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紀念日34
第34章 紀念日34
◎不習慣穿別人的。◎
周然聽她這麽說, 很快翻出被自己拉進黑名單的那個號碼。
她只瞥了一眼,表情立馬凝重起來,周然全當她是害怕, 畢竟這年頭因為離婚而導致的惡性新聞屢見不鮮,遇到個偏激的男人, 換誰不毛骨悚然。
“不過你也別太擔心, 等明天報了警,看看警察怎麽處理——”
“周老師,我能借你的手機打個電話嗎?”林姝打斷她。
周然猜她是要打給那個前夫,想想都覺得不妥:“林老師,這種人, 你就不要和他私下聯系了,他估計就是看準了你性子軟好拿捏——”
“那我去客廳打。”
她記得家裏是有固定電話的。
林姝二話不說披上外套, 掀開被子,然而剛趿着拖鞋走到門邊,外面傳來陶航火急火燎的聲音:“爺啊, 家裏進賊了,爺爺,林姝姐!”
這年代家裏還能遭賊?
周然也顧不上攔她了,趕緊回到自己房間, 抱起泡芙。
兩三分鐘後, 幾個人全部聚到前廳。
前廳所有燈都被打開了,亮如白晝的光線下, 看着被陶航死死抱着大腿不放的那個熟悉身影。
衆人都靜默了幾秒。
最先說話的是陶升, 他拿拐杖敲了敲陶航的肩膀:“我看你是天天熬夜玩游戲玩得眼睛比我還瞎, 什麽賊?這不是你林姝姐的老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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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航擡起頭, 定睛對上男人極不耐煩的臉:“好像是有點眼熟, 等下,你不是裴明晏嗎!”
其實陶航從前見過他的,林姝姐和他訂婚的時候,雖然沒大肆興辦,但兩家長輩也聚在一起吃了個飯,當時孫老先生和孫老太太都在國外,林姝姐這邊的長輩由他爺爺出席,他便一塊跟了去。
後來回到學校,他和同學說自己和大明星一起吃過飯,別人都當他是在吹牛逼。
“認出來了還不撒手?”裴明晏耐心真的快耗盡了,要不是當着林姝的面,他真的一腳踹過去了。
“抱歉,抱歉,明晏哥。”陶航松開手,又拍了拍他褲腿。
裴明晏無語地剜他一眼,徑直走向林姝。
陶升:“你和姝丫頭一起回來的?那怎麽不走門,好好地要翻圍牆。”
林姝震驚地擡眸看他。
裴明晏不屑地挑了挑眉,攏緊她外套領口,又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臉:“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林姝躲開他的手,搖搖頭。
在旁人看來小夫妻倆似乎在鬧別扭,陶升又問:“吵架了?”
“沒有,”林姝咬了咬唇,疼得聲音有些輕,“他這幾天在淮城開演唱會。”
陶航:“對,我看到我朋友圈好幾個女生都發了,我女朋友本來也想去的,但沒搶到票,明晏哥,你待會兒給我簽個名呗,我女朋友很喜歡你。”
“明天再說吧,陶爺爺,她好像不太舒服,我先帶她回去了。”說完,他彎了彎腰,攬過林姝的肩,一把将人打橫抱起。
陶航:“哎,不是——”
“不是什麽不是,大晚上讓人簽什麽名,滾回去睡覺。”陶升一拐杖敲在他小腿上。
爺孫倆轉頭要走,又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周然:“周老師,你也回去睡吧。”
“剛剛那個...是真的裴明晏?”
陶航:“如假包換。”
“那,那他們倆?”今晚這一樁樁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堆到一起,信息量實在太大,周然腦子都有點轉不過來了。
陶升:“周老師,小姝既然願意帶你回來,肯定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這些事你等她有空,自己問她吧,你在這站着擔心把孩子凍感冒了。”
“哦,對,那我先回去了。”
_
抱着人回到房間,裴明晏趕緊把人放進被窩裏,用被子團得嚴嚴實實不夠,又把空調調高了兩度。
但她的臉色并沒有回暖,嘴唇也蒼白得沒什麽血色。
裴明晏一開始以為她是凍的,現在才覺得不對勁:“你怎麽了,哪不舒服?”
林姝這會兒小腹疼得像有刀子在絞,吸口氣都覺得不順暢,只想躺下抱着腿把自己蜷縮起來。
裴明晏見她不說話,捏着她臉頰擡起她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別咬嘴巴,說話,到底哪不舒服?”
