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失憶之事疑團重重

第68章 失憶之事疑團重重

當晚, 等康熙帝來聞水汀時,雲卿就主動問及此時:“上次跟你提及的,那個叫玉珠的宮女, 何時能送回聞水汀?”

今日胤礽走後, 雲卿又開始梳理起自己失憶的前因後果,很多地方,都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先是靈泉的事。

她體內為何會有這等神奇靈異般的事物?這種事,只有話本子上才會發生。所以她還有着什麽隐藏身份?

再有便是瑞景軒的過往回憶。

除夕那日, 是她失憶後頭一次回乾清宮。她與康熙帝的恩愛過往,定然比在瑞景軒的只多不少。

結果朝晖堂一點沒有喚起她的記憶,甚至她努力回想時,後腦還隐隐作痛, 好像內心深處并不願意去回首那段日子。

最後就是玉珠的事,最可疑。

康熙帝告訴她, 是因為玉珠手腳毛毛躁躁,不利于伺候她安心養胎,才被調離的。

可若是這般不中用的宮女, 她為何要親筆手書信件,給玉珠安排太子的毓慶宮去。

而且,她好像一早就知道, 玉珠要離開似的。

對于第一件怪事,雲卿沒敢多提。

但後面兩個疑問,她大大方方向康熙帝提出異議。

聞言, 正在用膳的男人,手拿玉箸的動作, 微不可聞一頓。

但康熙帝在位十數年,最擅長在人前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直接冷臉将玉箸拍在坐上,沉聲質問布菜的李德全:“怎麽布菜的?朕晌午腸胃便不好,你還膽敢給朕夾冷菜?”

“奴才該死!奴才這就給萬歲爺重新換一盤熱菜。”

李德全連連應罪,手腳麻利地撤去康熙帝面前的碗碟,重新換上一水的熱菜,清淡粥食。

可他心裏門清,玉珠的事,恐怕瞞不了多久了。

“你今日腸胃不适?”

因着這出插曲,雲卿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忙吩咐窦嬷嬷将康熙帝面前的濃茶,換成溫開水。

“許是前幾日年節宴席,吃的葷腥過多。”康熙帝面不改色地繼續用膳,“倒也無大礙,命太醫調理幾日即刻。”

雲卿這才放心,“如此就好。”

晚膳後,兩人有說有笑,雲卿拿出給腹中孩子做的小衣物給康熙帝瞧,康熙帝順勢附耳趴在雲卿的肚子上,想聽聽是否有胎動。

他動作小心輕柔,又充滿期待。

然而這幅畫面,再一次似曾熟悉地在雲卿眼前閃過,好似記憶中他也曾這般。

雲卿對丢失那段記憶的好奇心,再度湧上心頭。

康熙帝此時神色朝下,倒是不擔心頭頂的雲卿會察覺什麽異樣。

他不動聲色斂去眸底的異樣神色,徐徐起身回應:

“你先前白日裏,大多時在瑞景軒照看胤礽,自是對那屋子比對朝晖堂熟悉。”他捏了捏她日漸圓潤的小臉,挑眉揶揄:“你若日日都跟朕在朝晖堂厮混,那還得了?”

聽出他語氣裏的暧昧,雲卿沒好氣地打掉他作祟的手,追問:“那玉珠的事呢?”

“原是你失憶前幾日,朕就有調離她的打算。你這人素來心軟,念在主仆一場,才想着将她安置在胤礽的毓慶宮,免得換了新主子受氣。”

“自那日你提及她的事,朕即刻命人去好生調教她一番,只是那宮女腦子笨,一時半會未見成效。”

“當真?”

“合着卿卿如今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相信自家夫君?”

