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門怎麽開着。”木淼的聲音從走廊傳來。
“我哥回來了!”林芷一口把雪糕“脫骨”,屁颠屁颠往門口跑。
唐糖也跟着站起來,咽了下口水,不知道為何有些緊張。
真慫啊!她在心裏已經扇了自己倆個大嘴巴子了。
還好剛才洗了個澡,不然一身漢堡和狗味,更尴尬的要死。
木淼拎着大包小卷進來,顧清禮跟在後面,雙唇緊閉,看起來,不太開心。
“哥哥!”林芷一蹦,猴子一樣挂在顧清禮身上。
“哎呦, ”腰痛讓顧清禮眉毛緊了下,他摸着林芷後腦勺,寵溺的說,“都上初中了,還讓哥哥抱呢。”
說完目光和唐糖相接,一瞬間的對視像是一滴汽油滴到火苗上,燃起思念的火焰。
對視,讓思念有了形狀。
木淼見顧清禮臉色不對,趕緊拽着林芷胳膊,讓她下來,一堆袋子裏拎出來個白色紙袋道:“看看,是不是你要的包。”
顧清禮拖着鞋懶懶散散進屋,他披了一件黑色及膝加拿大鵝,裏面一如既往的運動連帽衛衣,衛衣領子朝一邊微偏,漏出一截白皙的鎖骨。
瘦了。
原本圓潤的臉下颚線清晰可見,眼下青灰,自然垂落的頭發也有些長了,遮住眼睛,看起來不太精神。
唐糖笑着彎起嘴角迎接他,等着顧清禮跟她說什麽。
“顧樂樂,爸爸回來了!”沒想顧清禮和她擦肩而過,視她如空氣。
媽的!唐糖的笑凍在臉上。
這狗人他媽的記仇!
“就是這個,哥哥真好,”林芷嘴甜的跟夢龍似的,黑色香奈兒雙肩包背身上臭美。
“別謝你哥,謝我,”木淼指着自己邀功,“可是我大早上去給你排隊才搶到的首發。”
“謝謝木淼哥哥,感謝您的大恩大德。”林芷90度鞠躬。
糖唐心裏切了一聲,她說什麽了,這家夥就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小人精。
她把心裏的怒火發洩到碗筷上,叮叮當當一頓收拾。
“我說你輕點,別給磕壞了。”木淼一副管家婆樣看不上唐糖。
唐糖火氣直冒,厲聲道:“你厲害你來收拾啊! ”
木淼吓的一個蹦高,“你發什麽瘋,還不讓人說話了。”
顧清禮見唐糖生氣心裏暗爽,捏着顧樂樂臉,“想爸爸沒?給你買了新的罐罐,開一個你嘗嘗。”
切,不就沒回你消息嗎?至于嗎?心眼比芝麻還小。
小人!
小人小人小人!
唐糖把水龍頭開到最大,試圖讓嘩啦啦的水聲淹沒這些人刺耳的聲音。
“哎呀!完了顧少,沙發又讓樂樂啃了!”木淼尖着嗓子嗷嗷叫。
顧清禮:“慌什麽,新買的今天就到,你去給樂樂開個罐罐。 ”
唐糖氣極反笑,轉頭吼道:“愛子如殺子!我看你有多少沙發夠給它換的!”
一片寂靜,靜到連地上毛毛蟲爬行的聲音都能聽見。
原來由愛生恨,就是這麽簡單。
“呦,”顧清禮從沙發後冒出頭來,拖沓着聲音,“速凍漢堡吃多了?脾氣這麽大?”
唐糖僵住,頭腦發燙,身子發涼,他怎麽知道的?
木淼一臉迷惑,林芷先開了口,“哥哥,咱們走吧,這個姐姐這裏有點問題。”
你妹啊!剛才誰給你煮的螺獅粉!?
忘恩負義的小東西。
顧清禮和木淼兩人對視一眼,
“哈哈哈嗝嗝嗝!”木淼彎腰撅屁股笑的直抽抽,手背抹眼淚。
孩子的一大美德就是,心理活動全部化作語言,毫無掩飾的說出來。
但是唐糖極度懷疑這小鬼是故意這麽說的。
顧清禮臉憋的通紅,身體劇烈震動。
“笑笑笑!小心把腸子笑斷!”唐糖心情極其糟糕,抄起外套,“都回來了是吧,家裏都收拾好了,沒事我走了。”
“哎!讓你走了嗎?”顧清禮在背後懶懶的喊,“帶你去吃好吃的,喂!”
