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你什麽時候和他熟了
錦江彙精裝修，完全可入住。蘭清嘉将韶雲公館蘭峥的東西找人全部搬過來，又強制性地帶着他采買一番，把他完全當成向蘭那樣的孩子安排。
在姑姑家住的幾年，蘭峥所有衣物一律由蘭清嘉和宋眉州負責。
等蘭峥搬進去的時候，發現這裝飾配置和他在讀大學住的地方一模一樣，完全是他的喜好。蘭清嘉又讓秘書定時安排保潔過來，蘭峥卻只想要個智能保潔機器人，拒絕了。
蘭清嘉勉強同意，給他訂了一個保潔機器人和安保機器人。這回也不讓蘭峥插手，姑姑的控制欲還是這麽的強。好在這麽多年蘭峥不習慣也習慣了，他住進來後給蘭夢雅打電話，讓她也搬過來。
蘭夢雅過來掃了一圈，說給她留個房間當畫室，她偶爾來住。這回她跟着蘭清哲去了座談會，已經确立好要重新拜師學藝，就當這兩年自己在游歷，如今已經過盡千帆，全心全意浴在藝術殿堂中。
她還要修身養性，刻苦奮鬥，儉以養德，不能被花花世界迷了眼。
行吧，蘭峥沒勉強。
蘭安寧宋眉州他們一回來還是先住進了韶雲公館，安寧一直吵着讓蘭峥回去住，蘭峥沒同意，找了個機會把安寧帶出來，承平也想跟着，被宋眉州攔住了，說家庭醫生新調配的方子要每日服藥三次，蘭峥那裏不方便。
安寧道：“弟弟真可憐。”總是要吃藥，那藥好苦好苦。
蘭峥嘆口氣，承平這身體平常是沒大事，要養着，可是一旦有風吹草動，總是讓人心驚肉跳。因為貪涼，又發起高燒，引發了體內的免疫系統出問題，原本約好的心髒問題檢查要取消，新的藥也不能試用。
“我們以後多疼他一點。”
安寧點頭如蒜，“我是姐姐，這是應該的。”
不提安寧這點小心思。蘭峥見她又搗鼓起智能手表，這一會兒她搗鼓兩次了，蘭峥問：“你和誰約好了嗎？”
安寧有自己的交際圈，宋家的親戚們她只要見到就加了一圈，上面的聯系方式比蘭峥的還要多。安寧點點頭，“我和敏之叔叔說了，今天出來玩，他還沒有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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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峥好奇了，“你什麽時候和他熟了？”要知道安寧話痨，可也不是誰都能和她聊得來。在宋家的時候，安寧只和宋鴻懿聊過，還有就是宋夫人，無人搭理的時候她會用電話手表和人聊天。
“敏之叔叔可好了……”安寧小嘴開始巴拉巴拉的說，例如送禮物獨一無二，例如帶她出海玩，例如教她吹陶笛，例如和她聊天，能聽懂她的話，例如救了老爺爺……
在安寧颠三倒四的敘說中，蘭峥知道他離開後，那對在民宿的老夫妻中的一個在半夜發生了心肌梗塞，呼吸驟停。被藺敏之急救做了心肺複蘇，争取了時間，等到了120到來，之後安全地送去了衛生院，得到救治了。
這個事情于小斐在群裏提了兩句，蘭峥沒注意，這回聽安寧說，心裏還是很感激的，救了一個人，也免于讓民宿成了兇宅。
“那我和你的敏之叔叔，誰最好？”
“當然是哥哥！”安寧不假思索的說，還去親蘭峥，摟着他的脖子，“哥哥你最好，我最喜歡你。”
“你不是最喜歡你爸爸嗎？”
“現在我最喜歡你。”
兩人在家裏待了半天，安寧就鬧着要出去玩。蘭峥回國之後也沒朋友，原先的高中同學早就沒聯系了，兩人想了半天只好一大一小去兒童電影院消磨時間。
兒童電影院裏小朋友不少，兩人進了一個小廳，自選影片，安寧選了一部去年上映的羊咩咩外星人動畫片。
