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探索

當天午飯前,教導處。

“軒老師,軒老師?”謝廖深情地呼喚着軒何志。

“軒老師!”江鴻喊道。

正在小憩的軒何志剎那驚醒,險些從椅子上翻下去。

“什麽?什麽?!”軒何志驀然道,一轉眼看見了謝廖帶着江鴻,瞬間無比恐懼,“又出教學事故了嗎?!怎麽回事?怎麽老出教學事故啊!”

謝廖背着手,無奈地看着軒何志。

江鴻嘆了口氣,心情有點低落。

謝廖:“是這樣的,我想看看江鴻同學的入學推薦信,以及他的資質傳承,已經征得他的同意了。”

“哦,哦。”軒何志驚魂甫定,說,“好的啊,我這就調給你們看,嗯……碰上什麽事了嗎?”

謝廖不易察覺地擺擺手,示意江鴻先不要着急,招呼他一起到軒何志的電腦前,看江鴻的個人履歷。

個人履歷分為三部分,內容非常詳細,就連江鴻自己也沒看過。第一部分,是他從出生之後到十八歲高三封檔前,所遭遇的靈異事件,江鴻居然碰到過,而且還不止一次!但他為什麽沒有記憶?想來是驅魔師們用特別手法消去了他的記憶。

而且在四歲時,江鴻就撞見過一群鬼,據說當時他們正在團建……雖然有驅魔師消除了他的記憶,但心理陰影消除不掉,也許這也可以解釋江鴻為什麽會本能地怕鬼了。

第二部分是族系資質分析,詳細到了往上追溯五代,而且恰好卡在五代這個時間點,就像軒何志所說那般,江鴻的高祖父是一名出生于江蘇的大風水師,擁有溝通天地脈的資質,下面還附帶了他的生平事跡。

第三部分,則是重慶南坪老君洞那位已經圓寂的一葦大師,給江鴻寫的評語:天資優秀,聰穎,性格活潑,可塑性強,富有同情心與正義感。

但本應詳細列舉江鴻超自然能力的一欄裏,卻全是空白。

“是哪兒弄錯了嗎?”謝廖懷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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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何志認真一看,也發現了,說:“怎麽了,一葦大師沒有給他資質評價?對的啊,名字與身份證號碼都沒錯。”

這時候,江鴻的手機來了消息。

陸修:【我在食堂等你。】

“怎麽說?”陸修打好了飯。

蒼穹大學從上到下都透露出一股土大款的氣息——八塊錢的食堂套餐有杭椒牛柳、酸甜菠蘿蝦球、一大塊松茸蒸肉餅、一碗茶樹菇雞湯,還送一塊馬卡龍當飯後甜點。

江鴻說:“讓我先繼續上課,謝老師會和年級其他的老師一起商量這件事。”

陸修只漫不經心地“嗯”了聲,江鴻自顧自笑了笑,開始吃午飯,說:“學校裏的夥食真好。”

陸修卻不接他的話,江鴻掏出手機看了眼,寝室裏三名室友消息一致:【爸爸,幫我帶份飯。】

賀簡:【只要素食。】

江鴻默默地繼續吃,陸修突然開口說:“就算沒有靈脈資質,也不影響使用法術,你可以準備一些符咒、卷軸。天地間還有一些特別的法寶,能賦予人暫時借用天地脈力量的能力。”

“我沒有很沮喪,”江鴻笑了笑,“也不會退學,別擔心。”

江鴻現在漸漸緩過來了,今天課堂上剩餘的時間裏,他一直在反複咀嚼這件事,這意味着他也許永遠無法學會“魔法”,但對本來就第一次接觸法術的江鴻而言,倒不顯得太絕望,就像一個本來就不會飛的人,聽到自己長不出翅膀的診斷時,并不會太難過。

頂多有點遺憾,不,确實很遺憾。

“古代有不少驅魔師,”陸修又說,“是完全不會法術的,但這不妨礙他們……”

“你為什麽會找到我?”江鴻忽然問道。

陸修:“?”

江鴻記得在上一次失去記憶前,陸修所提到的,那個關于封正的故事,足足一百六十年,也即1870年上下,在那個時代,普法戰争剛爆發,中國還是同治年間,列寧也剛誕生。

陸修追尋着他足足一百六十年,他是怎麽知道自己就是那個人的?

