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百萬美元角逐賽

百萬美元角逐賽

“房間裏的所有人,請不要驚慌、不要害怕!身為‘百萬美元角逐賽’決賽圈選手,你們暫時的失憶是為了角逐的公平。請你們與自己的夥伴共同努力,找到逃出房間的方法,走出邁向百萬美元的第一步吧!”

在房間廣播傳來刻意歡快的機械音播報時,卷耳正在馴服輪椅。

也不知道是輪椅太滑溜還是地板太光滑,卷耳是坐也坐不好站也站不穩。

站不穩的一個原因是他腿使不上勁,一個原因是地板過于光滑,還有一個原因,也就是最主要的原因——輪椅撞倒了剛剛清醒卷耳。

卷耳半個人陷進輪椅裏,死命拉手剎。

這房間是個傾斜的,輪椅再不停下來,就得連椅子帶他一塊撞牆。

重點是:那牆壁上長刺。

長堪比豪豬毛的刺。

停停停快停!

險之又險,在卷耳的屁股離刺僅剩0.5cm的時候,輪椅停下了。

好好好,可喜可賀,劫後餘生。

等平複好心情,卷耳回想起方才聽見的廣播。

百萬美元角逐賽?

我怎麽會參加這種東西?

嘶,頭好痛——

想到剛剛廣播裏說的“夥伴”,卷耳轉動眼珠觀察四周。

好巧不巧,卷耳同邊上那人的視線對上。

那人伸手瞪眼,好像要來抓他。

卷耳一瞬間提起心神。

仔細瞧才發現,他與那人中間竟還相隔一層玻璃牆。那人看似想要抓他,實則只是在拍打玻璃牆。

那人模樣很是焦急,嘴巴不停張張合合,卷耳卻聽不到一星半點聲音。

“我聽不見!”卷耳手胡亂在玻璃牆上寫道。

如果是起霧的玻璃牆,寫下來的字跡只會更清晰。

那人估計是猜到聲音無法傳播過來,怔愣了一瞬,轉而手腳并用嘗試傳達消息。

卷耳實在看不懂,敲打玻璃牆示意那人寫字。

那人也是個傻的,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還有“寫字”這一選擇,白白給卷耳表演了半天舞蹈。

文字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贊美倉颉。

“兄弟,我這邊廣播說還有三分鐘房間将開始灌水,你那邊呢?”那人寫道。

“要我們通力合作逃出房間。”卷耳潦草地寫着。

豪豬刺就在身旁,卷耳挪動輪椅也退不了幾分,只能小心翼翼避着。

隔牆那人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即那人寫道:“房間門在哪裏?”

