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寧霜霜緩緩睜開眼，漫天的耀眼金光讓她忍不住眯了眯眼，才重新睜開。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與天幕碰撞的那一刻，之後她的神志便像被丢入虛空，在醒來之前的記憶全無。
“恭喜你，成為了試煉第一。”
試煉第一？寧霜霜頭腦發懵，一回頭就看見了那尊頂天立地的金像。
“照天鏡照不周虛境，你打破了它，便是通過試煉。”金像緩緩伸手，一個通體玉白，潔淨透亮的雙面鏡被緩緩送到自己面前。
寧霜霜伸出雙手接住，驚訝這種只有在典籍中見過的東西竟然出現在自己手中。
“你可以向照天鏡詢問你想得到的答案，陰鏡問，陽鏡答，不過機會只有一次，你要想好了再問。”
話畢，那尊金像就緩緩隐入金光，與雲團一起消散。
寧霜霜半跪于地，手裏捧着照天鏡，深呼吸一次，才鄭重地問出來：“造成蓬萊滅門的黑衣人，他是誰？”
陰鏡上緩緩浮現金色符文，然後馬上消失。寧霜霜知道翻到背面陽鏡，就能知道自己這麽久苦苦追尋的真相了。
她握着鏡柄的手忽然顫抖起來，寧霜霜突然想起那位神仙說過的話，逆天改命，造化因果，這都不是照天鏡能回答的問題，知道黑衣人的身份然後呢？自己要怎麽做，從哪裏開始做，都要靠自己去想。
寧霜霜飄忽的目光重新回到照天鏡上，她拿到照天鏡，本就是想找出那人身份。之後是自己去殺了那人，還是交給宗門定奪，那都是之後考慮的。
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麽好糾結的呢？
寧霜霜一狠心，将陽鏡翻了過來。
想象中的字符卻沒出現，陽鏡一如往常，照出天邊的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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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霜霜皺眉，将陽鏡舉了起來，甚至能照出自己的臉了，鏡面上也沒有任何異常。
寧霜霜開始兩面鏡子來回翻看，并沒有發現哪裏顯示了符畫。
難道是照天鏡出了問題？
寧霜霜左思右想心裏郁悶，怎麽好不容易有這一次機會，卻出了如此大的差錯。
正是此時，照天鏡開始慢慢虛化，這是答案已出、照天鏡歸位的征兆。
寧霜霜頗為無奈，心想早知道當時她就多看看關于照天鏡的典籍，現在也不會因為用錯了而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周圍漸漸升起雲霧，寧霜霜驚訝起身，就聽見遠方鐘聲響起：“試煉結束——”
緊接着寧霜霜就感覺身體輕飄飄地像是要飛起來，意識也像蒸騰雲霧不知道要飄到哪裏去了。
再睜眼，寧霜霜就看見了熟悉的床頂。
她眨了眨眼睛，然後猛地坐起來，環視周圍有些發懵。
“醒了。”正在桌邊拿着筆不知道在畫什麽的蘭亦立馬放下筆，将桌上的紙抓了揉進自己袖中。
他走來詢問：“現在身體怎麽樣？”
奈何寧霜霜眼尖，早就發現了他的小動作。于是趁蘭亦分心之時，她立即從他袖子裏搶了那張揉皺的紙，跳下床就往外跑。
蘭亦大驚失色，又驚又怕地跟在後面想搶回來。
寧霜霜臉上本來挂着得逞的笑容，但打開看見裏面的東西後，她的笑臉頓時沉了下來，小跑的方向也往後轉：“你畫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白紙掉落在寧霜霜追趕蘭亦的步子後，紙上赫然畫着一個人叉腰仰天大笑，另一個人頭上帶包痛哭哀求。饒是如此粗陋的畫功，寧霜霜也看得出來一個是蘭亦，一個是自己。
寧霜霜就知道蘭亦一個人在這裏無聊，定然不會安什麽好心。只可惜她剛經歷仙門試煉，又不知道睡了多久，現在身體虛弱得很，眨眼間就不知道蘭亦跑到哪裏去了。
這裏不知是哪個小院，裏面冷冷清清曲折轉廊，唯一的山石上還爬着青苔，像是很久沒人住過。
寧霜霜心裏嘟囔蘭亦真能跑，一邊扭頭就撞上了人。
除了蘭亦和自己，出現在這裏的能是什麽東西。
寧霜霜趕緊閉着眼往後退，一邊說着：“罪過罪過，沖撞了前輩。”一邊要往後跑。
但來者卻拉住了自己的手，不等寧霜霜開口，她就感覺自己被往前一拉，被擁進了來者的懷中。
如此溫熱堅實的胸膛，定不會是什麽前輩了。
寧霜霜忘記了掙脫，她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就發現這人的衣料有些熟悉。
宗門弟子內袍、淡淡松香與藥味交纏、虛弱卻依舊堅挺的脊背……
