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宣錦澤死于車禍,享年27歲。

初春的清晨總是帶着寒意,天灰蒙蒙的像是鍍上一層難以言說的陰郁。

宣錦澤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面頰消瘦,臉色蒼白活像是一個沒有生氣的瓷器娃娃。

直到樓下傳來汽車啓動的聲音,空洞的瞳孔才逐漸重聚。

宣錦澤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抓過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随意的往自己身上一套,迅速拉開床墊上的鏈條從縫隙中摸出一根長的跟針似的黑色發卡。

這次,他一定要抓緊機會從這裏逃出去。

宣錦澤對準緊鎖着窗戶的鐵鏈孔使勁兒的戳。

他不是專業的撬鎖大師,也沒有系統的開鎖經驗,有的也只是每次逃跑失敗後的經驗總結。

宣錦澤聚精會神的盯着銅鎖,耳朵時刻注意着發卡和鎖扣摩擦的聲音。

這時

一聲熟悉的車鳴聲從遠處直沖而來。

宣錦澤心裏咯噔一下。

是他

一定是被他發現了什麽端倪折返回來了。

宣錦澤吓得直冒冷汗,握着銅鎖的手不禁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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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鳴聲愈來愈近,還有種不斷在加速的感覺。

宣錦澤深吸好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只有冷靜才有逃生的希望。

他對着鎖扣極具耐心的的扭動着,仔細的聽着裏面的動靜。

啪嗒

鎖解開了

宣錦澤幾乎是本能的推開窗戶,一躍而下。

兩層樓的高度,說高不高,說矮也不算矮。

畢竟早年間的新聞也曾登過男子二樓墜落半身不遂。

但是此刻的宣錦澤來不及思考這些,他滿腦子就是一個字跑。

跑得越遠越好

最好是這輩子都不要和那個人相見。

落在地面時由于腿部過于酸軟沒有掌握好力度,以至于他整個人都摔進了小區綠化帶裏。

宣錦澤的背部狠狠的撞擊在石頭上,痛的他當場眼淚狂飙,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

他感覺背後隐約流下一股液/體,溫熱,帶着點腥味,但是他來不及細看。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必須在他發現之前從這裏逃出去。

汽車從門口直沖而入,一個剎車急停在樓下,随後一個身影像閃電一樣從眼前飄過。

宣錦澤往綠化帶旁邊躲了躲,直到那抹人影消失不見。

他才踉跄的從綠化帶裏爬起來一瘸一拐的朝着小區門口走去。

宣錦澤穿過偏僻的小路直奔市區。

當時他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

一定要去人多的地方,就算被抓回去也會有好心人報警。

大不了就是再多忍受幾天屈辱。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這次他成功的逃離了那個男人魔爪,卻逃不過命運使然。

宣錦澤從偏僻的小路沖出來的時候,一輛大貨車迎面而來。

“砰”的一聲。

直接把他撞飛。

宣錦澤被一個剛硬的東西砸暈了腦袋,暈暈乎乎的在空中滞留了幾秒之後,就被重重的砸在地上。

還來不及感覺到疼痛,靈魂就已經與□□撕扯分離。

宣錦澤飄在空中看着一群人圍觀自己的屍體,議論聲,打電話報警聲悉數傳到他的耳朵裏。

不多時,遠處傳來救護車的聲音,警車緊随其後,幾個警務人員将圍觀人員驅散,拉起警戒線。

醫務人員沖過來,把他自己的屍體擡到擔架上,邊拉邊做心肺複蘇。

宣錦澤一臉茫然的飄在空中看着一群人忙忙碌碌的處理現場事故。

司機當場逮捕,酒後駕駛,估計是要牢底坐穿了。

他的靈魂在空中飄飄然,遠處一束強光照射在他身上,四周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這就是死後的必經之路嗎?

他就要這麽去投胎了嗎?

這短暫又屈辱的一生,真的就這麽草草的結束了嗎?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自己苦渡忘川,而那個讓他受盡屈辱的男人卻依舊逍遙在人世間。

他要報仇。

他一定要讓那個男人受盡苦楚。

或許是他的執念太重,又或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宣錦澤

重、生、了!

窗外陽光普照,春季回暖的熱潮席卷着整座城市,枝頭的小鳥歡欣雀躍的鳴叫,花兒盡情的綻放。

宣錦澤一睜眼就看到自己熟悉的房間,他噌的一聲從床上爬起來。

跑到浴室裏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躍入眼前,宣錦澤對着鏡子捏捏自己的臉蛋,掐掐自己的胳膊。

會痛。

他脫下自己的睡衣看了眼自己後背——沒受傷

難道他真的重生了?

還是重生在年少輕狂,無所不能的年紀。

宣錦澤從樓上一路小跑下來,看見他的媽媽正在廚房裏做飯。

他倏地一下紅了眼眶,上輩子他媽媽為了他的婚事操碎了心,最後卻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被別的男人帶走。

她一時接受不了,撞了牆,好在身邊的人眼疾手快将她攔下,否則她當場就去了。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傷了腦筋,失去了有關于他的記憶,醫生也不能确保她什麽時候會恢複。

很長一段時間,宣錦澤都郁郁寡歡,幾度崩潰。

現在還能看見她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真的是太好了。

宣錦澤從身側抱緊張家英的手臂,撒嬌道:“媽,我愛你。”

張家英被自己兒子這突如其來的表白聽紅了耳朵。

低着頭不斷的攪弄着鍋裏的面條,嘴角卻微微上揚,說道:“怎麽突然這麽肉麻。”

