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而那割下斷指的人……”
蘇無奇一點點放低了聲音,吊着所有人的好奇心,一字一頓道:“此時就在這客來酒樓中。”
聽得正入迷的衆人,剎那間渾身一個激靈,紛紛下意識地握住了自己的兵器,四下掃視起來,有幾個疑心較重的,甚至已經對旁邊桌的目露兇光了。
蘇無奇就是在這個時候,左手舉起醒木重重地一拍,朗聲道:“喏,她就在那裏!”
說着,蘇無奇右手拎起一旁的杯蓋,放手裏掂了兩下,而後手腕一震,将杯蓋甩了出去,直直地向着二樓的白衣女子爆射而去。
衆人的目光随之而動,齊刷刷地望過去,手中的利刃皆已是半出鞘的狀态。
叮!
就在杯蓋近身三尺的時候,一根銀針疾射而出,将杯蓋打落在一旁。
衆人松了口氣正準備一擁而上的時候,杯蓋飛速劃空而過帶起的一陣氣流,在落後幾息後,撲到了白衣女子的面前,微微吹動了幕笠,短暫地露出了容貌來。
隐約有幾分眼熟。
“這位姑娘,得罪了。聽聞長生教毒使手下,有一得意藥人,不僅識百毒,還生的花容月貌,不知今日可有幸得以一見?”蘇無奇吊兒郎當地抱了個拳,煞有介事的問道。
“都說三平公子是這天下第一的說書人,嘴上的功夫一絕,不想今日一見,手上的功夫亦是不同凡響。”白衣女子理了理袖擺,優雅地站起身,信步走到了欄杆旁,“就連碧落閣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你是如何得知的?”
長生教毒使的藥人?
酒樓裏碎碎細語起來,他們目光交錯間,隐隐透露出難以置信的驚駭,手中的兵器已經盡數拔出。
“在下還知曉,您想殺的不止柳貴妃一族。”蘇無奇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就比如,您現在正要去往虞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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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方落,嘈雜的酒樓裏陡然一窒。
這裏有不少人是為了懸賞金而來的,大部分都是老手了,在他們的心中自有一杆秤,知道什麽懸賞能接,什麽不能接。
像眼前這個,就是絕對不能接的大兇懸賞。
且不說她長生教藥人的身份,就說她在被懸賞後,還敢當衆現身,敢頂風去滅虞家堡,就只有一種解釋。
她極其自信。
那不自信的會是誰呢?
只見那女子揚起纖纖素手,撥開了幕笠,将自己的臉大大方方地露了出來後,雙肘靠在了欄杆上,向下俯視道:“不知三平公子還知道些什麽?”
原先覺得她長相眼熟的人,這下看了個清楚仔細,越發覺得似曾相識了。
但沒等他們想起來,究竟是和誰相像,他們的眼皮子就開始控制不住地向下耷拉了,手上的兵器也逐漸拿不住了。
就在他們倒地之際,耳朵裏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蘇無奇的笑言:“小姐指的是您複姓南宮,單名一個慈字,與大将軍府的南宮眠乃雙生的事情嗎?”
眼見着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地不起後,蘇無奇搖着折扇站在臺子上,長長地嘆了口氣:“啧啧啧……這位姑娘,你要我演的戲演完了,咱們兩清。不過,下次若還有這麽好賺的便宜事,可以優先考慮在下哦!”
“你這小子還真是貪財不要命,也不知道方才是誰哭爹喊娘地求放過,不想同我有牽扯的,現下竟自個兒求起活來。”
二樓的立柱旁,被喚作南宮慈的女子對着蘇無奇亮了亮指縫間的銀針:“說好的只是說書,你倒好,竟敢用杯子砸我,真是壽星老上吊——嫌命長!”
蘇無奇聳了聳肩膀,無奈地說道:“你難道不覺得,經過在下方才那一番設計,在令他們有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一瞥後,才更容易自我揣測,進而對你的身份深信不疑嗎?”
“看來我的苦心,你是不能體會了。”
“算了算了,反正也是臨場發揮,就不加錢了。”蘇無奇擺手,大大地啜飲了一口茶,揮手準備離開。
可剛邁出一步,一排銀針就齊齊地貼着他的鞋面,紮在了地上。
冷冷銀光,反射進蘇無奇的眼裏,吓得他猛地一個激靈,往後跳了半步:“幹嘛呢女俠!懂不懂江湖規矩,事成了想殺人滅口啊?”
“慕公子誤會了。”白衣女子踏着欄杆,從二樓翩然跳下,風動間,吹起了幕笠,露出一張足以讓天地失色的臉來。
的确很美,但讓蘇無奇心神震蕩的,卻是她的稱呼。
“你方才說什麽?”蘇無奇捏緊了扇骨,面色不善。
“慕公子不必緊張,你的易容術很高明,身份也掩蓋的很好。只是不巧,你臉上這張□□,是我親手剝下的。”白衣女子一把掀下幕笠,淡然地落座在一張長椅上,雙手交疊在膝蓋上,十分溫婉的樣子。
“正式認識下,小女子風雪霁,西京城風樂坊的風,雪霁初晴的雪霁。敢問李公子可是宰相府的二公子,慕文彥?”
蘇無奇蹙了下眉,折扇一下一下的敲着手掌,目光在風雪霁的身上掃了一圈後,又看向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一群江湖豪俠。
用毒用的如此出神入化,跑是跑不掉了。
他也就默認下了身份,撇了撇嘴,雙手抱胸慢慢地走下臺子,坐到了風雪霁對面的長凳上:“開門見山吧,你還想我做什麽?”
“幸會,慕二公子。”風雪霁淺淺一笑,伸手從袖帶中取出一個細小的竹管,夾在手指間晃了晃,“這是慕二公子明日說書的內容。”
明日?
這都藥倒了一片了,哪還來的明日啊!
“承蒙姑娘看得起了,這單子在下怕是無能無力。”慕文彥一邊婉拒,一邊準備跑路,可耳邊卻突然聽到了大隊人馬行進而來的聲音。
正要起身避開的蘇無奇頓時眼前一花,頭重腳輕了起來。
“慕二公子的人看着委實不大行,來的有些晚了,就只能煩勞慕二公子随我同去虞家堡了。”風雪霁伸出手,接住了慕文彥軟軟垂下的腦袋後,一邊拎着他的腰帶用力将人往肩上一甩,一邊用內力往門窗打出漫天的藥粉。
即便來人衆多,卻還是只能幹瞪着眼,看着風雪霁大搖大擺地扛着慕文彥離開。
甚至,他們還不敢緊追。
要是慕文彥此刻還清醒着,瞧見這一幕,必然是要罵上幾句的。但很可惜,他正跟一袋大米似的,被風雪霁攔腰扔在了馬背上,随着馬匹的奔跑而上下晃動。
在跑遠了一定距離後,風雪霁一針将人給紮醒,并塞給了他一張面具。
“這張臉,你應該認得吧?裝的像一點。”
慕文彥暈暈乎乎地展開一開,臉色頓時更差了:“這是女人的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