**
顧清禮說的帶她吃好吃的就是去他爸的60歲大壽吃席。
林芷坐在她家司機車上,顧清禮開着他的銀色庫裏南載她。
唐糖生悶氣,一路上把頭伸窗外不說話。
“ 你是狗嗎?脖子伸進來,危險。 ”
見唐糖不理睬,他強行把車窗關上,嘟囔了一句,“也不嫌冷。”
“不知道剛才誰不理人來着,現在還關心起我的死活來了?”唐糖搖頭晃腦的陰陽怪氣。
顧清禮一個急剎,給唐糖狠狠往前晃了一下。
“你有病啊?”她瞪着顧清禮嚴肅的側臉,後牙槽被他咬的一跳一跳。
還好已經駛進他家領地,空曠的路上只有他們一輛車。
顧清禮狠拍方向盤,吐口氣把劉海吹起,煩躁的松了松衛衣領口,盯着唐糖語氣極度不滿,“咱倆誰不理誰啊?給你發微信你不回,天天就知道給我發顧樂樂!要不是我——”按了監控這幾個字被他硬生生吞下,說出來像個變态,“唐糖,你是不是這裏真有問題啊!”
說着兩個手指點使勁戳太陽穴。
顧清禮委屈的很,自己在新加坡錄綜藝,腰也閃了,胸口還被劃了道大口子。
一個月竟然沒收到唐糖一條問候,發來的全是顧樂樂,要不是他按了監控,這一個月他一眼都看不見她。
這語氣是在怪她了?唐糖還覺得自己委屈呢,“你才有問題!你一個明星,我一個素人,本就應該保持距離,再說我後來還幫你去管林若楠要視頻發給你了,哪裏沒理你了?”
“好好好,”顧清禮扯扯嘴角,似笑非笑,“你說的理我就是這個這樣理是吧?只限于公事上的聯系是吧?”
“不然呢?”唐糖被他突然的脾氣堵的胃疼,滋滋啦啦的難受。
“你說呢?”顧清禮胸口劇烈起伏。
唐糖清楚的看見他眼底泛起的紅血絲,她被這一頓啞迷打的話都梗在喉嚨。
她張了張嘴又合上,不知該說些什麽。
“我靠,”顧清禮被剛結痂的傷口搞的熱癢難耐,胡亂抓了抓胸口。
唐糖發現了他露在外面一寸的傷口,湊近他脖頸。
“你想幹什麽…”看着唐糖身體靠過來,越離越近,他聲音馬上軟下來,身體往後仰。
狹小的空間讓暧昧無處可逃,唐糖溫熱的呼吸落在皮膚上,引起一陣癢。
車窗蒙蒙的霧氣像是要故意将這一方時空與外界隔離。
“你別動。”唐糖食指把他衣領往外勾。
指甲劃過皮膚,觸電般的感覺讓他脖頸一片皮膚泛上潮紅,像用搓澡巾用力搓了澡。
唐糖不戴眼鏡是有些近視的,“你縫針了?”
胸口的傷疤剛剛結痂。
水汪汪的大眼睛擡頭望着他,兩人的距離不過一拳。
“你別這樣看着我。”顧清禮的嗓子啞的不行,側頭躲過唐糖視線。
唐糖鼻子在他身邊嗅了一圈,安靜的車內,吸氣的聲音被放大了無數倍,清晰可聞。
顧清禮很怕自己沖破胸膛的心跳聲被她偷聽到。
“你嗅什麽呢,真當自己狗鼻子嗎。”他不自在的把衣領往上扯,按下車窗,讓清冷的空氣換走車裏燥烘烘的潮熱。
“你還貼膏藥了?”
顧清禮低笑一聲,有些小脾氣的拉長尾音,“現在知道關心你老板了?”
唐糖一掌落在顧清禮大腿上,喊道:“問你話呢!”
“我艹,”顧清禮忍着疼,臉擰成了一團,“你斷掌嗎?拍人這麽疼。”
“你不說拉倒,我還懶得問了,你哪天一下子嘎了,我可就無債一身輕咯~”
唐糖啊唐糖,你什麽時候才能不口是心非啊!該讓容嬷嬷拿針紮紮你就老實了!
“是嗎?”顧清禮眼神玩味,“愛吃糖的糖小廚,一天看我微博八百遍的人,是你吧?”
唐糖感到臉上發燒,瞬間出了一身汗,這下丢人丢大了。
“微博能看訪客記錄?我找了半天沒這功能呀。 ”
這句話相當于承認了,等她反應過來時絲毫沒有挽救的餘地。
顧清禮低頭嗤笑,“你當然看不見,”擡起眼皮傲嬌道,“我是vvvvip。”
“…所以,”唐糖幹脆破罐子破摔,“你還知道我這幾天住在你家裏?”
