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一陣窒息般的寂靜。

吳江直接就僵在了那裏,須臾後,他眼神一飄,落到了湛予承的身上。

在蘇靈犀目光炯炯的注視下,他倆眉來眼去了一番,瞧着不太清白。

片刻後,湛予承彎下腰,垂眸和蘇靈犀對視着,眼中滿是探究地問道:“某竟不知,十方塢對長生教的事情都能如此熟知。”

他這一開口,也算是替“吳江”承認了是假冒身份。

蘇靈犀愉悅地挑高了眉。

能讓主角團吃一回癟,她的成就感比端下兩個毒醫谷還要高,不禁露着一口大白牙笑道:“恩人你怎會不知呢,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天下間,只有不想知道的,沒有不能知道的。所以你放心,你不想我知道你是誰,那我肯定就不會知道!”

“哈哈哈!我說,你小子運氣是真不錯,随手一抓,都能抓到個寶?”絡腮胡噗地吐掉嘴裏銜着的稻草杆,幾個跳步來到湛予承的身側,哥倆好地伸手搭住肩。

蘇靈犀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

絡腮胡眼珠子一轉,不懷好意地用胳膊肘拱了拱湛予承的背,開始挑撥離間:“妙哉,這個寶,瞧着是真的知曉你的身份,她對你有戒心的很。你說,我們是不是該把她給……”

“咔嚓。”絡腮胡說着,用手刀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莫吓唬人了。”湛予承撥開絡腮胡的手,透過高處小方窗漏進來的天光,估摸了下時辰,“快到戌時了,安靜些吧。”

他鶴骨松姿,光是一個随意的站姿,就透着股傲骨嶙嶙的氣質。

蘇靈犀單純地欣賞了一會後,目光突然被湛予承的手指給吸引了去,他指甲上的半月牙,居然是紫黑色的?

他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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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毒性都已經蔓延到指尖了,幾乎就是無藥可救。但她記得小說中明明白白地寫着,定安侯府世子爺湛予承,不懼任何毒物。

難道他不是男主?

不應該啊。蘇靈犀的心裏打起了鼓,她的眉頭也下意識地蹙起,上半身更是不由自主地順着視線,往湛予承的方向探去。

她瞧的仔細,一時間竟忘了掩飾,不到一秒,就被湛予承給察覺到,他抖落衣袖,掩住了手指。

絡腮胡也大步往前一邁,作勢就要豪放地将手臂往蘇靈犀的肩膀搭去:“話說回來,你之前脫口而出,問我是不是魔教左護法的時候,可把我吓了一跳,幸好我反應夠快才沒有露餡。蘇小姑娘,名叫吳江的人并不少,你為何如此篤定?”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蘇靈犀閃身繞過他,也不遮着掩着了,直接走到湛予承的身側,低頭就要往他的袖子裏看。

“适可而止些,蘇小姐。”

蘇靈犀的腦袋被兩根手指抵住,她用力頂去,也難寸進分毫,可當她想要縮回腦袋時,卻又叫湛予承揪住了小辮。

“某亦想知道。”

湛予承悠悠地說道。

蘇靈犀哼哼着,連忙用手護住自己的頭發,不情不願地開口:“自然是因為這天底下,只有三個人不懼毒物。一個是定安侯府的世子爺湛予承,一個是虞家莊的大小姐虞傾城,還有一個便是長生教的左護法吳江。”

“你是男的,又不畏懼古和樂身上的毒,加上湛世子正被人追殺,不可能出現在天玄山莊的牢房裏,那你就只能是吳江了!”

“被追殺?”湛予承耐人尋味地重複道,“你從何處得到此消息的,怎的某從西京出發,卻未曾聽說過此事。”

“啊?!”蘇靈犀咻地直起身子,頭皮被扯得陣陣作痛,但她卻絲毫顧不得,一心只想知道,“沒有被追殺?”

那那那、難道湛予承還沒被誅三族?

蘇靈犀細細地回想,她下山之前,确實不曾收到眼線傳來的定安侯府有變的消息。可客棧的美人刀又作何解?總不可能巧合它真的就那麽巧吧?

蘇靈犀感到頭禿。

眼下有三種情況。其一,她判斷錯了,劇情還沒有開始,但眼前之人就是湛予承,她相當于是劇透了不得了的未來消息給男主。

其二,她沒判斷錯,劇情已經開始了,湛予承是故意在編瞎話,模糊自己在逃欽犯的身份。

第三,她雖然判斷錯了,但眼前之人也不是湛予承,所以判斷的對錯無關痛癢。

蘇靈犀很希望是三,但直覺告訴她大概率是一:“哦,那可能是我聽錯消息了,不知你二位從西京遠道來天玄山莊,一人特地埋伏美人刀,另一人僞裝成魔教左護法,所為何事啊?”

