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回家,唐糖遠遠就看見了楊大媽,正和另外一個不認識的老太太一同走,那老太太瘦成一條豎杠,豎杠乘以7剛好夠的上楊大媽的寬度。

冤家路窄啊,唐糖悶頭走,迎面遇上時餘光往楊大媽那瞟,楊大媽不僅沒叫住她,還和旁邊的豎杠切切私語。

唐糖一陣手足無措,平時對你熱情相待的人,忽然不理你,正常人都是先想是不是自己得罪對方了,唐糖也不列外。

她之後很久才明白并不是這樣,有些人不理你,說你壞話,僅僅是因為這些人自己過的不如意,在你身上洩憤而已。

大門口,唐糖聽見盤秀雲的吵嚷聲,她往裏望,花壇邊圍了一群老頭老太太。

她小跑着過去,側身擠進人群。

“這個地方是公共的,”潘秀雲臉憋的通紅,腳跺地,“你告訴我我在這晾衣服你有什麽理由不讓!”

“她說不讓,你就聽她的,別曬了。 ”

潘秀雲瞪大眼睛吼道:“看看,大家都看看!”她指着對面一臉麻子的黃臉婆,“你媽年紀大老糊塗就算了,你年紀輕輕怎麽也跟着犯混呢!你把你媽當什麽?她說什麽這幫人都得聽呗?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今天我也要在這晾衣服,我看看誰能管我!”

圍着的人交頭接耳,指指點點,就是沒人出來勸架。

唐糖看明白了,他媽要在繩子上晾衣服,這黃臉婆不讓,說繩子是她家自己的,但是潘秀雲認為花園是大家共享的,她自己霸占不公平,就要在這晾。

這黃臉婆見潘秀雲對她頤指氣使,露出了女混子的真面目,朝潘秀雲臉上碎的一下,吐了一口吐沫。

唐糖和潘秀雲同時暴走,潘秀雲擡起的巴掌剛好被唐糖身子擋住。

“孩兒啊,打沒打壞。”潘秀雲抓着唐糖胳膊慌了神。

看動手了,倒是有幾個男的出來勸架了,

“都鄰居不致于…”

“老妹啊聽大哥的,不計較了…”

“好了,都散了,讓人看了笑話…”

…你一言我一語。

唐糖手微抖,深吸一口氣對黃臉婆義正嚴辭,“我媽說的也沒錯,這本就是公家的地方,你們憑什麽獨占呢?這院子裏這麽多戶,出太陽大家都想曬衣服。”

周圍此起彼伏吐槽聲:“對啊…就是的…自己霸占太自私了,別人還想晾呢…”

唐糖繼續說:“你要是說繩子是你門家的,那不好意思,請你用完把繩子解開拿回去,我們用自己的繩子晾,我們可不想因為一根破繩子惹一肚子氣。”

唐糖說完這段話渾身都在顫動,雙頰火焰般燒起來。

“說的沒錯!”竄出來一個抱孩子的婦女,“你不願意共享繩子就用完給解開,別站着茅坑不拉屎!”

許是說話聲音太大懷裏的孩子哇哇大哭起來,小拳頭亂揮。

“行了!別給孩子吓壞了,今天先這樣,大家賣我個面子,都散了吧!”

說話的是以前院子裏看門老大爺。

“走走走,媽,咱們不跟她家人一般見識。”黃臉婆攙扶着她腿腳麻利的老母親回去了。

戲演完了,周圍人戀戀不舍的散場,顯然沒有達到他們心中頭破血流,大飽眼福的程度。

回家後,潘秀雲一屁股砸在沙發裏,捂着胸口,直呼“氣死我了!哎呦呦,活不了了!一家子賤人!”

“行了,有什麽可生氣的,不是都幫你罵回去了。”唐糖安慰。

潘秀雲眯縫着眼,張大嘴呼吸,身子上下起伏,像犯病的心髒病患者。

“你可別氣過去了,我可不會急救。”唐糖一句玩笑話沒想把潘秀雲的怒火引導了自己身上。

“哎呦,一個倆個都不讓我省心,你爸今天把人家車給撞了,不知道要賠多少錢,還有你。” 潘秀雲深吸一口氣。

“我怎麽了,可別帶上我。  ”

潘秀雲氣息虛弱,“你過來,我問問你,這怎麽回事?”

“什麽?”唐糖眯着眼走進,心髒吓停了一拍,“你翻我東西了?”

“要不是今天我給你收拾那攤書,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着我們?”欠條被潘秀雲抖的簌簌作響。

“不是...那個...我不是怕你們擔心嗎。”唐糖結結巴巴,準備實話實說。

“我問問你,你幹什麽能欠人家10萬!”潘秀雲心髒病突然好了,這句話給唐糖震的一哆嗦。

這時身後響起開門聲,唐大山回來了,唐糖見他只嘆了口氣,就知道他爸已經知道了。

“這幹什麽?”唐大山換下工作服坐到沙發上,擺弄手機。

“幹什麽?你閨女現在膽大了,翅膀肥了,都敢在外面跟別人打借條了!”說着一把奪過唐大山手機,發瘋道,“你看看家裏都成什麽樣子了!”