“肚子疼。”她聲音都快哭了。
裴明晏生怕下一秒她眼淚就掉下來,指尖松了松:“那就去醫院,有什麽好慌張的。”
“?”
她哪裏慌張,是他自己兇巴巴又慌裏慌張的。
林姝看他拿起自己的外套要替她穿上,抱住他手臂:“不去。”
“別鬧,萬一是吃壞什麽東西,腸胃出問題很——”
“是姨媽痛。”
被抱住的手頓住,大概是兩人都有點尴尬,沉默了幾秒,他眼睫才動了兩下:“你确定嗎?”
笨蛋,這種事有什麽不确定的。
她推開他的手,低着頭把下巴也埋進被子裏:“嗯。”
“不是吃壞肚子,腸胃炎,或者其他什麽炎症?闌尾發炎肚子也會痛,你要是分不清——”
“笨蛋!”這回,林姝是沒忍住腹诽,直接說出聲了。
兩人都愣了一下。
她又有點難為情地悄悄瞄了他一眼,咬着唇小聲嘀咕:“反正女生就是分得清。”
他是男生,他沒體驗過,不會懂的。
林姝難受地卷着被子躺下,裴明晏蹲在床邊,捏了捏她被角:“那姨媽痛不可以去醫院嗎?”
可以是可以,但不是非常嚴重的情況,大家都不會去啊。
“只能這麽忍着?”他又問,“我給大哥打個電話問問。”
“不要,”林姝抓住他的手,“去醫院醫生也是建議慢慢調理,要想現在不疼,只能暫時吃點止疼藥,但是我這次出來沒帶止疼藥。”
而且止痛藥是有耐藥性的,吃多了會依賴并且效果變差,她以前不是痛到難以忍受的地步都不會去吃。
“那我去買。”
“不要。”
她左一句不要,右一句不要,就像拿柄小劍咻咻地紮他的心,煩躁地想罵人,可看着她蒼白的小臉,又舍不得對她發火。
“那你想怎麽樣?你說。”
“又不是我想怎麽樣都行。”
“什麽?”她嘀咕的聲音含含糊糊,裴明晏沒聽清。
林姝:“我說你也沒辦法出去買藥,被粉絲認出來了怎麽辦?”
裴明晏享受音樂給他帶來的快樂,但有時候也真的挺讨厭這個身份帶來的一切局限,比如現在,為她上街買個藥都不行。
“何珊她們應該還沒走,我讓她買,要吃哪種的?”算了,怕她又說不要,他自己上網搜了搜,截圖發給了何珊。
那邊效率很高。
十來分鐘後,裴明晏去門口取回了藥,回到房間,他脫下外套,站在空調下吹了一會兒,等寒氣吹散了,才端着杯子走到她床邊。
扶着她的肩膀坐起,熟悉的藥味撲面而來,看着烏漆漆的液體,林姝皺了皺眉。
裴明晏知道她原來喝藥喝怕了:“何珊說那些西藥的止痛藥不好,這個能祛瘀血。”
益母草嘛,她知道。
大學的時候,她有個室友每次經期都喝。
“你先喝了看看會不會好受一點?”裴明晏說完,又從口袋裏摸出幾顆奶糖。
“......”她是小孩嗎?
“我也沒說不喝。”她端過杯子,吹了吹上面漂浮的熱氣。
突然,腰間一緊。
她趕緊握緊杯子,回頭看已經把她抱到自己腿上的男人:“裴、明晏?”
裴明晏扯過被子蓋到兩人身上,另一只手輕輕覆上她的小腹,聲音淡淡的:“何珊說痛經可能是冷的,我手熱,揉一揉會舒服點。”
林姝暈暈乎乎地“哦”了聲。
下一秒,他手頓了一下:“你貼暖寶寶了?”
“啊?它,它不熱了。”林姝手趕緊伸進被子,一下撕下暖寶寶,丢到外面地板上,眼神亂飄地撒着謊,“貼了很久了,一點都不熱了。”
“嗯。”
他沒多疑,掌心覆在她小腹上,暖烘烘的。
林姝覺得自己好像都不疼了,但還是裝模作樣地抿了口藥:“裴明晏,你今天怎麽會過來?”
