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吃石榴時的深吻
第37章 吃石榴時的深吻
已是亥時過半, 用不了多久過完子時,就是大年三十。
雲卿原以為,康熙帝一連忙碌多日, 正式封印後, 今夜應該會去後宮轉轉,溫香軟玉最是解乏。
不成想,他只是身着玄色常服,慵懶倚在淩霄閣的羅漢床上。
左腿支起來, 左手拿着本小冊子搭在左膝上,随意翻看着,右手執一根白玉羊毫筆不時地寫寫畫畫,面前的方形小炕幾上堆疊着很多畫卷。
似乎也算安逸, 可為何又叫她“雲卿姑娘”?
基于此前一系列事宜,雲卿已然摸出規律, 但凡康熙帝稱呼她為“雲卿姑娘”,多半是心裏有氣。
雲卿垂眸沉思,自己又是哪裏做得不盡周到, 惹到這位祖宗了?
他适才有提及女紅,無外乎是她最近做了些新年裝點的小物件,沒有送到前殿來過……
“奴婢做的那些都難登大雅之堂, 讓萬歲爺見笑了。”
雲卿發現症結後,随即從容不迫地應對道:“奴婢是想着,僖妃娘娘已然送來新年福禮, 将淩霄閣裝點得吉利又大氣,便是足矣了。”
僖妃出身鈕祜祿氏, 尊貴非凡,入宮後不可能被.幹晾在一旁。
雖然晚宴那日, 康熙帝沒有去臨幸寧壽宮,後面隔了幾日,也是一連去過兩回的,而後賞賜便如流水一般送進寧壽宮,适時全了鈕祜祿氏一族的臉面。
僖妃也是個小意體貼的人兒。
先是在初雪那日,親手為康熙帝縫制了不可多得的虎皮套袖。
又在昨日,親自送來了一個福字靠枕,也就是康熙帝眼下倚着的那個大紅色方正靠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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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央大大的福字,筆體婉約又不失力度,可見制作之人的用心。
康熙帝順着雲卿的目光,瞥了眼右臂倚着的紅色靠枕,似乎才想起來是有這麽一回事。
他了然一笑,左手放下冊子,朝雲卿招手,“過來讓朕瞧瞧,可是吃味了?難怪連梁九功那個老貨都收了鞋墊,你卻故意什麽都不給朕做。”
雲卿葡萄眼微微睜大,怎麽就是吃味了呢,“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不過她貌似能确定,這位祖宗先前應是吃味了的。
康熙帝板起臉,“那就是說你也給朕準備了,只是還沒做好。”
雲卿:“……”
這是打算強要了嗎?
“無妨,你且慢慢做,做得越精細說明心意越細致。”康熙帝再一次朝她伸手,“朕也不白要你的東西,過來,瞧瞧朕給你準備了何物。”
雲卿不用想也知道,過去後會是一副什麽樣的光景。
她本能抗拒:“萬歲爺,奴婢能在乾清宮伺候已然知足,不……”
“過來。”
康熙帝鳳眸一凜,言簡意赅的兩個字,盡顯帝王威壓。
雲卿無法,被迫往前走了幾步,在距離羅漢床約莫一步遠的地方停下。
但架不住康熙帝身材高大,腿長手長,稍微起身就将她拽進了懷裏。
這動作,是一次比一次娴熟。
比之相似的,還有揉搓她的臉。
粗粝溫熱的大手,托着她嬌嫩的下巴,就是好一頓懲罰性摩挲,惡趣味地揉捏成各種他想看到的形狀。
他微微低頭,平齊對視過來,“不過幾日沒見,朕說的話你都敢不聽,又欠收拾了,嗯?”
