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寧霜霜少有地做了個夢。
夢裏漫天血色,分不清天地。
寧霜霜努力撥開眼前黑霧,終于看見了外面生靈塗炭的慘狀。
萬物凋零衆生殘殺,無數黑霧飛快穿梭在人群中,進入人身後,人就變成了雙眼發紅的怪物。
寧霜霜焦急不已,她想出手幫忙,卻發現怎麽都動不了,整個人像是被困住一樣,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些人受殘害。
不知為何,寧霜霜越是焦急,困住她的力氣就越大,那些魔氣仿佛狂歡般就越興奮。
眼見越來越多人倒下,寧霜霜感覺空虛已久的丹田突然被一股不清楚來源的法力充盈,漸漸的充沛暖流流遍全身,最後彙聚到頭頂。
寧霜霜感覺自己開始頭眼發暈,眼前景物也糊上了一層血色。
但她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滿腦子的想法都是掙脫束縛。
那股法力感受到了寧霜霜的急迫,在寧霜霜心裏跳動得更瘋狂起來。
關鍵時刻,寧霜霜感覺自己要掙脫束縛之時,她忽然聽見有人大喊道:“寧霜霜!你看看我!”
像是漂浮在空氣中的聲音被寧霜霜捕捉到,她的眼神清明了一瞬,蔓延到眼白上的血絲漸漸退去。
那個聲音越來越清晰,最後終于有一道金光破空而出,寧霜霜閉眼再睜開,就看見了圍着自己的一圈人。
“寧師妹,現在怎麽樣了?”齊迦擔憂地為她把脈,确定無礙後才放下她的手。
“我沒事……你們怎麽在這?”寧霜霜坐起來後環視一周,發現這裏竟然是大坑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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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這邊有異動,大家都看到了,我不好隐瞞,便和他們趕了過來。”齊迦左右看了看,等衆人散開些了才低聲道。
子時?寧霜霜想了想,這不正是松鶴拔劍的時候。現在東方大亮,原來自己一覺睡了這麽久。
“松師弟獲得了一把寶劍,你剛剛沒醒,仙人發話,虛境中還有其他神器,現在大家都分開了。”齊迦嘆了口氣。
也對,照天鏡虛無缥缈,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自己又有沒有實力拿到。
而松鶴手裏那把湛盧劍卻是實打實的,有些弟子便放棄照天鏡,轉而去求其他神器。
寧霜霜站了起來:“我耽誤了這麽久的時間,現在出發吧。”
齊迦還有些擔心寧霜霜的身體,畢竟她趕到這裏時,就見寧霜霜面色蒼白額頭冒汗,松鶴在一旁照顧着。
松鶴卻在這時候過來了:“她無大礙,路上慢點走就行了。”
“大家現在各往一方,恐怕之前的法子行不通了。”齊迦擔憂道。
“大家都記得秘卷的路,想去找照天鏡的人自然會和我們一路,不想去的強求不得。”松鶴擡頭望向遠方,“出發吧。”
和衆人道別後,再次走上尋找照天鏡道路的人少了一些,前路未蔔,大家都有些士氣低沉。
松鶴與齊迦在前面帶路,齊肅在隊伍最後,歸山則是陪着寧霜霜。
“你還記得你是怎麽進的蜀山宗嗎?”路上寧霜霜突然問歸山。
“記得啊,我爹是修仙之人,我長到五歲,就把我送到了蜀山宗,自己和我娘游山玩水,兩年見不了一回。”
寧霜霜抿抿唇:“只有仙門弟子後代才能進宗門嗎?”
“當然不是,有些凡人生下來有仙資,或者天賦異禀,也能進仙門——不過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寧霜霜搪塞道:“就是好奇。”
“你當然好奇,當年你入蓬萊,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來歷,就知道你是個橫空出世的天才,後來蓬萊宗主,也就是你師父下令,不許外人打攪蓬萊清淨,這事大家才沒再提。”
“我師父?”寧霜霜想起那位女神仙說過的話,如果她也是蓬萊弟子,按時間算,或許和師父是同輩。
“哎呀別想這些事了,趕緊跟我說說昨晚都發生了什麽事?”
歸山興致勃勃,寧霜霜便揀了幾句告訴他當時的情形。聽完後歸山意猶未盡:“想不到那裏面竟然藏有上古寶劍,看來這虛境裏真是別有乾坤。”
說到這裏,寧霜霜突然跑到松鶴身邊:“你知不知道,為什麽我三番兩次被拉入幻境?”