陸修說:“我有我的辦法。”

江鴻好奇道:“是什麽辦法?”

陸修的臉黑了下來,說:“你是在質疑我嗎?”

江鴻忙澄清道:“沒有沒有!我只是在好奇,你是怎麽知道,一百六十年以後,我們會相遇的呢?那這一百六十年間,我一直沒有投胎轉世嗎?那我又在什麽地方?”

陸修停下動作,只是靜靜注視江鴻。

江鴻自言自語,有點低落:“那天妖怪還提到我叔叔……可是我沒有叔叔啊。我看完履歷後,就一在想,會不會……什麽地方出錯了?”

陸修忽然起身,說:“我回去了。”

“啊。”江鴻不明白陸修為什麽生這麽大的氣,本能地感覺到糟了,他想站起來拉陸修,然而一轉眼,陸修卻就這樣消失了。

江鴻呆呆地站了一會兒,複又坐下,給陸修發消息。

江鴻:【對不起,學長,我說錯話了,我有點害怕,我怕現在的一切,萬一、萬一……對不起!我說錯了什麽話,你就罵我吧。】

陸修破天荒地第一次沒有秒回他消息。

江鴻又等了一會兒,只得起身收拾自己與陸修的餐盤,給室友們買飯回去。無精打采地走到寝室前,陸修終于來了消息,果然還是不舍得生他的氣。

陸修:【不關你的事,是我的問題,讓我自己待一會兒就好了。我沒有生氣,有這個疑問很正常。】

江鴻松了口氣,心情平複了些,又隐隐有點擔心。

“爸爸們,”江鴻帶着飯盒,回去投喂他那三個日夜颠倒的室友,敲床欄,“放飯了啊,要不要我幫你們倒在飼料槽裏?”

“謝謝爸爸!”三名室友親切地互相尊稱,動作整齊劃一,起床吃飯。

“怎麽了?”賀簡看江鴻臉色有點不對,便親切地問道。

江鴻擺擺手,示意沒事。下午的課讓他心情好了些,是節大課,“自然與超自然”構成。

整個寝室一起行動,大家坐在教室倒數第三排,整個階梯教室容納了八十多人。來上課的是一個老教師,手裏也拿着一個教學公文包。

“……今天我們來講自然,與超自然。”老教師自我介紹道,“我叫何永順,永遠的永,順利的順。我的這節課呢,是要點名的,随機點三到五次名,還會抽查作業,期末考勤都會算在平時分裏。”

“有些同學覺得,不就是超自然能力與現象麽?我在家裏都聽過!尤其妖族的同學,覺得,嘿,我就是超自然力量本量!我說啊!你們千萬不要這樣想……”何永順在講臺上慢條斯理地說,“這門課程,将是你們接下來四年的學習裏,最堅實的基礎,法術也好,法寶也罷,對天地脈、妖族、人類潛能的研究,千變萬化,都要歸到超自然理論裏來……無論什麽專業,無論你們畢業後從事什麽工種,一視同仁……要有敬畏之心……”

江鴻絕望地說:“真是夠了,這麽神秘又刺激的課,怎麽能上成這樣啊!我都要睡着了!”

賀簡也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還沒有我外婆講故事好聽。”

“我先睡會兒,”張錫廷說,“有重點了喊我。”

金則在課桌下又開始看小說,江鴻攤開筆記本,本想記點東西,奈何這老師講課實在太催眠了,看來學什麽都一樣,就連靈異現象研究也能學成像高數一般痛苦不堪的睡覺課。

“天脈,就是天的脈搏……也就是世界的‘氣脈’……”

江鴻先是給陸修發了一大堆道歉的話,後來又不敢給陸修發消息,怕打擾到他,只能等他主動找自己,等待良久,陸修終于來了消息。

陸修:【忘了提醒你一件事。】

江鴻:【啥?你好些了嗎?】

陸修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仿佛寫了删,删了寫,過了足足十分鐘,才來了又一條言簡意赅的消息:【我的能力被封印過,每天化為真身的時間,總共持續大約五分鐘,迫不得已需要召喚我的時候,你自己注意着時間。】

江鴻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先回個【哦】,陸修便不再發消息過來。

那麽自己有危險召喚陸修的那天,他是從學校飛到重慶的?西安到重慶有五百七十多公裏,陸修用五分鐘飛完這段距離,求陸修的平均時速?

