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光玉

寝室裏,賀簡的華麗手工刺繡高織數床上用品二十二件套終于到了。一鋪開,百鳥朝鶴呈祥的景象,登時映得整個寝室裏喜氣洋洋。

“這是逾矩,換了在古代,你會被殺頭的。”金對賀簡逾矩使用這等華麗生活用品,并将鳳凰改成了仙鶴的行為,發表了簡單的點評。

“所以現在不是古代,”賀簡說,“妖妖平等。”

江鴻漸漸習慣了兩名室友是妖的情況了,不僅不覺得可怕,還覺得挺可愛的。回校後,他聽金提起在馬戲團表演的那名表哥,知道是只獅子。那麽換言之,金也是獅妖。

獅子與仙鶴,江鴻都完全不害怕,但蛇就讓他有點發慫,或者可以這麽說:怕不怕妖怪,和是不是妖怪本身無關,只和什麽東西變成了妖怪有關……蜘蛛非常恐怖,反之熊貓就沒什麽問題了。

“蟑螂會成精嗎?”關于這個問題,江鴻私底下問過張錫廷。

張錫廷說:“我記得不行,可能是靈脈的類型限制了……我不能告訴你這些,會誤導你,開學後都會教的。”

江鴻便不再多問了,返校後他發現,大家經過這次軍訓,确實就像胡清泉說的那樣,關系變好了不少,人與妖族沒有那麽明顯的分界線,大家也不會總是抱團了。

“你到底怕什麽?”張錫廷說,“你怕蛇妖,那你怎麽不怕龍呢?龍出水的時候也是滑溜溜的吧。”

“我也怕龍啊,”江鴻說,“但不是那種怕,是敬畏吧。”

大家的生活開始進入正軌,金成為了903寝室長,并建了個群叫:【金的後宮】。

但群名很快就被張錫廷改成了【金的爸爸們】。

接着群名在【金的兒子們】與【金的老公們】【張錫廷的爸爸們】【張錫廷的爺爺們】之間反複修改橫跳,賀簡看了一會兒,把群名改成了【賀簡的粉絲】,于是在賀簡下水參戰後,又開始了新一輪【賀簡的三個爸爸】的命名權争奪。

最後江鴻忍無可忍,改成了【江鴻的哥哥們】,這場鏖戰才總算暫時消停。

反正江鴻年紀最小,他無所謂,大家也看他面子,不再搶着當對方的爸爸了。

“各位爸爸,不要睡啦。”

Advertisement

9月1號早上七點,江鴻挨床叫室友:“起床了,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啊。”

“再睡一會兒吧,”賀簡哀嚎道,“這麽早起來做什麽?”

“你仙鶴不是應該作息很健康的嗎?”江鴻已經跑了個步回來了。

“我不吃早飯了,”金從被子裏露出亂糟糟、毛茸茸的鬃毛,說道,“再睡會兒,七點半叫我。”

江鴻不敢掀金的被子:“我給你們帶了早飯,起來洗漱,八點有新生大會呢。”

張錫廷冒頭看了眼,懶洋洋地起來。賀簡給寝室裏買了個巨大的電視,江鴻把自己的switch游戲機插上去,昨天晚上寝室的另外三個人玩到半夜兩點,現在簡直睡眼惺忪。

“你吃過了?”張錫廷問。

“和學長一起吃的。”江鴻今天出去跑步,本想給陸修也帶早飯過去,陸修卻在擊劍社剛訓練完,過來陪他吃早飯。

從今天起,大學生活就要開始了,大家的大學生活都是豐富多彩的,但有一些大學,注定比另一些大學更豐富多彩,譬如說蒼穹大學。

新生大會在禮堂裏召開,這所學校的禮堂辦得像個歌劇院,能容納上萬人,但根據江鴻這幾天的觀察,他們年級只有兩百多人,還開了一堆專業,熱門專業像驅魔學,分到的只有十來個人,有些專業更只有三五人,甚至還有無人讀的專業。

