙花盛宴,我可記牢了啊,休想賴賬。”許時渝笑着說道。
“放心好了,嫂子,我們年哥最是許下承諾,言出必行的。”墨龍朝宋路年走去,下一秒摟着他的脖頸處,他輕輕撇了下手裏的表,時間臨近,他笑着提醒道:“哎呀,年哥,那個時間快到了,我們可不能遲到。”
許時渝終究是住了口,心中有舍不得,有私心她好像不想把自己的的大英雄交給國家了,因為她不确定這次把他交給國家,國家是否還會把他還回來。
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眼眸卻一直落在許時渝身上不曾離開,只是看着她,而後抱了一下,這樣的場景見多了,許時渝倒是沒有怎麽覺得哪裏不對勁,只是擡起手撫摸了片刻他的後背,恰似哄小孩子一般。只聽到耳邊響起溫柔的一聲,“等我回家,看煙花盛宴,阿渝。”
聞之,許時渝連連點頭應了一聲,暗想:早點完成任務回家來,我和宋阿姨都在等你回家。
此時宋路年和墨龍已然提着行李箱遠遠走去,再往前走就是地鐵站了,傍晚時分,天際已然穿起一件火燒雲的顏色外衣,十分罕見,到底是巧合,還是暗有所指,不得而知,然,許時渝沒過多在意,只是眼看着宋路年越走越遠,直至人影消失不見,她才轉頭離開而去。
随着一陣清風拂過,她知道這次宋路年一去兇多吉少,只是替他祈福,願一切順風順遂。
一到閑暇 ,許時渝總是和許媽媽以及宋阿姨三番五次朝着寺廟跑去,論起這個倒也是惹人生笑,就因為來來往往,也是讓寺廟的主人記住他們來了。到底還是信任佛教,總以為拜拜佛會顯靈,這倒是讓許時渝記起來了那年那天的書店前,臺階之上,宋路年還一臉不信許願呢,後來他還跑去許願了,她告訴宋媽媽時她一臉憨笑。
時而忙,她便在辦公室的窗戶前舉頭仰望月亮,祈願他凱旋歸來,亦或是意念透露思念,就是不知道天涯的那一端,宋路年……聽見了嗎?
鴉雀無聲的訓練場空無一人,僅宋路年呆坐在草叢的一旁,只眺望遠方高挂于天際的玉盤,白如雪,亮如玉。一手小相片,思念便永遠。
亦是,
我們剛看過同一個月亮,呼吸過一樣的空氣,彼此就都在對方的身邊。
3
時隔三月有餘,許時渝早已休了年假,院長看她這段時間太過于勞累了,主動請纓給她帶薪休假。好不容易等來了休假,正逢曲佳檸閑來無事,自然又是兩個人跑出去逛街了得。不是聽她嘀咕着顧南白的“罪狀”,就是什麽雞皮蒜毛的小事。
所以,她也是聽說了江北恐怖分子作惡多端的事情,不免的她已經擔憂了宋路年三月有餘,但至今都沒有消息。
眼下,對于她,許時渝而言,
宋路年沒有消息,那便就是最好的消息。
不管過了多久,許時渝仍是如以前那樣,回到家中,做飯,然後洗澡。再然後,就是抱着宋路年送的玩偶酣甜入睡。
正午陽光從窗戶灑進窗來,惹的許時渝眼皮被刺激了一下,後知後覺的驚醒。反應過來是身旁的手機略微發出振動的聲響,“嘟嘟嘟”,她順手一接,右手揉了揉眼睛“喂?……”
話音剛落,她瞬間有一點慌了,原本酸澀的睜不開眼皮的雙目剎那間精神了起來,起身慌慌張張的收拾這東西,換了一生衣服急匆匆的出了門。
寬的地鐵裏許時渝等人坐在一起,許時渝怔了怔,腦海裏回想着不久前的那通電話,火急火燎,一點也按耐不住——
“喂?……”
“嫂子,你快到江北的原來,年哥受傷了現在生死未仆。”電話裏的聲音是墨龍的,卻哭得很是嘔心瀝血,這不免令許時渝再度擔憂了起來。
“沒事的,時渝,宋路年一定會沒事的。”曲佳檸抱着許時渝。
“阿年,宋路年,你一定要平平安安。”
這座醫院裏燈光明亮,江北的天氣和淮北的天氣大不相同,在那淮北現已是白晝,而江北卻是黑夜。她們原是從在大門進過來的,但因為電梯不方便,而年紀稍微大了一些的許媽媽和宋阿姨攙扶着走樓梯,許時渝則飛奔而上,她巴不得知道宋路年是否安然無恙,只是小傷。
待她跑到病房門口後,她卻停滞不前,他身旁站着幾個一起同行的戰友,但卻個個面露難色,還伴着淚珠。眼見門外站着個許時渝,墨龍欲言又止:“嫂子……”
