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還能是為何,自然是因為兄弟你這打扮,我實在有點下不了手。”吳江滿是絡腮胡的臉上擠出一個憋悶的笑來。

清秀的少女,開口卻是低沉磁性的少年音,每每動作起來更是大開大合。

當蘇靈犀把關注的重點從緊張的局勢,挪到湛予承的的形象上後,也憋不住地抿緊了嘴巴。

好一個女裝大佬。

蘇靈犀看的眼角都濕了,連忙沖上前去,拽起湛予承的手就往吳江法的手掌上按,生怕湛予承惱羞成怒後,再說出點不同尋常的話來。

“擊掌為誓,此事咱們就這麽商定了。眼下另有一要緊事,此人要如何處置?”蘇靈犀急急地一指蜷縮在牢房一角的古和樂。

方才趁着衆人起哄,深受內傷的古和樂蹑手蹑腳地走到了一旁,明明還有力氣站着,卻偏裝出奄奄一息的模樣。

記仇的蘇靈犀并不想輕易放過她。

“她雖是鑄劍莊的大小姐,卻打小隐瞞身份拜入天機樓,與美人刀一道長大,成了她們的聖女。我和陳昱瞻身上的毒,就是她所下,還有她身上……”

“呸,你們這對狗男女,原是早就相識,做局引我上鈎!”

蘇靈犀話還沒說完,裝暈的古和樂就演不下去地暴起,赤紅着雙目,恨不得将她給生吞活剝了。

“啊啊啊!”

也不知怎的,她還突然間瘋狂地嚎叫了起來,邊嚎邊張牙舞爪地往蘇靈犀這邊沖。

她頭上的雙丫髻早已散落,披頭散發地,看起來像極了貞子。

“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蘇靈犀半是好奇,半是凝重地将握緊雙拳,抵禦性地平舉在胸前,只待古和樂逼近,就以十分的力道,捶她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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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厘之際,吳江“噓”了一聲,腳法移形換影地出現在古和樂的面前,一指戳出點住她的穴位,讓她噤了聲。

湛予承也順勢反手一扯,将蘇靈犀拉到了他的身後,側過頭眯了下眼,對她搖了搖頭:“勿聲張。”

幾乎是同一時間,牢中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目光銳利地向着門口看去。

啥都沒聽見的蘇靈犀乖巧地蹲下,拉起湛予承的衣擺擋住臉,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眼睛往外瞧。

只見一列腰間佩刀,身穿銀輕甲的天玄衛正氣勢洶洶地向這邊走來,十幾個人的陣列,不僅身高體型相似,就連步履節奏和距離也一致。

行走間規規整整,停下時也整齊劃一。

乍一眼看去,頗有幾分訓練有素的軍隊的味道!

是天玄衛!

小說中曾耗了不少筆墨描寫過,他們明為天玄山莊的護衛隊,實乃奸相為謀反而籌備的私軍!

“吵什麽?”領頭的天玄衛用佩刀拍了拍牢房門,厲聲喝道,以作警示。

“這位天玄衛大兄弟,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說不到一塊去的時候,自然要動動拳腳争個一二。多平常的事兒!怎麽,在你們這兒不行?”吳江一抹臉,罵罵咧咧地就上前了,露出身後頭嘴角沾着血漬,一看就受了重傷的古和樂。

“動動拳腳?人都快死了!”天玄衛冷嘲道,揮手示意後頭的人開門。

吳江聳着肩湊到鐵欄前,沒骨頭似的歪斜一靠,無賴地掰扯起來:“拳腳無眼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女的仗着自個兒身上有毒,硬要和老子打,那老子不拿點真功夫出來,以後還怎麽在江湖上混?”

那天玄衛頭領一聽,立即變了臉色:“她就是身上帶毒的那個?”

“那可不!聽說直接毒死了三個天玄衛,真的假的?”吳江狀似好奇地往天玄衛的心窩子插刀。

“住口!”天玄衛頭領瞬間掩住了口鼻,轉頭對着身後的人怒目而斥:“怎麽做事的,居然沒有分開關押?你們兩個過來,趕緊把人擡到隔壁去。”

可站在外頭的天玄衛遲疑住了,他們互相看了看彼此,沒有一個敢主動站出來。

頭領被下了面子,又重重地“嗯”了一聲。

一片寂靜的尴尬中,吳江又慢悠悠地踱步到天玄衛頭領的身邊,張嘴就是嘻皮涎臉的叨叨。

“大兄弟,做人做事要懂得靈活變通,既然他們都不敢動手,那給我換間牢房關關也是一樣的。”

說話的空當,吳江的手往褲腰帶裏一摸,再借着牢房柱子和身體的遮掩,快速伸到頭領的面前,手掌心裏赫然躺着一卷用金線捆着的銀票。

“大兄弟,你說對不對?”

沒一會兒,吳江就被鎖上了鐐铐,換了個牢房。

“武林大會一結束,你們就能出去了,所以都給我放安分點,想活命地就自個兒離這女人遠一點,別再惹事。”天玄衛冷着臉,意思意思地警告着餘下的人。

“一定一定!”蘇靈犀高喊着跳了出來,此時的她已經換了副樣貌。

就趁着方才吳江在胡侃的空當,她躲到最遠的角落裏,暴力地撕掉了臉上的面具,撸亂頭發紮了個不倫不類的男子發髻。

再撿起吳江扔在地上的深色外衣套上,在下裙和臉上摸上髒兮兮的塵土,直接化身成了女扮男裝地很不像樣的小姑娘。

她踩着輕快的小碎步來到天玄衛的面前,遞出吳江前頭下注的那兩千兩,蹩腳地沉着聲音,別別扭扭地措着辭:“我能和我的嫂……姐姐一起,也換個牢房嗎?此處人太多了,我們有點……住不慣。而且你們放心,我們絕對不是壞人,府上的鷹隼和護衛馬上就能找到我們的。”

天玄衛一聽這話,頓時皺起眉,謹慎地問道:“你府上是?”

