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日
第39章 第39日
◎【三更合一】一日三餐照常做。◎
溫霁心裏想, 如果張初越要呢,她就不告訴他了,不然還得再歇幾天才能去城裏。
如果他不要……
“看你。”
忽地, 張初越開聲落來兩個字, 将溫霁定在原地。
她臉頰頓時一寸寸爆紅, 像玉米被丢進鍋裏炸成了爆米花,她起身道:“那你就等着吧!”
張初越忽然攏住她手腕,起身用胸膛貼到她纖細胳膊上,垂眸看她:“你說這個社會本質是要靠自己争取, 确實有幾分道理,如果我太看你的選擇和感受,反而讓你覺得我只是個會等待的被動者。”
溫霁眼睫一顫, 擡眸望向張初越, 他眼底沉斂着暗意,像要墜進她心裏,只是下一秒錯開目光,将她橫抱起身, 颠進了卧室。
溫霁只是情急時說出來的話, 倒沒想到張初越聽進去了, 她被他抱上床時問:“你什麽意思?”
男人狹長的目光鍍在她眼眶, 低低的沉聲在她耳邊回蕩:“只是希望到時候我争取時, 你別生我的氣。”
溫霁顯然對他生氣的時候比不生氣還要多, 她都習慣了。
而且這幾天她身體不舒服, 張初越也不惹她,一日三餐照樣做, 碗也不讓她洗, 衣服她放到洗衣機裏, 晚上洗澡的時候去收,發現自己的和他的被風吹到了一塊。
她撥開去找自己的內衣褲,發現被夾在了他的背心和長褲中間,忽地,她眼睛睜圓。
轉身就去廚房找張初越問:“這是什麽!”
男人左手搭在竈臺上,另一道手往火竈裏添柴,微躬着勁薄的上身,光影裏慵懶又修長。
“網上買的,說料子柔軟,你不是說穿以前的會蹭得不舒服?”
他說得氣定神閑,溫霁耳朵都紅了,抓着內褲腰上的兩只兔耳朵說:“那你也不用買這個款吧!”
“你試都沒試,怎麽知道這款不好。”
“我是說不用買這個有兔耳朵的,材質好就行了。”
“材質好就不能也好看了?”
溫霁被他反問,有些急羞:“反正穿在裏面,誰會在乎好不好看啊。”
她只是覺得這種設計肯定價格更貴,然而話說出口,就撞見張初越被柴火噼啪的光熠暗的瞳仁。
她心頭一觸,轉身跑了出去。
大事不好,第一次在張初越面前落荒而逃。
兩個人最近都沒怎麽說話,張初越自覺不惹她,溫霁也消停了些,晚上這頓飯更是沉默,她恨不得趕緊吃完。
原本想跟他說明天可以去城裏看小侄子,但又怕成了什麽暗示,于是更沒話說了,洗漱完躺在床上時,張初越也不掩着,直接進來打地鋪。
溫霁在熄了燈的房間裏看他的輪廓,指尖輕輕沿着邊緣勾勒他的身形,在虛空畫到他的腿上時,心尖不自覺一繃,那兒真的……好長。
“我想今天去南城見我哥的孩子,如果你沒空的話,我就自己坐班車去。”
清晨的第一縷光才透進來,就給張初越一計提神醒腦的沖擊。
他筷子在碗裏夾面,卻沒夾住,不自覺上下動了動,淡聲道:“一起吧,我順道去一趟南城。”
溫霁欲言又止,但最後只是點了點頭,等到了再跟他說吧。
車程兩個小時,一路直達溫霁的哥哥溫昀的家。
張初越把車停在水果店前,說:“買點東西上去。”
雖然他之前說沒有在婚禮的禮單上看到溫昀的名字,但該有的禮數依然周到,溫霁見他兩道手都提了精致的水果盒,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我上次給你轉的紅包錢你也沒有收。”
張初越竟然還理所當然道:“我當然要做得大方得體,不然還怎麽站在道德高點評價別人。”
溫霁頓時讓他逗笑了。
南城的日頭有些陰,陽光也沒有,溫霁站在路邊笑,張初越才算看到一縷明媚。
兩人一前一後往單元樓過去,溫霁走在前頭,張初越見她四處張望,不由蹙眉:“又迷路了?”