說到“收拾”二字時,他眸光戲谑,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雲卿的臉頰如期染上緋色,下意識別開目光。
然而她不知,此時的自己有多誘人。
眸光羞怯躲閃,粉面含春,好似寒冬裏盛綻的紅豔臘梅,讓人忍不住采撷。
恰是露出側臉,給了某人以可乘之機,噙着龍涎香的濕潤熱吻,不請自來……
雲卿怔住,心口猝不及防地一陣酥軟。
待反應過來後,忙去推他,不料兩只手被他反剪到背後,力道不重,但偏偏掙脫不得,叫人幹着急。
與此同時,他将她抱得更緊了。
濕熱的薄唇貼着她肌膚,自臉頰到眉眼,又一路回落至唇瓣,圈占的領地越來越大……
“萬歲……唔……”
雲卿本想和他講道理,然而動情中的男人皆是蠻不講理的,徑直乘虛而入。
康熙帝呼吸早已粗重,染欲的眸色已泛着濃烈的紅,扣住她後腦,将唇齒交纏不願加深,再加深。
檀口馨香生津,肉肉的唇瓣又嬌又軟,叫人愛不釋手。
一邊享受,一邊發洩,發洩這幾日積攢的需求不滿。
因着那夜太過荒唐,不想把她逼地太緊,他一直用繁忙的政務牽制注意力。
可越是壓抑,越是渴望與之親近。
這種感覺,就好似饑渴之人的手邊,放着一顆飽滿多汁的鮮桃,偏偏只能望桃止渴,結果越來越想啃上一口。
雲卿被迫揚着頭迎合,霸道的吻叫她無力招架。
她氣喘噓噓地想推開他,怎奈他吻得過于忘情,根本不為所動。
無法,雲卿只得繼續軟着身子承受。
實在體力不支,又做不出主動摟住他脖子的邀請之舉,她乍着膽子,小心翼翼捏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那裏正盤桓着一條氣勢兇猛的五爪金龍,她手指微微觸碰到,趕忙旁邊挪了挪避開了,亵渎龍袍冕服乃是大罪。
不過男人被伺候得舒服,倒沒計較這等小事,還體貼地用大手拖住了她軟綿綿的後腰。
然後,又展開一波更猛烈的攻勢。
這次,雲卿連呼吸都費勁了,“……唔……別……唔唔……”
她舉起粉拳,不分尊卑地錘了下他胸口。
“呵呵呵……”康熙帝胸膛震起一聲低笑,終于賞臉松開了口。
然後低頭瞧着她羞憤欲絕、捉襟見肘的模樣,不客氣嘲笑道:“朕是短你吃的了,這麽點子氣力?”
小姑娘再一次褪去平日清冷鎮定的外殼,氣喘連連地側身倚在他肩頭,露出最真實模樣。
親近,自然。
她臉蛋紅撲撲的,一雙葡萄眼含着迷蒙魅色,嬌弱可欺。
康熙帝瞧着瞧着,又有些臆動,低頭徐徐湊過去。
雲卿擡眸察覺,只覺有一只餓狼忽然逼近,慌忙起身逃離。
“好啦,朕不再鬧你便是。”
眼見小姑娘真被逼急了,康熙帝暫時抑制住濃重欲望,伸手将人重新拉回懷中。
他一手強攬着她青釉色的纖細腰肢,一手掀開方形炕幾上的青花瓷罐。
雲卿尋着他動作看去,只見方形罐子有拳頭大小,裏面裝滿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火紅小果粒,馨香誘人。
“嘗嘗,南邊新進宮的石榴。”
說着,男人還屈尊降貴地将一枚小巧的銅勺,親手遞到她面前。
雲卿沒接,“萬歲爺,這石榴果不可多得,理應由您享用。”
今日內務府往瑞景軒送石榴的時候,雲卿恰好也在。
說是由南方運到京城路途遙遠,石榴損壞不少,挑揀出來好的,也就剩一小籮筐。
內務府太監:“萬歲爺的意思是,先緊着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那邊,乾清宮留了三顆,然後往各主位娘娘們那送一顆。”
而乾清宮留下的三顆,兩顆送到了瑞景軒,剩餘那顆石榴想來便是撞到這青花瓷罐裏了。
“朕不喜食此物,賞你了。”
男人不由分說将銅勺塞進她手心。
雲卿握着銅勺,感覺沉甸甸的。
她有些猶豫,不想再一味接受他的好。
一面堅持不去後宮,一面又享受着主位娘娘們才有的待遇,算是怎麽一回事呢?