仿佛與世隔絕,病房裏只剩下許時渝和宋路年兩個人一般,日思夜想之人躺在病床上緊閉雙眼,嘴唇白如雪,許時渝貌似沒有注意到墨龍說話,注意力皆在宋路年身上。
她緩緩走進,只望着他沉默不語,房間彌漫着“抽抽搭搭”的聲音來,但她卻緊繃着情緒。眼眸含着淚花,已然紅了眼眶,卻始終不曾見淚滴落下。她貼近宋路年身旁,看着他那沾着滿是鮮血的軍服忽然心中泛起酸澀,再到鼻尖酸溜溜的,伸出顫抖的纖手擡起半空,小心翼翼的伸到宋路年對臉頰前,猶豫了片刻還是撫摸了下去,緊接着淚珠滑落,在臉龐形成了一道又一道淚痕。
陸陸續續徐趕來的曲佳檸等人,望而震驚不已,姍姍來遲的宋媽媽從門的一側走了進來,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如屍體般的宋路年,淚花頓時奪眶而出,緊靠在許時渝周圍:“我……我……我家路年這是怎麽了?怎麽留了這麽多血啊?你們找醫生救他啊!你們倒是叫醫生來救他啊。”
一旁的墨龍擦了擦眼裏的淚珠,哽咽着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個小紅色的正方形盒子,遞在了許時渝面前,他抽抽搭搭地說:“年哥是為了這個小紅色正方形盒子才出事的,他說這個很重要,我就替他收着了,想來應該是給嫂子你的。”
她面無表情地接過,随着打開來,是一對戒指,她小心翼翼拿出,不細看,便發現不了裏面隐藏的玄機和秘密,頓時令她瞬間繃不住,昔日的美好回憶入腦海中,如電影,一幀一幀的閃過腦海中,無疑是在刺痛她的內心。
—
“阿年,我堅持過來了,新的一年要來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看看我?”
“因為你是我男朋友了呀!不挂在你身上挂在誰身上?!”
她說話還是那麽口齒伶俐,輕如羽毛,挂在他身上倒也不費勁,許時渝說話看似吊兒郎當,但卻不無一字是無用的,那些話即是堅定之,亦是信任之。
聽許時渝這麽一說,他還有一點洋洋自得起來,也是頻頻點了點頭:“那是,阿年我是阿渝的男朋友對不對?”
“對啊!那阿渝是阿年的女朋友對不對!”許時渝笑的很開心。
“阿年!芭比公主大電影你看的慣嘛?要是不喜歡我們就去換別的……”許時渝坐在宋路年身旁問道。
聞聲,宋路年搖了搖頭,頭靠在椅子上,無奈笑道:“阿渝,你知道嗎?看什麽電影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一起看,這樣才會有意義啊。又不會枯燥,你喜歡我也會喜歡。盡管電影有點幼稚,那也是一樣的。”
“好啊!阿年,你居然偷偷親我!”
“哪有!阿渝,我是光明正大的!”
“那好!我和宋阿姨都等你回來。”
“好!”許時渝望着月牙,“那……阿年一定要答應我一個願望。”
“好好好,阿渝有什麽願望,阿年使命必達。”
“你要好好的活着回來,我想嫁給你了。”
聞言,宋路年微愣,再瞧向她時眼中蒙起一片水霧,淚眼朦胧,那是他第二次看見她如此這般。第一次是他再沙灘告白的時候,第二次是現在。
他清了清嗓子,應道:“好,等我回來,就和你求婚,然後娶你。”
回神來,許時渝定然淚花布滿眼眶,滿臉淚痕,面無表情的望着冰冷的宋路年,好像在說。
他好像不會再回來給他最愛的人買巧克力慕斯蛋糕了。
再者,便是崩潰大哭,任憑在場所有人,都沒有和她一樣難以忘懷之人,如果有,那邊是宋路年的媽媽。
曲佳檸紅了眼,只是和大家說給她一點空間,接着悄然退場,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只有許時渝和宋路年。
許時渝望着朝思暮想的人,此時此刻沒有半分竊喜,她甚至都在覺得,是宋路年在演戲,可今天并不是愚人節。她推了推宋路年的手,她盡管淚流滿面,始終揚起一個笑容“不要再整蠱我了阿年,一點也不好笑啊,你不是說要回來,和我在看一場煙花盛宴嗎?如今你回來了,就帶我去看煙花盛宴吧?”
