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竹馬（9）
第9章 竹馬（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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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的一聲，籃球砸在籃板上，又彈回來，準準地落進籃筐裏。
下一秒，籃球場上爆發出歡呼聲：“傅哥牛逼！”
“耗子，看見沒？我傅哥就是這麽牛，不會輸了不敢認吧？”
對面的人都氣歪了臉，特別是剛才挑釁他們的那幾個。
周自遠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他舉起手，招呼所有人：“不行不行！再來一場！再來一場！”
傅铮沒有理他，而是走到自己放東西的牆邊，拿起地上的電子手表，看了一眼，然後戴在手上：“我沒時間。”
眠眠讓他上課前半小時回去午睡，現在都超時一分鐘五十八秒了。
中午不睡，下午就會犯困，要是在課堂上睡覺，眠眠會揍死他的。
籃球滾到傅铮腳邊，傅铮随手拍了一下，籃球彈起來，被旁邊的黃毛接住。
黃毛嘚嘚瑟瑟地朝他們揮了揮手：“走了，再來幾次你們也是輸，今天先放你們一馬。”
周自遠還想攔住他們：“我剛才沒準備好，再來一場，打完了我請你們吃東西。”
見他們沒有反應，周自遠又加了一句：“我請你們去游戲廳？臺球廳？”
傅铮不為所動：“你只要遵守賭約，離我們遠點就好。另外，不許再欺負眠眠。”
周自遠一臉迷惑：“‘眠眠’是誰？噢，你發小，經常來找我同桌問問題的那個。不是，誰欺負你發小了？我什麽時候欺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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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大課間，小賣部。”
“我哪裏欺負他了？我好心請他吃東西好不好？”
“反正你給我離他遠點，別招惹他。”
“他是你發小，又不是你老婆，你看那麽緊幹什麽？真是的……”
傅铮回頭看了他一眼，周自遠自覺說錯了話，閉上了嘴。
只閉上了一秒鐘。
“喂，真的不能再來一場嗎？我自從來了這邊，就沒遇到幾個對手，你勉強能算一個，你要是在乎你那個發小，就把他也帶上呗。”
傅铮不想和他多說，轉身要走。
他已經超時三分鐘了！
他不說話，黃毛嘚瑟道：“今天也就是我們小眠不在，要是小眠在，他一個人就能暴扣你們所有人，根本就不用傅哥出手！”
“真的啊？”周自遠眼睛一亮，“那把他也喊來，一起玩玩呗？也是，他和傅铮是發小，傅铮都這麽厲害，林眠肯定更厲害。”
黃毛：？
不是，我是在嘲諷你啊，你怎麽還當真了？
傅铮回過頭，看了黃毛一眼。
黃毛縮了一下脖子，自覺認錯：“傅哥，對不起，我就是随口一說。”
傅铮再次向周自遠強調：“離他遠點。”
周自遠聳了聳肩：“看心情，不一定。”
傅铮懶得理他，轉身離開。
可是下一秒，他就在看熱鬧的人群中，看見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傅铮一激靈，下意識收斂了拽得二五八萬的酷酷表情：“眠眠……”
林眠就站在人群裏，踮起腳，認真地看着他，朝他比了個手勢，讓他過來。
傅铮大步上前：“眠眠，你怎麽過來了？”
“聽說你和周自遠在操場上打起來了，怕你背處分，所以特意過來看看。”
“沒打架，是打籃球。”
他身後一群人舉起手：“我們可以作證，只打了球，別的一概沒打。”
“我看見了。”林眠拍拍傅铮的手臂，“很好，看來你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繼續努力。”
兩個人并肩離開，林眠把打架的危害掰開了、揉碎了，跟傅铮反複強調。
