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錢熠熠慘白着臉,淚如雨下地狂奔到古傲天的身邊跪下,雙手不知所措地顫抖着。

她不敢去碰古傲天,玄翦貫穿過了古傲天的胸膛,血就跟流水似的,不斷地沿着劍身流落。

“義父……”錢熠熠凄厲的喊叫聲,仿若失去了母親照拂的可憐奶貓,一聲又一聲,嬌嫩的嗓子逐漸暗啞下來。

“熠熠,別管義父了,快走。”古傲天邊說話,別吐血,但他的一片拳拳愛護之心還是讓他生出了最後的力氣,一把将錢熠熠推開。

但是,走得了嗎?

蘇靈犀看了看交頭接耳,躍躍欲動的名門正派們,不禁為錢熠熠和古傲天捏了把汗。

長生教诶!

聲名赫赫耳朵江湖第一魔教!

此前在天玄山莊的地牢裏,顧星望能夠假扮長生教的右護法,是因為在那個三教九流全被囚禁在一起的場合下,離開牢獄重獲自由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而等到擁有了自由而廣闊的發揮空間,功成名就又會順理成章地成為第一重要的事。

“魔教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柳夫人,在侍女的攙扶下,雖虛弱但也堅韌地強撐住精神,來到了靳癸璟的身邊。

她看向面色紫黑,整只右手已經腫脹如蘿蔔的靳癸璟,眼神中并沒有太多的難過,也沒有過多的關心和停留,反而轉過身眉心一擰,挺直了脊背,居高臨下地瞪視着古傲天和錢熠熠。

“有道是地獄無門你自來投,古傲天,我不管你和靳癸璟之間有什麽恩怨糾葛,但是我女兒的死,和你、你的兒子、你的義女,都脫不開幹系。”

柳夫人發了狠,甩開攙扶她的侍女,大步沖上前去,作勢就要拔出靳癸璟心口處插着的玄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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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

“夫人你莫要沖動,快些住手!”

“妖婦你走開。”錢熠熠咬着牙晃晃悠悠地爬起身,用自己的身體直直地撞向柳夫人。

可她那柔柔弱弱的身體,哪裏比得過會些花拳繡腿的柳夫人,她使盡全力的一撞,不過是把柳夫人撞歪了方向,可她自己卻在這股力道的沖擊下,重重地摔了個仰倒。

不過也夠了。

就這麽一小會的打斷,已經足夠後面的名門正派們沖上來,将柳夫人名為攙扶,實為鉗制地拉到了一邊。

他們神色莫名,明明素日裏總是對魔教喊打喊殺的人,此刻竟都不約而同地為古傲天和錢熠熠脫起罪來。

“柳夫人,還是救治靳莊主要緊啊,那暗器也只是靳莊主以為,古傲天并未承認,那就未必是長生無望啊!”

“是極!柳夫人吶,古傲天出生自鑄劍莊,八歲便能鍛造,區區暗器,他便是自己仿制一個,也非難事。我們不能僅憑一個尚不确定的暗器,就斷定他是魔教的賊人。”

“天玄山莊今日連遭難事,我等亦倍感痛心,想必山莊已無心力再辦武林大會。以我之見,不如改期,或挪地。”

在穿雲門老掌門的率先提議下,其餘的幾位掌門也紛紛應和。

名醫坊的坊主有條不紊地安排着手下弟子,去為靳癸璟和古傲天續住最後一口氣,然後就向着比武臺下的衆人擺手示意。

“諸位,此次天玄山莊突逢意外,但襲傳百年的武林大會又不能輕易取消,故而經由吾等商議,特在此征求諸位的意見,看是要……”

“哈哈哈,真真是笑話!”坊主的話被柳夫人的大笑聲打斷。

她伸手直直地指着一衆掌門,面露譏諷:“什麽改期挪地,別以為我一個婦道人家就不知道你們心裏的彎彎繞繞,不過就是想要私吞玄翦罷了!”

柳夫人冷哼着用力甩手,一左一右地将兩個穿雲門的女弟子都極重地推倒在了地上:“還有這個古傲天,你們敢不敢對天發誓,确信他一定不是魔教之人!”

沒有人敢。

長生無望是長生教的獨家暗器,這世上沒幾個活人見過,因為見過的都已經死在了這個暗器的劇毒之下。

只有兩三個勉強被解毒藥丸強留住幾刻性命的人,通過描述,才讓江湖中人知曉,這絕命的暗器是從鐵盒中發出的。

共八枚,形似蝌蚪,前端的圓球上都是布滿倒刺的細針,且淬有劇毒,見血封喉。

柳夫人目光銳利地掃過幾位掌門,态度傲慢:“你們想要玄翦,我給你們便是,但你們不能阻止我與古傲天清算恩怨。”

“無稽之談!”