她看的是津津有味，蘭峥看的是昏昏欲睡，出來後安寧很不滿，“大哥，你都睡着了。”
蘭峥哄着她，“是我的錯，給你換個桌面小機器人賠罪好嗎？就像電影裏那個。”
“那我要芭比粉，而且只允許給我買，姐姐不許有，弟弟也不能。”安寧強調。雙胞胎就這樣一點不好，要麽都要一模一樣的，要麽就要與衆不同獨一無二。
安寧今天要是選了芭比粉，回去後向蘭慕蘭見了又要吃醋，蘭峥真是頭疼，安寧抱着他的脖子，一個勁的撒嬌。小孩子怎麽這麽難纏。
難纏的安寧得到了芭比粉小機器人，三十厘米高度，洋娃娃造型，這種陪伴小機器人能夠自主聊天，智能程度非常高，可以設定成和安寧一樣的年齡，輸入程序後能夠得到3歲兒童的平均智商。許多家長都給孩子買小玩意兒，做個玩伴兒、造型可以選擇，多種多樣，寵物型，還有動漫人物。
但有缺點，就是這種娃娃的芯片要求高，程序會自主學習，但容易感染病毒，如果沒有得到及時處理，芯片和程序就會出bug，相當于人類生病，病入膏肓就要返廠銷毀。安寧之前養了兩個娃娃，都因為生病被返廠銷毀了。
安寧給小機器人換上新買的小裙子，親了一口，仰着小腦袋說，“哥哥，我的新女兒真可愛。”
蘭峥覺得她粉嘟嘟才是最可愛，牽着她的小手要回家。剛下了扶梯，有人喊住了他，“蘭峥哥哥，安寧!”
蘭峥回頭一看是宋鴻懿和幾個小姑娘。
宋鴻懿和小姐妹們本來說是去應援的，但她們的愛豆行程臨時取消。只好在周邊商場逛逛。她們還帶着統一的應援工具，其中一個小姑娘見到蘭峥眼神亮晶晶的，“哥哥，你也是要出道的嗎？”說着要問他在哪個團，提前粉他。
宋鴻懿替蘭峥否決了，嘀嘀咕咕和那個小姑娘說蘭峥她哥哥，還問她們有沒有覺察他長得像顧馳軒。
幾個小姑娘膽大的盯着他看，還真笑嘻嘻的說像，拿着手機要聯系方式。幾個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說着話，完全不陌生。
蘭峥沒怎麽回應，她們的目光又轉移到安寧身上來，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大膽熱情，青春活力，一個個的要抱着安寧，想親她，說她可愛。
熱情的安寧都差點受不住，眼巴巴瞅着蘭峥。蘭峥也是頭大。
她們小姑娘圍着人，又拿着應援物，有些人目光便看過來，還以為來了明星，眼看着人越來越多。
蘭峥抱起安寧，對幾個小姑娘颔首微笑，讓她們先逛逛，他去排隊買奶茶。小姑娘們信了，然後蘭峥訂了奶茶留了宋鴻懿的聯系方式後，他抱着安寧小跑着離開了。
安寧咯咯笑，“哥哥，你跑什麽？”
“不跑，我們安寧的小臉都要被捏爛了。”
第二天蘭峥把安寧送回韶雲公館，他買了一輛代步摩托車，二手的。安寧一回去就炫耀她的芭比粉，蘭峥差點被雙胞胎姐妹倆委屈的眼神給淹沒了。
後來還是蘭清嘉給他解圍，宋眉州送他出來，笑着說，長湘湖那邊已經收拾好了，下周他們就搬出去住，那邊給蘭峥留了兩間房，開學後要經常過來。
還說到蘭峥明天的開學典禮，他也要去參加，那畢竟是蘭清嘉的母校，他想去看看，蘭峥要是有空，就帶着他逛逛校園。
科大是一流高校，今天開學日子，人多的很。典禮結束後，蘭峥見到了導師和大師姐。可惜導師楊日倫忙的很，沒工夫搭理蘭峥，只把她扔給了大師姐曹汶蓉。
曹汶蓉短發利落，臉型圓潤，氣質陽光，“喲，我沒想到小師弟這麽帥。”不能說帥，應該是美。曹汶蓉雖說已經有了男友，但是欣賞美人是每個愛美者的天賦。她原本就很熱情，如今更是熱心地帶着蘭峥去教務處領了導航機器人，告訴他許多科大傳說和研究所禁忌。
她跟着楊日倫讀博已經三年了，今年有望順利畢業。新的研究項目，蘭峥大概還插不上手，估計老師就是讓他們打雜。