而眼前之人終究是沒有開口說半句話,只是冰冷的躺在那裏,她怔了怔片刻,“你起來看看我啊阿年,宋路年,宋路年你倒是起來看看我。你不是說娶我嗎?”
說着,她動作急促的将小紅色正方形盒子裏的戒指戴在手上,然後比劃成布的手勢,她苦笑着,“我答應你了,我嫁給你,你給我一個漂亮的婚禮好不好?阿年我願意嫁給你啊,我願意……”她說話急促,略心智失了分寸,
半晌,小紅色正方形盒子裏的紙條彈出,她瞥了眼,輕拿起,展開來,似是寫下來遺書一般,他提到,不知道此行到底是否能夠凱旋歸來,但家中有愛妻,他想回來陪伴……而最後的一句便是令她心中疼痛不已。
他寫。
如果,我……沒有回來的話。
阿渝,你就找個人嫁了吧,至少他會替我愛你,照顧你,把我沒有給你的,悉數給你。
“可是我只要你啊,你不是說要娶我嗎?我答應你了。”她垂眸,握着宋路年的手,如冰塊一般冷,如果在平日裏的話,宋路年定然會替她抹一抹淚花,不讓她哭泣。“自從我暗戀你的那天起,你便是我心之所向,我的理想,又怎麽輕言放棄?”許時渝流着淚,努力哈氣,倒是有些可憐兮兮,然後将手捂熱,這樣的話他體溫就回來了,阿年也就回來了,殊不知,這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在将目光看向那滿是鮮血染紅一大片的軍醫,她眼中蒙起一片水霧,接着蓄謀出一個大的淚珠,霎時間淚眼朦胧,“你一定很疼吧……很疼,很疼。 ”許時渝依稀記得那天,宋路年身中一刀,血流不止的畫面,于今日別無二樣,只不過,傷口比之前多,應該疼的生不如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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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阿年,你先不要說話了。”許時渝從包包裏拿出紗布和藥等,然後給宋路年的傷口處理了一下,幸虧沒有傷到很嚴重的要害,休息幾日還是可以恢複的,“你的傷口不要碰水,要不然容易惡化的。”
他笑了笑,卻被許時渝的視線捕捉到,“你還笑啊?都什麽時候了,阿年你還笑……”
宋路年迅速變了一副模樣,略微委屈巴巴:“阿渝,我這不是不想讓你擔心嘛,你看,你一着急肯定會害怕呀,不過沒關系,你的阿年還是很厲害的,而且我們阿渝的醫術那麽高超,我有點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她想了想,經過他這麽一說倒也還真是如此,只是目光落在他身上時,他面色白如雪,冒着冷汗,實在是疼,宋路年倒也不能用小時候媽媽的那番說辭去告訴她說,“這只是和螞蟻咬了一口一樣,不疼”,小時候的話說着信,只不過說着說着長大了,就什麽都是“螞蟻咬了一樣疼”那可就失去了信任了。
從前,她在谷底,是他在将她拉出,成了她的光,因為她爸爸不負責,導致情緒不佳,是他三更半夜跑到書店前,看了那場屬于他們的煙花盛宴,即便冰山一角,那宋路年也已然成為了許時渝的最後的心理防線,以前天塌了有宋路年沖在前面扛着,而現在,她卻孤身一人。
只是趴在他身旁痛哭流涕,不敢壓着傷口,怕他疼。
最後,她緩緩站起身來,彎腰垂着頭親吻了下他冰冰涼涼的嘴唇,淚珠順勢滴落在了他的臉頰上,順着臉頰往下流去,這是她們在一起七年有月餘來第二次親吻。
第一次,
街道旁大樹下。
第二次,
江北醫院病床。
宋路年去世的一個月後,許時渝不吃不喝,天天以淚洗面,只躲在房間裏看着他的遺照,任由淚花布滿眼眶,也照舊無動于衷。只是在病房的時候,許時渝曾提議找個空曠的位置埋葬宋路年,原因沒有說,自然,他們也沒有問。而醫院的職務也辭職了,按她這樣的狀态是握不住手術刀的。
