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明州的示弱

第43章 明州的示弱

鬼界同魔界相隔并不近,耗時三日才到達。

明州的身子一日比一日難熬不适,好不容易吃進去的東西,還都給吐了出來。

小臉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連同宗枭鬥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宗枭也沒有故意嘲諷,惡語相向,反倒心裏十分不是滋味,他将明州攬入懷裏,低聲道:“我後悔了,其實不該帶你出來的。”

說再多也是無用,明州腹中的魔胎,一天天長大,明州身上那點微弱的靈力,根本不夠他汲取養分。

占了宗枭半個血脈,越大越鬧騰,還未出生,便如同個小魔頭。

連宗枭都發現了,這魔物每日都要折磨一下明州。

可偏偏,明州這條蠢魚自己不知道,還拿這魔物當個寶貝。

腰酸腿酸抽筋都是家常便飯了,小腹每日還有一陣墜痛,除非當晚宗枭在明州睡下後,掌心貼着他的肚皮,輸送靈力,翌日這小魔頭才會乖。

若問宗枭,為何要等明州睡下?

自上次宗枭掌心凝了訣,要強制性弄死明州腹中的魔胎時,這小魚就吓壞了,在他清醒時,根本就不會讓宗枭碰他的肚子。

他又拗不過宗枭,哪怕對方強制将他抓過來,明州也是神色緊張,只敢讓他輕輕摸一摸,一找到機會跟空隙便會躲開。

宗枭自然不悅,可明州實在嬌氣,未懷孕時便是,有孕後大抵是受這魔胎影響,竟更加愛哭了。

若非顧念他身體不好,哭急了又要嘔血咳嗽,宗枭才不會幹這等偷偷摸摸之事。

但不知是離了魔界,還是因為舟車勞頓,明州反應極大,食不下咽,讓他好不容易長出來的那點肉,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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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蒼白,宗枭覺得他比鬼界的鬼還要白上幾分。

此次前來與鬼界結盟,目的就是要讓九州盡知。

宗枭走走停停還嫌不夠,到了鬼界後,鬼王親自作陪,帶着他們去到最熱鬧的鬼市之中。

鬼市,不僅只有鬼。

從見不得光的一面來說,算是九州中獨一份的熱鬧混雜之地。

每日開市後,必定人聲鼎沸。

鬼市的規矩是,無論是仙族、魔族、鬼族、還是其他的精怪一族,甚至連凡人都能來。

鬼市什麽都有買,九州之中,法器,靈草,仙藥,甚至內丹,修為,奴隸,畜生人口,只要肯出價,有耐心都能找得到。

無論是何種族恩怨,在鬼市中,都不能打架鬥法,哪怕有,也要去到鬼市中心的擂臺上,讓所有鬼市裏的,都出來瞧瞧看看。

明州一個沒什麽見識的小鲛人,就出過一次南海,去到上華天,與族人們一同為雲笈長老賀生辰。

他在南海時,除了鲛人跟魚類,人都沒見過,更別提鬼了。

明州原本是好奇的,尤其看的話本子裏,也有提到過鬼市的秘辛傳聞,他好奇不已。

結果到了鬼市,吓得背脊滿是冷汗。

他沒想到......沒想到竟是如此......

房屋是紅木的,燈籠是紅色的,見不得光的生意太多,街上形形色色的“東西”太多,行色匆匆,卻安靜異常。

那光線極暗,加上這詭異的紅,不僅不熱鬧,反倒格外滲人。

一條長街,好似望不到頭,各種各樣的商販。

明州親眼見到有瘦骨嶙峋的花族被砍了頭,那商販旁邊的牌子上歪歪扭扭寫着幾個大字——花血糖水。

竟是用花族的血肉,熬制出糖水,賣與路過的家夥們。

有明州在話本子上看過的,人間的糖葫蘆,鬼市中也有扛着賣的,只是他吆喝地叫——人肉葫蘆。

有擺着一堆靈藥仙草,帶着鬥篷的和尚道士。

有背着劍戴着鬥笠,拖着獵來的精怪屍身。

除了擺在街上的商販,兩旁的紅色建築,更是什麽店都有,妓院、賭坊、當鋪、藥房......

看着什麽都有,但明州才看了一小段路,便已知道裏面是何等煉獄。

在鬼市中,不必掩藏,都紛紛現着真身,青面獠牙,雙目流血,無頭之怪。

說句實話,明州初來乍到魔界時,也被魔族的奇形怪狀的魔兵們吓得夠嗆,但......

