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S市的冬天今年格外冷。已是除夕,溫度卻降到了零下八九度,這對于一個南方城市來說實在不可思議,昨天下了場雪,稍稍堆起來了一點,而今地面上未來得及消融的雪花早不複當時的夢幻,有的變成髒兮兮的灰黑色堆在路邊,更多的是在地上結成了冰。再加之狂風亂吹,行走在路上得裹緊羽絨服,即使這樣,依然向前走一步被吹着往後滑兩步,前進得十分艱難。

喬岸坐在圍欄邊的椅子上,不遠處是長江大橋,平常車水馬龍的,但今天是除夕,該回家的都回家了,四下冷冷清清,一個人也沒有。

喬岸穿着黑色的舊羽絨服,兩只手插在口袋裏,在江邊的椅子上枯坐了近一個小時,公共椅子上尚未融化的冰塊在他的體溫作用下漸漸融化,濕透了他的褲子,他的大腿下面的皮膚一片冰涼,整個人被凍得麻木,但他的內心此刻卻是無比激動。

他就要去見淼淼了。

世人想要自盡的原因有很多種,有的是不堪重壓,或是為了解脫,但喬岸不同,他只是覺得活着沒有意思。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其他重生者,喬岸很想找他們聊聊,問問他們自己是不是有那麽一點不正常,別的人借着重生的機會抓住時代機遇做出一番事業,可他這幾個月來只是覺得孤獨和無聊。他兢兢業業地活過了一輩子,問心無愧,那麽突然重開就會顯得很猝不及防,就像在跑步比賽,雖然他實力不是很好,但他已經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但在沖過終點線前一刻,裁判突然吹哨叫停,說這場不算,要重新比一場,那麽下一場比賽,即使喬岸清楚知道每個人的能力,但光是跑下來就很艱難了。

他想要離開的念頭已經在腦海中盤桓很久了,考慮過許多方法。割腕首要排除,太痛了而且死得不徹底,要是最後沒死透落了個植物人的下場也太痛苦了,跳樓也不建議,不論在哪兒跳都會影響到周邊居民,到時候別人覺得這個地方晦氣房子貶值什麽的,對于這些居民就是無妄之災了。安樂死什麽的他倒是想過,不過國內沒這個東西,想要做要去國外,手續太麻煩,要等個一年半載,中間肯定會洩露風聲什麽的,然後會有人來苦口婆心教育他,他等不到那個時候,手槍也行,不過國內不合法……最後他想到了這個,他在長江邊的欄杆邊喝下農藥,等藥效發作就會一頭栽進江裏,長江那麽長,上哪兒去打撈他的屍體?

他很好的安排了他的死亡,就像上一輩子一樣,除了他身上的這身衣服,別的能捐得都捐掉了,剛拿到的工資,自己去吃了一頓大餐,其他的都在剛剛給除夕夜路邊的流浪者了,其中還有一位老爺爺看出他不對勁,勸他年輕人看開一點,喬岸知道和他解釋不同,便只是笑笑。

……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喬岸也是重生的。宋淼盯着室外,腦子裏第N次閃過這個念頭,他“啧”了一聲,敲了敲腦袋,一方面覺得不可能這麽巧合,另一方面實在是因為……這輩子和上輩子差的有點多,

餐廳裏正在熱火朝天地吃着年夜飯,幾個小輩吃得快,在院子裏三五一團聊天,多麽人聲鼎沸、吉祥團圓的畫面啊,可是宋淼卻只想到喬岸。想到他們倆個在公寓裏一起準備年夜飯,喬岸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包餃子。

宋淼撥通了喬岸的電話,不一會兒就接起來了:“學長!”

他低頭,扯出一絲自嘲的笑容:到底在想什麽啊,竟然會以為喬岸也是重生的。

可他愈發覺得不安起來,整個守歲的過程都心神不寧,直到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宋淼依舊一點睡意都沒有。

半夢半醒間,他被手機的提示音吵醒了,眯着眼睛看向屏幕,是一封匿名郵件,點開來看,是之前美院被破壞的監控錄像和售賣他那盒顏料的賣家的身份證明。宋淼愣了幾秒,猛地清醒過來,一把坐起身,撥打喬岸的電話,還是被接通了。

“學長?”喬岸聲音依然帶着笑意:“怎麽了嘛?”

宋淼握着手機,突然想起上輩子他最後一次見到喬岸,對方也沒事人一樣和他說話。

“喬岸,你在哪裏?“

“唔,我在S市嘛,快要過年了,能去哪兒?“

“那封郵件,是不是你發的。”

“……”竟然這麽快就被猜出來了嗎?

對面是長久的靜默,宋淼走到陽臺邊,低低試探了一句:“喬先生?”

喬岸已經有些甚至神志不清了,他恍惚聽到了淼淼的聲音,頭頂是無邊的星空,他的臉上露出釋然的笑,輕聲回應道:

“新年快樂,淼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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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搞完這節接下來就甜甜甜了,趕緊談戀愛吧我想開車我想開車我想開車,我寫個雙性的設定結果吃了十章的素,簡直是對肉食動物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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