“看到這個高分子實驗室樓了嗎？”曹汶蓉點開了機器人的屏幕，指了指坐标樓，這是咱老師最厭惡的地方，“記得別和裏面的人有瓜葛。不然……”曹汶蓉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殺無赦。”
蘭峥目露疑惑，曹汶蓉耐心解釋，“導師逆鱗。搜索引擎查江超江教授便知。”近十年的學術争端，兩人已經成了死敵。曹汶蓉又和他說了許多，本來兩人打算在食堂吃飯，但她接了個電話說有事走了。
蘭峥帶着導航機器人，接到了宋眉州的電話，在後門等他。宋眉州來得晚，已經是十二點多了，兩人先去食堂吃飯。吃好飯帶着宋眉州逛校園。
蘭峥知道宋眉州這是緩和他和蘭清嘉的關系，兩人之間偶有沖突，都是宋眉州在其中緩沖。
昨天他和姑姑因為某件小事有了争執，當然是蘭峥單方面的，蘭清嘉拉不下臉道歉，宋眉州今天就過來了。
“你和清嘉都固執，真的是……”宋眉州感慨着，“不管怎麽說，你真的不用執意撇清和那人的關系，沒必要。大人的錯誤不關你的事情。”
蘭峥突然問，“姑父，你一點都不介意？”
宋眉州失笑，“我介意什麽，你見過勝利者介意失敗者的無能狂怒？”他以前嫉妒憤怒恐懼，可是這些年過來蘭清嘉給了他足夠的安全感，有什麽好嫉妒的。只有過去他無法參與，可是現在，未來，都是他的。
“我介意。”蘭峥道，“我不想我的人生裏再有其他變動。”一個身世，一場車禍，一場幼稚的報複，一個縫縫補補的身體，兩次中斷的學業，他是不想再有什麽波瀾。
他不是電影主人公，沒那麽強的心髒。那些無盡的悔恨和綿綿不斷的補償和他有什麽關系，憑什麽要他來承擔？
宋眉州嘆氣，見蘭峥懶懶的，也不多說。
有時候人真的很奇怪，擁有時候毫不在意，失去的時候追悔莫及。蘭清嘉還能彌補，而另一個卻根本得不到救贖。蘭峥不缺愛，當然不需要那三瓜倆棗的歉疚和疼愛。
宋眉州對蘭峥愛屋及烏，幾年相處下來，把他當成了家庭的一份子。蘭峥看着什麽都不在意，其實心思重，有些事會憋在心裏默默消化。
兩人不約而同的換了話題，艾米已經回國，雙胞胎即将入學，安寧已經找好學校，承平的家庭教師也找好了，只等承平身體好就上崗。
“你的書都托運回來了，兩天後艾米會送到錦江彙。”
走到了明月湖，宋眉州停下，上了高臺，坐在四角亭中，“你姑姑和我說過明月湖，說一到夏天，這裏是接天連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她那個時候就和室友在這裏讀書背單詞。”
蘭峥沒說話，宋眉州眼睛轉了一圈，有些失望的說：“現在是只剩殘荷枯葉了。”
旁邊一位家長帶着孩子正在拍照呢，那孩子應該是今年的新生，文質彬彬好學生的模樣，扶了扶眼鏡，說了一句：“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家長笑了笑，接上自家孩子的話，“是呀，等下雨的時候你來看這景也很美。正所謂秋風吹白波，秋雨嗚敗荷。各有各的美。”
“說的是，是我狹隘了。你家孩子是讀文學的嗎？”宋眉州笑着和他們攀談起來。
蘭峥沒說話，眼睛盯着某一處發呆，他似乎看到了熟人。
藺敏之，他怎麽在這？
作者有話說：
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接天連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秋風吹白波，秋雨嗚敗荷。
——《唐詩宋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