每秒一千九百多米?!這是超音速吧!江鴻震驚,這樣飛,臉不會歪嗎?還不是因為我!是我太沒用了啊!江鴻旋即又開始責備自己,然而沒有施法資質,又讓他當一名驅魔師的願望成為了泡影。

“今天的課我們就上到這裏。”老師說,“回去把前兩頁的問答題寫一下,下節課随機抽查。”

下課鈴響,大家紛紛離開教室,各自手裏抱着一堆猶如從天橋底下地攤上買回來的、熒光黃封皮的《超自然現象研究》,去趕着上下一門課。

禮拜一的第二節課,“裏世界探索”,是現代化驅魔合并管理學兩個班一起上課,共有二十名學生,江鴻又見到了自己班的同學,以及隔壁寝室的小皮。

管理學是這個學校的熱門專業,學成之後大多進入驅魔師委員會在各大城市的分部任職,賀簡班上的同學也大多是富豪子弟,但似乎富豪之家,也是分等級的,大家明顯就對賀簡更客氣一點。

老師名叫朱瑾玲,是名優雅的老太太,一身打扮得珠光寶氣,顯然很得學生們喜歡,進教室時,大家紛紛笑了起來。

朱瑾玲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坦然道:“各位同學注意了,我這門課可不好過,什麽挂科率,在我這裏是不存在的,別說曹斌,就算項誠親自來說情,也是沒用,給我好好學。”

“哦——”學生們拖長了聲音。

江鴻打起精神,暫時把自己的煩惱抛到腦後,決定認認真真地上課。

朱瑾玲又笑着說:“雖然我也是妖族,但你們可別想從我這裏博到多少種族的同情分。大家一視同仁,知道嗎?”

“知道——”學生們又紛紛應和。

這是江鴻第一次遇見,坦然說出“我是妖族”的情況,不由得對這老師産生了好感。

“她是什麽妖?”坐在他們身後的滑板少年用筆戳了下賀簡,好奇問道。

江鴻記得他叫連江,是和自己一班的,這時他大概能總結出規律了,妖族的姓氏與名字裏,大多使用種族諧音或特征,也不知道這不是約定俗成的規矩,像賀簡取的“賀”就是鶴的諧音、“金”則是金毛獅子的意思?那麽常鈞的“常”對應“長”嗎?小皮又是什麽?

“別用筆戳人!”賀簡小聲道,“粗魯!她姓朱,你說是什麽妖?”

“啊。”江鴻心想,豬妖嗎?但他沒問出口,總覺得有點不雅。

“是朱鹮!”賀簡仿佛從江鴻的表情裏推測出他在想什麽,低聲道。

“哇……”江鴻道,“那果然很優雅。”

小皮說:“江鴻,你是不是看不出大家的種族?”

連江說:“我也看不出來,只能辨認你們妖族,剩下的全靠猜。”

“這樣啊。”小皮用筆寫下自己的種族,兩個字“貔貅”,給江鴻看了眼。

“第一節課上,”朱瑾玲說,“首先大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小組,這個小組,大家必須兩名人類成員、兩名妖族,別問我為什麽,學校這麽規定的,我也沒辦法。總之,大家先自由分組吧,分好之後,組長把組名報給我,接下來的一整個學期,課題作業都以小組的形式完成。”

教室裏開始議論紛紛,江鴻突然就有點緊張,他以凡人之身入學,來前人生歷練一片空白,現在還沒通過資質鑒定,不能用法術,糟了,我會被大家嫌棄吧!

江鴻惴惴望向賀簡,與賀簡對視了三秒,江鴻忽然又注意到講臺上的朱瑾玲老師正在看着自己,眼神中透露出鼓勵的神色。

三秒後,賀簡忽然熱情洋溢起來。

“哎呀——江鴻!”賀簡馬上親切地摟住了他,說,“咱們這麽要好,你一定和我在一組的,對不對?”

江鴻頓時心花怒放,說:“真的嗎?你願意和我一起?可是我什麽都不會啊!我只會拖你後腿吧!”