溫霁抓了抓脖子,“阿媽說是在六棟……”
話一落,張初越仰了仰下巴:“那兒。”
溫霁:“……”
現在輪到張初越給她帶路了。
“叮咚~”
門鈴按了兩下,防盜門裏隐約傳來聲音,樓道裏擠來張初越高大的體格,一下就變得狹窄,溫霁往邊上一站,門鎖一擰。
“初越,阿霁,快進來!”
阿媽在門口笑意盈盈地招呼,張初越那張向來冷硬的臉也難得擺出禮貌的笑:“媽。”
話一落,阿媽臉上笑一僵,轉頭看向正出神的溫霁,壓聲道:“阿霁啊,你沒跟初越說嗎?”
被阿媽提醒,溫霁頓時回過神,擡頭朝阿媽喊了聲:“阿姨。”
一個稱呼讓張初越頓時凝起眉。
溫霁看到他神色的變化,心頭微緊,如果提前跟他說,恐怕要立馬轉頭走了,畢竟他已經對溫家有了意見。
阿媽笑容滿面道:“快進來,鞋子都給你們備了幹淨的。”
張初越面如閻羅。
屋子裏都是孩子的哭鬧聲,此時一道穿着灰棉麻睡衣的高瘦身影出來,打着哈欠跟溫霁點頭,溫霁喊他:“哥。”
阿媽心情極好,招呼完溫霁和張初越就馬不停蹄要去主卧看她的孫子,溫霁也目光往裏張望,忽然聽見溫昀問:“這你老公?”
溫霁才反應過來他們沒見過,剛要開口,就聽見張初越那道沉冽的嗓音落下:“大哥,恭喜了。”
溫昀天生眼尾微搭,看人也是冷冷淡淡的模樣,此時扯了下唇道:“好好對我妹啊。”
張初越眼睑微壓,眼角的餘光望向溫霁,就瞧見她看他又躲開的視線,淡聲道:“不如大哥指教一下,你平時都怎麽對她好?”
“咳咳……”
溫昀一口水嗆到嗓子眼。
溫霁也跟着輕咳了聲,這時嬰兒的哭聲也跟着變大,阿媽抱着寶寶出來了。
“初越,阿霁,來看寶寶。”
阿媽邊說邊哄寶寶,說了一通的話都止不住哭啼,吵得溫昀揉太陽穴:“媽,你把他抱出來幹什麽。”
忽然,吵鬧的啼哭暫停,溫霁視線驚訝地從寶寶身上挪到張初越那張冷峻的臉龐,他此時一副“哭吧,我可不會慣你的”的兇相。
衆人目瞪口呆。
溫昀太太家的親戚也在,阿媽樂呵呵地向對方誇贊張初越,一屋子的三姑六婆,溫霁成了那個給大家端茶倒水的人。
就在她不知第幾次去廚房斟茶時,張初越起身跟了進來。
溫霁手裏的水壺讓他拿了過去,擡眸對上他微凝的眉宇:“等回到家,我想你應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還怪有人情味,現在不發難,等回家算賬。
溫霁輕咳了聲,又說了句打擊他的話:“阿媽讓我在這兒住幾天,等開學去北城也方便。”
張初越太陽穴陡然繃緊:“我呢?”
溫霁一怔,他還要她管麽?
“你爸媽不也在南城嗎?阿媽說我們總是待在山上不出來走動,要憋壞了。”
溫霁不想住張初越爸媽家,她寧願住在哥哥這兒,而且她也很久沒來南城了,想出去轉轉。
最重要的是,天天跟張初越同住,有些寄人籬下,又有些危險。
張初越下颚緊繃,按下燒水壺的出水鍵,“什麽都是你阿媽說,你有聽過你老公說嗎?”
溫霁擡着一雙杏眼看他:“那嫁給你不也是聽我阿媽說的嗎?”
你敢說我阿媽說得不對?