“蘇!蘇子湖的蘇!”蘇靈犀的語氣,別提多雀躍、多驕傲了。

這讓天玄衛頭領的表情變的微妙起來,他扭頭吩咐了兩句,就見那人驚詫地看了眼蘇靈犀,然後小聲說道:“這間牢獄關的都是今日在朋來客棧的人,而朋來客棧的東家,正是蘇家的二兒媳,是屬下大意了。”

天玄衛頭領心領神會,轉回頭試探:“就是江南首富蘇炳淮,着人挖的那個蘇子湖?”

“對對對!就是我爹……咳咳,我爹爹也是這麽說的,說我們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呢!”蘇靈犀嘿嘿地傻笑着,一副我覺得我沒有說漏的天真模樣。

“你還是快些閉嘴吧。”湛予承适時地夾着嗓子,扶着額,弱柳扶風地走上前,一把捂住蘇靈犀的嘴把人往回帶。

天玄衛卻反而擡手阻止,語氣都變柔和了不少:“別別別,既然住不慣,那你們姐……弟二人,就換個地兒吧。”

接着牢房的門一開一合,蘇靈犀和湛予承就被帶到了吳江那一間。

帶路的天玄衛還殷勤地暗示:“莊上的人已經去問了,若是有更好的上房,定為二位換上。”

“不急,此行于吾家小妹而言,也是個難得的體驗。”湛予承掩着嘴笑道。

而等那天玄衛一離開,他就嘴角一耷,拉開了和蘇靈犀的距離。

三個人分立而站,兩兩相對,呈現出一個等邊三角形來。

“江南蘇家的小姐、和一個戴着人|皮|面|具的恩人?”吳江最先開口,他雙手抱胸靠着最裏面的牆,半挑高右邊的眉毛,淩厲的目光從蘇靈犀和湛予承的身上一一掃過。

湛予承長身玉立,半分沒有因為此前被嘲笑的着裝而扭捏,閑閑地開口道:“可左護法還是已經猜到,我是誰。”

一道驚雷劈下。

“他怎麽會知道?!”原本想安安靜靜減小存在感的蘇靈犀,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就連聲音都驚劈叉了。

原小說裏,吳江可是直到死,直到被湛予承奪了左護法的位置,都不知道湛予承的身份。

可現在,他居然僅憑一個照面、甚至湛予承連面具都沒摘,就猜到了?

不會是在驢人吧?

蘇靈犀不禁懷疑。

吳江得意地揚起下巴,對着蘇靈犀勾了勾手指:“你想不想知道你恩人的身份,我可以告訴你,只要你……”

“不需要!”蘇靈犀直截了當地打斷,表現地那叫一個義正言辭,“不管恩人是什麽身份,他都只是我恩人!你的外衫,還給你!”

“吼喲,蘇小姐還挺有義氣。”

吳江啪啪鼓了兩下掌,撿起外衫套上後,懶洋洋地盤腿坐下,随手從地上抓了根稻草,三兩下剝去底下的稻杆,摘下穗上殘留的兩顆秕谷子放進随身的袋兜裏,悠哉悠哉地将這段稻草梢梢叼在了嘴裏。

“你就不怕你的恩人是掠人之美的采|花賊,又或者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犯,亦或者……”吳江微微一頓,微仰起頭,直勾勾地盯住徐景清的眼睛,“禍國殃民的反黨?”

天爺吶!

這個魔教左護法,果然知道湛予承的身份!他到底是從哪裏發現的?

蘇靈犀不停地回想着醒來後所發生的一切,在不招惹魔教和保住男主狗命之間,選擇了和稀泥:“其實我知道他是誰,這江湖上,幾乎就沒有我不知道的東西。”

“那你說說,他是誰?”

“呵,休想忽悠我。空手套白狼也不是這樣用的!”蘇靈犀不屑極了,“倒不如,我說一個你們長生教的秘密吧。”

吳江閑淡的表情突然一僵,目光中多出了幾絲精光。

他動了動久蹲的雙腿,彈了下舌,流裏流氣地聳肩:“行啊,你倒是說說,我看準不準。”

“那我也不說別的、遠了去的,就說那個……”蘇靈犀學着吳江的樣子,微微一頓,拽着湛予承的系帶就把人用力往後拉,“恩人,你想不想知道長生教和古和樂的關系,我可以悄悄說給你聽!”

下裙安全慘遭威脅的湛予承只能一手緊緊地按住腰間,無奈地嘆了口氣,屈膝蹲下。

蘇靈犀用一只手掩住嘴,神神秘秘地湊近,超小聲地說道:“我在客棧的時候就已經說過啦,古和樂是長生教毒使的關門弟子,她以為自己是在為父母報仇,實際上卻是在為長生教做棋子,被騙的明明白白不說,剛剛還差點被左護法給滅口!”

“小丫頭看來不常混江湖啊,內功高深如我,你就是躲地再遠我也能聽清,你編的這些話委實荒謬,不可信吶。”吳江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

“你才是不可信!”

蘇靈犀神色一變,自信地雙手抱胸,無比肯定道:“魔教的左護法雖然內功深厚,早年間卻因練功出了岔子,波及到耳目,是以耳音并不強,與常人無異。我在這邊悄悄講的話,你那個位置,根本不可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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