賀簡優雅地說:“沒關系沒關系!來吧!咱倆綁定了!說好了,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啊……”小皮也伸出手指,想輕輕地喊一下江鴻,但想來想去,有點膽怯,改而“唉”地嘆了一口氣。

“那……剩下的隊友呢?”江鴻問。

賀簡朝江鴻說:“你自己選吧,選誰都行。”

“不不不,”江鴻說,“你……你選吧,是我沾了你的光,小皮?”說着同時注意到了小皮和連江正看着自己。

賀簡低聲道:“你說了算,想選誰就選誰,咱們組穩過。”

“真的嗎?可以嗎?”江鴻再次征求了隊友的意見,回頭看充滿了期待的小皮,說:“那咱們帶上小皮吧?連江你是人嗎?哦是的,那咱們正好四人一組。”

“沒問題!”賀簡說,“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耶——!”小皮與賀簡擊掌,小皮簡直激動得不行。

小皮快激動哭了:“我的期末考試穩啦!”

連江還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躺贏了,卻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片刻後他在後面低聲問小皮:“他這麽強的嗎?我們也是才認識。”

小皮極低聲答道:“我爸說,他可以召喚一頭研究生啊!”

連江:“能不用‘頭’這個量詞來修飾研究生嗎?”

小皮又說:“那個研究生是條龍!”

“陸修?!”連江也震驚了。

“軍訓的時候你聽見龍嘯了嗎?”小皮又說,“就是陸修!被召喚過來了。”

滑板少年連江道:“對對!我聽見了……我還說那是啥咧!”

“陸修怎麽啦?”江鴻隐約聽見了名字,回頭問道。

“沒什麽!”連江與小皮馬上假裝若無其事。

“朱瑾玲也教咱們大二的易經,”賀簡說,“她的課确實不好過,要非常認真。而且易理高強的老師,千萬不要作弊,很容易就會被發現。”

江鴻說:“她算卦很厲害嗎?”

賀簡鄭重地點頭:“唔!她在飛禽裏精通易理,六爻學數一數二的。”

連江說:“這個我有聽說,驅委有時也要找她算卦。”

接下來是定組長,大家都不想當組長,最後連江覺得自己躺贏怪不好意思的,就申請了組長位置,朱瑾玲于是道:“五名組長到我這裏來,領你們本學期的課題。”

連江上去,領到了一個信封。

大家湊在一起,打開看了眼。

裏面是一幅畫,畫上是一個奇異的符號,像個象形文字裏的小人。

“什麽東西?”四人都傻了眼。

“每個組拿到的圖案,就是你們本學期的課題線索。”朱瑾玲說,“大家如果有把握,也可以不上課,自己去做期末作業,提前做完,接下來放假。”

江鴻:“這是個字嗎?還是什麽東西的logo?”

“那交什麽啊?”另外一組有人說,“我們要把這只怪物給您抓過來嗎?”

朱瑾玲說:“看你們自己商量決定,你交研究論文也行,給我照片也可以,想收了也行,如果能抓着的話。當然,我會根據執行難度給你們打分,想圖輕松呢,最後不及格重修可別怪我。”

“可以請外援嗎?”又有人問。

“可以朝任何人求助,包括家長。”朱瑾玲優雅地說,“當然,我相信你們的父母也不會幫忙的,畢竟學習是自己的事,對不對?而且你們的家長,也不一定就能幫上忙,我看啊,幫倒忙的機會居多。”

江鴻看着那個字,簡直一頭霧水。朱瑾玲又道:“接下來,我們開始正式上課,今天給大家講講總綱,內容是,裏世界有多少未經探明的知識?”