一百度的開水從燒水壺裏湧出,張初越磨了磨牙,“那你怎麽叫她阿姨了。”
溫霁盯着那熱水柱,生怕張初越按太多燙到手了。
“你快松手,泡了茶再跟你說。”
張初越見她緊張着那壺水,收了手放到流理臺上,不讓她碰,“現在說。”
溫霁見他脾氣已經在忍耐的極限,目光左右四顧,廚房這兒靠近大門,客人都在客廳裏,沒有人經過,于是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小聲:
“阿媽說嫂子是南城本地的獨生女,我哥娶她算是高攀了,只好跟親家說我哥也是獨生,不過我嫂子人很好,這件事我就不計較了,現在男人能娶上媳婦挺不容易的。”
張初越耳邊吹來軟軟的香風,溫霁喝的是龍井,清脆欲滴,但說出來的話讓他眉頭緊鎖,剛要反問,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溫霁慌忙縮了回去,張初越眼角的餘光看到那身高瘦的棉麻色身影,下意識伸手扶住溫霁的腰。
“你們倆要不要在我家注意一下。”
溫昀斜倚在門邊,手裏端着個馬克杯,顯然是要進來接水。
溫霁的手背到身後去扯他,張初越轉手自然落在她肩上,輕攬:“如果阿霁留住在這兒,她看你們夫妻恐怕也是你現在的心情,當然,如果你們沒這種問題,當我沒說。”
溫霁懷疑張初越是拿這句話在敲打她。
對面的溫昀扯唇,往直飲機下按溫水:“溫霁,過來,哥有話跟你說。”
當着他的面不能說,自然是關于他張初越的。
溫霁悄悄看了張初越一眼,對方光明磊落,拿了水壺就出去。
留溫昀冷淡的一張臉,他把廚房門一關,開口:“之前不是說只是協議結婚,等他的事辦妥你們倆就離婚?溫霁你別搞得好像什麽男人都能占你便宜一樣。”
她瞳孔一睜,被溫昀說得生氣:“是啊,我就是個便宜新娘,彩禮都不用給的那種,你管好你自己吧,溫昀!”
溫霁轉身要出去,胳膊讓溫昀一擰,“說你兩句就暴脾氣,你有種跟你老公爆去,自愛點行不行,張初越一看就是五大三粗的人,你也能受得了。”
他一說張初越溫霁就惱火:“你有種跟他當面說,看他會不會一拳把你撂倒在地。”
溫霁去拉廚房門,轉角就瞥到張初越雙手環胸靠牆站在了那兒,狹長的眼睑微側,像豹子獵殺前慵懶地看了眼獵物。
頓時步子一頓。
她揉肩頭的手落下。
客廳裏歡聲笑語,晚飯的時候,張初越挑了溫昀隔壁的位置落座,溫霁一頓飯吃得提心吊膽,不過一直到快吃完了,張初越好像都挺平靜。
倒是坐在溫昀隔壁的嫂子眉眼溫柔道:“阿霁,我們把次卧都收拾好了,你看還缺什麽跟嫂子說。”
溫霁開心道:“謝謝嫂子。”
阿媽坐在旁邊笑道:“我得去阿昀他爸的廠裏,這幾天就讓阿霁搭把手,她也快開學了,到時候就更幫不上忙了。”
嫂子體貼道:“她難得來南城,有空還是讓小姑娘多出去玩玩。”
這時飯桌上還有其他親戚打趣:“阿霁來幫嫂子帶帶孩子,順便學習學習,以後也用得上啊。”
一番話讓這頓飯笑得更開懷了,只有溫霁臉色有些不自在地跟着笑。
“我要去盛飯,大哥,要不要幫你也裝一碗。”
忽然,張初越沒有笑意的嗓音落下,頓時将餐桌的笑聲凝住,溫昀冷淡道:“不用,你吃多點吧。”
張初越起身,一道大掌搭在溫昀的肩膀上,語氣裏夾了絲若有似無的笑:“你要照顧太太和孩子,少食多事可不行,我看兩家的長輩都愛孩子,還催到我跟阿霁的頭上了,那你們有打算要二胎嗎?”
溫霁嘴角差點沒壓住,偷笑。
眼看溫昀的臉色鐵白,張初越才收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時飯桌上的話鋒又轉到了溫昀的身上,他極其不自然地去揉肩膀,對親戚的話也囫囵蓋過去。
挂鐘上的時間轉到九點,溫霁給張初越使眼色,他巋然不動,溫霁就起身往大門走去。
張初越這才肯走。
門外的走廊裏,溫霁虛掩着門看他:“你剛才是不是使勁掐我哥了,他從吃完飯到現在都在揉肩。”
“他說我五大三粗,這點勁不是很正常嗎?”
果然是記仇。
溫霁沒好氣道:“你倆真行,都背着跟我說對方壞話,你說他的我覺得對,他說你的我也覺得對。”
張初越眉頭擰起,雙手松扶着腰,高大的暗影罩在她身上:“你認為我是占你便宜?”
