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到高中
回到高中
祝音沒想到林清也會帶着她來到的地方是十一中。
他們之前的高中。
因着祝音這身衣服實在是不适合活動，于是林清也将她送在了家樓下，等着她換上平時的便裝才繼續出發，所以到達學校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放學的時間。
學生們從校門口魚貫而出，有些是在小吃攤等待。有些沿着馬路邊打打鬧鬧，他們穿着熟悉的校服，臉頰卻是新鮮稚嫩，散發着青春的氣息。
他們二人在車上坐了一會，等着學生稍微散去一些才下了車。
“要進去？”祝音有些躊躇，畢竟已經畢業這麽久，總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覺。
事實上，她總是習慣性去回避和過去有關的場合，那些場合會讓她想到那個還處于弱小狀态、無依無靠的自己。
“先吃飯吧。”林清也察覺到了她眼底微妙的情緒。“吃完再說。”
兩人走進一家面館。當年他們還在上學的時候，十一中的食堂很小，基本上只能滿足住宿生的需求。看着此時學生絡繹不絕的店面，祝音心裏嘀咕，看來那個老舊的食堂還是沒擴修。
老板娘很熱情，祝音覺得她稍微有點眼熟，卻不記得當時有沒有在這裏吃過飯。開在學校門口的飯館大抵都是如此：物美價廉、份量還大。
祝音最後實在吃不完，便放棄了。對面的林清也不知什麽時候也停了筷，正在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旁邊的高中小女生從林清也一進門偷偷看向他，有幾個膽大的甚至想要上前來要微信。對此場景祝音早就已經習慣，畢竟當年和他一起在校園裏走都能有女生故意摔倒在他面前。
當時的林清也目不斜視，繼續往前走，留下她和那位女生大眼瞪小眼。
念及此，祝音覺得有些好笑。
而此時林清也伸手用紙巾擦拭着她的嘴角。一時間，祝音的神情和本來躍躍欲試上前要微信的女學生的動作都僵住了。
“想什麽呢？這麽開心。”林清也神态自然，動作輕柔，他細心擦拭着每一處，仿佛是在對待什麽極為珍貴的事物。
許是他的表情實在溫柔，她竟也沒想着躲閃開，任由着他的動作繼續。
等她意識到什麽的時候，臉登時爆紅。甩出一句：“我去外面透透氣！”便飛速逃離了現場。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林清也垂下睫毛。付完款後經過那些女學生，聽到她們正在竊竊私語。
“不會吧怎麽帥哥都有女朋友了？”
“我覺得不一定是，你沒看到那個女生先跑出去了嗎？”
“對啊對啊，要不你就去直接問問嘛，說不定是單身呢。”
他腳步一頓，直接回應了她們：“抱歉，剛才那位就是我女朋友。”
祝音站在店門口，有些懊惱。她用力拍打着自己已經紅透的臉頰，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跳。
祝音啊祝音，你怎麽能沉湎于男色呢！還是林大大的男色！
她正在自我譴責，毫無察覺林清也何時站在了她的旁邊，于是被突然出聲的他吓了一跳。
“要不要去學校操場走走？”他提議。
注意到祝音面露糾結，他補充道：“不去拜訪老師，就是在學校裏面逛逛。”
祝音高中的成績雖好，但是并非那種活躍跳脫的性格，因此和各科老師關系并不那麽親密，畢業後也沒再有過什麽聯系。
所以林清也說不去拜訪老師，她松下一口氣來，正好這是畢業後第一次回到母校，她便同意下來。
門口的保安大叔打着瞌睡，看到他們二人還以為是實習老師，沒多做阻攔就放行了。
午時的校園十分靜谧，除了籃球場上有幾個還在打球的少年以外，就沒有別的其他動靜。
祝音和林清也并肩走在操場上，踩着被風吹落的枯枝，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兩人已經走完了一圈，最終還是林清也先啓口：“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似乎不太愛跑步。”
何止是高中，她從來就沒喜歡過這項運動。
“高二的春季運動會，咱們班沒人願意報名女子800米，班長不知道怎麽想到個馊點子，讓所有女生抽簽，抽到的人就得參加。”
林清也顯然也想到了什麽，接口道：“你就是那個倒黴蛋。”
“沒錯。”祝音似乎是不願再去回憶那段痛苦的往事：“一群體育生從起點就把我甩得遠遠的。最後幾十米我的眼前都黑了，怎麽沖過終點的都不知道。”
一旁的林清也沉默，當時正在進行跳遠項目的他一直在關注着在操場上祝音單薄的身影。其實有一點祝音說錯了，她當時根本就沒有跑過終點，距離十幾米的地方就已經暈倒在地了。
他在即将上場的那一刻，選擇了奔向她的方向。
“有個好心的同學把我送到醫務室就離開了，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是誰。那時候也真挺憨的，沒想着打聽一下人家的消息好好答謝一番。”
祝音說這段話的時候面帶着笑意，她扭頭才發現林清也停住了腳步。
“你怎麽不走了？”祝音疑惑，卻看到他的表情很耐人尋味。
