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今日是難得的豔陽天,走的時間長了身上還會有層薄汗,容凜一邊走一邊在顏莳耳邊給她介紹江淮的堤壩。

顏莳餘光注意到不遠處的營帳,來江淮這一路,禁軍多用這些營帳來休息。

“你們晚上就睡在這裏?”

容凜閉上了滔滔不絕的嘴,立刻回道:“為了堤壩能早日修繕,臣等不過受累幾日。”

雖然顏莳對容家的戒心不減,但這些日子看來,容凜除了有些話多之外,也算盡職,哪怕在宋景玉面前也沒刻意拿他的身份說事。

顏莳剛想誇他兩句,遠處就傳來了幾聲尖叫,似乎是出了意外。

正在勾畫圖紙的宋景玉聽見動靜後,立刻便抛下手中的事趕過去,只見有兩人捂着頭跪在地上痛呼,旁邊還有一個被磚石壓着腿的百姓。

宋景玉立刻便叫來人将磚石移開,可惜這裏沒大夫,太醫都在災民那裏看診,只能先用板子把受傷的腿給固定好。

顏莳快步走到跟前問道:“發生了何事?”

“這些磚石擺放不對,忽然倒塌,砸傷了幾個人。”

宋景玉的聲音越發低沉,他的目光也移到了容凜身上,畢竟這些事是由容凜負責的。

顏莳側頭看向容凜時他已經跪到了地上,“殿下恕罪,微臣沒想到這是這點事他們都能出錯,一切都是微臣疏忽。”

容凜終究是容家的人,宋景玉不便在顏莳面前多說,但他相信,顏莳會處理好。

顏莳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容凜,“這裏沒大夫,容大人可知接下來該如何?”

容凜接到顏莳的暗示,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微臣這就帶着他們去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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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莳沒說要如何處置他,只是對着宋景玉問道:“宋大人覺得容家派他來是為了什麽?”

相較兩人,顏莳自然要更信任當了她将近十年伴讀的宋景玉。

“微臣也不是很明白,也許是因為容家在工部只有容凜能派上用場?”

“殿下此次離京,閹黨那邊可能會坐不住。”

“孤雖然不信任容家,但對付閹黨他們還有些用處。”

“記下那幾個受傷百姓的名字,一定要處理妥當,至于容凜,孤會讓他去幹些別的事,堤壩這裏便全交給你了。”

宋景玉應道:“微臣明白。”

喧嚣退去,容凜帶着人将幾個受傷的百姓擡上馬車去城內尋大夫,周圍的人重新按照宋景玉的吩咐将磚石擺放好。

顏莳就站在原地靜靜看着,直到宋景玉走到她身旁,突然聽見她開口道:“孤今日去見了老師。”

宋景玉給顏莳做伴讀的時候,餘若還在皇城做少傅,所以他知曉顏莳口中的“老師”是指誰。

“餘少傅可還好?”

顏莳微微搖頭,眼中浮現出一絲迷茫:“孤也不知道,老師看上去無恙,但孤覺得他心裏藏着事情。”

“當年餘少傅因何離京,殿下也是知道的,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天塌了一般,微臣說句僭越的話,倘若微臣也像餘少傅那般被聖上削了官身逐出京城,微臣一定會跳進護城河尋死。”

宋景玉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顏莳知道他一定做得出。

“你說得對,孤或許不該再把老師牽扯進朝政中。”

她瞥了一眼宋景玉道:“至于你,好歹也是孤身邊的伴讀,父皇倒不至于對你下手。”

宋景玉只是沉默不言,正因為他是顏莳的伴讀,為了不惹人注意,他不能有多要緊的官職,只能在工部做一個小小的員外郎。

不過這對于他這個落魄世家子而言,已經是最好的出路了,何況……

他看向身旁的顏莳,只要身邊的太子能撐到登基,他也算是熬出頭了。

“微臣明白。”

~

顏莳出城時沒坐馬車,身邊也只有幾個禁軍跟着,眼看日頭已經到了正午,她站在堤壩邊上卻突然想起還被光在總督府內的左傑。

她在這裏幫不上忙,也許該回去看看那位左大人,好好問問他身後之人到底是誰。

此刻的總督府,陳遠正仗着叔叔陳禀不在,總督府裏的下人又不敢攔他,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他已經事先打探過了,今日總督府內不止陳禀不在,就連顏太子也去了堤壩監工,聽聞堤壩那裏還出了事,他短時間內肯定也回不來。

陳遠可一直沒忘記霍如深交給他的差事,左傑一日不死,他這心裏就一日不安穩,正好趁着今天将人給了結了,也好讓他向王爺交差,現在他晚上只要一閉眼腦海裏就是那幾箱充做銀兩的石頭,仿佛在赤/裸裸地笑他無能。

陳遠心裏恨得牙癢癢,既恨左傑無用,又恨顏太子太過狡猾,不過王爺已經動手了,那顏太子遲早會吃些苦頭,最好能灰頭土臉地離開江淮,滾回京城。

自從那日顏莳試探過左傑後,回到總督府就将人直接關在屋內,美曰其名讓他統計這次水患大約受災了多少人,需要多少銀兩籌建堤壩和房屋,又需要多少銀兩購買糧食才能保證這段時間能不斷施粥等等。

左傑自然不能拒絕她的命令,而且他還不清楚太子殿下是否真的看穿了他,為了活命,也為了能重新贏得顏莳的信任,今後能更好的辦事,左傑可謂是将畢生精力都用在了這上頭,幾個賬本做得漂漂亮亮,各類明細全都一一列出,哪怕是戶部尚書親自翻看,也挑不出錯。

正當他整理完手上的賬本,準備喘口氣時,聽見外面傳來些微動靜,除了每日三餐送飯,顏莳下了令不準人往這邊來。

左傑還以為是來送飯的下人,直到透過窗子他才看見來人是陳遠,想到陳遠與陳大人的關系,左傑心裏先是開心了一瞬。

看來王爺還沒抛棄他,他對王爺還有用,所以王爺才會派陳遠過來,他看了眼屋內的帳本,想着要不要先将這些東西交給王爺,他再做份新的給顏莳交差。

可下一眼,窗外的景象就讓他吓得魂都快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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