“不是這個。”
男人姿态桀骜:“那他哪句話說對了?”
溫霁眨巴眼睛:“你剛才不是承認了嗎,說你五大三粗的。”
“我哪兒對你這樣了?小沒良心。”
張初越自認對她夠心細,然而此時,溫霁擡手指了指他的兩邊胸肌,然後是胳膊,輕咳了聲:“五大,兩條胳膊也是粗的。”
一雙劍眸斂下,就在溫霁要收手的時候,他朝她抵了過來,用幾乎只有兩人能聽見的嗓音說:“我數來數去,那第五大和第三粗,是指哪兒?”
第五大洲是南極洲。
第三號宋體加粗通常做标題。
溫霁讓張初越先回家,他這樣讓她覺得這個男人控制欲有些強了,“我就不能有點自由?”
“來你哥這兒住就是有自由?”
溫霁其實是有點想躲他的,說:“那兒是你的房子,我跟你非親非故。”
“你嫁過來村裏就給你加了名,每年田産分紅都有你的份。”
溫霁一聽,眼睛頓時亮起:“居然還有這種好事。”
張初越反問:“你家沒有?”
溫霁搖頭:“我從來沒聽說過,不對,現在不是讨論這件事的時候,你這樣顯得我不該待在我哥這兒,但我不太想住你爸媽那,我還想在南城玩幾天。”
最後這個理由讓張初越口吻松動:“那就去開房睡。”
這句話頓時讓溫霁小貓掙手似的:“果然你不想讓我住在這兒就是為了跟我睡覺!”
張初越沉了沉氣,“我就是這種人?”
“你剛才說的。”
溫霁感覺到他明顯隐忍的脾氣:“你要在這住就住,不準亂跑,晚上也不能一個人出去,給我打電話。”
好兇的吩咐。
她怎麽感覺他比自己爸媽還管着她。
“知道了知道了。”
張初越看她就像在看一個叛逆少女。
好不容易把他送走,溫霁在卧室裏躺平,累。
大清早,小嬰兒又哭了起來,溫霁開門出去幫忙,就聽嫂子客氣道:“不用,你出去玩吧。”
溫霁說:“我媽沒在,你和我哥忙不過來可以叫我。”
嫂子微笑道:“沒事,過兩天我媽就過來給我做飯和帶寶寶了,早餐在餐桌上,你哥做的。”
溫霁記得她哥買的這套房子是三室,有一室做了書房,嫂子的媽媽來了豈不是……
她立馬表現出歡迎和随和:“次卧的榻榻米能放兩個床墊,我可以跟阿姨在一個屋裏休息。”
她說罷,嫂子只是笑笑不語。
晚上溫霁接到張初越的電話,他語氣還是不悅,問她今天都幹了什麽。
“我哥還請了月嫂,我就負責吃和睡,也不用幫忙帶孩子,嫂子說她媽媽過幾天就要來,我今天還出門去了趟博物館。”
說完,聽見張初越氣息頓了頓,問她:“那兒不是只有兩個卧室麽?”
“是啊,不過次卧很大,能放兩張床,我可以跟她媽媽一塊兒住呢。”
“你說你嫂子家境不錯,又是南城人,那她媽媽白天過來晚上也能回去,如果真要照顧,現在怎麽沒來,兩家離得很遠嗎?”
張初越的問題讓溫霁陷入疑惑:“可能是有什麽事走不開?所以我媽才讓我過來看看的。”
張初越有職業病:“她有說什麽時候來嗎?”
溫霁搖頭:“就說過幾天,那肯定還是有什麽事一時抽不開身。”
張初越呵笑了聲:“恐怕不是真的要來吧。”
溫霁覺得他就是看她哥家不順眼:“你什麽意思嘛?陰陽怪氣的。”
張初越忽然不急着催溫霁回來了,只是說:“早點睡,出去玩別太晚回去,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
溫霁追問:“那你在哪兒啊?”
“南城。”
溫霁張了張唇,在南城怎麽不來找她呢,嘟了嘟嘴:“在南城幹嘛?”