“時渝……你多多少少吃點吧”曲佳檸眼眶濕潤,抽抽搭搭着,端着一碗湯粉,“你從前不是最喜歡吃湯粉了嗎?你現在怎麽不吃啊……”
她語氣哽咽,卻知道,許時渝是因為宋路年才變成這樣的,至于以前到底有多愛宋路年,或許除了她自己知道以外,就是曲佳檸知道了。随機轉移目光,将湯粉放在桌面上,看着房中的情景她忽然很是心焦。
日複一日亦是如此,大家都怕她這樣下去身子受不了,所以就把許時渝帶去了淮北醫院就診。已經确定了,就是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症。
曾經,
她是淮北醫院雷厲風行的許醫生,被院裏的人們贊嘆她是最年輕的有才華的女醫生。
現在,
她淪為病人,昔日好友見面也不曾反應半分。好像她不再是她了。
周末,宋媽媽提着水果籃子來看望許時渝,只見她蜷縮在窗前,一旁擺放在桌面上的粉條完好無損,她這是茶不思飯不想。到底是在折磨她自己的身體。
她順手放在一旁,拿起了個蘋果削了起來,許時渝瞥了一眼,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袖一角,皺了皺眉頭,眼裏的淚花将眼眶打濕了,宋媽媽笑着看着她:“時渝,已經過去很久了,你多多少少吃點飯吧,不然啊,不僅阿姨心疼,路年也會不好受的。”
她僵着身子,只是擡眸,沒有多餘的動作。
宋媽媽倒吸了一口氣,她繼續削蘋果,說着心裏的真心話:“其實阿姨早在那年路年帶你們回家吃好吃的時候嘞阿姨就注意到你了,你就是那個叫許時渝的小姑娘,明豔動人,阿姨可喜歡哦。
“後來呀我們陸年有福氣,和你在一起了,你不知道阿姨多快樂,只是你知道的,路年嘛,這小子最是熱愛軍人當兵,我就不樂意,我就怕是這樣的結果,可偏偏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但阿姨也還是支持他,要振作時渝,阿姨一直在呢嗷。”話畢,正巧蘋果已削完,她切了對半,遞了一塊給了許時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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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之,許時渝深呼吸了一口氣,聽着她徑直的看着眼前的宋阿姨,緊接着視線飄忽到了窗外,她笑。這麽久以來終于是開了口,只聽見哽咽的聲音語氣是那樣如此堅定,“宋阿姨,我想和宋路年結婚了。”
許時渝愛了宋路年一輩子,那豆蔻年華的青春,她暗戀了他五年整,高三那年暗戀成真,許時渝先暗戀的,卻是他宋路年表白的,以為會平平安安度過一輩子,完成她第二個心願,一直陪在宋路年的身邊,枕邊人也是她。這一輩子,他們不平凡,只願下輩子,還遇見,還在一起,還結一次風風光光的婚禮。
婚禮這天,許時渝一早便起了床,她愣了片刻,擡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甚美。只是濃妝豔抹,也擋不住她那憔悴的氣色。她才發現,原來女孩子穿着自己一生只穿一次的婚紗是那樣幸福,然後嫁給最愛的人。門“咯吱咯吱”被推開,進來的是曲佳檸,見她獨自一人收拾,便擡步走上前去,拾起口紅朝着她嘴唇塗了塗。
“時渝,你今天很好看,好美。”
曲佳檸含着笑道,緊接着将口紅合上蓋子,放在一旁的收納櫃中。
那鳥兒在窗戶叽叽喳喳的叫着,到也不陌生,曲佳檸望去,并沒有把它趕走。倒是讓它留下來了,參加這次婚禮,許時渝扭頭看去,才發現那是一只喜鵲,它們羽色相似,雙翅黑色而在翼肩有一大形白斑,尾遠較翅長,腹面以胸為界。據說喜鵲乃報喜的動物,而這次有什麽喜呢?
