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紋身

紋身

南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那個巨大的毛絨熊就坐在落地窗前,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南榮踩上去撲在毛絨熊懷裏。

手機鈴聲響起,南榮接起來,打開一盞臺燈。

顧慈的臉出現在屏幕裏:“小榮,生日快樂。不知道我這個生日祝福還來不來得及。”

“來得及。”南榮靠在熊身上,“看,哥哥送我的禮物。”

顧慈誇張地哇一聲:“好大的熊,不過以你哥的財力,應該不會這麽摳門吧。”

縮在床上睡覺的布偶睜眼,發現床上的南榮不見了,繞了一圈後下床,蹲坐在南榮盤起的腿間,粉色的鼻子湊近手機屏幕。

南榮和顧慈炫耀:“還有這只貓……”

幾個月大的薩摩耶趴在他腿邊,腦袋枕在大腿根。南榮把手機湊近它,“和這只狗。”

“有名字了沒?”顧慈問。

“貓叫星星,狗叫小栉。”

“好乖,弄的我也想養了。”

顧慈一身實驗室的無菌白大褂,南榮問他:“還在實驗室?什麽時候回國?”

“在啊。”顧慈仰天嘆氣,“等我這裏的實驗結果出來再說吧,估計年前是回不去了,看年後吧。”

“禮物已經送給你了,我就先不說了,等我回國再聊。”顧慈向他擺擺手挂斷視頻。

反正躺下也睡不着,南榮幹脆拿了一把小刀拆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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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娘送給他的是厚厚一摞風景照,下面壓着一封信。南榮展開——

“……我們小榮終于成年了,該讓你知道一些事了。”

南榮拿起信封抖了抖,掉出來一串方方的東西。

南榮:“……”

老李則很直接了,送了一只鋼筆,還在上面刻——考試加油。

可以,這很老李。

地上還放着一個牛皮紙袋,放着一本畫冊。南榮翻開,裏面的他彈着鋼琴,神情陶醉,再一翻,畫裏的他正拿着水管澆花園。

南榮一頁頁翻看過去,最後一頁落款處畫着他的簡筆小人,并寫着“十八歲也要天天開心”。

是南哥的禮物,南榮一笑,把畫冊放在床頭櫃裏。

過了一會兒,南榮找到顧慈的禮物——雕刻成玫瑰的藍色水晶,他拍了張照給顧慈發過去,然後繼續拆其他的禮物。

一個木盒從口袋裏掉出來,南榮拿起一看,是飯桌上紀冷送給他的禮物。

南榮哼着歌,他倒要看看紀冷送的是什麽,那麽神秘。

南榮打開卡扣,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那串被他送出去的滿天星手鏈靜靜躺在黑絲絨布上。

他拿出來,感受着手下的觸感,然後摘下左手的護腕,戴了上去。

紀冷的信息剛好發過來。

G:[拆我的禮物了沒?]

G:[喜歡不?]

G:[不喜歡你也給我收着,第一次拉下臉來跟人要東西,太丢人了。以後不想送出去的東西就別送,別指望我再給你要回來。]

燭:[知道了,謝謝。]

南榮發完消息,躺在地上,星星和小栉卧趴在他身邊,南榮眼睛發澀,快要睡着時,有人敲了敲他陽臺的玻璃。

南榮被驚醒,起身一看,紀冷穿着一身睡衣面無表情地蹲在地上,看到他後用嘴型說:“快點開開。”

冷風湧進來又很快被格擋在外,南榮放他進來:“我記得你房間在二樓。”

紀冷坐在地毯上:“我知道,爬上來的。”

南榮:“……有門你不走?”

紀冷擡頭看他一眼,竟然還有幾分委屈:“你以為我不想?我……和我姐吵架了,她把我關在房間裏,不讓我出來。”

“哦。”

紀冷原本還在糾結南榮問起來該怎麽說,沒想到南榮問都沒問:“你就說‘哦’?”

南榮彎下腰抱起星星:“那我該說什麽,你真慘?”

小栉跑到紀冷手邊嗅了嗅,兩只爪子扒拉紀冷,紀冷抱起來它:“你什麽時候養的寵物。”

“今天。”南榮揚起下巴,一副矜貴的模樣,“我哥送我的生日禮物。”

“你哥?”紀冷脫口而出,“他沒對你做些別的?”

南榮茫然:“什麽別的?”

紀冷咬牙,決定坦白:“我看見……”

突然,他肚子響了一聲,紀冷失去力氣般的倒在地上,雙目無神,有氣無力地說:“等下再跟你說,你能不能給我弄點吃的過來,好餓。”

南榮沒有屯食物的習慣,他放下星星:“我出去給你找點吃的——哎!”