“在等一個回心轉意要跟我回家的太太。”
男人的話不知幾分真幾分假,但卻是有些甜。
而溫霁三天沒見張初越了,似乎也沒多想他,是不是證明她并不喜歡他呢。
這天溫霁照常跟溫昀拌嘴,就讓嫂子溫聲打斷,溫昀只好瞪她一眼作警告:“你那個老公有暴力傾向,真不知道爸媽怎麽想的,就真讓你嫁,什麽年代了,外面沒男人了嗎?”
他說完往卧室進去,沒一會兒又把主卧的門鎖上,月嫂正在給寶寶泡牛奶,溫霁忽然無聊得有些悶,次卧裏還有一張空床,也不知道嫂子的媽媽什麽時候來。
她莫名想到張初越問的那些話,會不會是因為她在,所以她媽媽就不來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溫霁照樣跟更多自願加摳摳君羊,衣無爾爾起五二八一溫昀沒好臉色,雖然是兩兄妹,但溫霁覺得嫂子對她更好,所以她才願意來這兒住的。
“阿昀,他們現在都結婚了,你就讓他們處處看,你別把妹夫說得像個人販子。”
嫂子這句開解的話反而讓溫昀冷笑了聲:“對,張初越不就是人販子嗎?”
在此之前溫霁無論多生氣,過後都沒放在心上,因為她也沒少刺溫昀,兩兄妹也吵架慣了,她看在嫂子的面上都沒太直接,眼下她聽到“人販子”這三個字,忽然安靜了。
是生氣到極點的震愕,沉默。
“嫂子,你說你媽媽要過來照顧你,什麽時候呀,我想明天就回去了。”
她這句話讓溫昀眉頭一皺:“你好不容易出來了,還要回去?”
溫霁不想聽他說話,起身往次卧過去,溫昀還要說什麽,嫂子忙拉住丈夫,柔聲道:“哪裏有教人分家的,你越跟她吵她只會更聽不進去,而且你又不是親哥,還輪不到你說。”
溫霁握着門鎖的手攏緊,溫昀的沉默沒有否認“不是親哥”這四個字。
“嘟嘟嘟~”
張初越的電話在這時響起。
溫霁咽了下嗓子,從床上爬起來,想接通,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跟他說話就會忍不住聲音難受,索性不接了。
怕他聽出來異樣。
可她不接,張初越同樣知道異樣。
微信消息發了過來:【再不吱聲我就要去報失蹤人口立案了。】
溫霁忙回了句:【別吵,晚安。】
果然,張初越沒再打擾。
他倒是聽老婆話的。
溫霁昨天跟溫昀賭氣,說了今天要走,自然不能不走,可剛起床就看見天灰蒙蒙的。
“今天要下雨,你別到處跑。”
溫昀說完給她夾了個肉包子,溫霁想到張初越也會給她夾肉包子吃。
少了一個溫昀,她也有一個張初越給她做飯吃的。
他溫昀也不是那麽稀罕了。
“所以得趁天沒下雨前趕緊走。”
說着,溫霁轉頭跟嫂子抱歉道:“阿姨今天能過來嗎?月嫂如果忙不過來就讓我哥別去上班。”
“阿霁。”
嫂子欲言又止地想講和:“你哥得去賺奶粉錢,我媽媽今天可能還過來不了。”
溫昀看溫霁:“你就忍心丢下你嫂子?”
溫霁不忍心,但她如果服軟了,溫昀就還是會說張初越,他就會覺得她認輸低頭了。
她抿了抿唇,不跟溫昀争辯。
決定等他去上班了,她就直接走,把他氣死。
主卧裏,嫂子抱着寶寶在哄,溫霁逗了逗小嬰兒後說:“我就先跟我哥表個态度,等他回頭跟我認錯了,我再回來看寶寶,嫂子辛苦你配合我了。”
有月嫂在,溫霁最多今晚就能回來了。
嫂子無奈笑道:“好吧,叫初越來接你。”
溫霁不想讓張初越知道她跟溫昀鬧翻,只是随意點了點頭。
拿了行李走,剛拉開一樓大堂的玻璃門,就看到屋外飄雨,步子躊躇,算了,還是先回去躲躲雨。
“叮咚~”
“叮咚~”
“叮咚~”
溫霁按了好幾下門鈴,裏頭遲遲沒有人開門,溫霁頓時緊張起來,不會有什麽事吧。
于是連忙拍了拍大門,等了好幾分鐘,開門的卻是嫂子。
“阿霁,怎麽了?”