康熙帝板起臉,獨自去看書不再理會她,似乎被氣着了。

瞧着他語氣坦蕩,神色自如,倒是沒叫雲卿再挑出漏洞來。

“好夫君,人家就是随便問問嘛。”

她嬌滴滴地去哄他,先是湊過去撒嬌地拽了拽他衣袖,沒理人,又主動送上一枚香吻,還是不理人。

最後雲卿索性拿出殺手锏,細嫩的臉頰蹭到他肩窩,望裏面徐徐地吹了幾口熱氣……

男人終是甭不住了,笑罵一句“小壞蛋,你又勾我。”而後将人打橫抱起,放平在軟塌上,任由軟塌“吱吱呀呀”地撼悠一個多時辰。

然而是夜,康熙帝躺在雲卿身側,久久未眠。

今日沒有月亮,屋裏黑漆漆的一片,無窗的冷風呼呼作響。

攪得他心頭,無比煩躁。

謊言就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了。

小姑娘若是恢複記憶後,是不是會更恨他?

這時,手臂上多了一只軟糯小手。

是雲卿在翻身,下意識就想依偎在他臂彎裏。

擔心擠着孩子,康熙帝往床外邊側開些,斜躺着,這樣兩人的頭還能依偎着彼此。

即便思緒繁亂,康熙帝的動作也很快,都是些下意識的舉動。

自雲卿懷孕這些時日,兩人之間有了很多不必言說的小默契。

康熙帝左手伸到雲卿身後,托住她沉重的腰腹給其借力。

輕輕側過身,右手則仔細地幫她掖好被角,又順勢在她額頭印下綿長一吻。

而後悵然低嘆了聲:“卿卿,若是咱們一直這般過日子,可好?”

……

打量着雲卿近日一直閉門不出,安心養胎,日子過于枯燥,才會頻頻思及失憶一事,康熙帝遂命人從寵物房裏尋來一只小奶貓。

是李德全親自去挑選的,親自去送來的,他對雲卿拍着胸脯保證:“絕對溫順,奴才的眼光那是最靠譜的。”

結果下一瞬,來到新環境受驚的小貓,就突然從李德全手上出溜下來,開始滿院子瘋跑。

把雲卿的菜園子和一排拿到檐下曬太陽的花草,全都給糟蹋了。

雲卿:“……”

衆人:“……”

李德全:“……現在收回剛才的那番話,還來得及嗎?”

在場一衆人,不禁哈哈大笑。

不過雲卿閑着也是閑着,還是将小白貓這個搗蛋鬼給收下了。

連帶着從尚書房下學的胤礽在內,一群人圍爐煮茶,開始思考起小白貓的名字。

最後集思廣益,敲定為——哈哈。

很顯然,“哈哈”這個名字具有歧義。

且不說,被康熙帝甚是嫌棄。

沒過上半月,就為這事,和僖妃冤家路窄。

入春後,打量着天氣好轉,屋外環境新鮮敞亮,康熙帝便命人陪雲卿多出去走走。

太醫和窦嬷嬷也說,胎兒太大不利于分娩生産,叫雲卿多運動運動。

懶散數月的雲卿,終是在宜嫔三請四請之下,帶着“哈哈”一起去禦花園放風。

“家裏來信,順嘴提了一句你家小阿弟。”

禦花園的亭子裏,宜嫔一遍吃着新開桃花瓣做的茶歇,一邊朝雲卿笑道:“想不想知道?”

午後困乏的雲卿,随即多了些精氣神,坐直身子道:“自然是想知道的。”

宜嫔卻是吊着她胃口:“那日後我若再邀你出來……”

“好姐姐,雲卿定然随叫随到。”

雲卿再三保證:“你快些說與我,可是瀛兒他又有了喜訊?”

“你倒是對他很有信息吶!”

“瞧着姐姐的言笑寬容,便知一準是個好消息。”

“不錯,你家小阿弟是個有出息的。”

宜嫔點頭贊譽:“當時冬獵一手的精湛機關術,被骠騎将軍和兵部侍郎同時看中。待後來回京養好傷後,他自己做主,這幾年先跟着兵部的人鑽研機關術。待年紀大大,便随骠騎将軍奔赴戰場建功立業。”

雲卿笑罵一嘴:“這小子,倒也是誰都不得罪。”

