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蘭亦不知道自己所為是對是錯,只好把鈴铛放在座位上,便忙不疊溜了。

寧霜霜在這頭緊張地咽了咽,直到聽見師父慢悠悠道:“休息的時候也要折騰,這倒是像你母親。”

接着寧霜霜發現眼前漸漸聚起一團煙霧,煙霧散去,勾華與桌椅的虛影竟然顯現在自己面前,像是自己與師父對坐同飲。

隔物通影,只有師父能做到。

“這招還是當年我向你母親學的。”勾華笑了笑,憶起往事。

“你母親與我同出一門,蓬萊數千弟子裏,就出了這麽一個天才。她十五歲修成內丹,十六歲打遍天下,後面兩年,她遇見了另一個修仙之人,即使身懷六甲,還是經常出去斬妖除魔,帶着你到處亂跑,你現在閑不住的性子,一點不像你沉穩安靜的父親,都是随了你娘。”

寧霜霜笑了笑。

“後來三界戰亂,你父親為了保護蒼生戰死,你母親拼盡全力,終于護得一方平靜,不過她自己也身負重傷,僥幸活下來後,就突破境界成功飛升。”

勾華把寧霜霜前面的茶杯舉起來倒掉:“就是你見過的那位女子。”

即使早有準備,但聽到這話時,寧霜霜還是懵到頭腦發白,甚至回憶不起那位神仙的相貌。

“你出生後不久三界戰亂,你身負仙脈,但你母親沒有餘力以法力滋養你,仙脈反噬,好幾年你都是不能動作與思考的活死人,直到我的師父仙逝前找到了你,為你恢複神志,讓你參加比試進了宗門。”

寧霜霜一時沉默,她沒想過自己生命的前幾年竟然如此跌宕起伏:“可是飛升本是好事,為什麽師父你從未提起?”

勾華笑了笑:“你母親沒和你說過,三界禍亂之事因她受魔氣侵擾而起,當年我師父下令,不許蓬萊再議此事。”

寧霜霜有了印象,好像當時在夢裏那人提過一句。

兩杯茶已盡,勾華起身:“往事你已知曉,就不要再為此事糾纏,安心過你的試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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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便一揮手,虛影一齊消失了,寧霜霜甚至來不及多問一句。

周圍恢複平靜,寧霜霜無奈回頭,卻敏銳察覺到周圍不對勁。

她淩厲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樹下,不用多言,她就已經出扇朝那邊攻去。

人比扇快,寧霜霜出手便是死招,但術法卻被一層罡氣擋住削弱了威力,寧霜霜這才驚然收手:“你怎麽在這?”

松鶴捂着胸口一邊咳一邊走出來:“我怕你出事,就來找你。”

寧霜霜一皺眉,語氣也變冷了:“你在這多久,聽到了多少。”

松鶴嘆了口氣:“我都看到了,本來想走的。”

寧霜霜無言,這件事瞞不住,更別說松鶴了。

她收回扇子,轉身飛回樹頂看風景。

晚上風大,寧霜霜看着看着,就感覺身上被披了一件衣服。

“晚上涼。”松鶴一臉平淡地坐在她身邊。

寧霜霜無語凝噎,她好歹也是個修仙之人,就算內丹破損,掐個火訣也是可以的,哪需要多披一件衣服取暖。

但她沒有精力去想這件事,她平靜地望着遠處,突然問:“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事嗎?”

“記不太清了。”松鶴搖搖頭,“反正不是神仙後代。”

寧霜霜失笑,感覺周圍的空氣都流動了起來:“我只在夢裏見過她,十幾年了就見到她這一次。”

“你母親肯定也很想你。”松鶴安慰她。

“嗯,是很想,這麽多年沒有來見過我。”寧霜霜低下頭,手指狠狠地在樹幹上劃了一道。

“或許是她不便見你,神仙事多,沒空也是有可能的。”

寧霜霜歪頭不置可否,只是開始回想自己入宗門前的記憶。然而那段時間像是平白被抹去,連一絲一毫一個畫面也想不起來。

“你還想見她嗎?”松鶴問道。

寧霜霜扭頭看她,雖然嘴上說着不想,但低頭的動作騙不了松鶴。

松鶴拿出一個瓷瓶來:“這是一種能讓人安睡的藥丸。”他遞給寧霜霜,“睡一覺吧,我陪着你。”

寧霜霜接了過來,泛涼的瓶身與松鶴溫熱的指尖形成了一種特別的感覺,她一激靈地就服下一粒。

松鶴沒說什麽,只是轉過頭去靜靜看天。

起初,寧霜霜還能悠閑地晃蕩雙腿,到後來聲音漸小,腿也晃蕩不起來了。

松鶴還在想怎麽藥效如此快,就感覺肩頭被輕輕靠上。有些發絲被風吹動拂上臉頰,讓松鶴又一瞬間的失神。

但馬上寧霜霜的腦袋就失去平衡往前倒去,松鶴趕緊扶穩,換了個讓她靠着更舒服的姿勢。

若是有其他人見了這一幕,定會驚訝于當年見面如仇人的兩個人,如今竟能如此和諧共處,甚至親密到如此地步。

松鶴微微低頭,俯看靠着自己的寧霜霜。

她的實力讓衆人極少讨論這位天才的容貌,她長相清秀個性卻張揚,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彎成月亮的形狀,平靜的時候又是一副極其乖巧的模樣。

