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沈知毅完全能夠理解一位母親在自己兒子出車禍時候爆發出來的這種狀态，所以他想勸慰兩句王天宇的媽媽。如果王天宇媽媽在這樣激動下去，恐怕王天宇媽媽的身體就會受不了。
沈知毅剛想開口，王天宇媽媽的指甲戳進沈知毅的肉裏，眼睛泛起血紅，她猙獰着嘶吼說: “為什麽出車禍的不是王天宇為什麽要是我的樂樂”
沈知毅啞口難言。
不敢置信。
不可思議。
豁然神情有些慌張，他看向電梯出口的走廊，也就是王天宇媽媽的背後，許涵洲陪着王天宇拿着一疊繳費單上來，汗水布滿了兩個人的額頭，衣領，後背。
王天宇媽媽的聲音太大了。
王天宇從電梯門出來的一瞬間，耳朵就自動接收了這句話——
為什麽出車禍的不是王天宇，是我的樂樂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要說出這樣的話
許涵洲的表情和沈知毅的表情如出一轍。
他張張嘴，卻發現此時此刻無論說什麽話都格外的蒼白無力。
可王天宇要比大家想的更加堅強，亦或者失望積攢太多次，也就沒有什麽大不了了。他對許涵洲笑笑， “沒事兒，她關心則亂口不擇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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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許涵洲分明看到他平時光亮的眼眸裏仿佛失去了光，又黯淡，又落寞。
沈知毅看許涵洲和王天宇走過來，便扯出自己的手來，這次輕而易舉，因為王天宇媽媽歇斯底裏的撲向王天宇，驀地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打在王天宇臉上，沈知毅和許涵洲頓時将王天宇媽媽拉扯開來，可王天宇依舊挨了重重幾巴掌。
王天宇媽媽嘶吼怒喊: “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吶!你哥哥只是去問你借錢而已，你就要害死你哥!你連畜生都不如啊!”
王天宇媽媽即使被沈知毅和許涵洲拉扯着也依舊掙紮着要對王天宇拳打腳踢，王天宇被深深刺痛。
許涵洲開口調解，說道: “阿姨，你是不是誤會了王天宇他哥是自己出的車禍，他哥出車禍的時候王天宇跟我們在一塊兒。這種事情天災人禍的，怎麽能夠怨到王天宇身上”
王天宇媽媽: “要是他早點把錢拿出來借給他哥裝修新房，怎麽會害得他哥車禍都是他，都是他這個掃把星的禍!我要殺了他，殺了他給我兒子賠命啊……”她嚎啕大哭起來，眼裏卻全是對王天宇的怨毒。
王天宇木木站着，臉都腫了。
眼神很受傷。
哀莫大于心死。
他連開口解釋一句的力氣都沒有了。
甚至懷疑王天樂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難道真的是自己不拿錢出來的錯
沈知毅看着胡攪蠻纏說話跟刀子一樣戳心戳肝的王天宇媽媽，驀然把王天宇媽媽一把推到不鏽鋼長椅上，他眼神冰冷，嚴肅起來的時候說話的嗓音更淡漠， “能不能安靜一點兒這裏可是你兒子搶救室的外面，要是主刀醫生被你鬼哭狼嚎吓得不小心手抖一下，你兒子救不不回來，我看你怎麽辦。”
終于安靜了。
王天宇媽媽嗚嗚咽咽的哭着，罵着，小聲了很多。
沈知毅覺得王天宇攤上這樣的父母也真是晦氣。沈知毅和許涵洲，王天宇都靠着醫院走廊冰冷的瓷板牆上站着。背上冰冰涼涼心裏也冰冰涼涼，沈知毅看王天宇眼神似乎沒有焦距的看着手術室外的紅色燈光，心裏嘆一口氣，收回目光的時候和許涵洲目光相對。
許涵洲眼神裏有很多無可奈何。
沈知毅想伸手握一握他的手掌，讓他不要因為王天宇的事情心裏有太大壓力，畢竟投胎這種事情又不是王天宇自己能夠控制的，也不是別人能夠改變的。不過他很克制的沒有做出什麽舉動。過了不知道多久，搶救室的門打開，醫生出來後王媽媽撲上去問情況，然而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結果。
王天樂被蓋上白布推了出來。
死了。
“媽，你放心，王天宇那種人嘴巴倔心頭軟，我們這段時間對他逼得緊點兒，他心裏肯定有逆反。回頭等我去他學校跟他唱作俱佳演場戲，他肯定能把錢給我。總不能讓他同學看着我跪在地上求他給錢吧”
“王天宇那就是個傻逼，大不了我哄他借錢給我，錢真的借給我了，我不還他又能拿我怎樣”
“爸，媽，你們放心，王天宇手裏的錢我保證一分不剩全都給橇出來。咱們這老房子天花板都掉牆皮了，是得趕緊把新房裝修起來，接您二老去新房裏享福喽!”