糖大山皺眉搖頭,“你拿來吧,”尾音無奈的拉長,“我給車主交班費。”

說完又愁的搖頭,嘴裏不知道嘟嘟囔囔什麽東西。

“我可沒幹壞事昂,”這句話很重要,證明自己是好公民,“我賣提拉米蘇給顧客吃拉肚子了,然後那個人就讓我賠誤工費。”

潘秀雲驚的跳起來,“什麽誤工費要這麽多錢?你讀書都讀彪了是不是,他說10萬就10萬!”

“都別吵吵了,”糖大山做出一個撇開一切的手勢,“明天我和你媽,咱們一起去找個律師問問該怎麽辦。”

唐糖煩躁,“你們別添亂了行不行,陪人10萬都是少的。”

潘秀雲閉着眼睛拍桌子,怨道:“當初你媽苦口婆心的勸你別創業別創業,就幹你的英語,你就是不聽我的,現在鬧成這樣,還的我們給你擦屁股。”

唐糖聽這話心裏很是不舒服,本來自己已經很難了,作父母的不僅不支持,還火上澆油。天下的父母總是認為自己說的才是真理。

“我什麽時候讓你門給我擦屁股了!我創業也是我自己貸款,沒要你門一分錢,我憑什麽不能做我自己認為對的事情?難道因為你門生我養我,我就要什麽都聽你們的,做你們的傀儡嗎?!”

堆積心中已久的話一窩蜂的湧出,覆水難收。

“行啊,你有本事別住家裏吃家裏的,自己出去獨立啊!”潘秀雲指着門。

“行,我走!”唐糖摔門而出,潘秀雲的怒吼聲穿透大門,“你別去管她!都讓你慣的!”

**

唐糖氣血上湧,冒了一身汗,風一吹,身上又冷又熱,像發燒一樣,淚水被風掃幹,臉上緊繃繃的。

冬天的槐城,日落的早,不到五點,街上已經亮起路燈。

出生到現在從未離開過的城市,唐糖第一次感覺如此陌生,所有人都将她拒之門外,她像個孤零零的野鬼四處漂流。

全身上下只剩11塊,能去哪呢?劉二狗剛搬回家住,不然還可以去投奔她。

她翻着微信好友,不知道什麽時候加了100多號人,能算得上朋友的,兩只手數的過來,關系密切到好意思去人家住的,就劉二狗一個。

所以,這些人的意義在哪裏?難道在朋友圈時不時的秀優越,讓你自愧不如進而奮發圖強?

唐糖指尖落在顧清禮頭像上,這個時候要是有個人能讓她依靠一下該多好,她吸了下鼻涕,漫無目的向前走。

自從上次落荒而逃,他倆就沒太多交流,唐糖只是隔幾天給他發過去顧樂樂近照,顧清禮一般回她個OK的表情,并無更多。

她不喜歡這種暧昧不明,忽遠忽近的關系,不過相比起這樣,她更不想和他變成陌生人。

她寧願相信他的種種表現只是荷爾蒙作怪,也不相信顧清禮這樣耀眼的人會被她吸引。

是不是開始在意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變得自卑,敏感呢?

她厭惡現在這樣擰巴的自己。

寒風裏,她一直走,潘秀雲的話像狗皮膏藥一樣粘在頭腦裏,不斷回放,讓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畢業時的決定。

當初創業完全是因為她自己喜歡吃甜品,也一直有一個創業夢,做提拉米蘇也是因為它是擺攤熱門産品,跟風。

可是她沒有經過甜品師專業培訓,配方也是從甜品博主那裏直接抄來的。

雖然保證用純動物奶油,不加任何添加劑,但是毫無創新點讓她的甜品攤一直不溫不火,維持生計沒問題,不過想靠着提拉米蘇把她的小攤發展壯大還遠遠不夠。

難道真的像潘秀雲所說,她要擺攤擺一輩子嗎?

未來的路比眼前的黑暗更加讓她看不清。

**

唐糖走進顧清禮家門,吓的臉色煞白,最初她還懷疑發生命案了,滿地血紅,海綿屑鋪在地上,一小粒一小粒屎黃色狗糧灑的到處都是,直到她看見顧樂樂窩在被它啃出坑的沙發上打滾,臉上因為偷吃吃火龍果染的通紅。

這一刻的憤怒終于蓋過了心中的五味雜談,唐糖只感覺天靈蓋要炸了。

她怒目瞪着這蠢狗,心想這狗是通靈了,知道她晚上會來,給她準備個大驚喜。

“怎麽了,白天罵你一句想造反是不是!”唐糖拖着顧樂樂給他綁在茶幾腿上,任它嚎叫。

“你叫!叫啞了也別想松綁!”

此時此景不禁讓她想到她小時候,犯了錯跟潘秀雲哭,潘秀雲讓她使勁哭。

想必也是給潘秀雲氣的不輕。

唐糖拿小抹布蹲地上擦火龍果汁,邊回頭喊:“給沙發咬個坑,你等着你爸回來收拾你吧!”

她邊擦邊想不通顧清禮一個人住這麽大房子幹什麽,明明一個游戲房就夠了,真是浪費,害她擦的一身汗,腰酸膝蓋疼。

擦完她站在一塵不染的落地窗前伸懶腰,外邊花園裏打下翠綠色燈光,靜谧安詳。

對面一家還沒拉窗簾,陽臺上,曬着洗好的衣服。

這樣的高檔小區裏,絕不會發生搶晾衣繩那種事,唐糖苦笑,人和人的差距在不易察覺的小細節裏展現的淋漓盡致。

她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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