“其實,奴婢也不愛食酸甜口……”
結果這時,下颌又被男人捏住,擡起。
康熙帝臉色露出一絲不悅,居高臨下凝着她,黑眸幽沉,“自己吃,還是朕喂你?”
她何止拒絕的是石榴,實則在變相拒絕他。
他本就想借此一步步打開她的心門,不料她又在心門上多加了一把鎖。
因着沒有刻意收斂,康熙帝周身那種淩駕萬物的威壓,釋放得淋漓盡致。
雲卿被瞧得眼皮一顫,咬了咬唇:“……奴婢,自己來。”
說罷,她意欲從他懷裏起來。
男人不滿,一條鐵臂箍在她腰間,“又折騰什麽?就這麽吃。”
雲卿讨價還價:“萬歲爺,奴婢能不能站起來食用,免得将污濁濺到您的身上。”
“得寸進尺。”
他敲了下她額頭,倒也賞臉地應下了。
雲卿重獲自由,連忙繞到方形小炕幾對面,但也僅是拉開一步遠的距離。
而後在半是逼迫半是催促的視線中,用小銅勺自青花瓷罐裏,舀出幾顆提前剝好的石榴果,小口送入嘴中。
石榴果比預想的要甜,在口中爆汁剎那,雲卿舒服地不自覺眯起了眼。
小半罐吃下去了,康熙帝見準備的物件是她喜歡的,臉色緩和過來。
她吃得秀氣,動作也規矩。然而火紅的石榴果多汁,還是不經意滲出一些火紅色的汁水,将嫣紅的唇角,點綴得越發誘人。
“甜嗎?”
康熙帝忽然問道,嗓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暗啞。
雲卿沒注意,只是停下手,如實回禀道:“水嫩多汁,口感甘甜,萬歲爺真的不進用些麽?”
她的形容之語,不知怎地戳中男人笑意,含笑凝了她一會,才道:“也好,朕嘗嘗。”
“奴婢去小廚房給您另取個幹淨的銅勺來。”
雲卿趁機盤算着,謊稱身子不适,順路回自己的角房去。以他如今的态度,大抵不會過分追究的。
結果,康熙帝直接将她手裏那個拿走了。
雲卿臉一紅,“萬歲爺,使不得,那是奴婢用過的。”
“也是,那朕不用此物了便是。”
康熙帝好性地真就放下了銅勺。
而後勾了勾嘴角,忽地就越過小炕幾,探過身來,穩穩堵住雲卿的唇,熟練品嘗起檀口中的甘甜多汁。
“……”
雲卿後知後覺,他的嘗嘗,到底是何意……
“嗯,的确是水嫩多汁,口感甘甜。”
一個纏綿深吻結束,男人重複着她先前對石榴的評價,打趣道。
雲卿的臉頰更是爆紅,松弛的玩鬧氛圍之間,不免露出幾分真性情,她羞惱地瞪了他一眼。
嬌俏可愛模樣,恰似一棵鮮嫩多汁的小石榴。
康熙帝也不計較她的僭越,反而龍顏大悅地拉開小炕幾,順勢将人半壓在羅漢床上。
“這幾日可曾想朕?”他偏頭湊在了她耳畔旁吻了一吻,氣息粗重而滾燙,沉聲暗啞。
雲卿的耳垂,頓時鮮血欲滴。
這個想,恐怕不止是心裏想的意思……這是要進入到今夜的主題了。
雲卿趕忙掙紮着要起身,“萬歲爺,今晚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他扣住她的雙手,按在枕側兩旁,居高臨下欣賞着她的羞赧可人模樣,“朕那夜,沒把雲卿姑娘照顧舒服了麽?”