“如果背上處分的話，最少要一年，還要表現很好，才可以消掉。我們現在已經高二了，如果被處分，只有一次消掉的機會，否則我們就要背着處分高考，還要背着處分上大學，相當于終生案底……”
周自遠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癟了癟嘴。
沒意思，轉學過來快半個月了，玩什麽都沒意思，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球技差不多的，結果打沒半場就走了。
真煩。
耗子看見他煩躁的表情，還以為他是看不慣傅铮和林眠，連忙湊上前：“遠哥，要不要教訓他們一頓？”
周自遠轉過頭：“怎麽教訓？”
“就……”耗子揮着拳頭，朝周自遠挑了挑眉，“在學校外面，不會有事的。”
*
水龍頭嘩嘩，傅铮和幾個隊友一字排開，站在水池前，用雙手接了一捧冰涼涼的水，撲在臉上。
林眠一只手拿着傅铮的電子表，一只手拿着紙巾，站在旁邊等他。
為了以防萬一，林眠還是想叮囑他一下：“傅铮，下次不要和周自遠一起打球。”
傅铮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黃毛胖子就開了口。
“小眠，你別擔心，他們那群小菜雞，來一次我們打一次。”
“就是，我們傅哥還怕他們不成？不可能的。”
林眠不是這個意思。
他不是擔心傅铮會輸，他是擔心籃球打多了，難免會起沖突。
他的夢裏就是這樣，一開始，傅铮和他只是打籃球，到後來，就變成逃課、飙車和打架，他根本勸不住。
直到有一次，他們打群架被校長抓到，所有人都背了處分。
最後，周自遠幡然醒悟，在沈行舟的幫助下，倒是在高三那年成功消去了處分，可是黃毛他們就沒那麽幸運了。
他們一輩子都背着處分，學習、工作，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林眠反複叮囑：“反正打球可以，打架絕對不可以，其他人也一樣。”
“我知道。”傅铮擡起頭，從他手裏接過紙巾，擦了把臉，“你放心。”
林眠認真地望着他：“你千萬別忘了啊。”
傅铮見他表情嚴肅，沒忍住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臉頰肉。
“嗷！”
傅铮強調：“眠眠，我贏了。”
林眠捂着臉：“我知道啊……”
“那你不跟我說‘恭喜’，還一直罵我。”
“我哪裏罵你了？”
傅铮回頭掃了一眼，衆人接收到暗示，迅速舉起手。
“小眠你确實有點兇。”
“真的，好兇哦，都把我吓到了。”
“是嗎？”林眠頓了頓，朝他們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那就恭喜嘛，恭喜你們贏啦，我請你們吃冰棍。”
“好啊，吃冰棍，吃冰棍。”
傅铮又回頭看了一眼，擡手攬住林眠的肩膀，摟着他往前走，把他的笑臉按進懷裏藏起來。
“吃個屁，回去午睡，下午上課誰都不許睡覺。”
“啊？！”衆人震驚，“不是，傅哥你自己和小眠上課就算了，你管我們幹什麽？”
“我覺得眠眠說的很有道理，既然你們跟着我混，我就要對你們的未來負責。”
“靠！”
一行人趴在課桌上休息了十來分鐘，馬上就上課了。
聽見老師的“小蜜蜂”聲音，林眠爬起來，拍拍同桌的傅铮，傅铮又拍了一下後桌：“生物。”
黃毛等人清醒過來，無奈地對視一眼，睡眼朦胧地拿出生物課本。
眼鏡小聲嘀咕：“你們覺不覺得，傅哥和小眠越來越像我們爸媽了？”
“之前傅哥還和我們一起睡覺的，小眠不僅不管我們，還會幫我們盯着老師，現在好了，怎麽變成這樣了？”
“困死了，我再眯一會兒，就五分鐘……”
前面傳來傅铮清嗓子咳嗽的聲音，剛準備趴下的胖子迅速爬起來。
“不睡了。”胖子抹了把臉，“傅哥比我爸還可怕。”
幾個人打起精神，認真地看着老師，聽老師講課。
聽了一會兒，又忍不住開始說小話。
“你們聽得懂嗎？”
“聽不懂，硬着頭皮聽呗。”
“等一下！我好像聽懂了！”
“我們中間出了一個叛徒……”
“安靜！我真的聽懂了！”
*
這幾天，林眠時刻跟在傅铮身邊，生怕他和周自遠發生沖突。