“……衆所周知,我們的知識體系像一個圓,這個圓越大,接觸到的圓之外的區域就越多,可以說是無止無盡,有學者認為,我們對目前能厘清的,裏世界的研究,尚不足3%,一來緣因從事驅魔行業的人才實在太少了;二來這一知識體系建立的時間點大大晚于各項社會與自然專業,甚至晚于計算機……”

“……我們根據知識體系的構成,可以将已知世界的外圍結構,分為四大板塊,第一塊是往生者的世界,包括靈魂、轉世、以及推動生與死進行循環的神秘力量;二是仙、神、魔的來處,也即常說的‘上位維度’;第三塊,是精神與夢境的宏大區域;第四塊,則是隐藏在自然世界之下的‘罅隙’,物理學上将這些地方稱作‘蜷曲維度’……”

朱瑾玲在黑板上的正圓中寫上“表世界”也即他們生活的地方,外圍分成四個大塊,進行了标記。

“目前我們對罅隙的理解,在四個板塊中最為深入……”

“我們的學校,就利用‘罅隙’所建成,記得山路上你們會看見一段時間的景色混亂不?這就是進入罅隙結界時的體驗,不僅蒼穹大學,全國各地的驅魔師辦事處,以及國際驅魔師聯盟的各個分部,都使用了罅隙技術……”

總算說到江鴻經歷過的事件了,重慶驅委,就是隐藏在罅隙中的建築!其後驅魔師們聯手收妖,在江面上制造結界,說不定也差不多。

朱瑾玲的課上得十分生動有趣,且結合她的見聞,很快不知不覺就下課了。連江拿着課題信封,又去問了朱瑾玲。

“這個課題是通過易學測算來為你們界定的,”朱瑾玲說,“包括抽到的序列,與随機性,我只能告訴你們,課題本身,與參與的一位或多位同學,有着一定的聯系。”

江鴻:“?”

其他人:“???”

朱瑾玲的話說得稍微大聲了些,是說給江鴻這組人聽,也是說給其他學生聽,又道:“不用問我有什麽關聯,我也不知道,只是根據卦象顯示,将課題做到最後,都會與大部分人有或多或少的關聯,所以一定要用心。”

好吧……江鴻根本不覺得這個符號與自己能有多大關系,想必與連江他們會有牽扯,但每個人都一頭霧水。

江鴻伸了個懶腰,已經近乎忘記了早上的郁悶。有女生過來約賀簡,賀簡便答應了,帶着她去吃晚飯,小皮則去找他爸軒何志,江鴻還有點事,便與連江道別,四人拉了個群,這個群名正常多了,叫“四缺一等條龍”。

江鴻決定去社團部碰碰運氣,看陸修是否在那裏。

傍晚,夕陽西下,擊劍社的大門敞開着,不少人正在劍道上訓練,江鴻看了會兒,辨認不出誰是誰,教練也不管他,江鴻便在旁邊坐了會兒。

一名面朝他方向的高個子輸了好幾劍,最後摘下頭盔,與對手握手,正是陸修。

陸修頭發被汗水濕透,沒有看見江鴻,走到另一側的長椅上坐下,拿了毛巾,蓋在頭上。

江鴻總覺得他看見自己了,只是不想走過來打招呼,便主動去給他送飲料。

陸修看了他一眼,接過飲料,用戴着手套的左手擰開,一口氣喝了。

江鴻坐在他身邊,陸修沒有吭聲,江鴻也沒有說話。

直到大家漸漸打完散場,各自去吃晚飯,擊劍社快沒人了,陸修才問道:“課上得怎麽樣?”

他的語氣很平靜,似乎确實不怪罪江鴻了,直到現在,江鴻還不知道陸修為什麽生氣,但最好的辦法是,不要再提中午那件事。

“挺好的。”江鴻帶着讨好的笑容,生怕陸修一言不合,又不理他了,拿出課上那個符號的複印件,給陸修看,“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陸修看了眼,答道:“沒見過。”

江鴻笑了笑,陸修起身去換衣服,江鴻便像只小狗般跟着陸修,到得更衣室外,陸修拉了窗簾,江鴻又給他整理換下來的擊劍服與金屬衣,說:“我拿回去給你洗吧。”

陸修拉開簾子,恢複了平時高冷的模樣,換了件黑T恤、寬松牛仔褲,看了江鴻一眼。

“放着我自己洗。”陸修說。

江鴻讨好地收進挎包裏,說:“我拿走了,明天送回來給你。”

陸修總是在幫江鴻,江鴻也很想為他做點什麽,他又提議道:“咱們去吃飯吧?”

陸修不答,徑自走在前面,江鴻跟在他的身後。

入夜,校園裏開了燈,到處都是談戀愛的小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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