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安分8
安分8
李察看着老板漸漸沉下去的臉色,暗感大事不妙,正想着找什麽借口離開。
“李察。”
“啊?”怕什麽來什麽,老板冷不丁地一嗓子,差點把他的魂給吓沒了。
結果,老板下一句話,讓他大跌眼鏡。
“你平時惹你太太生氣,都是怎麽哄的?”
“……啊,就,買她喜歡吃的東西。”
“就這樣?”曲天承想起那盤荷包蛋,有點不相信。
“就這樣。”李察斬釘截鐵地拍着胸脯說道。
曲天承沉默了幾秒,選擇相信他,“找個借口,給丹青經紀人打電話問問她喜歡吃什麽。”
“是。”
李察執行力超強,提前跟老板下了班,按照從王贊香那得到的消息,直接殺進了水果店和街邊小店。
沒一會就把丹青最愛吃的兩樣東西都買全了。
徐山別墅,車庫裏。
西裝革履的曲天承看了看右手提着的東西,面色鐵青。
他将頭偏向左面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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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臂伸到最遠,拎着一個榴蓮和一份螺蛳粉,憋着氣,上了樓梯。
丹青正在屋裏練瑜伽,腹式呼吸,吸氣……
什麽味?
用力嗅了嗅。
榴蓮!!!
誰敢在屋裏吃榴蓮?
是新來的阿姨嗎?
完了,阿姨要廢!
丹青趕緊起身去廚房阻止自尋死路的阿姨。
結果發現,阿姨正矜矜業業地做飯呢。
“幹嘛呢?”
清冷的聲音在她身後想起,丹青回頭,震驚了。
曲天承竟然親自提着一整個榴蓮和一盒螺蛳粉回來?!
他将兩樣東西放在餐桌上,然後捏着鼻子将家裏能開的窗戶都開開了,連空氣淨化器都給打開了。
丹青不理解,既然這麽嫌棄,他為什麽要買回來?
難道……
是給她買的?
丹青試探地問了一句:“這個是給我買的嗎?”
“不然呢?”曲天承捏着鼻子說話,莫名帶了點喜感。
丹青驀然一笑,跑過去結結實實地撲到曲天承懷裏,“吧唧”在他臉頰上印上一個口紅印。
然後歡樂地提着榴蓮和螺蛳粉去了院子裏。
薄荷聞到味道,終于睜開懶懶的眼皮,晃晃悠悠地從窩裏出來,蹲在她身前。
“你也想吃嗎薄荷?最近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啊?都瘦了。”丹青好心情地給他夾了一塊酸筍。
薄荷嗚咽了一聲,心裏苦。
曲天承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挺拔玉立。
院子裏的一人一狗吃得開心,清冷的眸子裏蓄滿了溫度。
丹青一擡眼便看見他筆直的身影,燦然一笑,朝他招了招手,“想吃嗎?”
他一扭頭,拒絕的态度明顯。
“那你看着我們笑什麽?”
曲天承一怔,他剛才笑了嗎?
“笑你跟狗喜歡的氣味相同。”
丹青嘴角一抽,能看出傲嬌曲在盡力挽回他欠揍的形象。
丹青壞笑着夾起一塊酸筍,走了過去,“小薄荷才是美食家呢,它愛吃的東西,你不嘗嘗嗎?”
曲天承被這味道熏得踉跄了一下,像後躲去,抵在了門上,捂住了嘴。
丹青笑得像逼良為娼的老鸨子,把酸筍往他嘴裏送。
曲天承受不了這個氣味,拔腿向後院走去。
他退一步,丹青追一步,兩人繞着泳池追逐起來。
曲天承本可以轉身制止她的,但聽見她放肆的笑聲,腳步沒停。
在他的記憶裏,丹青好像從來沒笑得這麽真實過。
“都碰到你嘴了,快吃了吧。”她沒心沒肺地笑着。
突然丹青腳下一滑,雙臂在空中奮力搖着企圖保持平衡。但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地向泳池方向歪去。
眼看重心不穩要掉進泳池,一雙堅實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腰身。随即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将她推離泳池,重重跌坐在地上。
與此同時,保護了她的曲天承,仰面向後自由落體,泳池中激起千層水花。
吓傻了的丹青,愣怔了三秒反應了過來,爬起來就要跳下泳池救人。
“站那,別動!”