不過還好，在林眠的嚴密監視下，這幾天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這天上數學課，林眠忽然有點不舒服。
他讓傅铮幫自己記筆記，揣着一大包紙，捂着肚子，就從後門溜了出去。
林眠沖進廁所，找了個隔間，推門進去。
對了，林眠捏着鼻子，從口袋裏拿出抄寫單詞的小本子，沈行舟教他的，有空的時候要記單詞。
忽然，外面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耗子，昨天游戲廳不是花了三十嗎？你怎麽跟遠哥說五十？”
“反正他錢多，又不會算，多出來二十我倆平分。”
“那行。”
隔間裏，林眠不自覺擡起頭。
耗子和……猴子？
這兩個人之前經常跟在傅铮身邊，所以林眠大概認得出他們的聲音。
他們在說什麽？他們坑了周自遠的錢？
外面的腳步聲停下，“咔噠”一聲，似乎是打火機的聲音。
下一秒，煙味飄來，還有兩個人不屑的聲音。
“周自遠就是個冤大頭，你下次也多報點，他不會發現的。”
“行，那下次拿了錢，咱倆平分。”
“和傅铮比起來，周自遠就是有錢人家的傻子。你還記得初中的時候不？傅铮自己攢錢買摩托車，在學校裏做生意，還搞什麽班級代理、獨家權限。”
“我記得，後來不是被老師一鍋端了嗎？”
“他可會賺錢了，每一筆賬算得清清楚楚的，我拿他五塊錢都被他發現了，所以後來我跟老師舉報，早就看他不爽了，拽得跟什麽似的。”
“周自遠最近不是打算教訓一下傅铮嗎？你趁這個機會也打兩下呗。”
“那可不？我早就做好準備了。周自遠本來還慫得很，不想動手，我把鐵棍給他準備好，他不動手也得動，反正和我沒關系。”
原來如此！
林眠蹲在隔間裏，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兩個人在背後挑唆，引起傅铮和周自遠不和。
所以，他單純讓傅铮和周自遠保持距離，是沒用的。
最重要的，是要讓外面這兩個人不要再挑撥離間。
過了一會兒，隔壁隔間傳來沖水的聲音，還有兩個人漱口的聲音。
“煙頭沖下去了吧？我嘴裏沒味道吧？”
“行，走吧。”
腳步聲漸漸遠去，林眠再等了一會兒，确認外邊沒動靜了，才從隔間裏鑽出來。
林眠洗着手，思索着該怎麽辦。
要怎麽樣才能讓這兩個人的計劃落空呢？要不直接把事情告訴傅铮好了？
對，就這樣辦。
正巧這時，下課鈴響了。
林眠關掉水龍頭，走出廁所。
他回到座位上，傅铮問：“眠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務室？”
林眠搖搖頭：“不用，我……”
傅铮把筆記本推到他面前，滿滿當當三頁紙：“筆記。”
“謝啦。”林眠低頭看去，愣了一下，“你這寫的是什麽？什麽大舅二姨的？”
黃毛湊上前：“小眠你不知道，你出去之後，數學老師忽然開始說他家裏的八卦，後半節都沒上課。”
傅铮理直氣壯：“眠眠，是你說的，要把數學老師的每一句話都記下來。”
“……”林眠哽住，“傅铮，你真的很傻，他們竟然還說你很精明。”
“誰？”傅铮皺眉。
“就是……”林眠拉着他的手，環顧四周，“跟我來，我有事情跟你說。”
教室外面有小陽臺，很适合說悄悄話，班上有幾對小情侶經常在這邊約會。
林眠拽着傅铮往小陽臺去，探出腦袋，對陽臺上的一對小情侶說：“不好意思，陽臺可以借我用一下嗎？我和傅铮也要說話。”
傅铮配合地摟住林眠的肩膀，沒錯，我們也要約個會。
一對小情侶紅着臉離開，林眠還不忘回頭叮囑黃毛：“那個老師的八卦紙條別給我扔掉，我等一下要看。”
“知道了。”
兩個人來到小陽臺上。
林眠小聲把自己在廁所裏聽見的事情，全部告訴傅铮。
林眠雙手搭在瓷磚的圍欄上，傅铮抱着手，靠在圍欄邊。
“我聽到的就是這樣。”
“所以，是這兩個人一直在挑撥？”
“嗯，他們是故意的……”
忽然，黃毛猛地拉開陽臺的門，大喊一聲：“傅哥，紅毛那小子派人下戰書來了！”
林眠和傅铮同時看去，只見耗子手裏拿着一個白色的信封，嘚嘚瑟瑟地朝兩個人揮了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