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酸澀感覺
酸澀感覺
[Y]那你怎麽謝我？
林清也的思緒從回憶剝離，面對祝音，他總是沖動甚于理智。
祝音則是再一次将難題推回給他。
[我的代碼養活一群測試]你說吧，怎麽謝你？
兩個人奇異地有一種再次身臨過去的感覺。祝音想着，這次他不會叫自己幫忙去選生日禮物了吧。
林清也良久都沒回複，于是她試圖轉換話題。
[我的代碼養活一群測試]那個...我同事和鄰居阿姨，他們也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将我和你綁定在一起的。
林清也本就手指蜷縮，看到祝音發來這樣的話眼神不禁黯淡了些許。
她急着和自己劃清界限的樣子...真的還挺傷人的。
林清也将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有一些順着他的嘴角蜿蜒至他的脖頸。他置若罔聞，手指機械着敲打着屏幕。
[Y]你獨身居住，讓周圍人知道家裏有個男性也是沒壞處的。
祝音恍然大悟，原來這家夥是為自己的安全考慮來着。她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羞愧，發了一個傻笑的表情。
林清也只是回了一句“晚安”便再沒說什麽。祝音有些悻悻，在好奇心作祟下點進去他的朋友圈。
林大大和她一樣，幾乎不怎麽發朋友圈，僅有的兩條中一個是分享了一首音樂，另一條則是定位在巴塞羅那的風景照。
配文是一句西班牙語：Me gustas cuando callas porque estáso ausente.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樣）
本來是一句憂郁缱绻的情詩，在理科直女祝音的解讀下卻完全變了個味。
什麽寂靜什麽消失的，怎麽感覺死人了一樣。祝音腦補着愛而不得的林大大将拒絕自己的女生泡在福爾馬林裏，癡癡地望着她：“我喜歡你是寂靜的，這樣你就不會再拒絕我了。”頓覺毛骨悚然，她将手機丢在一邊，溜進了被窩。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胸口悶悶的。事實上，從得知林清也有喜歡的人後，這種陌生的、略微帶點酸澀的感覺就一直萦繞着自己。
如果硬要類比的話，就像是小學的時候某門一向很擅長的科目沒有考滿分，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是還會忍不住去在意一下。
祝音把被子蒙在頭上，她為自己窺探欲和莫名的失落感而感到郁悶。
一晚上沒怎麽睡好，祝音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她順手撈起手機看時間，卻被幾條未讀消息吓得魂飛魄散。
[Y]下樓拿午餐。
[Y]還沒起床嗎？
祝音頂着雞窩頭，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最新的那條是半個小時前發的。
她迅速回了過去，說自己十分鐘後到。試問這世界除了林清也，誰能做到用短短十個字讓她立馬清醒！
祝音一邊刷牙一邊穿鞋，好歹是在十分鐘過一點兒狂奔到林大大的座駕旁。她上氣不接下氣，手按着膝蓋彎腰直喘粗氣。
林清也剛從車裏出來，手拿着手機，正準備上去看看她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看到她睡衣套着件羽絨服就跑出來的樣子，蹙起了眉。
他走到祝音面前，想要拍着她後背幫她順氣，手僵在半空卻收回了。
“先上車吧，別凍着了。”他抿唇，為她打開前座的車門。
祝音凍得嘴唇有些發白，她搓搓手并向手掌哈氣。林清也将暖風檔位調到最高，從後座上拿出飯盒遞給她。
“周末...就不用了吧。”祝音接過，有些過意不去。
林清也觀察到她的嘴唇漸漸恢複了紅潤，心下微微松下一口氣。“做習慣了，正好到附近辦事，就給你送過來了。”
最近S市氣溫驟降，能在這個天出門的都是勇士。祝音感動：“林大大，你真是我見過最好的甲方爸爸。”
終于打直球一次的林清也輕咳一聲：“只給你送過。”
“欸？不是也給林世钰那邊送嗎？”
林清也被挑破，他不死心，繼續用着聽似自然的語氣随意問道：“他給你做過飯嗎？”
他？祝音疑惑，正在費解林清也說的“他”是誰，聯系了她上面說的內容“你真是我見過最好的甲方爸爸”，不會問的是其他的甲方爸爸吧？
“他怎麽會給我做飯？”祝音費解道：“平時不對我吹胡子瞪眼就不錯了。”
那你喜歡他幹嘛！林清也差點脫口而出，卻還是憋住了。他委屈之餘，又有點為祝音選男人的眼光而忿忿不平。
祝音看到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似乎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連忙表忠心：“你貼心紳士，做事又靠譜，不會朝令夕改。他們比你差遠了！”
顯然，林清也對她的誇獎十分受用，耳垂處也染上一抹紅色。但同時他也沒被喜悅沖昏頭腦，而是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
“他們？意思是有過很多人嗎？”
“對啊，”祝音有些奇怪：“基本上一個項目一換啊。”
林清也：......
