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師父其實很少叫人來大殿。
尤其是将寧霜霜和松鶴這兩位向來互不待見的叫過來。
寧霜霜進去後低着頭不敢說話，松鶴倒是與平時別無二樣。
勾華坐在主位，想了許久，問了一句：“那人是誰？”
寧霜霜答：“奸邪之人，能操控魔氣，但非魔族。”
“他為什麽認識你們？”
“之前在人間碰到，後來交手幾次。”松鶴答。
勾華見兩人一人一句，嘆了口氣，又一只手撐着下巴沉思了。
他還在想着剛剛隐隐約約看見的那一幕，松鶴湊得很近，從下面往上看，兩人身形都交疊了。
他又開始想起這些日子寧霜霜與松鶴的交流，這才驚覺，兩人其實有很多個可以相處的機會。
眼下蓬萊面臨如此大的威脅，他要時時刻刻準備好，就沒閑功夫挂念這邊……
寧霜霜聽着師父連連嘆氣聲，更是大氣不敢出。
直至勾華道：“你們走吧，這些日子謹慎些，發現任何情況都不要擅自妄動。”
“是。”兩人前後出了門，剛出大殿，寧霜霜就看見師父往南邊飛去，恐怕是找其餘宗主商量對策去了。
她也想不通，為什麽黑衣人會出現，而且是在這麽早的時間，按前世，明明離蓬萊劫難還有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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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你我幹預因果，擾亂了時間。”走在她後面的松鶴不知怎麽和她并肩，寧霜霜聽後想了想：“怎樣算幹預因果？難道因為我們提前找到了他？”
松鶴搖搖頭：“我對這些事知之甚少，或許要去問問梅觀。”
可這樣一來，就意味着要向他表明自己重生的事，多拉一個人入局，會不會讓因果更加混亂？
寧霜霜十分糾結，可梅觀已經無聲無息來到她面前：“你們有事找我。”
格外篤定的語氣，寧霜霜驚訝擡頭，和松鶴飛快對視一眼後，她道：“确實有些事不明白，想找師兄算算。”
“窺探天機有損修為，你們問的我給不出答案，但萬事萬物皆有定數，非強行扭轉不能改變。”他頓了頓，“但如果一開始就沒有按規定的走，結果被打破，也不是沒可能。”
又是些神神叨叨的話，寧霜霜聽得頭疼，但卻在梅觀轉身要離開時，忽然清醒喊住他：“梅觀師兄，你怎麽知道我們找你有事？”
梅觀停下腳步，低頭想了想，然後回頭笑道：“算的。”
師父這一去，又是數日未回。
師門弟子們雖在其餘宗主維持下井井有序，但私下裏免不了多聊幾句。
有人好奇問寧霜霜黑衣人的身份，以及怎麽認識的她，寧霜霜就以在人間斬妖除魔的事搪塞過去。
但那日滿天黑雲和碩大無比的怪物，還是在有些弟子心中留下顧慮，師門中的氣氛漸漸變得緊張。
寧霜霜憂心于之後，難道蓬萊真的還會像之前那樣，還是逃不掉滅門的結局，自己還是會一念入魔，然後落得天地誅滅。
但有緋焰和蘭亦在，她偶爾會忘了這些事，和他們追逐打鬧，就像之前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日子。
松鶴有時也會過來，有時候會寬慰她，不要擔心還沒發生的事，有時候會和她一起商讨，發生那些事的可能有多大。
于是寧霜霜也漸漸疏解開了，她開始把更多時間放在練功和與松鶴探索更多合技上。
日子一天天過，蓬萊沒有四季，人間卻已經轉了春夏。
一到夏季，水妖橫生，蓬萊每年都會派弟子輪流去山下鎮子上除妖祟。
這次雖然蓬萊處境危險，但該做的還是要做，每日都有弟子下山除妖。
寧霜霜輪到第一天，之後她便沒有再關心，那些水妖對于蓬萊弟子說易如反掌，她根本不用擔心。
但有一天，她突然聽見不遠處二宗主的山頭吵鬧，她本來不想跟着緋焰去湊熱鬧，但能在山頭鬧起來，肯定不是什麽小事了。
到了那邊，正殿前烏泱泱一片人，最前面不少人勸慰着一個正哭訴的弟子，還有些人拉住了要走的，簡直是亂糟糟各忙各的。
寧霜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能從旁人口中拼湊。
原來是今天下山的弟子在酒樓吃了頓飯，沒想到就聽見說書臺子在講蓬萊如何如何在百年間起家，成為修真界負有盛名的強大仙宗，又說蓬萊是如何如何與魔族勾結，才讓弟子們學到早已失傳的上古秘術。
那弟子抹了把眼淚：“蓬萊世代清譽，怎麽能讓他們如此诋毀。”
緋焰則和其他弟子閑聊：“我之前還聽過什麽蓬萊弟子獻祭魔族才獲得的法術，那些人閑來無事，就喜歡編這些話本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衆人義憤填膺之時，沒人注意到寧霜霜已經臉色煞白渾身冰涼了。
