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湛世子,您真是比我還認可我呀。”

蘇靈犀倒着走到了湛予承的前面,沖他豎起了大拇指:“您要不要先和我透個底,您今天會不會幹大事,要幹的話,會幹到哪種程度?如果是驚天動地那種,我得喊人。”

“才第一天,不急。”湛予承唰地甩開手中的折扇,灑金扇面上繪着一副青綠山水畫,蓋着枚“易寧私印”。

扇骨是十八節的羅漢竹,有十八羅漢之稱,價格昂貴。

蘇靈犀之所以會如此熟悉,是因為她家二哥就極愛收藏這種附庸風雅的東西,這幾年的私房錢沒少花在這上面。

不過湛予承手中的扇骨顯然更注重功用,它的側面被做成了通身镂空,扇動間,有甜蜜舒雅的香氣随風飄散。

“您這……游山玩水吶?”蘇靈犀忍不住的問道,她醞釀了一晚上的緊繃心态,到這裏已經全部随着香氣飄散了。

湛予承雙手抱胸,半眯起眼睛原地轉了個圈後,點着頭煞有介事地點評道:“天玄山莊選址講究,确是好山好水。”

說着,他又合起折扇,指着不遠處的演武場,意味深長地暗示:“好風光。”

“走吧。”湛予承閑庭信步般直走過去。

時至巳時,演武場已經或坐或站地,圍滿了人。

江湖中幾個大門派的掌門人悉數到場,正言笑晏晏地寒暄着,目光盡數彙集在天玄山莊的坐席上。

“這便是柳家三公子,飛鷹劍俠柳常鳴了吧,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聽聞昨夜只用一招便擒住了那個轟動三省的□□?柳三公子年紀輕輕,劍術便已超群啊。”

“那□□實在可惡,明知武林大會在即,經還敢來天玄山莊鬧事,多虧柳三公子夙夜匪懈,這才能為天下女子鏟除禍害!”

Advertisement

在靳癸璟一家的身後,接受武林大前輩們誇贊的,可不就是昨夜的那位侄子。

他半昂着頭,臉上是既興奮又惶然,眼神也一直游移不定,委實是連表面功夫都不會做。

蘇靈犀不由自主地用餘光隐蔽地瞄了眼靳子悠。

昨夜才遭逢難以啓齒的難事,今日就被親朋好友當作談資,甚至還得在大庭廣衆下露面,被不停地打量審視,換做尋常女子,怕是早已心中郁結、愁眉不展了。

但靳子悠在笑。

雖然笑的很淡,卻是真的在笑,發自真心的那種!

蘇靈犀看呆了,沒忍住轉過了頭去細細觀察,這一觀察可不了得,靳子悠半隐在衣袖下的手,竟然在顫抖。

“噓。”湛予承用扇子按住了蘇靈犀的嘴,“好風光是要等的,不要急,別總是盯着一處看。”

好家夥,一股子手握劇本的味道。

她堂堂穿書人,竟還沒有土著知道的多。

蘇靈犀無聊地甩着香囊,目光左顧右盼起來,無意中竟給她瞧見了一個關鍵人物,算是男主前期需要應對的一個小boss:宰相第二子。

這個發現結合上昨晚的情報,讓蘇靈犀眼睛一亮。

她連忙拿手肘拱了拱湛予承的腰,扯過他手中的折扇,擋着臉輕聲透露:“東南方偏右邊一點的地方,有你仇家。”

“蘇小姐,這種大家都能看出來的事,你可以直接說,這般悄悄話只會顯得可疑。”

“對哦。”蘇靈犀反省自己第一次幹保镖,有點過度反應了,但是,“那你還低頭幹嘛?”

“用郎情妾意兒女情長,來掩飾可疑。”

湛予承說地淡定,蘇靈犀卻聽得小臉通紅,那現在別人豈不是、豈不是以為他倆躲在扇子後面那啥啥啥?

“你……不要臉!”蘇靈犀急忙推開折扇,氣鼓鼓地扭開頭,試圖和湛予承劃開界線。

她兀自憋着股氣,覺得湛予承在落難前,就是個标準的權貴子弟,風|流入骨,随心所欲,到處撩妹留情。還好她穿書前是個見過娛樂圈名利場的女人,什麽虛情假意的大風大浪沒見過,壓根就不會被騙。

想着,蘇靈犀又開始懊惱,她剛剛就應該簡簡單單地回句“哦”,反應這麽太大,倒番顯得她小女兒作态,心思浮動了!

蘇靈犀四平八穩地将頭扭了回去,正準備說點什麽掰回自己的形象,結果靳癸璟先開口了。

“諸位!承蒙武林中人的信賴,将此次武林大會定在了天玄山莊,鄙人定當竭盡全力……”

“嗤!”

靳癸璟捋着胡子,正将場面話說到慷慨激昂之處,不料一聲冷嘲響徹了整個演武場。

火熱的氣氛瞬間一滞。

“能擴音至此程度的,定是個內功深厚之人。”

“難不成今次的武林大會,還未開始便有人要砸場子?”

