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雲卿難産(二合一)
第69章 雲卿難産(二合一)
儲秀宮
小赫舍裏氏穿着一身暖黃色的旗裝, 坐在門前的秋千上,肆意地蕩着雙腳。
辦事歸來的兩個宮女,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後, 體貼地推着秋千, 并彙報着在禦花園中的事。
先是食盒被小白貓“哈哈”撞到的那位宮女。
“聽您的吩咐,奴婢貪心地又跟僖妃的人多要了二兩銀子。然後按照她們的吩咐,提着食盒從禦花園那條道路過,故意把食盒打開一條縫, 引來那只貓,又引開良貴人身邊的所有人,給了僖妃單獨靠近她的機會。”
“沒讓她們懷疑到你吧。”
小赫舍裏氏随着秋千蕩高,稚氣未脫的小臉上, 露出一副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謀算深笑。
“未曾。”那宮女得意勾唇:“她們打量着主子您年紀小,底下的人必定松散。有這等觀念先入為主, 她們已然輸了。”
小赫舍裏氏點點頭,又給另一邊稍胖的宮女使眼色,“你那呢?”
“奴婢一直在良貴人不遠處的花叢裏貓着, 直到所有人都走後,才悄無聲息離開的。”
那胖宮女道:“奴婢聽得真切,僖妃是在有意挑撥萬歲爺和良貴人的關系, 還把宜嫔也卷進去了。”
“外面敲不開縫,就想讓他們從裏面自行瓦解,不愧是從鈕祜祿氏出來的人吶。”
小赫舍裏氏贊譽的語氣裏, 不乏幾分譏诮。
“主子,奴婢愚笨, 僖妃所言之事,宮裏人盡皆知, 她這般沾惹一身騷有何意?”胖宮女不解地歪頭道。
“首先,僖妃定是知曉,此事萬歲爺是在瞞着失憶的良貴人。”
小赫舍裏氏想起她初見雲卿時,雲卿對康熙帝的态度,在對比眼下兩人如膠似漆的模樣,不難推測出這番結論,“其次,并無人看見僖妃對良貴人說這番話,僖妃又如何惹一身騷?”
“還是小主英明。”兩個宮女皆是稱贊道,“小主,那接下來咱們要如何打算?這可是扳倒僖妃的好機會。”
“按兵不動。”
小赫舍裏氏繼續悠閑地蕩着秋千,“當初僖妃擠走佟佳氏的法子,如今甚和我心。”
她如今不過十一歲,再是争搶風頭,也無法侍寝,反倒打草驚蛇引得後宮女人針鋒相對,倒不如繼續做個“任人揉捏的小包子。”
……
晚間,康熙帝來聞水汀時,雲卿已經上床安寝,連燈都熄了。
很顯然,白日裏的事任憑宜嫔口燦蓮花,都無法打消雲卿心知的疑慮。
“萬歲爺對你的好,其實無須我多言,別說宮裏的人,就連宮外的人心裏都是有數的。”
宜嫔下午那會,如是說:“且不說一連兩次破例給你晉位分,後宮其他人平日裏都難得萬歲爺一個好臉,更何況他事事都哄着你笑呢。”
“別的都不說,單說萬歲爺冬日裏跳入冰水裏救你之事,這般真切的情誼,尋常男子又有幾個能做得出?更何況萬歲爺貴為天子,世宗和太祖爺那麽寵着宸妃和董鄂妃,也從未在活着時,不惜龍體舍命相救吧?”
這番話,雲卿自然是聽進去了。
可是對于她扮醜去浣衣局的事,宜嫔只字未提,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很顯然,僖妃說的不全作假。
“卿卿今晚怎的不等朕?”