整個學校所有年級加在一起,也不知道能不能把禮堂坐滿,但對于培養的目标而言,一屆兩百名驅魔師,已經很多了。

大家零零散散,分散在了禮堂裏,賀簡一坐下就歪在江鴻肩膀上繼續睡。

軒何志先到了,兩手朝大家做了個“集合”的手勢,用麥克風說:“都往中間坐點,大家顯得熱鬧點。”

沒有人動,軒何志反複說了幾次,才有幾個不情不願地起來,挪了幾排。

曹斌也來了。

“那是曹斌吧。”金低聲朝張錫廷說。

張錫廷皺眉,說:“我爸見過,我沒見過。”

“是他,”江鴻說,“他很厲害。”

金說:“當年第一次全國聯考的時候,他可是最年輕的一級驅魔師呢。”

江鴻:“驅魔師還考級嗎?”

張錫廷:“嗯,咱們畢業以後會根據在校成績,直接評二級,但一級還是要考,在學校裏盡量不要挂科。”

“大家都坐到前四排來,把中間區域坐滿。”

副校長曹斌發話,學生們便都起來了,朝中間圍聚,顯然平時不太把軒何志當回事,但副校長很有威嚴,不得不遵從。

禮堂裏觀衆席呈扇形分布,從前到後,從低到高,江鴻他們坐的位置,恰好與舞臺中央平齊,從他的位置上能與曹斌對視。

曹斌看了他一眼,兩人視線對上,曹斌又退後少許,朝後臺說了幾句話,便有幾個人過來,坐在預先擺放在舞臺中央的沙發前。

第一個人是一個年輕女生,用黑布蒙着雙眼,曹斌過去,扶了她一下,為她引路,把她帶到位置上坐下。第二人是個中年男子,稍微有點發福,頭發留長了,用一個發夾夾着,梳到後面。

“那個是方宜蘭麽?”賀簡突然醒了,越過張錫廷,朝金問道。

“嗯。”金答道,“第二個人是誰?”

“他叫窦寬,”前排的小皮回過頭,說,“是驅委的新主任,鋼琴彈得很好,管互聯網這塊。”

第三個人上來的時候,學生們自發地鼓起了掌,一時間掌聲響起。

那是個看樣子不到三十歲的男性,穿着白襯衣黑西褲,短頭發,面容很英俊,然而除了英俊之外,江鴻總覺得還有一股別的氣質,就像有種奇特氣場,讓人沐浴在陽光之下,非常舒服。

男人濃眉大眼,非常有魅力,戴着一副谷歌的單邊眼鏡,皮膚很白皙,襯衣扣子也扣得很規整,他朝學生們點了點頭,掌聲便漸漸停了。

“他是誰?好帥啊。”江鴻就是個顏控。

“陳真,”張錫廷說,“驅魔師委員會的會長,十年前他就成名了。”

江鴻坐在觀衆席的最邊上,盯着陳真看了一會兒,他的表情很從容,氣質與曹斌截然不同,他一定是個很有涵養的人。

江鴻側旁的空位上,突然有人坐下了。

他一轉頭,發現是陸修。

陸修剛結束訓練,身上還帶着汗,衣服半濕着,但他的身上一點也不難聞,甚至聞不到什麽氣味。

“你怎麽來了?”江鴻好奇道。

“早上沒課,”陸修小聲道,“過來看看他們說什麽。不要說話,認真聽。”

臺上,曹斌說:“我們歡迎各位領導,來給大家說幾句。”

話筒先是遞到那蒙眼女子手中。

“各位好,我叫方宜蘭,我兼任蒼穹大學驅委監察辦公室的主任。”那女生的聲音很甜很溫柔,“接下來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負責督促你們的老師們認真教學,也負責辦學環境中的反饋,各位如果在學校裏發現了什麽問題,可以随時給我的郵箱寫信……”

“……我們鼓勵越級打小報告,”方宜蘭笑道,“曹斌是拿我們沒辦法的,為了随時敲打他,讓他兢兢業業地為你們服務……”

下面的學生開始哄笑,有人大聲道:“食堂的飯菜難吃可以反映麽?”