她想起前世也是如此，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的流言蜚語愈演愈烈，到最後連其他宗門也心懷隔閡，也導致後來百家齊誅。
但中間似乎有什麽環節漏掉了，寧霜霜皺眉沉思，是什麽呢？
“有人在蓬萊後山無意發現了一處通往魔界的入口。”忽然有人在身後輕聲道，寧霜霜驚訝回頭，就看見松鶴站在自己背後，表面看向遠方，實則在和自己小聲交流。
入口？寧霜霜這才想起來，當時似乎有個宗門到訪蓬萊，然後他們發現後山有處山洞魔氣橫生。
寧霜霜懊惱地想，自己的腦子是越來越不好了。
二宗主很快趕來處理了此事，衆人紛紛散去，寧霜霜卻偷偷溜到了後山。
她并不十分記得那個山洞的位置了，為免打草驚蛇，她只能放輕動作一點點地在後山搜尋。
但她剛在灌木叢中漏了個頭，就看見了早已再此等候的松鶴。
松鶴抱劍無奈道：“我已經和這裏守崗的弟子說過了，走吧。”
寧霜霜一瞬間不知所措，但還是先跟着松鶴後面走。
他或許記得位置，寧霜霜跟在他後面，越看越覺得周圍景色熟悉。
不多時二人終于來到一處山崖前，這崖陡峭入雲，崖壁上草木不生，沒有洞口的跡象。
松鶴卻一揮劍，山崖被破開，現出裏面一條暗道來。
“這地方竟然這麽不容易找到？”寧霜霜皺眉問了句，然後跟着松鶴進去。
裏面漆黑無比，兩邊沒有火把，只能掐火訣照明。
松鶴一團火就已經将路照亮了，寧霜霜便偷懶借點他的光。
兩人往前走了沒多遠，就走到了頭。寧霜霜摸了摸兩邊的石壁：“難道還要再開一條路？”
背對着她的松鶴卻身體繃直起來，寧霜霜見他不言語，也發現了不對勁，她上前看前面的石壁，嚴嚴實實不像有路，也不像是幻術。
她回頭道：“怎麽停在這裏？”
她終于看見松鶴皺眉的表情：“當初的入口，就在此處。”
寧霜霜聞言，也被驚訝地下意識低頭看地。可這裏毫無異樣，哪裏能發現入口。
她也反應過來：“難道說，當初所謂的那個入口，其實是假的？”
“有可能，但不一定。”松鶴道，“如果能找到當初發現這裏的那個人就好了。”
“你也不知道？”寧霜霜疑問，“我只記得是其他宗門來訪，他們的人發現了。”
松鶴的表情在這瞬間變得凝重，火光跳躍，更顯得他皺眉動作之深：“我并不記得有其他宗門到訪，當時入口被發現，是誤闖蓬萊的——”
說到這裏，兩人都是一愣。
哪有什麽宗門，哪有什麽無意發現，都是黑衣人使的把戲，讓兩人陷入自己的迷霧裏，然後自己漁翁得利。
寧霜霜似乎氣笑了：“他這麽精打細算就想栽贓蓬萊，是為什麽？”
松鶴道：“先回去再說，這裏待久了，也會讓別人懷疑。”
寧霜霜想了想也是，兩人剛轉身，寧霜霜就聽見袖中的鈴铛響起來了。
她本想着等出去了再和蘭亦聊，但不知道為什麽，她聽到這陣鈴铛聲，心也莫名跟着上下跳，快要沖破身體似的。
松鶴沒有走了，在原地回頭等她，寧霜霜心神不寧地拿出鈴铛，蘭亦第一句話是“師父回來了”。第二句話，則是“其他宗主都來了”。
寧霜霜聽後，手一瞬間抖得快拿不住鈴铛，幸好松鶴眼疾手快扶住：“寧霜霜？”
寧霜霜愣愣看向他：“我們趕緊過去吧。”她其實心裏已經一團亂麻，前世種種一齊浮現，像有無數根絲線牽動着自己的腦袋。
但她至少不能現在就表現出來，寧霜霜強裝鎮定，甚至在來到大殿，看見外面一衆宗主嚴陣以待之時，她握扇的手也沒有絲毫抖動。
她并不想這麽快和他們兵戎相見。
勾華面色凝重地和其他宗主聊着什麽，寧霜霜與松鶴跟在一衆弟子後，并沒有讓別人發現。
寧霜霜偷偷問其他弟子發生了什麽，弟子道：“大宗主和其他宗主一起回來，之後說要宣布什麽事情，然後我們都聚集在這裏，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寧霜霜看着其餘宗主同樣嚴肅的表情，直覺不是什麽好事，袖中青女扇又往前出了一寸。
突然，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擋住，她低頭一看，竟然是松鶴垂在袖中的手。
寧霜霜十分訝異，但馬上她又反應過來松鶴的用意。
現在形勢不清，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其餘宗門圍剿蓬萊的時候，貿然出手只會打草驚蛇。
不多時，勾華終于出面，只見他向其他人抱拳道別後，其餘宗主便各自離開。
勾華往外走了幾步：“諸位，這幾日宗門各派都受到了無名黑衣人的威脅。”
臺下衆人小聲議論起來，勾華接着道：“沒錯，就是當初來我們蓬萊的那人。”
寧霜霜與松鶴飛快對視一眼，想不通黑衣人究竟要做什麽。
勾華道：“那人放言，要在十五日內剿滅天下仙宗，諸位當日也看見了，其實力不容小觑，我與其餘宗主商議，從今日起，各宗門嚴加看守，勤加修煉，諸位也要更加注意謹慎，切忌一人下山。”
臺下的人面面相觑，寧霜霜卻低頭握緊拳頭。
黑衣人這次，又想幹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