康熙帝揮開梁九功等人,獨自抹黑走進聞水汀的寝殿。
蘭香草作的熏香,彌散在空中,安神又怡人。
借着窗邊灑下來的月光,依稀能瞧見床上的人兒臉朝裏、正背對他躺着。
雖是已懷孕八個月,但從後面瞧去,腰肢雖是略有豐腴,但雲卿底子好,整體仍纖細地如尋常少女。
當然,為人夫的康熙帝,自然知曉雲卿變作少婦時,滋味妙不可言。
他挨着她躺下,從身後抱住噴香的小人兒,一陣不安分地摩挲着她,同時徐徐往她敏/感的耳畔吹了口熱氣,果不其然,長睫情不自禁眨動兩下,在裝睡。
康熙帝低笑了聲:“既是這家夫人睡着了,朕也做回那梁上采花君子,偷個香。”
他避開已鼓脹的孕肚,一手撐在她身前的蜀錦鴛鴦軟被上,一手撩開她臉頰上的發絲,就着這般姿勢,直接壓上她嬌軟的唇,一陣蹂躏。
“你起開。”
雲卿心裏有氣,自然不順着他的意,但奈何身子笨重,力氣也沒他大。
還是讓某個沒臉沒皮的男人得逞了好一陣,親得她呼吸急促,淚眼朦胧。
一半是被他親的,一半是被他氣的。
冰肌玉骨的美人,在身下委屈嬌喘的小模樣,勾得素了多日的康熙帝,愈發想狠狠地摧殘她。
但他對她除了色,還有情,便是一身豔火焚身也得忍住。
他拿帕子幫她輕柔拭去淚珠,低啞着嗓子,溫聲詢問:“今日這是怎麽了,嗯?”
“你當真不知?”
雲卿不答反問,犀利視線穿透霧蒙蒙的眼簾,定定地打量着康熙帝的反應。
康熙帝故作沉吟地仔細回想一番,“朕當真不知。”
“早上走的時候,卿卿還好好的。中間朕也不曾跟哪個女子親近,這晚間回來,怎的都讓朕碰一下。”他唇瓣抿成一條線,“朕好生冤枉吶。”
實則下午僖妃的那番話,早就經宜嫔的口轉述給他,但康熙帝這會絕不能承認。
“那便是我錯怪你了。”
雲卿似乎不在生疑,轉而柔情蜜意地摟住他健壯的腰身,一雙水靈靈的葡萄眼,勾魂般得勾着他,“今日我去禦花園,若非宜嫔姐姐在,差點就被儲秀宮的宮女給欺負了。”
她恃寵生嬌似地微嘟唇瓣:“我打量着還是身邊人手不夠,不若萬歲爺就将玉珠調回來當差吧。”
康熙帝原是抵不住她如此撒嬌的小模樣,剛要親下去,但待聽到“玉珠”二字,氣息不禁涼去大半。
他了然,她還是在變相試探,“人手不夠,朕撿着懂規矩的,多給你送過來幾個便是。”
雲卿這次卻是一再堅持,軟軟地挂在他身上蹭着,但态度強硬:“玉珠畢竟從前在身邊侍奉過,對我的喜好熟悉,容易上手些。”
康熙帝知道她這回是真上心了,若是一再拒絕,恐她懷疑更甚。
反正經過這些時日,想必那個玉珠也該被調教老實了。
“也罷,依你便是。”他寵溺地輕點了點她眉心,“但話說在前面,你懷孕期間,只能讓她在院中侍奉。”
雲卿展顏,笑靥如花:“夫君最好啦。”
康熙帝灼灼視線,落在她嬌媚風情的小臉兒上,“夫君哪裏最好?”