軒何志馬上示意,不要起哄。

“當然可以。”方宜蘭說,“我們的辦學理念,就是培養一流的人才,同時我們也把我們的人才派來給你們當老師、當校長了……”

方宜蘭用非常親切的語氣,就像一名大姐姐與學生閑聊般說了十餘分鐘,眼看下面的學生開始紛紛舉手,曹斌便接過話筒,說道:“現在不是提要求的時候,同學們有什麽問題,可以給方主任寫信,每一封信她都會親自回複的,好,我們就這樣,請窦部長下一個發言。”

窦寬接過麥,說道:“各位同學!你們好!”

他的聲音渾厚有力,語氣堅定,說道:“今天能夠坐在這裏的大家,都是佼佼者!你們或許身負傳承的技藝,或許有着過人的天賦,選擇這條路,去目睹裏世界的殘酷與黑暗,并承擔起淨化世間的職責,各位都非常了不起!是有崇高理想的青年!”

“……21世紀是互聯網的世紀,我們的生活正因互聯網而發生巨大的變化,比起數十年前,世上的怨憎找到了全新的突破口,痛苦、悲傷與憤怒這些負面情緒,将互聯網作為渠道,在不斷地繁衍……”

“……互聯網驅魔,是一個近年來的全新課題,我看了下名單,有同學也報選了信息傳播專業,畢業後歡迎你們來驅委信息部任職,這塊領域是全新的,大有作為……”

“……我還注意到不少同學使用個人通訊裝置,不得不說,現在網絡實在是太發達了,你看見靈異現象,随手一拍,馬上就可以上傳到網上,對……說得對,鬼魂還好一點,尤其精怪與地脈異常……”

“……每一張發到網上後被删除的照片、每一個‘分享靈異經驗’又被禁言的用戶,背後都是我們信息部同事疲于奔命、徹夜加班加點的身影……”

江鴻:“………………”

江鴻看了眼周圍的學生,每個人都很無聊,甚至開始玩手機。

“……我們有同事,上次就因為一個學生不懂事,拍了張湖怪的照片發到網上,導致全組加班删帖,抹去圍觀群衆的記憶,累得差點猝死,在ICU裏躺了三天……所以網絡安全真的非常重要,是新時代的重中之重!大家身為驅魔師,一定要自覺維護……你說是不是?校長?”

曹斌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聽着,顯然也有點抓狂,這個叫窦寬的,廢話實在太多了。

陳真趁窦寬轉過來時,認真地看了眼手表,窦寬似乎明白了什麽,快速收尾道:“好,我就說這麽多!接下來的時間,交給你們最敬愛的陳會長!”

大家紛紛放下手機,掌聲又響了起來。陳真不接窦寬的麥,曹斌把一個微型麥別在陳真的襯衫上。

“大家好。”陳真認真地說,“自我介紹一下,你們之中有不少人已經認識我了,我是驅魔師委員會的會長,我叫陳真。是心燈第二百七十三代的持有者。”

場內一片靜谧,江鴻明白了,陳真應該是不少年輕人的男神。

當然江鴻的男神就坐在身邊,他看了陸修一眼,陸修也難得地擡起頭,一改往日無聊的表情,注意力集中在了陳真身上。

“先補充窦主任說的一點,将互聯網作為宣洩渠道的悲傷、憤怒、絕望等負面情緒,從來就不是我們必須去‘消滅’的重點,千百年來,它們始終都在,只是在時代的發展之下,有了新的宣洩的平臺而已。”

“我們去作戰的,是這些催生人心負面與陰郁的現狀,而不是簡單地一堵了之。負面情緒有意義嗎?有,它就像世界的兩極,像光與暗相伴相生的關系,無論去掉哪一個,人生都是不完整的,生活就在這種協調之中不斷向前。”

“首先我要恭喜你們成功入學。”陳真又淡然道,“今天我想談談地脈出現異變的問題,你們中的許多,也許已經從家長處聽到了一些消息……”