寧霜霜不安的想掙脫，就聽見耳後那人的聲音：“別動，寧霜霜。”
寧霜霜終于安靜下來。
她兩個手還無措的搭在松鶴肩前，保持着推開的姿勢，但沒有用力。
松鶴将她抱得很緊，寧霜霜要盡力仰頭才能呼吸。
她其實很想說讓他別那麽用力，但松鶴微微顫抖的身體讓她忘了自己要說什麽。松鶴将頭往寧霜霜後頸埋了埋，直至感受到她發絲間的味道才停下。
想确定這人是活生生地在自己懷裏似的。
寧霜霜張着嘴不知道說什麽，松鶴的呼吸撲在後頸，癢癢的感覺順着後背流遍全身。
她想要提醒松鶴，二人曾經是修真界最不相容的死對頭，但此話開口，寧霜霜卻想起了曾經在人間，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或許重生之後，天意想讓自己和他放下仇恨，言歸于好？
但現在這樣……當真是宗門師兄妹之間和好的樣子？
寧霜霜回過神，艱難道：“我，我有點喘不過氣。”
松鶴這才将人放開，手從寧霜霜肩頭滑下時不易察覺地顫抖。
“……你身體怎麽樣？”寧霜霜絞盡腦汁，問出這麽一句。
“嗯。”松鶴垂着頭，額前發絲垂下看不清表情。
寧霜霜抿抿唇：“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松鶴卻遲遲沒有出聲，寧霜霜不知怎的，也沒有挪動一步。
兩人在蕭瑟的庭院裏沉默。
“嗯。”這次松鶴點了點頭，寧霜霜才如解脫般逃出了庭院。
但她也沒離開多遠。
葫蘆門外放着一扇屏風，在年久失修的院子裏顯得格格不入。上面的刺繡花紋依舊清晰，光透過來，在地上映出影子。
寧霜霜像是累了想要休息，路過此處停了下來，然後靠上屏風，低頭看着腳尖。
不一會兒，她看見地上影子多了一團。
松鶴靠在屏風那頭，兩人隔着薄薄布料，各自垂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有風吹來，卷起一地落葉，然後停在屋閣旁邊。
蘭亦收回偷看的頭，靠着牆角連連深呼吸，以平息心裏的震驚。
他剛剛……應該沒看錯吧。
蓬萊大宗主很快就派弟子來找寧霜霜。
寧霜霜此刻已經回到卧室換好了衣服，她一路跟着弟子來到大殿，合上門，寧霜霜才發現這裏只有她和大宗主二人。
“試煉結束，你是第一。”勾華沒有坐着，而是負手看向窗外。
寧霜霜卻跪下來磕了個頭：“師父，求您告訴我，當年我……娘被魔氣侵擾，後來通過試煉，當真掃除了魔氣嗎？”
勾華沒有說話，寧霜霜也就保持着跪地姿勢一動不動。
良久，勾華才道：“見過你娘了？”
“嗯。”
“自然，照天鏡給出的答案不會有錯。”
寧霜霜想起，那位神仙也說過，她當年的試煉第一也是照天鏡，想必她是問出了如何去除魔氣的辦法。
可寧霜霜心裏總不安寧，她耳邊一直萦繞着黑衣人那句“借魔氣一用”。她想起許多次自己內力不足時，總會有一股不知來源的力量從每一處筋脈裏滲出……
出神間勾華已經走到她身邊：“你梅觀師兄找你有事，去找他吧。”
梅觀師兄？寧霜霜心裏疑惑。他向來是個不與人來往的性子，怎麽會突然找自己？
寧霜霜心裏不安，但還是去找他。
路上遇到蘭亦，寧霜霜又想起他畫的那東西，于是又要教訓教訓他。
不過不等寧霜霜擡手，蘭亦卻像看見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一樣，直接輕功飛上屋檐，一溜煙地跑了。
寧霜霜不解，她難道有這麽吓人？
梅觀住的地方遠離人煙，上山爬坡好大會功夫才能見到他的寝殿。
寧霜霜氣喘籲籲想敲門，怎料手剛放上去，虛掩的門自己就開了。
寧霜霜有些驚訝，進去前又問了一遍：“梅師兄你在嗎？”
“這裏。”從左邊傳來聲音，寧霜霜循聲望去，原來是從梅師兄常年謀劃算局的房子裏傳出來的。
梅觀擅天算，見人一面就知道他後面幾天的禍福，因此不少弟子見到他繞路走，他也就搬到僻靜地住着了。
寧霜霜有些猶豫，從來沒見過梅師兄讓其他人進那間屋子。
于是她再三詢問，終于踏進了蓬萊弟子口口相傳中靠近不得的“禁地”。
裏面其實很簡單，一張八卦桌，兩邊架子上放了些天算用器，桌子上正是一盤剛算完的命盤，擺法布局看得寧霜霜雲裏霧裏。
梅觀少有的一臉嚴肅，他從架子後走出來，手裏拿着一本冊子：“恭喜，你拿下了試煉第一。”
“謝謝梅師兄。”寧霜霜往後退了半步，她其實是有點怕這個平常待人冷漠的師兄的。
“天意如此，每個試煉第一，都要面臨同樣的事情。”梅觀放下冊子，往八卦桌上一揮手，那些棋子突然變幻布局，饒是對這些不怎麽會的寧霜霜，也看出這分明變化成了一個兇卦。
梅觀負手而立，語氣鄭重：“蓬萊有難，能不能挽回，要看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