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場面一時之間安靜得甚至有些詭異。
卡洛、戴爾以及艾拉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菲歐娜，而辛西娅已經坐回原位繼續喝茶了——她平靜得就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就像是菲歐娜是自己摔倒在那裏一樣。
最後還是菲歐娜的女官先反應過來，尖叫一聲後去把自家小姐扶了起來。
辛西娅那一拳用足了力氣，又是瞄準了束腰鯨骨的縫隙打的。菲歐娜這種身嬌肉貴的貴族小姐連皇家院校的實戰課都不屑于上，哪裏扛得住這個，被扶起來之後好一段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和自家小姐跋扈的性格完全不同，菲歐娜的女官不像敢于念叨自家主人的艾拉和戴爾，反而有些唯唯諾諾的。她想要為菲歐娜說什麽，但實在是不敢在菲歐娜沒有指示的情況下開口。
卡洛就在這時候恰到好處地開了口：“看來天氣實在是炎熱，菲歐娜都頭暈摔倒了。不如你先扶她去客房休息一下吧，我叫人為你們引路。”
戴爾則上前一步：“樂意為您效勞。”
女官猶猶豫豫，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順着這個話答應下來。
菲歐娜剛好一點就聽見戴爾這樣說，尤其是她的女官竟然沒有立刻反駁，這讓她大為惱火。
她一把推開女官，極為憤怒地質問：“你就這樣看着我被人欺負嗎？！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女官被推倒在地上，也不敢說話，只是低聲哭。
菲歐娜這才覺得自己心情好一點了，她咬牙看向罪魁禍首：“辛西娅，你竟然敢打我？！”
“這個笑話并不好笑，菲歐娜，”辛西娅放下茶杯，像是聽了什麽不好笑的笑話一樣，“你真的應該考慮換一身更适合出行的衣服，你看看你，都已經熱得糊塗了。”
艾拉點頭，滿臉關切地說：“賽爾南小姐，需要為您請一位治療師嗎？您的臉色看起來很差。”
“你不是一向都聲稱自己恪守貴族精神嗎？怎麽現在又不敢承認？”菲歐娜冷笑，“又或者，我去把這件事情告訴米塔殿下，他的未婚妻是一個會對別人實施暴力的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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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你要我怎麽承認？”辛西娅回答道，“至于米塔王子那裏——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這一直都是你的自由，我從未幹涉過。”
菲歐娜尖叫：“你就不怕米塔殿下和你解除婚約？！”
“如果他想的話，無論你說還是不說，他都會那麽做的，反過來也一樣。”辛西娅又端起了茶杯，“我真誠地期待你可以為我帶來好消息。”
菲歐娜在女官身上用力踢了一腳，然後氣急敗壞地走了。
大宅的門再度關上之後，會客廳才爆發出一陣笑聲來。
卡洛放肆地笑了半天，才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對辛西娅說：“可真有你的，竟然就那樣揍了她一拳。”
“你也不錯，”辛西娅這時候臉上才挂上了有溫度的笑容，“我當時還沒想好要說什麽，你就已經替我找好了借口。”
“畢竟是她來找麻煩，我總不能讓你因為這個被人責怪。”卡洛仰靠在沙發裏，儀态極為不像話，“而且我沒想到，她竟然蠢到真的動手。”
“你不能拿一套标準來衡量所有人。”辛西娅微笑道，“這對菲歐娜來說，未免太過于不公平了。”
“你今天好刻薄。”卡洛感嘆道，“不過真是稀奇，你直到現在都沒有問關于米塔的事情。”
“那種事情留給菲歐娜去問吧。”辛西娅不願意話題轉到她不希望的方向，更不想解釋自己為什麽突然對米塔這樣冷淡，便問道，“你和莉莉卡怎麽樣了？”
“我們？還是原來那樣。”卡洛回道，“她父親希望我能夠跟她訂婚，因為除了我之外，他找不到任何一個倒黴鬼……”
“你這樣說可真是失禮。”辛西娅不贊同地說，“莉莉卡可是名門淑女，雖然她身體不好，但是她性格溫柔又愛讀書。我相信對于你來說，沒有比莉莉卡更加合适的妻子了。”