現在,所有的學生都放下了手機,擡頭看着陳真。

“我們的世界正在面臨一個前所未有的危機。”陳真說,“天地脈正遭逢奇異的紊亂與變化,目前天脈大體仍然維持了正常,但地脈在最近的十年中,産生了自文明歷史誕生以來,前所未有的頻繁爆發。”

“這種能量爆發與之後的沉寂,對表世界形成大量的影響,具體有:全球多處地震、海嘯、龍卷風等自然災害頻繁,瘟疫的蔓延、山火肆虐,大家也都注意到了,21世紀前三十年裏,天災人禍遠遠大于上世紀的整個一百年。”

陸修眉頭微微擰了起來,學生們開始小聲議論,形成嗡嗡聲。

陳真又說:“驅委正在全力以赴,研究目前産生的這個現象,有人認為是天魔将再一次降臨……”

這下整個禮堂裏嘩然。

“那是什麽?”江鴻好奇道。

“回去朝你解釋。”陸修說。

陳真:“……但時間太短了,距離上一次天魔轉世,才剛過了十年,是否果真如此,我們目前也無法下結論。你們校長,正在時間的亂流中,尋找這一切的源頭,音訊全無。總之,如果無法順利解決,妖族、人族所共同生存的世界,也許将在不久的未來後,遭遇滅頂之災。”

整個禮堂內一片寂靜。

陳真:“說是世界末日也不為過,這個時間段,根據地脈的觀測,樂觀點預測,将是三十到五十年後,悲觀一點,五年後即将産生重大變故,大家也說不準。”

在那寂靜中,陳真又輕松地說:“為什麽發生?我們對此一無所知;将發生什麽?無可奉告;如何解決?一問三不知。但只要來了,就必須去面對,接下來,将是時間對全體驅魔師、對這個世界上所有原住民的考驗。”

“我相信我們能解決,”陳真最後說,“就像我們解決每一次危機一般。各位,我将世界的未來托付給你們,請珍惜現在的時光,投身到學習裏去,當危難發生時,請助我們一臂之力。”

說畢,陳真起身,朝所有學生一鞠躬。

所有人甚至忘了鼓掌,陳真說完之後,便與驅委的兩人離開。

“什麽意思?”

江鴻現在非常地茫然,他先是參加了一場正常的高考,結果莫名其妙地進了一個學法術的學校,認識了一條龍與一群妖怪,現在又告訴他,馬上要世界末日了,他必須認真學藝,去拯救世界?!

“他說得太嚴重了。”散會時,常鈞走在他們身邊,說,“地脈的異常是有,但是沒有到這麽嚴重,我不少親戚都住在地下,偶爾會地震,可能是大自然不太穩定吧。”

“也許是周期性的。”金也同意這個看法,說,“天魔不會再來了。”

江鴻與陸修走在一起,待會兒還有課,大家便根據各自的課表,到教學樓去。秋日裏陽光燦爛,微風習習,陸修聽完之後,正在思考,仿佛陳真的話裏蘊含了大量的信息。

“天魔是人世間的怨氣集合。”陸修回過神,見江鴻正注意他,便主動解釋道,“戰争、天災,都會死人,給人造成痛苦,這裏的‘人’泛指所有的生物。”

“哦……”江鴻想起窦寬所說的,通訊渠道覆蓋面變廣,促成了人與人之間信息的飛快溝通,也會容易把人的情緒放大,将有同樣感受的人的想法統合在一起。

“死去後靈魂歸入天地脈,前去輪回,但怨氣與記憶經久不散,彌散在大地上,會自動聚合在一起,形成‘魔’。”陸修又說,“‘魔’最終具備自我意識,會開始吞噬活物,争奪世界的控制權,陳真所主掌的心燈,就是破除魔的其中一個法寶,智慧劍也是。”

江鴻說:“那我大概懂了,所以‘驅魔師’的工作,是驅魔!這才是最重要的!”

