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周圍同學看着這場景“啊啊哦哦”叫起來，文茫然怒視着垃圾桶，又看了周圍一圈圍起來看好戲的人。大家見文茫然面色不善，立馬做鳥獸散。

文茫然狠狠踢了一腳桌子坐下，心裏埋怨溫景“擺譜”，他都低三下四這麽道歉了，對方反倒是越來越來勁了？

“哈，我們大美人可真是矜貴啊，這一鬧還不好哄了？”

“不就厲害點兒聰明點兒嗎？可惜現在被改造成R向導，也就臉還漂亮了。”

“說起來也就一個出來賣的，照片傳的滿天飛，人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看過了，人賤規矩還挺多，給臉不要臉。”

各個兄弟圍上來變着說法貶低溫景，好像在幫自己出氣，文茫然越聽越煩躁，“好了，別吵了，去上課。”

這一節是實戰課，也是文茫然最得意的一門課。從入學起這門課他就是第一，直到後來溫景來了和他争一争，兩人的關系緩和的确也少不了這個多次“切磋”的功勞。

只是……以溫景現在的身體，怎麽看都不是能勝任這樣大強度的課程。那麽，他還會來嗎？

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他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的溫景。對方離競技場那麽遠，只是遠遠望着，瞳孔似乎也是渙散的，在回憶什麽的樣子，看着看着他的确好像和對方感同身受了。

實戰實力是自己的驕傲，又何嘗不是對方的驕傲呢？

從前在競技場那樣閃耀的人，現在卻站在陰影處。溫景在想什麽呢？回想那些招式嗎，還是各種戰術……會有一刻的後悔嗎？

肯定會有的吧。文茫然呼吸聲不由加重，連忙移開視線。他從來沒說過，也不敢說，他真的害怕溫景會後悔當初救了自己……

那雙漂亮的眼睛現在只是裝着冷漠，就讓他看不順心，如果裝滿厭惡，他覺得自己肯定會發瘋。

看着熟悉的地方，溫景卻覺得恍如隔世，理論課還能勉強跟上，實戰對于現在的自己實在有心無力。他本是想校園随便逛逛，消磨些時間去軍區醫院，可不知不覺竟然還是走到了這裏。

雖然五感被毀壞，可文茫然的眼神他感受得到，那樣專注的視線曾經讓他心中竊喜，現在卻只讓他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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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景站在那裏，大家都很有眼色地避開。文茫然逆行而來，他知道自己的視線有多灼熱，不信溫景感受不到，對方卻還是一副無視自己的樣子。

他怒氣沖沖地過去，抓住溫景的手腕把對方拉向旁邊的競技場，本以為溫景會反抗，他特意用了點兒力氣。沒想到對方卻是乖乖跟自己離開了，握住的手腕沒用一點兒勁，他也不由松開了些。

結果沒想到一松手，還沒來得及說話，自己臉上就被人來了一拳。他蹙眉喘着粗氣，看着溫景，卻不如他想象中那麽憤怒，他本來是不屑也不會換位思考的人，可這次他馬上明白溫景怒火的來源，“照片不是我拍的……”

他對這個事實很确定，看着溫景說時卻底氣不足，照片不是他拍的，他目前卻也沒有辦法來證明。

溫景現在一看文茫然就煩，聽着對方的解釋更覺得煩躁，打了一拳後就不想再待，直接走出門。

文茫然摸着自己的臉，仍然還有火辣辣的感覺，他一面覺得被打有些委屈，一面又有些慶幸還好把溫景拉到這個房子，沒有別人看到。

一路快步走到軍區醫院，鼻尖的空氣稀薄了些，他反倒覺得氣兒順了些。一進門，就有人帶他去了病房，病房在最靠邊的一間，房子不太大在是單人間很清淨。

“學長！”

他還正低頭看桌子上的擺設，忽然聽後方驚訝的一聲，一回頭也有些吃驚，“邱昊？”

“我來這邊兼職，沒想到會碰到學長，您……身體不舒服嗎？”原本是着急忙慌準備跑着去一樓打卡下班，沒想到經過這裏時，突然發現一個背影很眼熟。

比起自己虎背熊腰一大個，對方顯得瘦弱，背卻挺得很直，不過來這裏？身為校園的風雲人物，溫景的各種消息經歷都不是什麽秘密，他知道學長超強的實力，參加星際戰争以及被人體改造的事情。

視線轉到對方的脖頸，那裏纏着一圈繃帶。來醫院兼職，他幾乎天天和繃帶打交道，這樣的東西在他眼中既醜陋又不祥。可繃帶輕輕繞着溫景的脖頸，他忽然又看出點兒美感來。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發散思維不說，見學長回過頭來，他馬上露出笑臉又主動解釋。

