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迷霧
迷霧
“好啊。”
杜拾光答應的很爽快。
他眉眼帶笑,似乎對進小屋這件事毫不在意,至于今天先進陸琰的小屋,那就更不在意了。
靳以南行動不便,湯澄第一個大喇喇的沖出了女人的小屋,他一肚子氣要出,大步直接往陸琰的小木屋走,其餘幾個人很快跟上。
一拳難敵四手。
陸琰再怎麽表示反對也沒什麽效果,湯澄推開他的小屋房門,一條腿踏進去,陸琰的臉色瞬間慘白幾分,仿佛聽到了什麽要命的信息。
【不要讓他人進入小屋】
牆上的血條挂鐘抖動了一下。
紅條少了四分之一。
湯澄進屋之後,杜拾光也跟着進了屋,再跟着他的同事,三個大男人往裏一站,那個血條挂鐘只剩短短一小截。
喇叭的聲音反複出現在陸琰的腦海,但他卻什麽也做不了,沒有武器,他又是個注意身材的細瘦杆子,根本沒有戰鬥力。
門外還有穆洺,駱言北倒是不怎麽積極,帶着靳以南走在最後面。
陸琰掐着自己的手指,對着門外剩下的人道:“求求你們了,我還想回去,我只是個學生…”
“而且我真的沒有殺她,我昨晚其實也跟北哥他們在一起,我剛才是胡說的。求求你們了,我還有爸媽,他們都很愛我,要是回不去了他們會傷心的。”
靳以南離得遠,他知道按照之前黎洛的情況,陸琰多半是今晚就會開始昏迷,等到時空結束醒不醒的過來也得看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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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聽陸琰提到了父母,他突然覺得比起自己這樣沒什麽牽挂的人,陸琰也許想贏的心思會更強烈一些,只不過玩弄人心,颠倒黑白這一套他看不慣。
察覺到背上人的心思,駱言北就停在小屋門口,沒往裏走。
陸琰看到他們停住,眼神終于死灰複燃了些,畢竟這兩個是大刺頭,“那個…穆,穆,”
他顯然沒記住穆洺的名字:“你能不能別進來了,他們都進去了,有沒有蛇都能看到的,沒必要所有人都來看一遍吧!”
穆洺的表情很無害,仿佛就是條一躺到底的鹹魚,從上個時空到這個時空,都沒有任何的存在感。
陸琰覺得穆洺應該就是個擺爛抱大腿的牆頭草,這種人是最沒主意的,只要自己強勢一點,就可以吓住他——
下一秒,穆洺的一條腿邁了進來。
陸琰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穆洺就像是不懂這個時空的規則一樣,臉上還帶着溫文爾雅的笑意,笑意透過細窄的銀邊鏡框,落在他已經毫無生氣的臉上。
陸琰感覺自己看到了一絲一閃而過的狡黠,但已經沒有張口的氣力。
他和黎洛一樣昏迷在了第三天。
第一個進去的湯澄已經仔仔細細的轉了一圈,屋裏沒有蛇,只有個點火器,杜拾光的同事也确認了一遍。
氣氛有些微妙。
湯澄看了眼杜拾光,杜拾光主動張口道:“折騰一上午太餓了,先吃個午飯,下午我帶一個人去我的小屋。”
他說着看向自己的同事:“就你吧,你去找。”
杜拾光這麽坦蕩的說出來,湯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感覺讓人平白掉了血。
“那就這樣,先吃飯。”
在場的人都沒有異議,還是跟前兩天一樣,湯澄從林子裏抱來些幹樹枝,駱言北負責點火,只不過現在有了陸琰的點火器,生火就容易的多。
杜拾光坐在鐵鍋一邊,也幫着往鍋底加樹枝,靳以南看了他一眼,眉心微不可查的動了動。
等到鍋熱了起來,幾個人開始往裏放玉米,靳以南突然想起,其實他還有成就拿的幾袋泡面,只不過一直沒舍得吃,怕後面還有什麽惡劣的情況。
駱言北就屈膝坐在他旁邊,原本就淩厲的側臉這兩天肉眼可見的又鋒利了不少,單薄的眼底藏着淡淡的黑青,看上去既沒睡好也沒吃好……
還不停的當牛做馬。
靳以南心裏突然湧上一點心虛。
一鍋玉米熟透,幾個人吃的七七八八,杜拾光也沒有推三阻四,當即主動帶着同事要回小屋查看。
杜拾光的同事也覺得自己任重道遠,站在小屋門口對外面的人道:“我肯定好好檢查,你們放心。”
靳以南趴在杜拾光小木屋的窗口,從這裏只能看到那個木墩子一樣的床,還有牆壁,看不到屋裏其他的地方。
等到杜拾光帶着人進了小屋,他就看到那個牆上的血條挂鐘果不其然掉了一截,而杜拾光的同事已經開始翻翻找找,還在窗口跟他打了個照面。
靳以南放下小窗。
駱言北看着他道:“怎麽樣?”