“嗯。”陸修說,“新冠疫情下全球死了五百多萬人,雖然與古代戰争相比,只能算個零頭,但我覺得瘟疫不是造成地脈亂流的影響,你祖先是大風水師,天天與地脈打交道,也許你能解開這個謎。”

“可我什麽都不會,”江鴻哭笑不得道,“家裏也沒有這方面的書……不過算了。”

陸修:“還不去上課嗎?”

江鴻看了眼表,差不多了,說:“那我趕緊走了。”

陸修:“要陪你去?”

“可以嗎?”江鴻馬上道,“可以旁聽?好啊!”

陸修不置可否,似乎想多與江鴻聊聊,便跟着他前往教學樓。

第一節課,班上除了江鴻,只有五個人,三男兩女,其中一男一女是情侶,親昵地坐在一起。

江鴻全都不認識,卻知道這些就是自己系的同學了,他友好地朝他們打招呼,大家似乎都知道他,便紛紛點頭。

陸修進來時,他們便以好奇的目光看着他,陸修也沒說話,拉起運動背心的兜帽,趴在江鴻身邊的位置上。

馬上就要開始第一節課了!江鴻興奮地心想,第一節課是法術理論基礎!會怎麽樣呢?一上來就教法術嗎?

來人是個戴着厚厚瓶底眼鏡、頭有點禿的中年男子,穿着米黃色的襯衣與黑色西褲,挾個教學用公文包。很像一名高中的語文老師。

“大家早上好。”中年男子說,“我叫謝廖,阿廖沙的廖。”說着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同時注意到了陸修。

陸修擡起頭,看了謝廖一眼。

謝廖沒有過多地關注陸修,似乎早就知道這家夥,同時取出一張表格,說:“我們來點下名吧,雖然班上只有六位同學,但大家還是要互相認識一下。”

“王錦月。”

“到。”一名單獨坐在窗邊的女生舉手道。

“卞磊東。”

“到。”那名與女朋友坐在一起的男生答道。

“程就。”

“到。”另一名穿運動服的高個子男生答道。

“肖紫浔。”

“到。”情侶裏的女生答道。

“連江。”

“到。”最後一名身穿滑板T恤的、一米七出頭的小男生答道。

“江鴻。”謝廖又看了江鴻一眼,只有他沒答道。

江鴻應了。

謝廖在表上給每個人作了簡單的記號與批注,說:“第一節課,有同學心想,這就教法術了嗎?也太快了吧。”

這正是江鴻的心裏話。

謝廖又說:“有同學有一定基礎,家裏也教過,覺得這節課,我可以不聽了,甚至可以不來上了,反正期末考,我靠家傳法術,輕輕松松也可以過,是不是?”

江鴻心道你們家裏補課都教法術嗎?這麽厲害的?

謝廖又說:“那麽對零基礎開始學的同學,要注意什麽呢?其實老師告訴你們,法術它呀,真的不難學,首先你要克服自己對這種未知力量的陌生與排斥……看?”

說着,謝廖打了個響指,手指上現出一團火球。

“哇——!”江鴻頓時激動大喊,開始瘋狂鼓掌,把一旁睡覺的陸修又吓了一跳。

“不要一驚一乍的!”陸修低聲怒道。

江鴻突然發現,整個教室裏,班上所有的同學都用詭異的目光看着他,因為只有他一個人在歡呼和鼓掌。

江鴻有點尴尬。

謝廖點了點頭,收了火球,說:“只要來上我的課,你就一定能學會,跟上進度,按照老師的要求,認真完成作業,不會出現不會的情況的。”

江鴻感激點頭,謝廖又話鋒一轉,說:“對于那些已經熟練操作某些法術的同學呢,一定要知道,首先學海無涯,大家的家傳都是專攻一門,難免有偏科,要當個優秀的驅魔師,就要努力鑽研學習;其次,一些不好的施法習慣,容易造成很大的破壞,更容易傷害到自己,上我的課,要把從前學的那些都暫時忘記,摒棄習慣性思維影響,否則期末考我是不會放水的。”

沒有人回答,有人已經在桌子底下玩手機了。

“接下來我會給每個同學做一個小測試,”謝廖說,“為了保證測試的公平,不要互相幹擾,大家到走廊上等一會兒,我叫到名字的再進來。”

同學們便紛紛出去,那滑板少年叫連江的,與江鴻搭話,問:“你在家沒學過?”