這傾斜的房間只有三面牆壁,一面玻璃牆,一面長刺,另一面完全封死沒有通路。

從玻璃牆看過去,那人那邊也是同樣的布局。

兩個房間合起來,組成一個正方形,玻璃牆就是對角線。

但是,始終看不見門。

哪怕不是門也好,只要是條通路就足夠,但偏偏沒有,是全然封閉的房間。

全然封閉。

若是沒能趕緊出去,房間內的氧氣只會越來越少,早晚得窒息而死。

卷耳尚且沉浸在思緒中,玻璃牆另一邊的那人竟然哇哇大叫起來,如同被燙了腳般一躍三尺高,百來斤的身軀直愣愣撞上玻璃牆。

為了穩住身形,卷耳是腦袋靠着玻璃牆的,一下子感覺到玻璃牆的不明震動,連忙從思緒中抽身,擡眼看向玻璃牆那邊。

就看見那人如同蒼蠅一樣貼在玻璃上,紮實的肌肉和腐爛的鞋底以及潰爛的腳趾都清晰可見。

視線下移,便發現那邊房間的地面上流淌的紫水,薄薄一層,角落裏堆積着一些,肉眼估計已經有一塊硬幣大小,并且在以極快的速度增長。

同樣的,卷耳這邊也開始漲水。不過因為卷耳坐着輪椅腳離地,那些流淌的紫水碰不到他,暫時還沒有威脅。

再看那水,紫色的,聞着惡臭,還能立刻叫那人皮肉潰爛——這哪裏是水,分明是殺人毒液。

那人使出渾身解數黏在牆上,但內心的緊張促使他不斷分泌汗水,相信過不了多久這人就得滑下去。

卷耳看看玻璃牆,又看看長滿刺的那一面牆壁,又看看不受控制下滑的某大蒼蠅。

卷耳敲敲牆壁,提醒那人可以換個地方避難。

豪豬刺膈應是膈應了點,但目前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那人如獲至寶,連忙往長刺牆壁轉移。

雖然不可避免接觸到地上的毒液,但那人還是平安移動到豪豬刺那兒。

刺上沒有怪味,且堅硬、密集,叫豪豬刺貌似不妥,但為了方便交流,兩人沿用了這個稱呼。

在那人轉移陣地的時候,卷耳已經将毒液的漲速估算出來:10立方分米每秒。

他倆的房間總體積約80立方米,每人分別占一半房間,即40立方米。

也就是說最多再有一個小時多10分鐘,這間房間将被毒液填滿。

考慮到這間房子的傾斜結構,為了不接觸毒液只好扒拉豪豬刺,但有豪豬刺的那一面牆壁處于房間傾斜的下方向。

所以兩人的時間再度銳減,能夠讓他們想辦法逃離的時間,只有35分鐘。

而且,35分鐘是對于那人而言的時限,絕不是卷耳的時限。

誰叫他坐輪椅呢。

那麽,排水口在哪裏?

一切東西都有個來源,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憑空出現。

卷耳觀察四周——毒液自上往下流淌,想來排水口在傾斜房間的向上方。

卷耳到想去看看另一面啥也沒有的牆壁。

往往表面上看着平凡的東西,才最有可能帶來轉機。

但地面傾斜的角度過大,卷耳壓根沒辦法将輪椅挪過去。

既然有水進入,說明這間房間不可能是封閉狀态。

卷耳飛速摸索牆壁,受輪椅和傾斜的房間限制,卷耳的活動範圍只有這麽一小片空間。

這兒是刺,那兒也是刺。頭頂是燈,腳下是毒液。

長刺牆壁上的刺倒是能夠拔下來,但作用也就移開一些刺讓那人站得更舒服而已,卷耳腿使不上勁,這面牆壁不能成為他的避難所。

等等,拔下來?

卷耳想到了豪豬刺的另一個用法。

他将豪豬刺狠狠戳進地面。

地面是松軟的,一下子被紮進大半豪豬刺。

卷耳再用力拔出豪豬刺,地面上豁然出現一個小口子。

還沒等卷耳高興幾秒,那個小口子就在卷耳眼皮子底下愈合了。

卷耳不死心,一連又戳了幾次,次次捅口子次次愈合。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卷耳目光移向玻璃牆那一邊的那人。

那人的确腦子不靈光,借着豪豬刺躲在了房間上方,卻不知道幹些別的事。

卷耳對着那人比劃了好久文字,那人卻連個反應都沒有。

指望不上。

卷耳幹脆抛棄了輪椅,手裏拿兩根豪豬刺紮進空無一物的另一面牆壁,拖着雙腿一點一點往房間上方移動。

如果地面上沒有毒液,卷耳到更願意攀爬地面。

幸好卷耳雖然腳使不上勁,但上肢力量充沛,爬個45度的斜坡不在話下。

可惜雙腳沒有知覺,卷耳個一米八的大男人蝸居這個小房間,為了防止雙腳接觸毒液,卷耳不得不攀爬得高高,讓無力的雙腳不至于被毒液腐蝕。

玻璃牆另一邊的那人見卷耳即使如此艱難也想往上邊去,猜到上邊有什麽東西。

那人做了很多心理建樹,總算鼓起勇氣離開安全區域,腿一蹬,咻一下往房間上頭去了。

當然,托卷耳借助豪豬刺攀爬行為的福,那人有樣學樣,四肢并用用豪豬刺一點點靠近上頭。

事實證明健全的人大部分時候要強于殘疾人。

房間不大,那人很快追平了卷耳的進度,甚至隐隐超過。

“兄弟你好好保護自己,我去看看!”