“看不出什麽,得等他同事找找。”
靳以南說完,微微頓了一下,又道:“你覺不覺得今天,他有點奇怪。”
駱言北“嗯”了一聲,湯澄也湊過來:“什麽奇怪,哪裏奇怪?”
“你記不記得前兩天,每次吃東西的時候,你一生火,他就躲回了小屋裏。”
湯澄回憶片刻,點點頭,确實是這麽回事。
靳以南:“但是今天他沒有回去。”
不光沒有回去,而且還幫着湯澄一起燒鍋生火,和前兩天完全不一樣。
“你這麽說确實有點…”湯澄皺起眉頭:“但這也不能說明什麽吧,也許他前兩天自己藏了什麽好吃的,那個商城裏不是有很多嘛,泡面啊火腿腸什麽的。”
靳以南:“……。”
湯澄言之鑿鑿:“他不想跟我們分,就自己躲回去吃,現在東西吃完了,只好跟我們一起啃玉米。”
确實,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靳以南總還是覺得有些不正常,他沉思片刻,繼續道:“還有兩件事也很奇怪。”
湯澄眨眼:“什麽?”
到了這會兒,靳以南也不打算瞞着什麽,畢竟他只是個大笨熊,真要行動還得依靠湯澄和駱言北,幹脆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第一個就是喇叭。你記不記得在上個時空,只要有人死亡,不管是角色卡還是NC,喇叭都會通報,包括身份和物品。”
靳以南淡淡道:“但今天早上我們都發現那個孕婦死了,卻沒有聽到任何喇叭的通報。”
湯澄後知後覺,确實是這樣,“有沒有可能是喇叭壞了,或者沒設置好,這畢竟是個游戲。”
靳以南看了眼駱言北,這人最清楚時空的規則,駱言北沉思片刻,緩緩開口道:“應該不太可能。”
靳以南說出了自己的推測:“如果喇叭不通報玩家的死訊,有沒有可能,在這個時空中,死訊不可以被通報。”
不知道為什麽,湯澄聽的背後一陣發涼,抱着手臂縮了縮:“這代表什麽?”
“不知道。”
靳以南搖搖頭,繼續說第二點:“還有一件事也很奇怪,從我們到這個時空開始,所有人能聽到的就只有一個任務。”
這個湯澄倒是記得:“請在第一聲鳥叫後前往林中,查看獵戶的屍體,找出殺死獵戶的人?”
“對。”
靳以南沉着眼尾:“但現在我們知道,玩家的身份不只有獵戶,你,我,陸琰…每個人都有各自在林子裏的角色,也有互相之間搏殺的任務,為什麽讓所有人聽見的任務只有獵戶之死這一條?”
這一點湯澄很認同,他也覺得非常奇怪,如果說是主線任務,又有些牽強。
“反過來說,這條任務只會讓抽到獵戶角色的玩家心态崩潰,更容易被發現,從而暴露。”
靳以南的聲音很低,像是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在思考,駱言北看了他一眼,接着他話說了下去,
“這個任務更像想讓獵戶死。”
湯澄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上來的任務不是讓大家漲點數,而是讓人先把獵戶找到給殺了,這是什麽個奇葩的時空…
而且為什麽單單是獵戶先死呢?
“有個事。”
駱言北像是想到什麽,沉着眼皮看向靳以南,靳以南擡頭看見他這個表情,下意識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駱言北:“其實我早上試過,那杆槍已經用不了了。”
“……”
那時候情勢太過針鋒相對,駱言北并沒把這個信息先告訴湯澄和靳以南。
畢竟手裏有槍,連湯澄的底氣都看上去足了很多,不至于讓其他幾個人看出什麽異樣。
這會兒一聽說槍沒了,湯澄立刻嘟起一張鹹魚臉:“怎麽會沒用的啊,明明昨晚還好好地,還給人剃頭了呢,怎麽今天就用不了了?難道是…。”他像是想到什麽,瞬間捂住了嘴巴——
“因為獵戶死了。”
靳以南的聲音很低,他感覺那條隐隐的線仿佛清晰了一些,把幾個想法串了起來。
獵戶死了。
獵。槍就會失效。
如果他想的沒錯,那一定有什麽很怕這杆槍。
林子裏天光漸暗。
到處都是迷霧即将蔓延的氣息。
木屋的邊沿在餘光下投出一道淡薄的陰影,靳以南站在陰影裏,線條流暢的側臉表情微怔。
片刻後,“嘭”的一聲開門響,杜拾光的同事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