松鶴盯着寧霜霜小巧的鼻尖出了神,他輕輕伸手,為寧霜霜撫去附在鼻尖上的一根發絲,然後轉頭靜靜賞月,不發一語。

一夜好夢,寧霜霜沒能見到她。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靠着松鶴,便立即起身,格外不好意思道:“抱歉,我現在才醒。”

“無妨。”松鶴從樹上跳下去,“該走了。”

寧霜霜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跟着下山與隊伍彙合。

顯然衆人都不知道昨晚的事,寧霜霜不安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按秘卷指引,接下來該往一處密林裏走了。那處密林瘴氣環繞,蔭蔽黑沉,有人道:“真要往這裏面走嗎?能繞過去嗎?”

齊迦看了看秘卷:“恐怕不能,只有這一條路。”

寧霜霜看着這個宛如巨物大口的黑暗地方也有點發怵,松鶴道:“我先進去,若能成功穿過,我就會在那頭生煙。”

“不行,你一個人出了什麽情況,我們在外面支援不到,我和你進。”齊迦道。

“師姐去我也去,我跑得快,到時候還能傳信。”齊肅舉起手。

歸山也拉着寧霜霜舉手:“我們也去我們也去。”

到最後,一隊人還是都進了密林,有些法力不足膽子小的,就安排他們走在隊伍中間,前後左右皆有人保護。

進去前,寧霜霜給衆人都分了絲線:“裏面看不清,大家把這個戴上,防止走散。”

歸山一邊把絲線挽上手腕,一邊問:“你哪來的這些?”

寧霜霜睨他一眼:“我從衣服上剪的。”然後就去了隊伍前方。

松鶴等在那,他本來應該守着隊伍後邊,但他擔心前面要是有什麽意外容易支援不及時,就和齊迦換了位置,在前面守隊。

寧霜霜的絲線每個人牽動,都會帶着其他人一起動,除非這人的絲線被斬斷,否則是能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

松鶴還在那裏慢悠悠地纏上小手指,寧霜霜離他最近,動作間手被扯動好幾下。

“你能不能快點。”寧霜霜十分不滿,并站得遠了些。

“嗯。”松鶴直接将剩下的絲線纏上其他手指和手腕,放下來時多餘絲線順着他手的動作輕輕搖晃,寧霜霜立馬就收回了目光。

隊伍終于開始往密林裏行進,越往裏,光就越暗,到最後,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衆人都掐起火訣,勉強照亮一塊地方。寧霜霜與松鶴走在前,只能看見腳下的路,每走一步,都要十分小心謹慎。

“這地方不對勁。”寧霜霜小聲道,“哪有這麽黑的地方。”

松鶴的火光因為他講話跳動幾下:“事出反常,小心為上。”

“你是不是每天只會講這些話?”寧霜霜突然問。

“沒有。”松鶴抿唇想了想,“有時候也會說其他話。”

“什麽話,大道?修煉?術法?”寧霜霜嘟囔道,“你真是繼承了師父的衣缽。”

松鶴輕聲笑了笑:“師父這麽說過話?”

“那當然了,他和其他宗主都這麽講話……”

兩人聊着聊着,卻沒注意身邊動靜漸小,周圍只剩下了兩束火光。等到寧霜霜反應過來的時候,二人已經不知道走到哪個地方了。

“別急,有絲線聯系,不會走散。”松鶴嘗試着動了動手上的絲線,看見寧霜霜的手也跟着動了之後,才勉強松了口氣。

可寧霜霜依然面色凝重:“可我沒感覺到其他人的絲線在動,我們和他們走散了。”

松鶴也皺起眉來,這絲線不動,要麽就是從手上脫落,要麽就是被斬斷了,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是極危險的境地。

寧霜霜道:“絲線無論多遠都能傳導震動,輕易脫不了,看來這林子裏,還有其他東西。”

話音剛落,寧霜霜就出扇扇起一道飓風,混着青光擊破了周圍的黑暗。然後她就看見二人所處之地,周圍樹木叢生,霧氣彌漫,就連站在自己身邊的松鶴,都只能看清一個身形。

“我的絲線被割斷了。”松鶴突然道,寧霜霜立即抽出自己手上的絲線一頭,然後抓住松鶴的手纏了上去:“我們不能再走散了。”

兩人背靠背謹慎地提防着周圍,然而霧氣開始靠近,寧霜霜突然想起來,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兩人異口同聲:“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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