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靳世叔,午夜夢回,你可有害怕過?害怕夢見被你血洗了滿門的八拜之交,害怕被五十八口冤魂索命,害怕有朝一日所犯惡性皆被公之于天下!”

錢熠熠的聲音沙啞,就像是破了的鑼:“我僥幸逃過一死,卻還是被你斬草除根的一把火,燎壞了臉和嗓子。若非……”

“若非……”錢熠熠垂眸,按在棺材上的手掌緊緊攥成了拳頭,青筋暴起。

“呵。”她冷嗤了一聲,重新擡起頭時,泛紅的眼眸已經瘋狂無比,“若非天理昭昭,為我指引複仇之路,只怕你尚且心安理得。”

人群裏的蘇靈犀咻地探出了腦袋。

謝邀,這個天理就是她。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錢熠熠會選擇和古和樂合作,在武林大會上向靳癸璟複仇啊!原小說裏,靳癸璟可是茍過了一半劇情才翻車的。

早知道天玄山莊這張“小地圖”這麽危險,她昨晚就是饞死斬鴻、就是被湛予承威脅,也絕不會跟着回來的!

蘇靈犀咬牙,好在錢熠熠還算信守承諾,沒有把她的名字給說出來。

她小小地松了口氣,正準備把腦袋縮回去,卻叫湛予承一扇子兜住了後腦勺。

“蘇小姐,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他的聲音不大不小。

“驚訝!我超驚訝的!哇……堂堂天玄山莊莊主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蘇靈犀誇張地睜圓了眼睛,揮舞着拳頭義憤填膺,“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他簡直不配為人!”

“哦?蘇小姐這麽确信那女子的話,莫不是認識那女子?也對,你們蘇家可是錢家的承繼者啊~”

湛予承淺笑盈盈地一鏟子挖下個大坑,有種不顧別人死活的美。

站在他倆周圍的人,此時腦袋就跟個撥浪鼓似的,不停地搖來搖去,想一口氣在錢熠熠和蘇靈犀身上,吃兩個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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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靈犀心頭一梗,趕忙澄清:“不是承繼者!不是承繼者!請世子你講話時嚴謹些。造謠一張嘴,辟謠卻要跑斷腿的。”

不得不說,湛予承的這個謠言,說的恰是時候。

因為這正是蘇靈犀主動找上錢熠熠,為她指明複仇對象原因。

西京錢家,上一任的武林首富。離奇地在十五年前的一個冬日寒夜,被屠戮了滿門,付之一炬,府邸燒了整整一天一夜。

然而兇手至今沒有找到。

江湖衆說紛纭,有說是單純仇殺,也有說是因利而起。因為錢家的偌大産業,當時在明面上并未被人接手,而是随着錢家的覆滅,全部被釋放出來,致使世家與江湖展開了一場腥風血雨的搶奪。

蘇靈犀家正是在那個時候,成功抓住機會一躍而起,逐步壯大成了新的武林首富。

但随之而來的,就是她家被列為錢家滅門案的第一懷疑對象。

剛穿書的那幾年,蘇靈犀這個小奶娃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飽,生怕一不留神就被那群瘋狂叫嚣的産業搶奪失敗者和理中客給噶了。

于是她在稍微長大些後,就千方百計拜入了十方塢。

重操舊業是一方面,調查真相、擺脫劇情的鉗制就是她尤為在意的另一方面。

對于別人來說,尋找滅門錢家的兇手猶如大海撈針,毫無頭緒。但對于熟知小說劇情的蘇靈犀來說,就是将書中的幾個大小反派串起來一一盤點分析之後,得出最有嫌疑者。

——天玄山莊,靳癸璟。

這個被讀者稱為“八拜之交殺手”、“裙帶第一人”的老六,擁有着最大的作案動機和最匹配的作案時間。

“你們別不信,那時候我們蘇家還只是塢城的一個小小富戶,離西京十萬八千裏呢,族人都忙着操持我三叔的婚事,哪翻得出這種浪來!”

蘇靈犀趕在全場的注意力都被帶跑偏到自己這裏前,迅速地從天、地、人三方面給予了充分的否定。

并踩在湛予承的腳上高高踮起,揮着手臂指向靳癸璟的方向:“現在被受害者指認為兇手的人在那!”

“她說的沒錯!”

錢熠熠擲地有聲,她眯着紅腫的眼,穿過重重人群,對着蘇靈犀颔首示意:“兇手明明就在那,你們卻個個圍着她。恰如當年,不知何人為求脫身而放出消息,将莫須有的罪名安在蘇家身上。”

“荒謬!實在是胡鬧!”

靳癸璟搖着頭,不停嘆氣:“當年錢家五十九口的屍體,還是由我厚葬,一具未少。你們蘇家即便想要栽贓,也不該選在這個時候,更不該糟踐錢兄獨女的名聲!”