曲天承已經從水中站了起來,抹了把臉上的水,大聲吼了一嗓子,從階梯處走了上來。
他拖着滴水的衣服,森冷的目光瞪着丹青,一步一步走向她,面色黑得像要打人。
丹青沒功夫欣賞濕身美男圖,轉身想跑,可被他一把抓住手臂,動彈不得。
丹青覺得自己兇多吉少了,不是被他推下去,就是被扔下去,不過是看他喜歡哪個姿勢的問題。
關鍵時刻,她靈光一閃,求生欲滿滿地轉身抱住了他的脖頸,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像蔓藤纏繞樹幹一樣,死死地攀住他,讓他甩都甩不開。
只是想把她手裏的酸筍扔掉的曲天承:“……下來!”
——
曲天承病了,從泳池出來受了涼,打了無數個噴嚏。
丹青端着姜水敲了敲曲天承卧室的門,“我煮了姜水給你驅寒,能進去嗎?”
裏面沒有反應。她按下門把手,門沒鎖,便慢慢推門進去。
卧室裏只亮着一盞落地臺燈,暖黃色的燈光可視範圍有限,床周圍的光線尤其的暗。
曲天承正蓋着被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她悄悄走了過去,把碗放在床頭,探頭看去。
他閉着眼,遮住了淩厲冷然的眼眸,看起來像個安靜的天使。
但是呼吸并不安穩,時而急促時而緩慢,有些紊亂。而且臉則紅成了煮熟的基圍蝦。
丹青覺得不對勁,把手放在他額頭上,滾燙的溫度讓她心裏一驚。
他發燒了。
丹青立即翻找櫃子,還好,藥箱就在卧室的抽屜裏。
她拿出體溫計,給他夾在了腋下,然後用溫水打濕了毛巾,慢慢給他擦着頭頸。
時間到了,她拿出體溫計,38度5,摸了摸他的手,冰涼一片,看來體溫還會升高。
藥箱裏的要很全,她找出感冒藥和退燒藥,輕輕叫醒了曲天承。
叫了足又三分鐘,他才有反應。密長睫毛帶動眼簾緩緩撩起,眼裏沒了嚴肅和冷寂,看起來很疲憊又有點呆萌。
面對這樣的曲天承,丹青語氣都軟了,輕輕地說:“把藥吃了。”
她坐在床頭,慢慢擡起他的頭,讓他枕靠在自己身上,把藥塞進他嘴中,喂了一口水。
曲天承配合地把藥咽了下去,下一秒,他好似才反應過來什麽,啞着嗓子有氣無力地問:“你給我吃的什麽藥?”
準備喂他下顆藥的丹青愣了一瞬,撇撇嘴,“毒藥。”
說着又把一片藥塞進他嘴裏,沒那麽溫柔地灌了他一口水。
“手機。”曲天承強撐着精神,要拿他的手機。
“幹嘛?要報警啊?”丹青對他的不信任有點生氣。
“叫李察來。”
“你真怕我害你啊?”丹青表情變得認真,她的人品不至于差成這樣吧?
“反正今天你犯我手裏了。”丹青斜挑起唇,陰險一笑,“是不是開始後悔平時對我态度那麽差了?”