“可不是麽,那孩子瞧着不善言辭,其實啊心明眼亮。”宜嫔又繼續笑道:“他去了兵部不過學習數月,已然将劍弩研制出最新的樣式,不僅更輕便了利于殺敵,還節省了不少物料。如今已被拿到軍中去試驗,若是可行,便會奏報給萬歲爺,想來屆時衛家的賞賜少不了。”

“家裏能得賞賜,固然皆大歡喜。但瞧見瀛兒能得償所願,做自己喜歡的事,更是為他高興。”

雲卿說給衛家對孩子的放養心思,“多虧了阿瑪和額娘沒堅持讓瀛兒必須去讀書考功名,否則才真是毀了他。”

聽完,宜嫔也甚是贊同:“确實。這世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阿瑪額娘這份開明的心境……”

恰在這時,遠處陪着“哈哈”在花園裏撲蝴蝶的柳常森,忽然跟人發生了口角,聲音越來越急:“這當真是此貓的名字,萬歲爺亦是知曉,奴才絕無半點冒犯您家小主之意。”

……

“怎麽了,這是?”

雲卿聞聲瞧去,忙命松凝過去看看。

結果松凝也被困在那,半晌沒回來。

雲卿大着肚子不方便挪動,恰是奉書先才去換新茶還未回來,宜嫔索性站起身,“你別動了,我去瞧瞧。那宮女面熟,貌似是儲秀宮赫舍裏氏身邊的。”

去了之後才知曉,那宮女原是去禦膳房給小赫舍裏氏拿些零嘴吃。

因着剛出鍋的炸蝦片,香氣飄散在外,引得花叢裏的“哈哈”一下子就撲上去了,驚倒宮女不說,提着的食盒還撒了一地。

一旁的柳常森見狀,趕忙去捉“哈哈”,結果一時沒注意,脫口而出就是“哈哈,哈哈……”

那宮女聽完,鼻子都氣歪了:“你的貓撞到我不說,你還在那塊笑話我,真是豈有此理!”

于是拉着柳常森,說什麽要讨個說法。

柳常森解釋“哈哈”是貓的名字,那宮女懷疑是他在找借口。

松凝過去解釋,她也還是懷疑自己人給自己幫腔。松凝打算拉着柳常森直接離開,那宮女就坐在地上開始耍無賴。

直到宜嫔親自過去,将那宮女斥責一頓,此時才算作罷。

話分兩頭,宜嫔三人都被那宮女吸引過去,涼亭這邊就只剩雲卿一人。

宜嫔前腳剛走,僖妃後腳就來了,“良貴人這一胎倒是坐的安穩,氣色也比較本宮初進宮時那會好多了,果然沒心沒肺最是養人。”

雲卿蹙眉:“娘娘這話是何意?”

“那會太皇太後親自賞你位分,你都不想要。如今失憶後,又與萬歲爺如膠似漆……”僖妃意味深長一笑:“真希望你一直這麽天真下去,否則來日恢複記憶,也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娘娘嚴重了,嫔妾雖是失去記憶,但也分得清是非好賴。誰真心待自己好,無須旁人多言,”雲卿也綿裏藏針地回敬她:“更不會經随便三言兩語就和萬歲爺離心。”

“本宮的話,你自然不會信。”

瞧着宜嫔要往這邊過來,僖妃擡腳離開。臨走前又留下一句:“你可以問問宜嫔,當初你為何寧願掩飾容貌、被貶去浣衣局,也不願意選秀,更不願意去乾清宮當差。她比本宮進宮早,什麽時都心裏裝着呢。”

“她來做什麽?”

宜嫔走過來,望着僖妃離去的背影,心生疑慮:“她剛剛可有為難你?”

雲卿不着痕跡打量着宜嫔的神色,滿臉的關切,不像是故意裝出來的。

這些日子相處,宜嫔性子直爽,有啥說啥,雲卿也深有感觸。

所以僖妃說宜嫔有事瞞着她,雲卿是不願意相信的。

可架不住雲卿近日一再對失憶的事,疑團重重。

略略沉吟,雲卿輕啓朱唇:“她是調虎離山的。調開你,主動跟我談及失憶前的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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