“……”卡洛震驚到說不出話，半天才緩過勁來，“辛西娅，你是認真的嗎？”
“我當然是認真的。”辛西娅信心滿滿地說，“卡洛，相信我，沒有人比莉莉卡更愛你了。”
她還記得自己上輩子臨終之前剛得到的消息，莉莉卡為了替卡洛複仇而進入了軍隊。要知道在高格勒斯的社會觀念中，女人，尤其是貴族小姐是絕對不可以跟軍隊這種滿是男人的地方産生關聯的。
——更不要提還身體極為不好的莉莉卡了，她一定愛慘了卡洛。
卡洛站起身來，指着某個方向，問：“你确定你說的那個是莉莉卡？那個比我更像個男人的莉莉卡？”
“少爺。”戴爾在他身後輕咳一聲，委婉地提醒道，“我想無論是辛西娅小姐還是莉莉卡小姐，都不會希望聽到您這樣說。”
卡洛看向戴爾，後者對他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來。
“……”卡洛渾身上下突然都猛烈地疼痛起來，他頹唐地倒回沙發上，“算了，你們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反正我是不會和莉莉卡結婚的。”
“算了，”辛西娅無奈，只能起身道，“她住哪個房間？我去看看她。”
卡洛還沒說話，戴爾已經搶先道：“這個時間莉莉卡小姐大約是在午睡，您或許可以去書房看會兒書？”
辛西娅看了眼牆邊的座鐘：“可是現在已經快要四點鐘了。”
戴爾的笑容毫無瑕疵：“畢竟，莉莉卡小姐的身體……不大好。”
卡洛雖然不太理解，但還是道：“……對，你去看會兒書。”
等待辛西娅被人帶去書房了，卡洛才問戴爾：“你在搞什麽鬼？莉莉卡身體不好這種話辛西娅相信也就算了，你怎麽也……”
戴爾則是真誠建議道：“少爺，或許您可以先去跟莉莉卡小姐交流一下，問問她的想法？我猜，辛西娅小姐恐怕不只是相信莉莉卡小姐身體不好這一件事……”
“……”難道還能有更鬼扯的事情嗎？
等到卡洛見到莉莉卡之後就發現，還真有。
“你真敢編啊……我怎麽不知道你還他媽的能有喜歡的詩人，是誰跟我說一上文學課睡得特別好來着？”卡洛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只能贊嘆道，“我長這麽大，從來沒有這麽佩服過一個人，莉莉卡，你自己看看你的胳膊，是不是都有辛西娅的腿粗了？就你這還敢裝病弱？”
“我也不想撒謊，可是她說我讀書的樣子很乖很可愛啊！”莉莉卡驚慌失措地在房間裏轉來轉去，她那一頭棕色的短發已經被抓成了鳥窩，“你根本不知道辛西娅姐姐誇獎我的時候有多溫柔！”
她沒有穿着貴族小姐該穿的長裙，她甚至都沒有穿裙子，而是像一個男人一樣穿着長褲和襯衫，甚至她的腳上套着的都是戰士常穿的馬靴。就連她的房間裏都沒有女孩子房間常備的梳妝臺，而是換成了一個方便保養武器裝備的工作臺，一把超過半人高的雙手大劍正放在上面，旁邊還有上油的布巾。
她的女官則是十分亢奮地在一個大箱子裏翻來找去的：“正好，伯爵昨天剛讓人送來了一條新裙子，這次小姐絕對穿得進去！”
卡洛也沒有那種“女孩子換衣服我要避嫌”的想法，就坐在椅子上看莉莉卡在屋子裏亂轉：“說真的，你直接跟她說你不喜歡那些不就行了？這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這當然是了不得的事情！”莉莉卡的靴子在地板上發出厚重的撞擊聲，“那可是辛西娅姐姐！貴族的典範！要是被她看到了我這麽糟糕的樣子……不如殺了我。”
戴爾在旁邊感嘆：“真不知道少爺什麽時候才能有這樣的想法。”
“你閉嘴。”卡洛用手指了下戴爾，然後又看向女官捧出來的那條長裙，“呃……說真的，你确定要她穿這個？”
女官的表情十分狂熱：“這可是最近高斯最流行的裙子！辛西娅小姐一定會喜歡的！”
“是很流行……”卡洛艱難點頭，并且補充道，“菲奧娜今天來，穿的也是這個。”
在女官反應過來之前，莉莉卡就已經劈手奪下那條裙子并順着窗戶砸了出去。
幾乎是同時，窗外傳來一聲驚呼。
她低頭一看，那條裙子落下去的時機不太巧，樓下正好有一對主仆路過。走在前面的主人被那條厚重的裙子砸了個正着，上半身都被罩在了厚重的裙擺中，只露出膝蓋以下的裙擺。
“……”莉莉卡心虛地縮了回來，心想要不要把事情推到她的女官蒂娜身上。
卡洛身為莊園主人，自然是要看看情況的，結果這一看就看出問題了：“後面跟着的那個，不是辛西娅身邊的艾拉嗎？”
莉莉卡：“……”
我現在暈過去還來得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