溫景點了點頭，既不熱情也不冷淡，照片的事情沒個頭緒，剛剛文茫然那裏又一團糟，他現在心裏頭也不輕松。

原本是想寒暄兩句送客，看着面前的屏幕微微渙散的眼神一下子有了焦點，是燕德發來的消息，“小景，照片來源很難查到，但是發現了這個，我對這方面不太了解，正在聯系專業的人，但想發過來給你看看。”

燕德發來的附件打開，是一個類似系統的東西，然而與普通的系統不同，每個步驟都有對應的随機代碼，就連點擊也需要重編代碼。屏幕上每秒鐘都不斷變化的數字正是正确代碼的提示，每個步驟之間環環相扣，如果哪一步錯了，整個系統也會随之自毀。

不過這來之不易的線索，已經讓溫景十分慶幸，他一邊指尖點着屏幕，回燕德消息，一邊道：“邱昊，幫我個忙。”

邱昊看出溫景剛剛想要趕客的意思，正撓着腦袋，忽然聽對方回心轉意，馬上答應，“學長您說，随您吩咐！”

讓邱昊幫自己拿來營養劑，他面不改色打了進去，動作娴熟，邱昊準備幫忙的手停在空中又縮了回去。他剛才拒絕了燕德幫自己找人幫忙破解的方法，這個事情他準備親自查出來。

雖然沒有什麽證據，可他心裏總覺得不踏實，一張圍着他的網好像默默地鋪開。雖然心中急切，恨不得馬上開始，可只有一次機會，他還是決定先注射營養劑，以免到時候影響自己發揮。

“學長……”邱昊遞來營養劑時，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己打斷，“你放心，我有自己的打算，這個營養劑不會算你頭上。”

營養劑其實不在他的治療藥品之中，這種東西易上瘾對人身體的危害也比較大，光是打進去的刺痛就讓許多人無法忍受，更不用說用身體去消化。然而這東西卻有一個好處，由于是濃縮藥品，見效非常快。和文茫然在一起時，他幾乎每天都會使用，溫景這次來醫院本來是準備放棄使用，采用更加溫和的長期治療，可現在那個文件在那裏，他也等不了那麽多時間。

見邱昊眼神躲閃，他大概明白對方的憂慮，由于副作用太大，大部分醫院幾乎已經不再使用這個藥品，像是禁藥一樣。軍區醫院雖然有，申請起來也十分困難，因此他說拜托邱昊給自己“偷”了一支過來。

見溫景注射過營養劑，就立馬切出電子屏，邱昊更不敢出聲打擾。其實他倒不關心偷拿一個營養劑的事情，只是見溫景動作熟練，一看就不是第一次用，他不由有些擔心對方的身體。

結果關心還沒說出口，卻被對方誤以為是害怕被牽連。

只有一次機會，溫景沒有萬全的把握也不敢輕易嘗試。他了解這個系統的規律，因此先去找了些類似的文件來練手。全神貫注在編碼上，等他終于破解一個，才發現邱昊還待在他的床邊。

和這個學弟不過萍水相逢，溫景也沒放在心上，然而邱昊見他停下了手頭的事情，馬上遞過食物來，“學長，剛剛你一直在忙，我也不敢打擾你，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每樣都挑着買了些。”

熱情和關心從對方的眼睛中流出來，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太暗，或是看了一天屏幕，眼睛有些勞累，看着那雙暗處亮晶晶的眼睛，他恍惚間想到了文茫然。

除去對方有時候莫名其妙的脾氣，對自己一直很好。想着想着忽然又很煩，“我不餓。”不知道是在和誰賭氣一樣，溫景說完就鑽進被子裏。

被莫名其妙拒絕，學弟一定也感到荒唐吧，臨走時的低氣壓他隔着被子都感受到了。被自己的換脾氣遷怒，溫景心中抱歉，卻又病态一般享受這樣被人抛棄冰冷的夜晚。

他本以為學弟被自己氣走了，沒想到第二天又來，接着是第三天，第四天……從一開始的別扭到坦然接受，溫景一邊享受着學弟無微不至的照顧，一邊更瘋狂地想要找出照片的來源。

——文茫然那天晚上騙了他不止一次，可心中好像還有一點僥幸在。被自己打了一拳也只是說照片的事情，說不定是真的呢？

幾乎是天天沉浸在一堆複雜的代碼中，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溫景終于成功解開謎底，那個文件打開是一張照片。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忽然看到校園聯絡網的群聊閃了兩下。

【溫景私密照片具體信息如下。】

那個頭像是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