曲天承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還時不時地打着寒顫,疲憊得沒力氣理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曲天承再次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擡了擡手,只覺得頭腦昏脹渾身無力。
他想起身,一只纖細的胳膊搭在他的胸前。
順着手臂看去,發現丹青正趴在他身側的床邊睡得很沉。
她偏着頭,一縷長發擋在白皙精致的臉龐前,随着鼻息間的呼吸,吹動着發絲微微顫動。
他眸光微凝,伸手将那縷長發撥開,恬靜絕美的臉暴露在陽光下,眼睛被晃得動了一下,悠悠醒來。
那雙外勾內翹的雙眼,短暫的迷茫後,聚焦在他的臉上,下意識去摸他的額頭,動作熟練得好像做過好多遍。
終于,緊繃的臉上綻放了笑容,灰色系的房間裏,仿佛瞬間有了色彩。
“太好了,退燒了。”她的聲音比往常都要輕柔。
感受到撫在額間的小手突然抽離,他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門處,沒一會,又推開門進來。
一片苦得令人發指的藥被那只小手塞進嘴裏,緊接着又吞下一口水。
嘴裏的苦澀,讓他突然有點懷念昨晚那只棒棒糖。
丹青去廚房熬粥,惠姨來了,得知曲天承生病了,給李察打了電話後,把熬粥的活攬了下來,讓疲累不堪的丹青去洗漱休息一下。
幾乎一夜沒睡的丹青回房間沖了個澡,不過并沒睡覺,她端着煮好的粥給曲天承送去。
她發現大病初愈的曲天承特別乖,雖然平時也不愛說話,可那都是不愛理人的冷漠,而今天是有點憨憨的呆萌。
還挺可愛的。
丹青輕笑出聲,舀起一匙粥,送到了他的嘴邊。
曲天承還真配合地張了嘴,一口一口地,把整碗粥都吃了進去。
他們之間的氣氛從來沒這麽好過。
平時不是被他瞪就是被警告,面對這樣的曲天承,丹青不自覺又柔和起來,摸摸他的頭,像哄孩子的一樣:“承寶寶真乖。”
“嘩啦”一聲,門口傳來響動。兩人齊齊看去,只見李察正呆愣地站在門口,文件散落一地。
顯然,那聲“承寶寶”被他聽見了。
曲天承目光驟然變暗,恢複了往常的高冷。
尴尬了一瞬,丹青佯裝打了個哈欠,拿着空碗走了到門口,盯着李察腳邊的文件說:“你老板還病着,別累着他。”
說完,回頭對曲天承嫣然一笑:“我去休息,你也乖乖睡覺哦。”
恢複了高冷的曲天承寶寶:“……”
撿起文件不知所措的李察:“……”
——
曲天承只休息了一天,這一天其實也沒怎麽休息,只不過把辦公地點挪到了床上而已。
第二天便正常安排行程了。
“等下。”丹青一聲喊,讓要下樓去車庫的曲天承頓住了腳步。
因為太急她連拖鞋都沒穿,赤着腳從樓上跑下來,一口氣沖到他面前,用力吸了口氣,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曲天承伸手扶了下她的手臂,穩住了她因為沒剎住腳步快要歪倒的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舉起一個小藥盒,遞過去叮囑道:“一定別忘了按時吃藥。”
曲天承默不作聲地接過了小藥盒,微微颔首算作回應。
李察已經等在車上了,曲天承一上車,他就回頭看了一眼,表情有點驚訝。
曲天承擤了下不通氣的鼻子,閉眼靠在靠背上,還是有些精神不振。
李察便把到嘴的問話咽了下去。
到了公司,目不斜視的曲天承,餘光看見總裁辦的秘書們很不對勁。一個個的雖然都恭敬地低頭問好,可眼神裏的訝異,沒瞞過他的眼睛。
辦公室門一關,曲天承把李察叫住。
“她們怎麽了?”
李察自然也看見了秘書們沒掩飾好的神色,其實跟自己早上看見老板時如出一轍。
他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說:“老板,您是不是鼻子聞不到味道啊?”
曲天承下意識吸了下鼻子,鎮定地問:“跟我鼻子有關嗎?”
李察:“……就,您身上,有女士香水味……應該是丹青的。”
曲天承鎮定如初的臉色,細看下,有了點破綻。他揪起衣領聞了聞,鼻子堵得根本聞不到任何氣味。
他想起早晨丹青那個心滿意足的笑臉,神色了然,她應該是把他整個衣櫃都噴上香水了。
他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神色恢複如常,拿出了丹青給的那個藥盒。裏面除了藥,還躺着一支棒棒糖。
“太縱着她了。”
這回換李察驟變了臉色。
老板這自以為訓斥的語氣,他怎麽聽出了一絲絲寵溺?
或者是因為生病了,沒了之前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