看不出來，她竟然是這麽容易變心的女人嗎？他徹底失落，卻因為她說的“一項目一換”有些雀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次應該輪到自己了吧。
他心下已經有了主意，對着祝音說道：“你趕緊上去吃飯吧，飯菜涼了就不好了。”
祝音再次向他道謝，臨了想到了什麽，對他說：“那個...謝禮，你想好要什麽了嗎？”
林清也沉吟片刻，道：“我姐今天就要出發去國外辦事，林世钰幼兒園周末有個什麽親子項目，不然你陪我一起去？”
親子項目？？？
祝音欲言又止，十分糾結。這種活動這一聽就是比選擇生日禮物還要難上許多，而且現場肯定還會和林清也有很多互動。
她眼前已經腦補了一副林世钰左手牽祝音，右手牽林清也，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樣子。
“容我...考慮一下？”祝音硬着頭皮說。
好在林清也并未強求，聞言只是點點頭，留了祝音一條小命茍延殘喘。
祝音捧着飯盒光速跑上了樓，不知怎麽的，面對今天誘人的飯菜，她卻怎麽也沒有胃口。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祝音在刷碗的時候看到了一條消息，是林世钰發過來的語音。
她用手巾擦拭幹淨手，開了免提。
整個廚房充斥着林世钰的糯糯童語：我要祝姐姐來嘛~
不得不說，這小子是會撒嬌的。祝音忍俊不禁，回過去消息。
[我的代碼養活一群測試]小世钰，你真的想讓我去？
[冷酷王子]━(*｀*)ノ亻!歡迎至極。
[我的代碼養活一群測試]好吧，那先說好了，有些游戲環節我可不能保證幫你得第一名哦！
[冷酷王子]放心，有我小舅舅。
祝音詢問了幼兒園的地點和活動開始的時間，她最終還是選擇去幫忙一場。
她記得小的時候，無論她考試成績有多好，父母都會為誰去開家長會而争得面紅耳赤，她躲在門背後聽着他們的争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是自己做得好不夠好嗎？還是她是讓人覺得羞愧的存在呢？
可是明明她的名字每周都會挂在光榮榜上，名字後面的小紅花也是最多的，他們為什麽還是不願意過去呢？
偶爾那麽幾次，是鄉下務農的爺爺來了他們家，期間如果有家長會的時候，會代替父母去參加。
那時候已經是初中，爺爺粗粝的雙手牽着她的手來到了班級裏。祝音向來是在班裏第一排坐着，讓一輩子都在低頭種田的爺爺在那一天挺直了腰板。
可是那天，班主任卻在公布完她近乎滿分的成績後，在講臺上說道：“下面讓我們有請祝音同學的家長為我們講述一下是怎麽培養出來這麽優秀的孩子的。”
她說完以後率領着其他家長鼓起了掌，連緩沖的時間都沒給爺爺留。
只有小學文憑的爺爺人生中第一次成為了衆人的焦點，他羞赫地站起來，明明是一件光榮的事情，爺爺和祝音卻都覺得仿佛是在如芒在背。
爺爺張了張嘴，卻是什麽都沒說出口。祝音和其他同學坐在教室的最後排，忍受着其他同學的竊竊私語。
班主任這才打了圓場，讓爺爺坐了下來，可是她分明看到，爺爺剛才挺直的脊背，又彎了下來。
那一刻她并不怨恨沉默木讷的爺爺。
她怨恨總是推三阻四、永遠有借口的父母；她怨恨沒做到最好、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自己。
從那一天，她讨厭起所有需要公開發言的場合。
所以祝音決定要去，為自己參加當年的那場家長會。
*
林清也看着手機屏幕上祝音同意的回複後，冷峻的臉上終于帶上一抹笑意。
方才他給林世钰發過去消息，詢問他想不想讓祝音姐姐周日去參加親子日。
這小子很上道地發過來一句語音：我要祝姐姐來嘛~
林清也直接用兒童手表将他發過來的語音錄下發給祝音。他決定今晚就給林世钰買那個央求了很久的變形玩具車。
他心情不錯。準備開車離開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麽，他撥通電話，對面很快就接了起來。
“林總下午好，不知道您這邊有什麽事情？”電話那頭傳來田總爽朗的笑聲。
“下午好。”林清也沒忘記剛才祝音說的“基本上一個項目一換”，他沉聲對田總說道：“不知您這邊是否有意向，和林氏集團簽訂長期戰略合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