睡衣扣子突然間崩開,南榮撿起扣子扔掉,這麽晚了肯定也沒什麽人,這麽一想,他便索性敞着衣服光腳出去了。

走廊燈只能勉強看清周圍,地上還沒鋪地毯,光腳走在上面還有些涼。

南榮走到三樓小廚房,打開冰箱,取出裏面剩下的幾塊蛋糕。目不斜視地走過酒櫃,幾秒鐘後,南榮巡視完外面,打開酒櫃挑了一瓶紅酒。

不知是誰在地上灑了水,南榮踩在上面後的第一個想法是——哪來的水。

下一瞬,有人從後面托住他然後抱起來放到一邊。

“怎麽出來不穿鞋。”牧雲起俯下身略有責怪地揉他頭發。

南榮定定看着那灘水,退後一步。他明明記得,這裏在剛才還沒有水的,而且……

南榮擰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牧雲起好像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他心下懊惱,早知道就套一件外套再出來了。

“小寶。”

南榮轉頭,南竹節似乎是剛洗完澡,穿着一件浴袍,頭發濕淋淋地滴着水。

“過來。”南竹節向他招招手。

南榮聽話地走過去。

南竹節眼神隐晦地看過牧雲起,随即蹲下身給南榮穿上鞋,并用手握了一下南榮腳裸:“好了,下次記得穿鞋。”

南榮手撐在南竹節肩上,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深陷下去的鎖骨。

站起來的那一瞬,南竹節浴袍領口略微松了一點,露出一塊的紋身,盡管那塊紋身只露出來不到一秒,但南榮還是捕捉到了。

那圓形的紋身中還紋着一個字母,沒等他細看,紋身就重新被浴袍遮住了。

紋身的位置有些眼熟,南榮想起不起來在哪見過。若是換在以前,他可以蠻不講理地扯開南竹節的衣襟,然後問他那塊紋身是什麽意思。

可現在,他不能。

牧雲起手放在他肩膀上:“摔到哪沒有?”

忽然,一股清冷的木質香竄進他的鼻腔,南榮轉頭。

是從牧雲起身上傳來的。

是在一起接觸過多久才能染上他哥身上的味道,南榮抓緊手裏的酒瓶。

“牧哥,晚上你和我哥在一起睡覺啊?”南榮用玩笑的口吻說出這句話,心裏卻沉甸甸地難受。

牧雲起先是看了看南竹節,然後才說:“當然。”

南竹節擡起南榮下巴:“不高興?”

南榮心頭一跳,撇開頭:“沒有,我還等着吃你和牧哥的喜糖。”

氣氛陡然一僵,南竹節身上嗖嗖散發着冷氣,南榮覺得有些奇怪,正要再說點什麽時,南竹節已經換了話題。

“你去廚房拿吃的幹什麽?”南竹節指他着手裏的東西,語氣聽不出喜怒,“兩個酒杯,你房間裏有人?”

“沒有!”南榮下意識否認。

南竹節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話已至此,南榮只能硬着頭皮往下編:“一……一個酒杯喝着不過瘾。”

頂着南竹節冷得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目光,南榮一點一點往後挪,偏偏牧雲起在這個時候拆臺。

“那直接對嘴喝不是更過瘾?”

“呃,不是……我是看到網上有人用高腳杯挖着吃蛋糕,想試一下,但怕失敗所以多拿了一個。”南榮拉住南竹節袖子,“哥,我說的是真的。”

面對着南竹節,南榮忍不住解釋,他本可以直接說紀冷在他房間,但說出口的話卻硬生生拐了道彎,變成了另一個方向。

看着南榮撒嬌的樣子,南竹節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南榮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絕對比真金還真!”

眼看南竹節神色一松,顯然已經信了他說的話,走廊盡頭突然有人大聲叫喊。

“南榮,你站在那跟誰聊天呢?!我快餓死了,你能不能快點。”

南榮:“……”

南竹節:“……”

牧雲起:“……”

牧雲起張嘴正要說話,聞言又默默閉上嘴,沉默地看着南榮

在一片尴尬到令人頭皮發麻的氣氛裏,南竹節開口。

“吃蛋糕?”

“……”

“房間沒人?”

“……”

南榮緩緩閉上眼,心說我自己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麽孽,這輩子碰見紀冷這麽個玩意兒。

穿着拖鞋走路的呃吧嗒吧嗒聲越來越近,然後驟然停在半路。

紀冷終于看清跟南榮說話的到底是誰,一雙腳腳仿佛被強力膠粘在地板上。

南榮整個人木雕一樣立在原地,不知道的還以為按了暫停鍵。

南竹節注意到他,森冷的目光從南榮身上轉移到他身上,然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南哥,牧哥……”紀冷小聲哼哼,幹笑兩聲,“你們晚上好啊。”

牧雲起揚起下巴一指紀冷:“小榮,你看誰來了。”

“牧哥……”南榮向牧雲起讨饒,“別說了。”

南榮滿心絕望,只希望紀冷別再出什麽幺蛾子了。

下一秒,紀冷再次語不驚人死不休,直戳南榮心窩:“南哥牧哥,要一起吃宵夜嗎?”

南榮捂臉,不敢再看南竹節的表情。

“小寶。”南竹節扯開一抹笑,語氣猶如情人間的呢喃,“解釋一下。”

南榮:“……”

他覺得,人間酷刑也不過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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