“哦~這就說來話長了。”絡腮胡發出奇怪的聲音後,陰陽怪氣地拍了拍湛予承的後背,然後沖着蘇靈犀拱了拱手,故意扯開了話題,開始自我介紹:“我叫王幸,三橫王,三生有幸的幸,算是他的……朋友!”

“王幸?”蘇靈犀眉頭一跳。

她确定了,真的是一。

這個王幸吧,用的也是名字倒過來這一套,王幸、幸王,顧星望,國師府的獨子。

但是!在原小說中,湛予承和顧星望開局并不相識!他們兩家是一前一後家破人亡的,此後,顧星望就大隐隐于市,跑去丐幫做了個小乞丐,而湛予承則去了長生教做藥人。

一直到小說進程近半,湛予承奪取長生教左護法之位,一夕之間名動武林之後,兩人才初次見面。

并且,顧星望因為誤會湛予承耽于權勢,失了複仇的初衷,所以就一直和他做對,壞了湛予承不少好事,直到最後約了場架,兩人才不打不相識,說開話後化幹戈為玉帛了。

自那之後,他倆就雙劍合璧,一起對付黑暗的朝堂,撥亂反正。

可現在,眼前的現實卻告訴蘇靈犀,這兩人不僅在小說劇情開始前就已經認識,還是很好的朋友?

那原書劇情可不就是崩到媽都不認識,需要從盤古開天辟地重新捋一遍了嗎!

蘇靈犀的心髒開始止不住地哐哐直跳。

怕就怕,她穿的是同人衍生文、角色重生文、亦或者,是已經被穿書人穿過的套娃穿書文……

蘇靈犀驚疑不定地重新看向湛予承,卻被他含笑的眼神吓了回來,直打了個哆嗦。

就在此時,天玄衛帶着兩個侍女走了過來,二話不說就開了門,低着頭誠摯地道起歉來:“莊中之人辦事的時候不長眼睛,誤将兩位帶了過來,萬分抱歉,還請海涵。已為二位準備好上房,請移步。”

“就這樣?”王幸雙手叉腰,不爽地問道,“就派這樣兩個侍女過來,連個稍微能做點主的人都沒有?”

“莊中忙于武林大會,實在是抽不開身,還請海涵!但這位大俠不知是何人,吾等并未接到帶你離開的命令,還請大俠稍安勿躁。”

“那位,是朋來客棧的當家說書人。”湛予承強硬地拉起蘇靈犀的手,緩步踏至牢房門口,再次擺出嫂子的姿态,寵溺地摸了摸蘇靈犀的腦袋,繼而又轉頭對着天玄衛點了點頭,“你們也知,我是朋來客棧的東家,這位說書人是我重金所聘,不如就讓他與我們一道,可行?”

湛予承伸手指了指顧星望,語氣不容置喙。

兩個侍女彼此對視一眼,蘇靈犀瞧着她們臉上的表情明明絲毫未動,眼神也沒有變化,卻又能默契地同時垂下頭,屈膝應聲道:“還請三位見諒,離開前需要蒙上眼。”

“這……我不大喜歡與生人觸碰,可否由我的妹妹,為我蒙眼?”湛予承很是龜毛地提出要求。

“自然。”

蘇靈犀接過侍女遞過的黑色布條,用力地甩了兩下後,對着小方窗照了照。

十分厚實緊密的布料,是半點光都不透啊。

“還請嫂嫂蹲下身。”蘇靈犀踱步到湛予承的身後,哐哐拍了拍他的後背,提醒道,“妹妹我素來下手沒個輕重,若是一不小心綁的緊了,你可千萬要同妹妹說呀。”

還沒說完,蘇靈犀就刷的一聲,用力地扯着布條的兩端打了個結:“緊嗎?”

“尚可。”

湛予承瘦削的臉頰明明都已經被勒出鼓肉來,嘴上依舊雲淡風輕。

顧星望瞧着,連忙小跑着湊到兩個侍女的面前:“我不挑的,就由你們來吧。”

但他忘了,他剛剛言語間剛剛得罪完這兩個侍女。

伴随着一聲高亢的嘶叫,蘇靈犀三人被攙扶着,一路七歪八拐地,直到蘇靈犀腦子都被轉暈了,這才聽見“吱呀”一聲。

“這裏就是為二位準備的廂房了。”蘇靈犀眼前的黑布被侍女摘下,她眯起眼,好一會兒才重新适應了亮光。

這是一間相當豪華的廂房,點滿了燭燈,幾乎亮如白晝,連一個黑暗的死角都找不到。

就是未免有些,亮過頭了。

蘇靈犀心裏暗暗想着,踮起腳尖為湛予承摘下蒙眼的黑布,同時驚訝地發現:“王幸呢?剛剛那個說書人,你們把他帶到哪裏去了?”

“還請兩位貴客放心,山莊自是安排了合适的……”

“啊……你是誰!救命!”

侍女的話被少女凄厲的尖叫所打斷,幾乎是同一時間,東邊亮起了一連串的火把,直把夜幕燒的火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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