“呃,”江鴻答道,“我爸媽都是凡人。”

“哦……”衆人紛紛點頭。

江鴻說:“話說凡人家庭的學生,多嗎?”

“應該不多吧,”滑板少年道,“但估計不會只有你一個。”

江鴻聽到這話就放心了。

謝廖在教室裏喊人,依次進去,最後是江鴻。

“陸老師?”謝廖一直沒管陸修,江鴻進來時,謝廖終于忍不住了,走到他身邊說,“我要做個靈脈資質評估,要麽你先……回避一會兒?”

江鴻:“???”

他不是研究生嗎?怎麽又變老師了?

“我偶爾會當助教。”陸修朝江鴻解釋道,也沒搭理謝廖,起身,挪到教室角落裏去,依舊趴在桌子上睡覺。

謝廖:“陸老師……”

“我是他的召喚獸,”陸修解釋道,“你讓我出去,一會兒他要召喚我,我還是會進來。”

謝廖:“…………………………”

謝廖只得站在講臺前,兩手撐着講臺,朝江鴻說:“你拿着這塊玉。”說着示意他看面前天鵝絨布上,放着的一塊環形的玉。

江鴻把它拿起來,用手拿着,說:“哦,好了。”

謝廖:“………………”

江鴻:“???”

謝廖說:“怎麽沒動靜?”

陸修擡頭,皺眉遠遠看了眼。謝廖沉吟片刻,觀察江鴻。

謝廖:“你的父母有表現過法術傾向嗎?或者宣稱自己會法術?”

江鴻:“沒有,他們精神都很正常。”

陸修:“光玉沒亮?”

謝廖:“沒有,奇怪了,光玉只會檢測到本源靈脈。”

江鴻:“它本來該有什麽反應?”

謝廖:“應該會亮起來,哪怕很微弱,這不應該啊。”

江鴻:“我把它含在嘴裏有用嗎?”

陸修:“……”

謝廖見江鴻擺弄半天,那塊玉始終沒有發光,便只得作罷,又問:“那麽你平時,有別的超自然天賦嗎?自我認知或者無意中發現的,也可以。”

“我可以召喚陸修,”江鴻說,“這算嗎?”

謝廖擦了把汗,陸修的表情卻變得凝重起來,問:“你确定不是光玉出了問題?”

謝廖自己拿起那塊玉,示意陸修看,玉頓時綻放出五色光華。

陸修站起來,走到講臺前,謝廖又遞給他,陸修接過,那塊玉頓時變成了通體深藍光芒,片刻後,藍光一斂,變成黑光,猶如墨玉般。

“哇!”江鴻驚訝道。

謝廖與陸修對視,數秒後,陸修把玉放回去,兩人都沒有說話。

江鴻問謝廖:“老師,這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你或許沒有靈脈資質。”陸修替謝廖答道。

謝廖馬上道:“也或許是被封印禁锢了,還有一個可能……是你身上的靈脈資質非常特殊,光玉不能鑒定出來。”

“哦……”江鴻看了看陸修,又看謝廖,大概明白了。

“那……”江鴻想了又想,決定自己來說出這個真相,免得謝廖小心翼翼:

“所以,我是不是就,永遠也學不會法術了?”

謝廖也有點不知所措,這還是他從業以來,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也不一定。”謝廖說,“我要問問其他老師,這種情況,你放心,一定有辦法解決的。你先叫大家進來,一起上完這節課,稍後我帶你去找教導主任問問看。”

江鴻心情很複雜,但眼下發生的事他還沒有心理預期,也正因如此,他也未曾徹底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他把班上其他同學叫了回來,看見謝廖與陸修正小聲說着什麽,片刻後陸修示意他留下繼續上課,自己先走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