心中的一個猜測成型。
“送我去醫務室的那個同學...是你？”
林清也點頭：“當時裏裏外外圍了很多人，大家都慌了。有人幫着搭了一把手，我背着你過去的。”
祝音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她又欠下林清也的一筆人情了。
“林清也，你沒必要一直對我這麽好的。”她的語氣有些無奈，心中不知為何湧上的卻是微妙晦澀的感覺。
從重逢為她解圍、給她送午飯、助力她的項目...再到猛然發覺，其實在高中的時候，他就已經默默為自己做了那麽多的事情。
“你這樣，會讓我誤會。”
你喜歡的那個人，其實是我。
林清也喉結微動。在這一刻，他真的想問祝音到底有沒有心？
剛才還說要好好答謝一番送她去醫務室的人，現在知道了那人是他，卻轉眼就要和他劃清界限。
有的時候他也會想，自己堅持這麽多年，除了自我感動和為她徒增困擾，還有什麽意義？
明明兩個人只有一步之遙的距離，他卻覺得像是中間隔着萬丈深淵，怎麽也跨不過去。
氣氛還在僵持，一道略帶驚訝的聲音劃破了沉默。
“林清也、祝...音？”
他們循着聲音的方向看去，是一個衣着時尚的女人，身側站着一個身量高挑、将校服穿得吊兒郎當的男生。
那女人有着一副精致小巧的臉蛋，只是一雙美眸此時寫滿了不可置信。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祝音和林清也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發現了共同的答案。
雲婉萱，那個元旦舞會表演天鵝舞的女生。
也是...林清也喜歡的女孩子。
“我們回來母校看看。”林清也語氣淡淡回答了她的問題。
“哦——”雲婉萱轉身對着旁邊的男生不耐煩道：“好了，你先回去吧。下次再被我發現上課不認真聽講，就把你送到教導主任那裏去。”
男生聞言，只是雙手插兜，依舊站在原地。他的身高和林清也差不多，一雙帶着野性桀骜的眼睛在林清也身上打量。
“他是誰？”
少年不客氣地發問。
雲婉萱“啧”了一聲：“他是誰和你有什麽關系？天天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嗎？”
誰知這男生像是鐵了心一樣跟上他們，于是四個人組成了奇怪的組合在操場上漫步。
通過聊天得知，雲婉萱大學畢業後就在十一中任職舞蹈老師，專門帶藝術生，偶爾會兼任一下形體禮儀課程。
祝音的步伐漸漸放緩，落在了幾人的後頭。她看着面前一對郎才女貌的背影，忽覺胸口悶悶。
果然，小說中的場景還是發生了。
林清也終于與時隔八年的白月光重逢了，她這種路人甲角色也該從男女主角的世界裏退場了。
她正在胡思亂想，卻撞上了突然停住步伐的林清也後背。她捂着撞得有些疼的鼻子，帶着淚花的眼睛對上了已經轉身的林清也。
“你跑後面幹嘛去。”林清也清俊的眉頭皺起，看到她眼中似乎帶淚，放柔了語氣。
“我...”祝音感覺在場的三人都在看她，不知為何有點委屈。“我有點不舒服，想先離開了。”
她今天也察覺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一種在前二十五年從未有過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在看到林清也和雲婉萱般配的身影後極為強烈。
“哪裏不舒服？那我先送你回去。”林清也擡手想要扶上她的額頭，卻被祝音避開了。
他的手僵在空中，握成拳後緩緩放了下來。
雲婉萱看出兩人不自然的氛圍，便提議以後有機會再敘舊。
她将兩人送到校門口，那個男生依舊在身後跟着。
林清也去停車場開車，示意祝音先在這裏等他。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身影，祝音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選擇為他助攻一把。
“林清也他...一直想對你告白來着。”
她這一句話可謂是激起千層浪。一時間雲婉萱露出驚疑不定的眼神，而那個男生則是瞬時周身散發出敵意。
“你在開什麽玩笑？林清也怎麽會喜歡我？”雲婉萱顯然不相信，說出了自己當年告白被拒絕的事情。
那年元旦晚會過後，她鼓起勇氣堵住了林清也，低頭害羞道：“今天那支舞，我是獻給你的。”
林清也神色未變，表情淡漠不可接近：“不好意思，我有喜歡的人了。”
他說完，就從她的身側走過了。
雲婉萱咬着下唇，一擡頭就看到他小跑了幾步，追上了已經走遠的一位女生。
那個女生她認識，經常和林清也競争年級第一的祝音。
說話間，林清也已經開車過來。雲婉萱目送他們離去，随意對身邊的男生說：“當年我們都在打賭，賭他們什麽時候正式在一起。現在看來，很多人都輸了。”
她口中呢喃：“怎麽會有人這麽傻，傻到默默喜歡一個人這麽多年。”
男生聞言，只是擡頭看天空：“傻瓜還是很多的。”
雲婉萱輕笑：“幸好我只是難受了三天就不喜歡他了，我可不當傻瓜。”
她昂起自己修長的脖頸，像一只真正的高傲優雅的白天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