卷耳從那人的口型中看出這樣一句話,大意應當沒錯。

好哦,感謝你。

見那人摸到了房間頂端,卷耳稍稍放心。在幹淨的牆面上一上一下插好豪豬刺,再手動把腳挪上去。

很好,即使坐得卷耳屁股疼,好歹也是遠離了不斷積高的毒液和汩汩流淌的毒液。

再說那人那邊的情況。

狼狽來到頂端後,那人的手掌因用力不當而被劃了好幾道口子。那人權當看不見,一門心思查探這面牆壁有何妙處。

離遠了看不清晰,湊近了才發現頂端有個針尖大的小孔,一點一點往外滲水。

那人趕緊把發現告訴卷耳。

這當然不科學。

一個針尖小孔,怎麽能那般快速地讓房間漲水。

一定有其他沒被發現的地方。

卷耳使喚那人繼續往上爬,觀察天花板。

根據卷耳猜測,天花板上肯定有東西。

那人是個二愣子,聽不懂。

卷耳比劃好一陣,只恨自己長不出三頭六臂。

那人總算明白卷耳的意思,甩甩發軟的手臂,提起豪豬刺繼續向上。

那人也只是個平常缺乏鍛煉的普通人,此刻能夠移動已經很是了不起,還能憑借毅力堅持,誇贊一句不為過。

卷耳沒閑着,休息了一會兒後也提起豪豬刺跟上。

眼見着兩人越來越近,直逼傾斜房間的最高夾角兼頂角,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那人手中的豪豬刺突然斷裂!

一個不穩,那人直直朝底下栽去。

毒液已經蔓延一半房間了。

不、不對,按正常速度來說,毒液不應該累計這麽多才對!

毒液蔓延的速度變快了!

那人一頭栽進毒液中,瞬間被腐蝕出好幾個破洞。

卷耳只覺得那人必死無疑。

哪裏想那人竟是那般堅韌,頂着渾身火辣的灼燒也要伸手扒住僅剩的豪豬刺,奮力把自己擡上去!

僅僅在毒液裏泡了三四秒,那人握着豪豬刺的那只手已經腐敗可怖,可見森森白骨。皮肉要落不落地挂在骨頭上,讓人聯想到泡椒鳳爪中的雞筋。

那人身上的情況大差不差,衣服只剩幾塊布料。

他整個人蜷縮在一起,但這樣也不能減緩痛苦。

不能再拖下去。

卷耳不能再要求那人去做什麽,畢竟那人看起來着實太糟糕。

腳下的毒液飛快的逼近。

卷耳已經抵達了傾斜房間的最頂端。

而毒液距離那人只差一點。

天花板果然與衆不同。

天花板是無比脆弱的一層,卷耳甚至可以看見頂端再上的清澈水流。

卷耳心一橫,當下不顧及自己的腳,拔出放腳的豪豬刺——只管将手中的刺戳向天花板!

不夠,一個人的力量完全不夠!

眼皮都被腐蝕得粘在一起的那人神思模糊,但察覺到卷耳的無力,那人想也沒想直接伸手——

用骨頭捅穿了天花板!

同一時刻,毒液加快速度,灌滿了整個房間。

與卷耳和那人一起被毒液吞噬的,是天花板。

兩人那一戳,直接将天花板戳了下來!

沒了天花板,兩個房間的四面牆壁皆是往房間外傾倒。

玻璃牆轟然碎裂。

鋪天蓋地的清澈水流席卷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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