“話說,你們聽說了靳莊主和天下第一美人柳如煙不得不說的二三事沒?”

衆人議論紛紛,聲音并不小,靳癸璟聽得分明,但他非但沒有面露不悅,反而還異常豪爽地笑了笑,反省道:“不知是哪路英雄方豪傑,可是對山莊的待客之道有不滿意之處?”

“嗤。你閉口不談自己,亦不問緣由,只道是我對山莊的待客之道不滿,這便是框死了我的回答。再者,若我回答是,你是否已然想好了,要将這個錯處推給仆人、管家、弟子,又或者,是你的夫人嗎?”

那道嘲笑之音依舊冷笑連連,講起話來也是陰陽怪氣,針對之意很明顯了。

而且聽這聲線,應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

蘇靈犀有所猜疑地看向湛予承,挑着眉比了個“古”的嘴型,湛予承輕輕颔首。

嚯!蘇靈犀暗嘆,古和樂哪來這麽高深的內力?而且她傷成那樣,居然也從牢裏脫身了?想必是有幫手。

那接下去,馬上就要有一出大戲上演了。

在蘇靈犀的期待下,古和樂開始直白地罵人:“反正這種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不是嗎?滿嘴假仁假義,既看不起女子,卻又靠着女子發家的靳大莊主。”

靳癸璟的笑有點維持不住了,一旁的柳夫人更是直接耷拉下了臉,瞪着眼睛怒道:“藏頭露尾的宵小,莫要縮在暗處颠唇簸舌了,可敢現身将話說清?”

“哈哈哈哈哈,我自是敢的,怕只怕,是你們不敢見我。”

古和樂猖狂的笑聲在整個演武場回蕩,柳夫人拍桌而起,作勢就要往比武臺上沖。

靳癸璟連忙一把拉住了柳夫人的手,輕拍着安撫道:“夫人莫要動氣,一個小姑娘的不經之談罷了,萬事以和為貴,咱們同她細細說開就好。”

說罷,他對着周圍抱拳拱手示意:“還請姑娘現身吧。”

“嗤,慣會做戲的惡心玩意。”

古和樂又是一聲嘲笑,緊接着,不斷有白色的花瓣從西邊随風吹來,兩列披麻戴孝的侍女,間隔着一排朝天上撒着花瓣,一排吹奏着喪樂,撥開衆人向着演武場的中央緩緩走來。

她們身後是八個擡着白色轎子和棺材的壯碩護衛,面肉橫生,兇神惡煞。

這場面,又瑪麗蘇、又詭異。

蘇靈犀原本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自從穿書一來,她就對鬼神有了敬畏之心。于是她暗戳戳地躲到了湛予承的身後,只探出一雙睜地圓溜溜的眼睛來。

“爹爹,姨母。”

轎子停下後,轎簾一掀開,露出的是一張堪稱絕色的容顏,她盈盈起身,站在比武臺上當着江湖衆人的面,對着靳癸璟和柳夫人弓腰一拜。

蘇靈犀猛地吸了一口氣,用力地拽住了衣服,這才勉強克制住想要發出雞叫的激動之情。

真的好美!雖然還沒有徹底張開,但已經足見日後的絕代風華!

“柳如煙?”在場的江湖人士不斷有人驚呼。

靳癸璟一家的面色就更加精彩了,五顏六色的。

“你喊誰爹爹呢?”柳夫人一臉的晦氣,手指顫抖着,在古和樂和棺材之間游移,“你竟敢擡着這種東西到別人家?你連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沒有嗎!”

“我有爹生沒爹養,親娘又被害的早早而死,又有何人來教我禮義廉恥?”古和樂冷笑着,緩步走到了棺材的旁邊,重重地拍了下,“但是姨母,這可是子悠姐姐的靈柩啊!我若是不将她送回來,她只怕要成為孤魂野鬼了。”

“休要胡言亂語!我女兒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裏!”柳夫人被惡心到了,伸手就要去拉靳子悠。

不料,靳子悠躲開了。

她撣了撣險些被拉到的衣袖,表情淡漠地瞥了柳夫人一眼,雙手交疊在小腹前,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雍容雅步地走到了棺材的旁邊,勾唇一笑:“你的女兒,在這裏。”

話音未落,在場一片嘩然。

“什麽?”

“她不是靳子悠?那她是誰?”

“咋回事,俺咋有點瞅不懂了呢?”

靳子悠當着衆人的面,一點一點地從左往右取下臉上的人|皮|面|具,她近乎慘白的沒有半點血色的瘦削面容也逐漸示于衆人。

當面具掀到中間時,她的手微微一頓,緊接着,就是快速一揚。

“靳癸璟,靳世叔,你還認得我嗎?我是你八拜之交的女兒,西京錢家的錢熠熠啊!”

面具之下,是一張左邊清秀婉約,右邊燒傷遍布的猙獰面孔。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