嫂子面露微訝,溫霁看到她沒事便松了口氣,說:”外面下雨了,我……”
“太太。”
這時裏屋的月嫂抱着一床被子出來,是溫霁睡的,邊攏着邊說:“次卧我已經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這床被子我一會雨停了再拿下去扔。”
溫霁渾然怔原地,地面潮濕的寒意剎那爬上心頭。
她聽見嫂子微笑道:“可以,我回頭再買新的。”
說着,依然朝溫霁溫柔道:“是忘了帶雨傘嗎?”
她站在門口的腳步往後退了退,垂眸扯了下唇角:“嗯。”
【南城氣象臺預報,受亞熱帶氣流影響,從今晨八點開始的強降雨将持續至晚間,過程累計雨量100至600毫米,局部地區特大暴雨将達600毫米以上……】
擋風玻璃上的雨刮器不斷地搖擺,水流往下縱滑,兩道骨節修長的手指夾住煙蒂,袅袅煙霧往上漫延,隔着霧與水,一道單薄的細影映入張初越的瞳仁。
溫霁抱着傘柄,坐在公交車站的座位上,整個人縮成了一朵蘑菇。
忽然一道“嘩啦”雨聲響起。
是她傘面積聚的雨水下流。
下一秒,一張晦暗深邃的臉俯視而來。
“想清楚了麽?”
這道嗓音比平日沙啞了幾分。
溫霁心腔汪着一泡水,被氣球裹住,戳不破,但越來越脹,而張初越涼薄的話成了戳破它的最後利刃:“這不是你的傘,這樣大的雨,天要留你,他們也不留。”
她倔強的臉擡起,可惜,張初越看到她眼眶裏的水霧,她不願意面對,還問他:“你怎麽在這?”
他彎身将她抱進了臂彎裏,傘面雨水搖晃,滴落幾點到他頸間,溫霁聽見他低沉的話落入耳窩:
“你說過,機會要靠自己争取。”
溫霁心底被戳破的水球瞬間漫延成一片湖。
車廂裏的溫度頃刻裹上她身。
她靠在副駕駛座上,看着一道又一道雨線從玻璃上滑過,又隐沒。
不知過了多久,她拿出手機給媽媽打了個電話。
接通之後,她氣息游離:“阿媽,我有點不舒服,不好待在哥哥家了,嫂子說她媽媽會來照顧她。”
“她媽媽不是在外地休養嗎?怎麽過去照顧她啊?這姑娘真是的,不想麻煩你才說這種話。”
車廂安靜,除了雨聲就是溫霁媽媽的嗓音,阖上電話後,溫霁癟着嘴巴揉眼睛,側身靠着椅背看玻璃窗上的雨。
所以嫂子說她媽媽要來,并不是真的要來,也不是因為她在所以遲遲沒有過來,那只是一個暗示——
溫霁,這間卧室有人要睡,你該走了。
而現在,她離了父母的家,離了哥哥的家,又要去到張初越的家。
為什麽她總是在誰的家裏流連,沒有她自己的家。
車身颠簸,溫霁卻安安靜靜地閉着眼睛。
離開南城,雨也終于沒有再追過來,張初越在天晴的光景将溫霁抱下了車。
她迷糊間對他說:“張初越,我想有個自己的家,不是你的,是我的,不依附任何人,靠自己掙來的。”
“你這句話特別适合做房産廣告。”
溫霁被他逗得忍不住輕笑了聲,擡起眼睛看他:“你至少有這間老宅,我什麽都沒有。”
張初越又是單手托着她膝蓋,勻出一道手開院子的鐵門,溫霁默契地摟緊他的脖子,聽見他說:“如果不是你,它算不上一處家,現在還有沙發,還有浴缸,它該跟你說聲謝謝。”
溫霁讓他抱進了浴室,粉色的浴缸是他給她買的,溫霁被橫抱着坐進去,她說:“我還給這處房子修了牆面,那天它這兒起皮了。”
說着,她指了指浴室的牆面。
張初越有些驚訝:“你還給沙發做了個布罩,承蒙你不嫌棄,它現在容光煥發。”
溫霁抿唇笑,眼睛裏有點光:“那這幾天你住在爸媽家裏,有沒有想這個地方?”