雲卿自是明白他那點子心思,借着他力道,攀至他耳邊,柔柔地印下一枚嬌吻:“夫君……哪裏都好。”
話畢,脖頸處就被人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耳邊是男人壓抑的低喘:“既然哪裏都好,卿卿可得哪裏都服侍妥帖了,處處雨露均沾才是。”
空氣中幽幽彌漫的蘭草香,不多時便加入一味煉乳般的調劑,陣陣翕動着。
是夜,坦誠相見的二人,一位“衣帶漸寬終不悔”,一位“為伊消得人憔悴。”
按照太醫推算的時日,大約,這便是雲卿出月子前的最後一次,當晚康熙帝格外珍惜。
以至于第二日上朝時,眼下還泛有淺淺青色。
大臣們起初以為他昨夜未睡好,彙報朝政時都小心翼翼,凡事撿好的方面說,生怕惹惱他。
後來發現,素來威嚴的天子今日時不時就勾唇含笑,似乎心情極佳,同是男人,大夥立刻就明白怎麽回事了,于是一連串的壞消息,趕緊趁機奏報,康熙帝批閱地也如有神助。
李德全站在一旁,心道美人也不全是紅顏禍水,瞧瞧,如今良小主已然是極大利于國事。
……
康熙帝金口玉言,既是答應下來,玉珠第二日便被帶到了。
只是她不再是聞水汀的大宮女,而是只能在院子裏伺候的灑掃小丫頭。
好在聞水汀的人都知道怎麽回事,又有柳常森這位昔日舊友當着宮內大總管,沒能敢難為她。
畢竟再難為的事,已經被康熙帝悄無聲息辦完了。
玉珠自打被從毓慶宮帶走後,就直接關進了慎刑司。
康熙帝也沒有磋磨她一下,就是整日裏讓她聽着那些被審的犯人被打得皮開肉綻,“哎呀媽呀”得求饒,凄厲之聲已足以讓她神經衰弱,夜不能寐。
最後還是在慎刑司當差的小福子,念着衛姑姑的恩情,悄悄遞給玉珠幾塊棉花,趁人不注意堵住耳朵,才勉強睡個安生覺。
但聞着空氣裏那些個血腥味,玉珠吃飯也是難以下咽,不消幾日,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變得無精打采。
再後來,李德全送她回聞水汀時,早就交代明白了,“你全家人的性命,皆在一念之間。你回去後,務必想仔細了再開口。”
如今被帶到雲卿跟前,玉珠是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滿宮裏的人,柳常森、窦嬷嬷、松凝……皆是康熙帝的眼線。她回與不回,還是令小主蒙在鼓裏。
玉珠心裏面難受,只得強忍着眼淚,一個勁地給雲卿磕頭。
雲卿見問不出什麽來,無奈作罷,只交代柳常森“給她好好安置個住處。”
而後,玉珠便老實本分地在聞水汀開啓灑掃的日子。
至少在康熙帝等人看來,她是變老實了許多。
但玉珠心裏一直藏着秘密,當時雲卿交代給她保管的東西,她都趁機埋在毓慶宮居住屋子的角落裏。
萬幸沒被康熙帝翻着。
就這樣過了大半個月,等柳常森等人都松懈之際。
玉珠靈機一動,提前寫好一張小紙條,趁胤礽來聞水汀時,悄悄塞給小祿子,輾轉到雲卿手心裏。
僅一句話——小主曾吩咐,太子殿下才是您今生頂頂重要之人。
紙張上地方有限,玉珠的話,讓雲卿看得一知半解。
她看得出,玉珠定然有事瞞着且被康熙帝封口了。
但她不理解,光是太子胤礽的事,有何不能說呢?
自己從前在太子瑞景軒伺候的事,康熙帝皆是大大方方告知。她如今雖是做了寵妃,依然能親近胤礽,胤礽自己也沒覺得與從前差到哪去。
又或者,當真如康熙帝所言,這個玉珠毛手毛腳的不懂規矩。如今不甘願做一個低等灑掃宮女,有意像僖妃那邊挑撥她與康熙帝的關系?
晚間,臨近生産的雲卿,雙腿浮腫厲害,半夜小腿部抽筋。
不論多晚,康熙帝都會起身幫她按摩。
軟卧床榻下,望着跪在她腿邊的天子,他認真而專注的側顏,雲卿思忖地出神。
她還需要求證什麽呢?
男兒膝下有黃金,天子更是只跪祖宗蒼天。如今他不嫌棄被她一次次不吵醒,不在意她孕中無法侍寝,這般夜夜守着,全心全意地照看着,她還有什麽可猜疑他的呢?
“這裏摸着是不結塊了,這邊可有打結?”
康熙帝幫雲卿将左腿按摩好,又娴熟地轉到她右側,适才發覺她在望着他走神。
他好笑地刮了她鼻頭,“怎麽了,被朕的俊美容顏所傾倒啦?”
“哎呀呀,被發現了呢。”雲卿順勢攬住他,依偎過去,“夫君,你會一直對我這麽好嗎?”
太醫曾叮囑,孕中婦人易傷感,故而康熙帝一時未察覺雲卿旁的心思。
他體貼地坐下來,幫她調整成舒服姿勢,而後攬在懷中,撫摸她後背安撫,“不會。”
雲卿繃緊小臉,“嗯?”