……
平昭市的公交車一向開的快，王天樂過馬路從來不等紅綠燈，到今天終于好運用光了。
胸膛被撞的稀巴爛。
兩條腿也被碾碎了。
沒有救過來。
王天宇媽媽當場就撲到王天樂的屍體上哭的闕過去。
王天宇呆了呆，眼淚突然就出來了，滾滾而下。
王天宇恐懼着，想給他爸爸打個電話，可他不敢。
最後還是打了。
打了三個才接通。
王天宇爸爸在上班，非常不耐煩: “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幹什麽”他懷疑是學校要交學雜費，亦或者王天宇在學校裏惹了什麽事，一張臉寫滿了不爽快。
然而當他聽到王天宇說王天樂出事了沒搶救過來在醫院的時候，王天宇爸爸那邊電話直接摔在了地上。
這邊王天宇媽媽等醒過來的時候恍惚了一下立馬又哭嚎，王天宇去扶雙腿發軟如泥的媽媽，王天宇媽媽癱坐在地上，扯住王天宇的校服，她兇狠的去咬王天宇的脖子，啃的王天宇脖子出血。
許涵洲和沈知毅兩個大男人竟然一時間沒能拉扯開王天宇媽媽，最主要是王天宇即使脖子被咬出血了也沒有放棄把他媽媽扶起來，四個人頓時糾纏成一坨。
“王天宇你這個畜生!你這個畜生!我就不該養你!不該養你啊!把你養這麽大你卻害死了你哥哥，你這個強J犯和精神B生出來的狗雜種為什麽死的不是你為什麽死的不是你，不是你，你去死啊，去死，去……”
沈知毅和許涵洲愕然。
王天宇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一切似乎都得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包括父母偏心，包括父母漠視，包括父母非打即罵……原來都是有緣由的。
只是這個原因，或多或少不那麽美麗。
王天宇爸爸趕過來的時候他媽媽依舊在用惡毒的語言咒罵着他，他爸爸是要動手動腳的，然而王天宇在他到來的時候，風一樣的沖了出去，
他仿佛什麽也不想管，什麽也不想聽，什麽也不想去想了，只想逃避現實，埋頭猛沖!
把這裏的一切都遠遠的抛開。
沈知毅和許涵洲連忙追了上去，被拉扯的王天宇媽媽一屁股蹲就摔在了地上。沈知毅和許涵洲都擔心王天宇，本來是因為王天宇的關系，他們才會過來，幫忙借錢的借錢，幫忙辦事的辦事。現在王天宇一走，誰也沒心思去關注這戶“陌生人”。
沈知毅和許涵洲追出去的時候失去了王天宇的蹤影，沈知毅打電話給王天宇，王天宇那邊哽咽得不行，似乎在嚎啕大哭，卻斷斷續續說: “沈，沈哥，我沒事兒，我沒事兒，沒事兒……”
到底是在和沈知毅說沒事兒，還是在跟自己說沒事兒沈知毅和許涵洲面面相觑，說不出話來。
車水馬龍的公路上，沈知毅對許涵洲說道: “王天宇也是慘，沒想到真相是這樣。越是親的人越容易傷人，王天宇以後還不知道怎麽辦。”
許涵洲垂了垂頭，擡起頭來的時候，眉宇輕輕皺着，眼神卻很堅定的對沈知毅道: “我覺得他的父母又蠢又毒，重重的傷心過這一回也就夠了，快刀斬亂麻也好。這個世界上最講不清的就是感情，最難斬斷的就是血緣關系，既然他父母對他從來都沒有什麽感情，只想從他身上弄錢，而且也沒有血緣關系，将來王天宇戶口遷出來，給他們一筆養育費就是了。”
沈知毅不由得被許涵洲的果斷震住，緩了緩，說道: “只怕人心不足，這件事沒那麽好處理。”
許涵洲擺擺手， “絕對的實力面前，什麽都會好處理的。王天宇的爸爸媽媽這個樣子，對王天宇非打即罵毫不顧忌，是沒有受到過毒打。如果是我，王天宇這種未來可期的人做我兒子，不是親生的我也會當他是親生的，階層的攀越就在于此了。不過，有些人鼠目寸光，就是看不到前景。”
沈知毅卻不贊同他後面的話， “不是鼠目寸光，是低估了他們心裏的惡毒，自己親生的兒子不成才，收養的孩子卻有天賦未來可期，他們心裏不舒服。”然後感慨的說道: “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幸運的擁有愛自己的父母的，你就很幸運，我也有些幸運。”他想起自己的媽媽，忍不住心裏發甜。
接着對許涵洲道: “王天宇讓他一個人靜一靜也好。”他看看手機時間，說道: “學校差不多放學了，我就不去了，回家吃飯。我媽在家等我，你要不要來我家吃飯”
許涵洲對上沈知毅期待的眼神，卻笑着搖搖頭，他想起沈知毅的媽媽，那麽的漂亮，優雅知性，又想起自己霜白頭發的老母親，心說: “等我有出息了，我也一定要讓媽媽過上好日子。”
他對沈知毅說道: “我還是回家吃飯，晚上七點柳葉湖東門集合。”
沈知毅點點頭。
兩人前後打了出租車回家。
沈知毅到家的時候，他媽媽正從廚房到客廳，手裏端着一盆覆盆子冰激淩，笑着對沈知毅道: “崽崽回來了，快，去洗手，我今天做了好吃的。”
沈知毅心都暖化了，每天去上學，最期待的事情莫過于放學回來見到母親。沈知毅應聲，然後去洗了手，到餐桌邊坐下。
他媽媽給他夾了一個大大的雞腿，說道: “快嘗嘗，看看好不好吃，媽媽今天才學會做的白切雞。沙姜和大蒜生抽老抽小米辣甜醋拌的醬料，你蘸好了嘗一嘗。好不好吃”
沈知毅嘗了一口，雞皮緊實，雞肉嫩嫩的，蘸醬之後味道達到新的高度。他說: “好吃。媽，你也吃。”
母子倆吃了豐盛的晚餐，沈知毅打算修煉一會兒就出發去柳葉湖，這個時候他媽媽叫住他，臉上帶着溫柔的笑容，眼睛裏滿滿的慈愛，對沈知毅道: “崽崽，你今天請個假吧，媽媽帶你去個地方。”
沈知毅疑惑， “什麽地方”
沈知毅媽媽說道: “天神生物基因科技公司的絕密基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