松鶴正和別人說着之後的計劃,聽到寧霜霜問後朝那人道了句抱歉:“或許是你與這裏有緣。”
松鶴傾身過來低聲道:“也或許是你內力不足,容易被影響。”
在寧霜霜看來這個舉動十分正常,可在和松鶴交談的弟子眼中,堪稱驚天動地的事情。
蓬萊大弟子和小師妹長年不和,據說見了面也如仇人般互不相望,進來虛境後,他也沒見過兩人見面的時候,怎麽現在這倆人一碰面,就能湊如此近講話。
松鶴說完,寧霜霜瞥他一眼就走了。等松鶴再回頭和那人聊,就看見那人一副大驚失色的表情。
“怎麽了?”松鶴問。
“沒什麽,沒什麽。”那人擺擺手,心裏暗嘆果然江湖傳聞信不得。
傍晚休息時,幾人聚在一起聊天。齊肅好奇想看看湛盧劍,沒想到也被劍身罡氣擋住。
齊肅委屈道:“明明我也煉得純陽之氣,怎麽也碰不得。”
齊迦笑道:“神器認主非認術,有緣人自會遇見,無緣分的人自然碰不得。”
湛盧劍忽然嗡嗡鳴了一聲,衆人皆十分好奇。寧霜霜感覺袖中有異,将東西拿出來一看,原來是青女扇在與它共鳴。
“果然是上古神器。”齊肅驚嘆道,“寧師姐,你也不能碰湛盧劍嗎?”
寧霜霜搖搖頭,剛要說“我試過,接近不了”,沒想到下一刻這把寶劍就被遞到自己懷裏。
當初第一次碰面時的至烈罡氣此刻蕩然無存,寧霜霜驚嘆之餘,手下意識接了過去。
毫無排斥。
衆人皆好奇圍了過來。
寧霜霜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了,湛盧劍罡氣不減,只是金光被淡淡青光融合,兩相交映倒是有趣。
齊迦也不知作何解釋了,但寧霜霜心裏清楚,這把劍在自己手上不是認主的感覺,更像是被另一種更強大的法術融合了一樣。
情形轉變就在夢裏遇見那位神仙後,莫非是那位神仙的緣故,自己才能不被與自己相克神器所排斥?
如此一來,寧霜霜就更好奇那位神仙的身份了。夜深人靜之時,寧霜霜悄悄溜到守夜的松鶴身邊,問:“你到蓬萊多少年了?”
松鶴放下湛盧劍,長嘆了一口氣,十分無奈道:“我與你同年入宗門,比你慢了月餘。”
當年自己還因為松鶴不經試煉就能入宗門而心懷隔閡,這話寧霜霜知道松鶴沒說。
她笑了笑:“這不是忘了……不過這麽多年其他宗門都有修煉成功的弟子,怎麽沒聽蓬萊有過?”
“藏書閣中也未曾有過記載。”松鶴想了想,又問,“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就是剛剛想起來了而已,你也不知道?師父也沒跟你提起過?”寧霜霜還在堅持。
松鶴搖搖頭,一臉不解。寧霜霜也只能無奈放棄。
不過要離開時,寧霜霜突然被松鶴叫住:“你之前暈過去的時候,可能做了什麽噩夢,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告訴你比較好。”
“什麽?”寧霜霜停了下來,仔細回想,那也算不上什麽噩夢。
“你當時表情很痛苦,還叫了一聲……母親。”松鶴看了寧霜霜的表情無異才敢說出來,但話出口後,他看見寧霜霜陡然失色的表情,還是明白自己多嘴了。
母親?寧霜霜呼吸都停滞了,她想起那個夢,她并沒有說過母親這個詞,松鶴也沒必要騙自己,可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
松鶴見寧霜霜神情恍惚,便想上前安慰她。沒想到寧霜霜道:“我要回蓬萊,我要去找師父。”
她完全不記得自己入蓬萊之前的事了,如果說有人能有這麽大的本事,那只有蓬萊大宗主了。
“你別着急,仙門試煉十年一次,錯過了就要再等十年,你有什麽要緊事,可以等出去再說。”松鶴想攔住她。
“我等不了了。”寧霜霜揮開他的手。她想起蘭亦曾經交給她一個鈴铛,不知道在虛境中是否還有用。
寧霜霜飛身來到一棵高樹上,這裏地處高崖,腳下則是滔滔江水,沒有人能發現這棵孤樹。
寧霜霜找出鈴铛,放在耳邊深呼吸一口,然後才輕輕喊了聲:“師兄?”
鈴铛裏起初有些安靜,直到一聲衣物摩擦的聲響,那邊沉悶的聲音才轉為清晰:“小師妹?你不是在試煉嗎?”
寧霜霜松了一口氣:“現在在休息,我想問問師父在嗎?”
她話頭轉變之快讓蘭亦一時沒反應過來:“在宗門,不過現在應該要睡了。”
“……師兄,能勞煩你幫我在藏書閣找找,有沒有這幾十年來,宗門弟子修煉成功飛升的事。”
“這幾十年?有的話師父應該早就跟我們講了。”蘭亦雖然不解,但還是穿上衣服出了門。
“師兄師兄,你不要讓其他人,尤其是師父知道。”
“為什麽?你有什麽事瞞着我呢?”蘭亦在屋頂穿行。
寧霜霜知道蘭亦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雖說他平常不靠譜,但這件事他應該會幫自己。
寧霜霜想了想,道:“我想知道我的身世……還有我的母親。”
“身世?”蘭亦已經推開了藏書閣的門,但随後他的聲音停頓一瞬,“我覺得你可以直接和師父聊聊。”
木門吱呀一聲開啓,月光瑩瑩灑在藏書閣幾千年的典籍上。
勾華坐在堂中,面前桌子上擺着兩杯茶。
他仰頭将自己杯中的茶一飲而盡,然後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對蘭亦說:“到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