“沒什麽”宣錦澤反應過來後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就是有些想你了。”

上輩子他從來沒跟他媽媽表達過自己的心意。

這也是他往後幾年裏為數不多遺憾。

現在,他想要把這些遺憾盡數填補完整。

張家英笑眯眯的拍開了自家兒子的手,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目光暗了暗,開口道,“別想着轉學,我告訴你,安石高中你是上定了。”

宣錦澤腦瓜一裂。

他現在可是張家英眼中心中的問題少年,并不是成熟穩重的27歲。

雖說他初中成績好,但也耐不住他高中的造作。

不是打架請家長,就是國旗下檢讨,甚至老師還一度打電話過來明裏暗裏的提醒家長切勿讓自己的孩子早戀。

宣錦澤現在就讀的安石高中是這塊區域最好的私立高中。

一學期光是學費就得十萬,還不包括雜七雜八的其他費用。

說起安石高中,宣錦澤突然想起來,解塵也是安高畢業的,只不過那時候他還不認識他。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帶着上一世的記憶去向解塵複仇。

如果複仇成功,是不是就不會經歷那些往人難以啓齒的屈辱。

張家英見宣錦澤沒吭聲,以為他不同意,随後給他抛了個炸彈。

與其說是炸彈倒不如說是造作的資本。

“我告訴你啊,別想着動什麽歪心思,安高的樓我都捐了,就算你可勁兒的作,也作不出什麽水花。知道了嗎?”

宣錦澤一門心思都撲在他的複仇大計上。

哪有心情聽張家英盤點他幼稚的過往。

今日的宣錦澤已經不是舊日的宣錦澤,他現在是鈕钴祿·宣。

張家英見宣錦澤沒反應,往他腦袋上拍了一下。

嚴肅的警告他,“至于那個林萱萱,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高中不準早戀。”

“知道嗎?”

宣錦澤被他媽腦門拍的直激靈。

林萱萱是宣錦澤的初中校友,也是校花。

據傳言這個林萱萱在校網上一眼相中他的照片,然後展開了瘋狂的追求。

後來被他拒絕後,一度不死心還上門鬧事。

張家英看着哭的梨花帶雨的姑娘,二話不說抄起門後的掃把追着宣錦澤一頓胖揍。

大致意思就是。

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學那些流氓毀人姑娘的清白。

我今天要是把你打得找不着北我就跟你姓。

張家英一頓輸出後。

一旁的林萱萱像是哭夠了似的打了個“嗝”,解釋她自己只是求愛不成而已。

從此

張家英就格外注意這個叫林萱萱的女生,并且謹遵老師的法旨——不能早戀。

所以她有事沒事就要拉出來念叨一頓,好封印宣錦澤早戀的苗頭。

“你放心吧,媽,我對那些個女生沒有興趣。”他現在一門心思的就想打聽解塵的下落,好狠狠的虐他一把。

以報當年胯下之辱。

可是

他并不知道解塵的下落,按照推算他應該是2年後跟解塵相遇,也就是在他讀大學的時候。

但是他覺得太晚了,他必須要在高中時期找到他,然後對他進行深刻的教育。

張家英一聽兒子對女生沒興趣,心裏頓時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趕緊去洗漱,別上開學第一天就遲到。”張家英催促着将宣錦澤推出門外。

“砰”

房門一關。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就是覺得哪裏怪怪的。

張家英看了眼竈臺。

剛煮了面條忘記給他吃了。

算了。

一頓早飯沒吃而已,總不至于餓死。

況且他宣錦澤也不像是個會虧待自己的主。

張家英邊敷面膜邊吃面條的想着。

門外的宣錦澤暴躁的抓了抓自己腦袋。

二十七歲了還要背個書包去學校面對那群幼稚的要死的高中生。

想想都覺得很是煎熬。

宣錦澤掏出手機剛掃了一輛單車就看到了梁辰的來電。

梁辰是他的小竹馬,兩個人從開裆褲起就呆在沙坑裏一起玩,感情深的就跟親兄弟沒什麽區別。

宣錦澤一腳橫跨在單車上面,一腳撐在地上,單手插兜的帥氣的往手機上一劃。

他還沒說話,電話那頭的人就一通狂轟亂炸。

“最新情報,最新情報,我們班這學期有個插班生。”

“據說是超級無敵宇宙第一大帥哥。”

“禁欲風,聽名字還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意味。”

“哎,宣兒,你不就喜歡這款的嗎?”

“你什麽時候到啊?”

“我給你搶了絕佳的地理位置。”

“保證你能360度無死角的觀察小帥哥。”

宣錦澤被電話那頭嘈雜的聲音聽的有些頭痛,他把手機往外拉拉。

剛想問梁辰在什麽地方,為什麽那邊這麽聒噪,就聽到他自顧自的往下說。

似乎是不打算等宣錦澤的回答。

“班級外面被圍的水洩不通,全都在等那個小帥哥。”

“你快點來啊,再不來絕佳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電話那頭吵吵個沒完。

梁辰扯着嗓子喊,“哎,別擠,別擠,卧槽你大爺的扒拉我褲子幹啥。”

宣錦澤有些煩躁的掏掏耳朵,真特麽的聒噪,“等他們走了我就到。”

他掐斷手機,扔進褲兜裏,長腿一蹬騎着單車走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梁辰說的那個插班生的事情。

以前上高中的時候并沒有什麽插班生,難道自己重生後擾亂了原來的秩序,讓很多事情都偏離了既定的軌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他是不是可以早一點遇見解塵,趁着他年幼無知狠狠地将他按在地上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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