康熙帝低笑出聲,與她額頭相抵:“因為朕對卿卿,只會越來越好啊。”
雲卿氣得錘他,“你壞死了。”
康熙帝任由她小手作亂,口中适時提醒道:“你這是孕中多思,過段日子便會好的。若是下次想不透,朕也不方便過來,你便寫在紙上拿給朕,朕自是與卿卿……”他湊過去,含住她上揚淌蜜的唇角,含糊低語:“鴻雁傳書。”
“我勉強想……唔……”
雲卿假模假樣想矜持一下,奈何康熙帝大刀闊斧地不給半點機會。
“小心點,別壓到孩子。”
“嗯,朕有分寸。”
“你輕點。”
“朕都還沒用力。”
“我不管,你再輕點嘛……”
一句句閨房私話就這麽傳出來,女人嗓音嬌媚含春,男人嗓音低啞動情,空氣中都流淌着甜膩的糖霜一般。
癡纏至半夜,門外值夜的一幫人,按例是應當提醒天子注意聖躬的。
畢竟以雲卿如今的身子狀況,等會康熙帝又得靠冷水浴,徹底降火。
但這會,大家夥要麽舉頭望天,要麽低頭看地,要麽假寐打盹,誰也不敢伸着脖子進去挨一頓臭罵。
沒聽見。
啥也沒聽見。
反正萬歲爺洗冷水浴也高興,萬歲爺高興,他們便也跟着高興。
……
待僖妃中下的心病拔出後,雲卿也沒忘以其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雲卿眼下最愛護的是與康熙帝的感情,而僖妃最在乎的無非是出身與權勢。
打蛇當打七寸。
上次經三阿哥被下毒暗害一事,雲卿、宜嫔和榮嫔就一直在計劃着主動出擊,讓明哲保身的僖妃也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恰逢這幾日時機成熟,三人皆是暗中與家裏父親去信。
宜嫔家裏門路最廣,暗中托個不甚相關的人,聯系僖妃的胞兄,說是給皇家禦膳房采辦可以從中牟利。
恰逢她胞兄最近在外面包養了一方外室,不敢走家裏公賬使銀子,于是便冒險一試。
當然,那外室也是宜嫔家裏人事先就安排好的套子。
而負責禦膳房采辦的掌事,正是榮嫔父親的門生,交代其鈕祜祿氏一族皇恩浩蕩,且睜一只閉一只眼:“若是被揭發,你只消說他仗勢欺人便是。”
那掌事之前也是被僖妃胞兄多次打壓,如今眼瞧着有扳倒他的機會,自然樂得順水推舟。
如此幾次後,衛父阿布鼐便聯合同窗,一同上書,當朝揭發此事。
僖妃胞兄的官職還不足以上早朝,早朝上,就因為貪墨皇家采辦銀子一事,僖妃父親遏必隆被康熙帝當朝斥責。
“六紋一個的雞蛋,從你們家轉手出來,就變作一兩。”
康熙帝猛地将奏折摔在遏必隆跟前,郁沉着臉色,冷聲訓道:“朕如何不知,你們鈕祜祿氏如今還有人專門養金雞啦?”
旁邊的大臣聞言,皆是驚恐地跪倒一片,揚聲高呼:“萬歲爺息怒。”
心裏則連連嘲諷:居然連皇家的錢都敢賺,當真是活膩歪了。
“奴才該死,奴才回去定當嚴加管教逆子,将吞沒的銀錢如數奉還給內務府。”
遏必隆則是連連認錯,任憑奏折彈到臉上,被紙張劃出一道血痕,也不敢拿帕子擦一下。
“你們鈕祜祿氏家的小輩,的确得嚴加管教。”
康熙帝這話一語雙關,連同最近在後宮幾次挑起事端、又僥幸逃脫的僖妃,一并包含在內。
這番話,聽得遏必隆更是臉色難看,慚愧萬分。
如此,恰似家中一應小輩,全被聖上當衆貶斥,丢臉的便是整個家族啊!