經他這麽一提,武林衆人也紛紛交口稱贊起來。

“是呀是呀,那些焦屍都被燒的面目全非,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靳莊主便全部厚葬了。”

“靳莊主可是出了名的仁義呀,俺當年被人追殺,還是靳莊主救了俺的命,俺不相信他會幹那個事。”

“蘇姑娘,你們這麽做可不行啊,上天都看着呢,要遭報應的。”

蘇靈犀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這個靳癸璟,是真的會做戲啊。成名前處處拜把子當人小弟,成名後對着恩人斬草除根,對着不如他的大施恩惠。

湛予承呵笑一聲,收了折扇反手隔着蘇靈犀的衣領,輕捏住了她的後頸皮,另一手箍住了她的腰,咬牙切齒道:“蘇小姐,本世子的靴,西京華寶閣所制,價值三百兩。踩一腳一百兩,休想抵賴。”

“你這人好煞風景啊,大家都等着聽靳莊主狡辯呢!”蘇靈犀低頭,又重重地跺了兩腳,都被湛予承避開。

她樂嘻嘻地指着地面,哼道:“哪裏踩到了。”

說着,她又去招呼着周圍的人一起看:“踩到了嗎?”

“你此時沒踩到,不代表方才沒踩到。真真是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一個做書生打扮的男子指指點點。

蘇靈犀直接就笑出了聲:“同樣的話我也還給你們,別人的恩怨情仇,關你們這群後來人什麽事!靳莊主後來幫了你們,不代表之前沒害過人。所以麻煩你們都閉嘴,別在受害者面前發表虛僞的個人觀點了。”

蘇靈犀眼神冷冷地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垂眸淺笑的湛予承身上:“你也是!”

七嘴八舌的演武場總算是安靜了不少。

錢熠熠感激地看了蘇靈犀一眼,從懷中掏出一物,高高地舉過頭頂:“質疑我身份的,錢家當家人印鑒在此,曾在我錢家做事的盡可來驗驗,看看是真是假。”

“若沒人來驗,此後也莫要再出異議!”錢熠熠目光如炬地看向靳癸璟。

“靳癸璟,你當真以為我不知你為何要厚葬?還不是因為翻遍了府邸也未曾找到這枚印鑒。而錢家産業又何以無人接手?也正是因為你沒有得到印鑒罷了。你瞧着蘇家一步步做大時,想必心裏都在滴血吧!”

靳癸璟板起臉來想要反駁,不料被柳夫人一把推開。

“我女兒呢!”柳夫人剛聽完婢女的禀報,臉上驟然沒了血色,她踉踉跄跄地往錢熠熠面前沖,但又在看到棺材後猛然止步。

“我不管你是誰,我只問你,我女兒呢?你把我女兒怎麽樣了?”聲音凄厲,仿若癫狂。

“不應該啊柳夫人,怎麽突然關心起你的女兒了?昨晚你用靳子悠的名聲為你侄兒鋪路之時,可不是這個樣子的。你笑的多歡快啊。”

雙手抱胸站在一旁的古和樂突然出聲,陰陽怪氣地嘲諷:“可惜你侄兒就是個廢物,連那采|花|賊的虛晃一招都敵不過,靳子悠一想到日後還要被你逼着嫁給這樣的廢物,就悲從心起,撞柱自盡了。”

古和樂說完,還覺得不夠,伸手就要去推棺材蓋:“砰的一聲,撞出了碗口大的血洞,你侄兒可是都看見了的,但他一句都沒和你們講起過吧。”

“什麽?”柳夫人難以置信地怔住了。

蘇靈犀也聽呆了,細思極恐。

原來那侄子的表情詭異、眼神游移,是因為他早就知道真正的表妹已經死了?而他還不敢說出口,放任一個假的在那李代桃僵?

“不可能,不可能的。”柳夫人緊盯着古和樂的手,既想确認,又不敢看,竟直條條地暈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因果報應啊!”錢熠熠瞧着這局面,不禁大笑了起來,“諸位!天玄山莊的罪孽,罄竹難書!鑄劍莊的莊主古傲天,是與我爹爹結義的兄弟,滅莊慘案後,他改頭換面,在外輾轉流落一年,才敢來尋我爹爹。”

“從他的口中,我們才知曉,鑄劍莊的慘禍,竟全是由他的八拜之交靳癸璟所策劃。為了一把劍,靳癸璟能親手給自己帶上綠帽子,将妻妹送出做美人計。”

“我原以為這些已經是無恥至極了,不料他野心極大,為了投靠當朝宰相,竟有設計血洗我錢家,意圖将錢家印鑒獻給宰相!”

“住口!”

一直沒有過激表情的靳癸璟,在聽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大聲喝止。

同時,一枚銅色的飛刀從暗處射出,直直地向着錢熠熠的眉心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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