那一瞬,雲卿的腦袋裏只覺有一團火焰,直沖頭頂!
堂堂九五之尊,怎的可以如此……
羞愧至極,雲卿反倒不再顧及臉皮了,深吸一口氣,略顯直白地講起女兒家的私密事,“奴婢今日,來葵水了。”
她聲音不大,卻聽得康熙帝原地爆炸。
原本染着欲色的紅眸,頓時漆黑如墨!
……
一場荒唐的寝殿厮混,以雲卿的香肩狠狠挨了一口啃噬而收尾。
可想而知,眼看好事将成卻被迫中止的男人,心裏火氣有多旺。
康熙帝的不悅,不止如此,隐隐還有一絲失落。
女子來了葵水,說明并未懷有身孕。
早在得知烏雅氏診出喜脈時,他就曾思考過,若是雲卿有了孩子,會不會就此斷了出宮的心思,踏踏實實陪他在紫禁城裏過日子。
雲卿背着身子,羞臉系好衣襟上盤扣,緩緩深呼吸幾次,而後守着奴婢該有的本分:“萬歲爺,時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先歇下吧。”
“不急。”
康熙帝沒叫她走,拉着小手一道做回小炕幾前,饒有興致地同他聊起最初那本小冊子上的內容。
雲卿這才發覺,散落在小炕幾上的畫卷,并非山水花鳥,而是一串串類似賬目的記錄。
但又并非用的傳統珠算,很是新奇。
“這是西方的術算,原理看似複雜,但若摸得精髓,便能一下子豁然開朗,比咱大清的傳統珠算更是簡單實用。”
說罷,康熙帝便細細地同她解釋起來。
男人介紹地認真而有條理,雲卿起初聽得糊塗,後面竟也能漸入佳境。
偶爾走神時,她少有地主動打量起侃侃而談的男人,長眉神采飛揚,慧眼如钜,博學多識的他,由內而外散發着魅力。
前世就曾聽聞,康熙帝喜歡研究西學文化,思想超前。如今親眼見識過,越發叫人敬佩……
“困了?”
康熙帝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
“……嗯。”
有些心虛的雲卿,假意掩面打了個哈欠。
“再忍忍,過會就放你回去歇着。”
康熙帝瞥了一眼牆邊的多寶閣,那裏擺放着一臺洋式的鐘表。
雲卿不理解他的堅持,但也只能聽令照做。
直到那臺洋鐘“嘀嗒嘀嗒”得傳來報時聲,康熙帝終于停下手中禦筆,笑着看向雲卿,“過子時了,如此算來,今日已是大年三十。”
雲卿似乎想到什麽,但一時沒有抓住,轉瞬即逝。
她只是依着規矩,祝福道:“奴婢祝萬歲爺新年吉祥,國運安康長态。”
“嗯,說得不錯,朕喜歡聽。”
康熙帝忽然像變戲法似的,從背後的紅色福字靠枕下面,取出一只裹着紅綢布的木匣子,“賞你了。”
雲卿謝恩接過來,怔怔看着手掌上的紅木匣子,心門上的枷鎖不經意出現一道細小的裂縫。
所以他一直留她過子時,就是為着在大年三十給她這個……
“今晚朕要同親王大臣們一同夜宴守歲,照看不到你,這會先給你壓歲錢。”
小姑娘出神的模樣略顯嬌憨,不經意取悅到康熙帝,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滑嫩臉頰。
雲卿頭一次沒有下意識躲開,只是心情無比沉重。
暫且不提這匣子本身有多沉,只說這份用心本身,份量也是極重的。
然而按照她原本的計劃,明日的冰嬉活動結束後,兩人此生多半不會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