衛父等三人見狀,則是悄無聲息勾了勾唇。
成了,也算不辜負自家閨女的囑托。
這還不夠,見今日一事乃是衛父阿布鼐親自上書,兵部尚書和骠騎大将軍有意拉攏,于是趁着這機會聯合上書,請奏表揚衛瀛更換新式劍弩一事。
“哈哈哈,不錯。”
原本還是龍顏大怒的康熙帝,轉而展顏大笑。
朝臣們也都跟着松了口氣,連忙跟着附和“少年天才”、“英雄出少年”之語。
“既是提高作戰效率,又為國庫節省銀錢,咱們大清需要的正是這般人才。”
康熙帝對衛家阿弟的表揚毫不吝啬,“阿布鼐,教子有方,當是你們當中一些人的楷模。”
一些人是誰,不甚明顯。
一個為國家省錢,一個竟想着坑害皇家的錢財,兩廂對比,讓僖妃父親遏必隆更是顏面掃地。
“你阿弟年少,朕暫時未予封賞,且交代兵部尚書私下裏多照應。”
回到聞水汀,一同用早膳時,康熙帝同雲卿解釋:“這份功勞先留着,待你生下孩子,便直接晉封嫔位,更名正言順些。”
“夫君費心了,卿卿心裏都懂。”
雲卿将提前溫好的杏兒乳酪舀好一碗,遞給他,“且先用早膳吧,多吃些,餓着你我可是會心疼的。”
“哼,那你還敢算計朕。”
康熙帝接過杏仁乳酪,卻是放在桌子上沒進用,轉而重重地拍下她腦門,“後宮幹政乃是大忌,再有下次,朕絕不輕饒。”
他冷哼一聲,臉色不由冷上幾分。深深瞧了雲卿一會,不怒自威。
旁邊的奴才見狀,雖是不明所以,但當即大氣不敢出一下。
雲卿了然,定是僖妃胞弟的事,沒有瞞住康熙帝的眼線。
但估計僖妃犯錯在先,其胞弟也不是什麽好貨色,康熙帝這才順水推舟當衆警告了遏必隆。
但她這次後宮幹政,也算是觸犯到帝王的底線,恰是有自家阿弟的事一均衡,這才兩相抵消。
“知道啦,絕沒有下次。”雲卿心虛地拿起那晚杏兒乳酪,舀上一勺,體貼地送至他嘴邊,“萬歲爺消消氣,您生氣的樣子太過俊朗,嫔妾的心都要跳出來啦。”
“在哪呢,叫朕也瞧瞧。”
康熙帝沉臉片刻,念着她這段日子懷着孩子辛勞,終究是不忍與她一直置氣,捏了捏她俏麗容顏,繼而展顏調戲道。
雲卿不由小臉一熱。
這原是兩人閨房私話,要她解開衣扣給他瞧的意思,當衆奴才們的面,她又羞又臊,杏眼圓睜瞪過去。
惹得康熙帝低笑連連,其餘奴才們也才跟着松口氣。
……
一轉眼春末轉到夏初,按照多位太醫診脈後,确定雲卿的預産期是在七月初。
但康熙帝格外重視她這一胎,榮嫔與宜嫔也是一再幫襯,早早就選好了接生的産婆和喂養的奶嬷嬷。
産婆三位,奶嬷嬷三位。
其中一位産婆,錢蘇氏是衛家幾經篩選送進來。
女人生孩子猶如過鬼門關,就怕有個萬一,宮裏的産婆為着明哲保身,不敢下狠藥,耽誤了自家閨女。
一經準備妥當,雲卿就按照主産婆的建議,每日安頓吃燕窩、雪蓮、人參等各式補品,也按時叫人陪着四處走動,以免胎兒過大不易生産。
擔心她産前會多有憂心,康熙帝還命宜嫔和榮嫔不時過來給雲卿傳授經驗,産前注意事項也是整理了一卷又一卷。
陽光明媚,日子順遂,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自打康熙帝當衆斥責遏必隆後,深宮裏的僖妃得到消息,似乎也跟着收斂許多。
但凡與雲卿有幹系的事,她都未再有絲毫插足。
加之如今是榮嫔主理六宮大權,起初雲卿臨近預産期,怕有損孩子福報,也沒再對她趕盡殺絕。
哪知僖妃看似暫時收斂,實則籌劃更深!