名醫坊坊主仿佛遭受到了天大的污蔑,氣的下巴上的胡子一翹一翹的:“醫者,當懷仁心施仁術!柳夫人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坊主沖我生氣做什麽,你不若問問臺下的諸位同仁,是否也如我這般所想?”柳夫人輕飄飄的一句話,使比武臺下本就灼熱的氣氛,更為炙烈了。

站在比武臺下的,多為一些小門小派出身的,以及游俠、好漢。

他們都是依靠自己行走江湖的人,多少都對大門派的一些行行事做派看不大慣。

在玄翦現身後,雖然他們都知道自己不可能奪到玄翦,但心裏對“萬一”的期待并沒有因此而降低,反而在過分清醒的壓抑下,更為高漲。

是以柳夫人剛一說完,他們就群情激昂地振臂高呼:“沒錯!”

“事情還未解決,做什麽急急忙忙地要換地方!”

“如果古傲天的确加入了魔教,那我們必須替天行道,豈是幾句話就能含糊過去的。”

“武林大會襲傳百年,為的是讓武林中人切磋武藝,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一同精進,維護武林長存!而玄翦,作為武林至寶,每次出現必會攪得江湖腥風血雨,此劍的歸置,就該在武林大會上,由武林人士共同商議!”

高呼的聲音一浪蓋過一浪。

面如如此人心,真正武學傳承淵源深遠的幾大門派,無法再作壁上觀了。

他們以少林為代表,各自只來了幾位長老和首徒,甚為低調地落座在演武場東邊的一座高閣之上,此時紛紛禦着輕功,略顯步履匆匆來到比武臺上。

“施主,這位古施主心脈已斷,如今只靠內功吊着,得饒人處便且饒人吧。”

“知善大師,正因如此,我才要同他問個清楚。”柳夫人沉痛地望了一眼被安置在比武臺一角上的棺材,聲音微顫。

“若我女兒當真是觸柱自盡而亡,錢熠熠,你們為何要帶走她的軀體,假扮成她,還故意在武林大會!近午時分!帶着她的靈柩大搖大擺地來胡鬧!”

柳夫人字字泣血,反手又顫抖地指向古和樂:“你,柳如煙之子,我只問你今歲幾何,被人借刀殺人,卻還在此處沾沾自喜。”

“還有你。”柳夫人飒落轉身,用着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的眼神,撿起古傲天身邊的軟劍,逼視着他,“你說這把劍名蒲草,是你發妻所取,那你可敢說出你發妻的姓名!我那可憐的妹妹如煙啊,生得美人面,菩薩心,卻叫你和你的所謂發妻,呵!”

柳夫人冷笑連連。

話未了,意味卻已然明了。

蘇靈犀聽得雲裏霧裏,柳如煙、靳癸璟、古傲天的三角故事,還是她在地牢中傳播開來的,經由作者官方認定!

怎麽在柳夫人的嘴裏,卻像是有反轉?

不可能吧。她也有讓自己的眼線查實過的,雖經年久遠,細枝末節已經無從可知了,但大方向确實大差不差的。

“知善大師。”錢熠熠抹着淚,雙膝普通跪地,重重地磕頭一拜,哀求道,“大師,可否為我義父再續、再續半刻的內力,他還有……未完的話。”

“善哉。”

知善大師轉動佛珠,念了聲佛號,一撩下擺,不顧血污徑自在古傲天的身後盤腿坐下,将手掌緊貼在他的後背上,運起內功來。

“咳咳,多謝大師。”古傲天将口中的鮮血咳盡,遙遙地瞥了一眼已經進氣少出氣多的靳癸璟,心中安定不少。

他慢悠悠地擡眸看先柳夫人,嘴角一扯,輕蔑地笑了出來:“你妹妹若是菩薩心,那這天下便沒有惡人了。她想對我用美人計,卻沒料到我早已對青梅竹馬長大的師妹心有所屬,她這計難成,便暗裏接近起師妹來。”

古傲天的面色灰敗,已然時候無多,但他在說起師妹的時候,眼神卻亮的像是充滿生氣的少年郎。

“一計舍身相救,師妹便……與她義結金蘭,待到時機成熟,靳癸璟便殺了師妹。而我師妹……那個傻子,臨死前還傻乎乎地要我好好照顧殺她的仇人。”

“我古傲天心中認定的發妻,唯有……師妹一人,便是漫天謠言,逼……我娶柳如煙為妻,我亦不曾有過一步……妥協!”

“我從未!迎娶過……柳如煙,她亦從不是鑄劍莊的夫人,還望天下人……莫要……污我門庭……”

古傲天的聲音漸漸弱小,直至脖子一軟,再無聲息。

錢熠熠抓着他的衣袖,身軀抽搐,卻已經連一聲都哭不出來了。

在場之人無一不為這凄短的故事動容,除了柳夫人,她說着“不過是死無對證的空口污蔑”,快步上前扯開了古傲天的衣襟。

胸口處,日月刺青,清晰無比。

“魔教賊人的話,豈能輕信!”柳夫人高喊着,用蒲草指向錢熠熠,“天玄山莊衆人,聽我號令,誅殺魔教賊人錢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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