張初越拿着花灑給她調熱水,聞言微頓,淡聲道:“我住招待所。”
她一怔。
水流自花灑汨出,上午的光從玻璃窗透進來,張初越垂着眼睑試水,而後關掉水閥,把花灑放進浴缸裏,淡聲落:“水溫可以了,好好洗個澡。”
說罷,他推開琉璃窗,視線通向後院。
溫霁坐在浴缸裏,雙手抱着腿在發呆。
後院裏,張初越打着火機,點燃一根煙。
直到火星燃至煙蒂,溫霁依然沒有動靜。
他壓在胸腔的火氣嘆出了最後一口濁霧。
浴室門吱呀被推開,溫霁看到張初越又回來了,長手開始去掀她的T恤,溫霁兩道胳膊被他擡起,忽然擡頭沖他嗅了嗅。
“你抽煙了?”
“熬了夜,昨晚你沒接電話我就到樓下等了。”
難怪今天能抓到她在等公交車:“哇哦,那我豈不是得還你一個晚上?”
張初越聽她毫無愧疚和感動的語氣,将她掰過身去,開始研究她那一對貝殼的金屬排扣,努力解:“不算笨,知道晚上不能随便跑出去。”
他知道她不接電話肯定是情緒不對,溫霁低着頭,長發撥到身前,張初越現在倒是文雅,第一次的時候他可是毫無耐心,直接将貝殼推上去的。
“說真的,我也想試試抽煙。”
他耐心逐漸消失的雙手一頓,濃眉擰起:“想都別想。”
溫霁轉過身,不讓他解貝殼了,撅着嘴說:“張初越,給我一根吸嘛。”
一副不給她吸煙,她就不給解的态度。
他才不受她這一招,只是她難得撒嬌一兩句,調子都能把他耳膜酥了。
張初越自然有別的地方能解,藍布長裙上沾了幹掉的泥漬,他早就看得不順眼,扔到髒衣簍裏。
擡手擰開花灑,正要往浴缸裏放熱水,忽地,視線讓她伸展的腰線引去,雪白上掩了兩枚兔耳朵,是從她小褲腰上長出來的。
這是張初越給她買的內褲。
溫霁雙手撐在浴缸的水臺上,兩條細長雪腿晃了晃,忽地,一只兔耳朵讓一道大掌攏住了。
她腳尖微繃,停止晃動,擡眸對上張初越沉甸甸的暗眸:“別吸煙,實在想找點寄托,給你一根別的吸,要不要?”
溫霁涼了半日的心腔終于滋出了點點的熱意,花灑流出的熱水從浴缸底開始漫延而上。
她渾身輕輕地抖,等着這熱意向上包裹着她,眼瞳看向張初越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幾乎是用呼吸在說:“張先生,吸.毒犯法,我是難過,也不至于堕落到這種地步。”
他俯身,左臂撐在浴缸沿上,右掌往上,摟住她軟腰,五指連着心,此刻都被羊脂玉貼住,将她扶起朝他送來:“你這幾日夜不歸宿,才叫堕落。”
說着,他氣息壓了壓,又問:“穿着它舒服麽?”
熱水位開始往上漫延,洇到了溫霁的小褲底。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就會用呼吸說話了,聲調也不自覺細了起來:“嗯,很柔軟,也不會卡進去。”
張初越撐在浴缸沿的左手背青筋浮突,垂眸往她粉瓣似的唇掃了眼,含水的杏花眸便跟着半掩半垂。
溫霁此刻真的渴望被一股強烈的感官沖擊進來,以讓她恢複對這個世界的喜怒哀樂。
浴缸的熱水漫上她的腰,張初越遲遲不肯落吻,溫霁顫了顫眼睫,竟然委屈得眼眶掉下了淚,喚他:“張初越……”
“叫我初越,或者是哥哥,不要讓其他人做你的兄長,他不配。”
溫霁咽了下聲帶,水面因為她的輕抖而顫動波紋,張初越的指腹在摸摩挲她的腰窩。
“初越哥哥……”
讓另一個人去占據親人的位置,她忽然發覺自己很背德。
她叫了,張初越依然沒有吻她,而是将手從她腰上抽離,溫霁颦眉追着他,只見男人反手脫了黑色T恤,從壁架上拿下她的羊脂皂。
俯身朝她重重壓吻了一道,而後微擡氣息,勾唇:“讓我也試試這塊羊脂皂,怎麽抹的,教教我,好麽?”
作者有話說:
越哥:小白兔不會卡進去,自有五大三粗會卡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