康熙十七年,夏初。
六月中旬,陽光如煉,夏花葳蕤。
雲卿正被松凝扶着,在聞水汀的小院內散步。
小白貓“哈哈”歡喜地在她腳邊蹭來蹭去,一個勁地讨好要小魚幹吃。
被喂養地大了三圈的它,這回已經跳不動,連禍禍菜園子的心情都沒有。
雲卿如今穿的都是平底鞋,鞋面上亦是點綴着碩大的東珠做裝飾,反倒成了“哈哈”給自己撓癢癢的工具,逗得大夥忍俊不禁。
“它倒是會聰明。”
“可不是,普天之下能用東珠給自己撓癢癢的貓,它可是獨一份了。”
“多虧小主仁善,否則還不得把你扒皮炖肉吃……”
大夥正有說有笑的,忽然就見那産婆錢蘇氏,拿着一封信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小主不好了,衛瀛小少爺出事了!”
“瀛兒出何事了?”
雲卿臉色頓時驟變,慌忙接過來那信件,赫然是衛父阿布鼐的求救字跡。
“小少爺先前制作的那批弓弩,突然出現問題,引得前線戰士打敗。如今萬歲爺龍顏大怒,已将兵部尚書并小少爺,一同關進大理寺監牢。”産婆錢蘇氏在一旁,憂心忡忡地禀告道。
“不行,我要去找萬歲爺。”
雲卿關心則亂,當即不顧九個月身孕,急匆匆地就要往外走。
“小主,當心身子啊!”
松凝等人連忙攔着,結果還沒說上幾句,雲卿氣急攻心,直接暈倒過去。
松凝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衆人忙七手八腳地将人扶到寝殿去。
突然這時,一個眼尖的産婆,指着雲卿身下急呼道:“不好,小主羊水破了,這是要早産!”
聞言,衆人不由大驚失色。
“快快快,去準備熱水。”
“不好,小主見紅了,是雪崩之兆,快去叫太醫,叫太醫!”
“快去請榮嫔和宜嫔娘娘……”
原本歲月靜好的聞水汀,頓時慌亂成一鍋粥。
怎料,柳常森帶人趕到太醫院才知曉,指元由口,口裙幺污兒二漆霧二八一收集今日當值的太醫都被僖妃叫去延禧宮。
而留下看門的兩個新手太醫,完全不同女科。
柳常森看這架勢,頓時嗅到幾絲貓膩:“為何給僖妃娘娘一人看診,會請走所有太醫。”
“僖妃娘娘說前幾日多雨,宮中娘娘小主們多人身子不适,便将當值的太醫全叫走,說是要一同會診。”
果然。
柳常森當機立斷,吩咐幾個小太監兵分三路:
“你倆去延禧宮,如若見不着人,便就近去翊坤宮和鐘粹宮求救。”
“你倆去慈寧宮和壽康宮,務必提及小主早産和太醫全在延禧宮的事。事關龍裔,兩位老祖宗定會幫襯一二。”
“你同雜家去承乾宮和尚書房,希望這會能碰上萬歲爺和太子殿下……務必腳程要快,回頭萬歲爺定然重重有賞!”
“嗻!”
于是三波人,顧不得喘口氣,跑斷腿似的去找救兵。
曾被雲卿兩次出手相幫的柳常森,更是幾度跌倒在宮道上,又不顧鼻青臉腫地爬起來,沒命地往乾清宮奔去。
小主,您吉人自有天相,好人定然會有好報的!
而另一邊,聞水汀內一撥人仍是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太醫怎麽還不來?”
“血止不住啊!”
“快,熱水!”
“再拿些幹淨的棉布來……”
雲卿先前已被産婆掐住人中,醒過來。但随着大量血液流逝,整個人又漸漸昏沉有力。
似乎已到生死關頭之際,她眼前一度晃神。
大量被封存的記憶,開始如潮水般,瘋狂地湧入腦海……
她特意用古方塗抹在臉上扮醜的,她在浣衣局與玉珠的舊日惺惺相惜,她在乾清宮一再躲避康熙帝的,她與胤礽、索綽娅的言笑晏晏,她與佟貴妃、烏雅氏的舊日糾葛……
都如疾風暴雨般,侵蝕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經。
這,竟是與僖妃說的一致。
她最珍愛的夫君,她正為他生兒育女的男人,當真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