“忘告訴你了,我家裏裝了監控,”他清咳兩聲,正經起來,“我可不是變态昂,監控是因為顧樂樂安的。”
如果一個人暗中監視你,知道你不為人知的秘密,你會怎麽樣?當然是讓這個人消失在地球上,最好消失在宇宙中!立刻,馬上!
電光火石間,唐糖鋒利的獠牙一口啃在顧清禮胳膊上。
“嘶~疼!疼!趕緊松口,說你是狗還來勁了是不——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
他撸起袖子,一圈牙齒印。
“趕緊開車,信不信還咬你?”還擊一口,唐糖瞬間感覺氣順了許多。
**
顧清禮家堪比濕地公園,穿過諾大的高爾夫球場,數不清幾片大大小小的湖泊,樹枝上挂着零零星星幾片樹葉,車最後停在一棟白牆紅瓦別墅前。
“少爺,您回來了,老爺在餐廳等候多時了。”開門的是一位精瘦但是目光炯炯的管家,看見唐糖後禮貌的彎腰,“小姐好。”
“你好你好,”唐糖第一次受此大禮,不知如何是好,跟着點頭哈腰。
屋內香火味濃到嗆鼻,中式紅木家具端莊大方。
“清禮回來了~”一位極其瘦高的女人身着一席漏肩紅色魚尾裙從樓梯上下來,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妝容在她的臉上只是錦上添花,兩耳挂着純金圓餅水波紋耳環,四方如意的金項鏈金手镯令她在金錢的包裹下熠熠生輝。
只是這身高讓她本能的有種壓迫感。
“還帶了朋友來呢,少見啊。”她給唐糖去了一個尖利的眼神。
聲音有些刻薄,女人的第六感,這女的絕對是顧清禮後媽。
“哼,”顧清理冷笑,“穿成這樣是要和我爸補辦婚禮嗎?”
“走啊。”說完,他在背後推了唐糖一下。
唐糖手足無措的往前走,這哪裏是來吃飯的,這是拉着她來赴鴻門宴啊!
“王媽!”身後傳來林太太急躁的喊聲,“趕緊上菜,等什麽呢!沒看見人都回來了嗎?”
飯廳金碧輝煌,暗紅檀木旋轉圓桌坐得下十幾人,粉紫相間的新鮮玫瑰擺放中央。
“随便坐吧,等什麽呢?”顧清禮給她拉開一張椅子,賤嗖嗖的說,“剛才不是還挺厲害,這會兒怎麽縮回殼裏了。”
唐糖瞪他,低聲吼,“你不是告訴我吃席嗎?怎麽就這幾個人?”
在唐糖的意識裏,吃席指農村戶外十幾桌的聚餐,類似婚禮。
股清禮聳聳肩,一副無賴樣——就把你騙過來了,能把我怎麽樣?
真是個騙子!算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頭皮把這頓飯吃完了。
“你別催我了,等人來齊了我再坐。”
這一桌子人,彼此,貌似都不太熟。
林老頭60歲頭發已經花白,臉色鐵青,眼皮耷拉幾乎蓋住眼睛,肚子大四肢細,像一顆土豆子上插了四根筷子,典型糖尿病體型。
“辣的不能吃,放回去。”林太太盯着林芷筷子上的香辣蟹。
“今天爸爸過生日,我就吃一口嘛。”她眼淚汪汪的看着林老頭。
“芷芷說的對,今天大喜的日子,随便吃。 ”林老頭嗓子長年在煙酒的腐蝕下,聲音拉絲。
“還是爸爸好~”
林太太聽林老頭溺愛自己女兒,心理高興,得意的往顧清禮這邊瞥。
唐糖悶頭吃飯,只敢夾眼前的菜,飯桌轉到哪就吃啥。
顧清禮端起酒杯,“爸,生日快樂。”
林老頭臉上的莊嚴消失了大半,拿起小酒盅,“好,幹了!”
舉手頭足間異常豪邁。
“你少喝點,自己高血壓心理沒數嗎?總讓家裏人替你操心。 ”
林太太一臉不滿,更像是吐不滿顧清禮敬的這杯酒。
顧清禮一條胳膊搭椅背上,指尖輕敲杯壁,笑中帶着戲虐,“阿姨,你嫁給個老頭,可不就得照顧他嗎,哪能好事全讓您一個人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