“嗯,佳檸,我們小時候不是說了嗎?長大了要當彼此的伴娘。”她站起身,神情凝重的抓起着曲佳檸的手,回憶道,“現在你就是我的伴娘。”
喜鵲在窗戶繼續叽叽喳喳,靜默了許久的生活被它打破,然而,許時渝只有憂,沒有喜。
“那是,你要是找別人當貼身伴娘我可就生氣了。”
曲佳檸已然故作生氣,但她又怎麽會不知道許時渝就她一個好朋友呢。
“好,是你。”許時渝笑道。
曲佳檸一頓,大功告成,攙扶着緩緩走去,許時渝停住了步伐,回眸望去,那個正直風華正茂的少年已然存在那個遺像裏,褪去了顏色。她走過去,拾起那個笑意蠱然的遺像框,十分憂愁撫摸了片刻。
“宋路年,今天我們就要結婚了,你看見了嗎?賓客滿堂,有薔薇花,有蛋糕,有宴席,有我,但就是沒有你。”
婚禮上,許時渝一襲白色婚紗驚豔入場,面帶微笑,手捧宋路年的遺像,緩緩入場,一時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伴随着音樂,她終于是等來了這一天。只是原有的結婚喜氣變成了憂傷,仿佛所有人看破不說破,亦或是她太愛宋路年了,所以就算他殉職……不複存在了也願意嫁給他。
從前她只坐在一側,看着那個少年笑容滿面的同周圍的朋友說說笑笑,暗戀的心萌發,以為的是一時興起,以為的是一見鐘情。未曾想那樣的驚鴻一瞥,便成了永遠,就是那樣的一眼,亦是那蓄謀已久。
她從來不敢奢望未來的某一天,攜手步入婚姻殿堂的人會是愛了整個青春的人。
司儀在一旁主持,待許時渝走到了最前面停下了步伐後,他便開始一系列的流程。那些婚禮的誓言,那些約定成永遠。
“不論貧窮還是富貴,不論健康還是疾病,都願意嫁給宋路年先生為妻嗎?”司儀舉着麥克風,他已經主持過無數次婚禮,每次都是笑盈盈的祝福佳人成雙成對,而這次,他卻一點酸澀,因為一個活人願意嫁給一個逝去的人,他不多見。
許時渝接過麥克風,繃着情緒,從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來。說話間的同時,仿佛宋路年也在說着同樣的話。
“我,許時渝,不論健康還是疾病,不論富貴還是貧窮,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我們分開,也願意成為宋路年先生的妻子。”
“我,宋路年,不論健康還是疾病,不論富貴還是貧窮,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我們分開。也願意成為許時渝小姐的丈夫。”
顧南白站在一旁,瞧着很不是滋味,他瞥了眼一旁哭的稀裏嘩啦的曲佳檸,遞過去紙巾,“好了好了,不要哭了,許時渝很愛很愛宋路年,我們都看在眼裏。”
“你說命運為什麽這麽不公平?”曲佳檸揉了揉眼睛,現場一片嘈雜,眼望向着許時渝的方向,她仿佛看見了高二那年的話劇表演,那時她演公主,與現在沒什麽區別。
現在,公主終于勇敢的奔赴向屬于她的王子了。
一旁,賓客吃的不亦說乎許時渝沒顧着招呼別人,她咳嗽不已,直拍打她自己的胸脯,宋媽媽忙着招呼熟人,現場燈光絢麗,許時渝走向曲佳檸,想了想道:“我有點事情要去一下洗手間,你幫我照顧一下各位把,佳檸。”
“那好啊,你早點回來。”曲佳檸欣然答應了下來。
許時渝悄悄手捧着宋路年的遺像來到了天臺,這裏微風徐徐,可以一下子包攬着整個淮北市,風吹拂伴着她的發絲,略過臉頰,面露笑容。纖纖玉手輕輕的撫摸了下灰白黑色遺像中的人臉,她笑着笑着也就淚目了,整整三月有餘,每天都在悲傷中度過,心傷懷,難忘矣。
她笑着,沒說話,只是眼望天際,接着目光轉向頂樓下密密麻麻如螞蟻的車水馬龍,她心絲毫不慌,換做以前,游樂設施的大擺錘,蹦極,打針她都害怕不已,如今卻心無旁骛
“阿年,這輩子我們都不平凡,下輩子我們平凡一點吧。”許時渝含淚的笑,卻是發自肺腑,是真的不平凡,所以才如此這般背痛,她幻想着,眼盯着遺像。“然後手牽手漫步傍晚夕陽下的街道,吃街道旁的路邊攤,看一場電影,牽個手,累了就回家。好不好?”
她緊緊抱着那個相框,眼一閉,心一橫,向前走去,然而縱身一躍,跌落充滿希望的曙光,。她已被病情纏繞許久,是不願,是不舍,亦是心理防線崩塌,崩潰至極。
她仿佛聽見了那個少年在呼喊她,“阿渝……回家吧。”接着許時渝啓唇笑,應道:“好,阿年,回家。”
或許,
她做過的最勇敢的事情,一輩子就兩件事。
第一件事,
軍訓那年的大巴車上,她輕輕的摸了摸宋路年的發絲。
第二件事,
即便懼怕高與痛,也願意在高考一躍而下。
她曾喜怒哀樂為宋路年,風華正茂的青春裏,宋路年始終在她心裏拔得頭籌。就是死去,也要在一起,元宵節這天,她實現了第二個願望,成為一輩子的愛人,枕邊人。
她在平行時空的那一頭和她愛了一輩子的少年在一起。
那天,驕陽似火,青春朦胧暗戀悄然落幕,她們皆在宇宙的另一個時空相逢,相聚,相戀,相愛,如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