但不知是看久了,愣是看順眼了,明州就覺得魔族比這鬼市上見到的“東西”們,要順眼太多。

他坐在能容納十餘人的轎輦上,四周垂着紅色紗帳,宗枭同那鬼王在前頭,騎着似馬非馬的物種上。

明州獨自坐在轎輦上,擡着轎輦的戴着面具,搖搖晃晃,又加上一路上瞧見的東西,明州胃中翻騰得厲害,惡心想吐的念頭愈來愈重,身子突然發冷。

明州感到不安,感到恐懼。

血脈相連,腹中的小魚崽好像也從睡夢中因為明州的反應而醒了過來,小魚崽活潑,在明州肚子裏滾來滾去。

明州手心都出了冷汗,臉上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胸腔中如一團烈火在燃燒,灼燙感愈來愈強。

“宗,宗枭......”

這是鬼界,明州實在難耐,下意識便不顧還在鬼市上,被這麽多鬼怪精靈們看着,弱弱地喊出了宗枭的名字。

他的聲音并不大,可宗枭就是聽見了,回過頭隔着紅幔帳,他根本看不清明州的臉色,卻還是停下,對着身旁的鬼王說了句話,之後便飛進明州坐着的轎輦中。

“怎麽了?”

宗枭剛問出口,就對上明州難耐蒼白的臉頰。

他根本沒反應過來這小魚是被吓着了害怕了。

明州冷汗直冒,磕磕絆絆出聲道:“我......我不太舒服,想休息一會兒......”

鬼市熱鬧,九州之中什麽妖魔鬼怪都有,他們在兩旁打量,想透過紅幔帳瞧一瞧坐在裏面的是何佳人。

可惜瞧不見,但宗枭因佳人一聲呼喚,便趕來,想必定是天香國色。

宗枭微微擰眉,沒有絲毫猶豫,撩開前端的紅幔帳,對着鬼王說:“附近可有落腳歇息之地。”

鬼王聽見他這話,微微一愣,又覺得十分好笑。

就在方才,宗枭與他并肩騎行時,鬼王問起後面跟着的小鲛人,他揶揄道:“你是真動心了?”

鬼王說:“生個繼承者也好,有個陪伴,往後的萬年時光,也不寂寞。”

宗枭還非常不屑,“若非拿他當作棋子,挑撥鲛人族與仙族的關系,我留這他有何用。”

鬼王看着前方,不知想到什麽,只淡淡說了句,“是嗎?”

他言歸正傳道:“說來,上次鲛人族借我之口邀你前來時,我知道了一個消息。”

宗枭問:“是何?”

鬼王笑了笑,透着陰狠,“鲛人族似乎早已不願同仙族聯盟,全然是看着帝後雲笈的面子上,才肯往來。”

“妖王來信,說了一計,除掉帝後雲笈,栽贓仙族,鲛人族可不就......”

鬼王語氣重了些,正色道:“我已拒絕他,你也知我同鲛人族的關系,此法陰狠毒辣,涉及鲛人族,我必是不會參與,倒是你,如何想?難道妖王沒給你遞過信?”

宗枭沉默不語,此時身後傳來了明州喊他的聲音。

鬼王也聽見了,在兩側鬼族的行禮聲中,轎輦中的小鲛人,不過就輕飄飄地喊了一聲,宗枭立馬就回過頭,不帶絲毫猶豫同自己說了句,“等等。”

之後便轉身朝轎輦飛去,剎那後,撩開紅幔帳便問鬼王附近可有歇腳之地。

鬼王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心中卻暗想,宗枭這反應,可不像同他所說那般只是“拿他當作棋子,挑撥鲛人族與仙族的關系”。

鬼王不願同鲛人族交惡,他欠了那條鲛人的情債,此生承諾過絕不傷害南海鲛族任何生靈。

方才有的話,鬼王沒問出口,倘若宗枭答應了妖王的法子,那鬼族只能袖手旁觀這次的仙魔大戰了。

此時,見宗枭這般緊張這小鲛人,鬼王突然覺得自己也不必再問,宗枭面上不顯,又嘴硬,但這心裏......

鬼王莞爾一笑,問了身旁的手下,“有嗎?”

“回禀大王,前方有一客棧,我先行去打點。”

鬼王點點頭,他便立馬飛去。

轎輦又再次緩緩移動,只是這次宗枭未曾離去,他就坐在明州的身邊陪着他。

明州的臉色極其難看,宗枭有些焦躁,以為是腹中的小魔頭又開始作惡。

宗枭将他攬入懷裏,本想渡點修為,讓明州有所緩解,但果真如他所料,明州一碰到自己,不顧虛弱的身子,便開始掙紮。

宗枭低聲斥責,“你再動!!!”

明州不敢動了,其實他頭暈目眩,早已忍耐到極點,宗枭的懷抱雖說讓他不喜,但眼下有個支撐點,确實讓明州好受很多。

他無力掙紮,細聲細氣道:“我不舒服......”

“鬼市的味道,好難聞......”

“那些......我有點怕......”

他這般示弱,讓宗枭有些愉悅,他裝作無意地問明州,“是嗎?現在是不是覺得,還是魔界更好?”

明州一點兒也沒猶豫,“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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