“你說呢?是誰電話打了十幾個都不接。”說到這個,他就來氣,今天下午在朋友圈刷到她發的登機動态,算好了彩排的時間,訂好了餐廳,準備去接她。
結果電話怎麽都打不通。
一開始,他還以為飛機延誤了,傻傻地等了半個多小時,又去查航班,發現是早到了。
然後他就開始心急火燎了,找到她之前報備給自己的同事電話,打過去,但那女人很兇,根本沒法溝通,還說要報警。
他求她快點報警。
他老婆和她一起出來人都丢了,他沒報警把她抓起來就已經很仁慈了好嗎?
話也不說清楚,他再打,她還拉黑自己了。
“我手機丢了。”沒想到他會這麽着急地找自己,林姝心虛地小聲解釋。
裴明晏:“嗯。”
“你不罵我嗎?”
自己在她心裏的印象還真是有夠差勁。
裴明晏輕嘆了口氣:“罵你手機也不會回來,人沒丢就行了,否則我這輩子都別回裴家了。”
原來是擔心這個嗎?
林姝心裏有點酸酸的,可他明明對自己已經很好了,離婚後也和家人一樣照顧着自己,都說親情是最牢固的關系。
可對象是裴明晏的話,她不想要這份關系,她想要愛,純粹的,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
說得下流一點。
她不想他現在抱着自己是這麽平靜的,她想他失控,想他對自己有欲望,她想和他上床!
可惜...可惜沒趕上天時地利。
就算她豁出去想霸王硬上弓一回,今晚也不行。
“想什麽呢?藥都要涼了。”裴明晏揉了揉她恹恹垂下的小腦袋。
“沒什麽,”她捧着杯子喝了幾口,“裴明晏,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的?”
“猜的。”
“你好聰明。”
“那不然呢,像你一樣笨笨的出趟門手機都會丢嗎?”
“......”果然,他心裏還是嫌棄自己。
失落得覺得藥都苦了。
林姝悶悶地将杯子塞到他手裏,剝了一顆糖,塞進嘴裏。
“不喝了。”
“不喝。”她這會兒倒是有勁了。
行吧,不喝就不喝,裴明晏也不強迫她,伸手将杯子放回床頭櫃上,指腹抹了抹她唇角的藥漬:“那就先起來。”
“可是我肚子還疼。”
“?”這不是耍流氓嗎?
從小到大,身邊的人都說她溫柔乖巧,這個時候,裴明晏倒覺得她像只狡猾使壞的小狐貍。
再說自己又不是柳下惠,要是讓她這麽坐一晚,恐怕......
“別鬧。”裴明晏拍了拍她的肩。
林姝攥住他兩節手指,在他腿上挪過身,因為沒坐穩,還滑了下。
好像撞到他骨頭,硬邦邦的。
疼得她一下冒出淚花:“裴明晏!”
裴明晏比她好受不到哪去,猝不及防被撞了下,他也疼。
不是那種被劃一刀受傷的疼,是很多次午夜夢回的脹疼,就好像原本安分守己地待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但它突然間生長膨脹,已經關不住要破籠而出了。
他微仰起頭,深呼吸了好幾口,還是壓不下去,偏偏她還生氣地瞪着自己。
也不想想誰是罪魁禍首。
“裴明晏?”他收回手,林姝似乎也發現他不太對勁了,手背脫力地搭在額頭上不知道在擋什麽,脖子上有好多汗,胸膛劇烈起伏着。
凸起的喉結也一下一下上下滑動着。
“裴明晏?”她又叫了一聲,伸手戳了下他喉結,裴明晏抓住她的手,掐着她的腰将人提了起來。
“你幹嘛!”她驚呼。
裴明晏赤着腳直接踩到地板上,另一只腳跪在床沿,把她塞進了被子裏。
他是要走了嗎?
林姝不安分地又想坐起來,被他按着肩膀動彈不了:“躺下,睡覺。”
“那你要回去了嗎?”她委屈地抓着被角。
他确實該回去了,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己在她眼裏看到了一絲強烈的不舍。
他難耐地舔了舔唇:“我,去洗個澡。”
“哦。”
洗澡就洗澡嘛,幹嘛那麽兇。
林姝聽過有起床氣,還沒聽過有洗澡氣。
“那我叫陶航給你拿兩件衣服,他的衣服你應該勉強能穿。”
“不用了,我不習慣穿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