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日

第43章 第43日

◎變态的天賦。◎

聽到張初越這句話, 溫霁心裏微微空了一下。

看吧,他買婚戒也只是門面功夫,背地裏還不是沒耐心戴它。

回去的路上, 溫霁買了一只鱷龜, 巴掌大, 在塑料箱裏匐着,溫霁指尖戳了戳箱子,他才緩慢地伸起腦袋,像是回應:我還活着。

張初越坐在駕駛座上掃了眼, 雙掌劃過方向盤:“這麽小,難養活。”

溫霁淡定道:“我跟他有緣,我拿龜糧釣烏龜的時候, 所有烏龜都伸出了頭, 只有它在锲而不舍地爬玻璃牆。”

張初越語氣沉默了兩秒:“它那是想出去。”

溫霁點頭:“對呀,所以我買它,不就是帶它走嗎?”

張初越又看了眼那蔫在塑料箱裏的鱷龜,被裝進更小的箱子裏, 仿佛生無可戀。

“喂食別用手, 這種龜喙尖銳, 當心劃傷。”

溫霁又戳了戳那塑料箱, 鱷龜張開小小的嘴巴, 一副“我超兇”的模樣, 溫霁忍不住笑:“得給它取個名字。”

張初越微轉眸:“光風霁月, 就叫霁月吧。”

溫霁正苦思冥想,沒想到張初越信手拈來, 她眼睛一亮:“小月小月, 小霁月, 好聽!張初越你這個名字起得有寓意!”

張初越清了下嗓子,目光往擋風玻璃外望,一副認真開車的姿态:“既然是你養的,取你名裏的一個字,好讓你有點責任心。”

溫霁笑道:“還有明月的意思,澄澈幹淨,寓意深遠啊!”

張初越掃了她一眼,眼裏仿佛在說:笨。

回到老宅,溫霁就忙着給霁月喂水安家,剛放到地上,就見它扒拉着塑料箱要往外爬,溫霁笑道:“剛才還蔫壞蔫壞的,這會怎麽有活力了。”

她打開蓋子,看鱷龜往花圃邊爬,短手短腳的可愛。

張初越長腿逋邁進來,見那王八要鑽進花叢裏,伸手就把它拎了回去。

溫霁抗争:“它要玩。”

張初越嚴重懷疑她的養龜能力:“一會鑽進花圃了,我看你怎麽找它,別死在裏面。”

溫霁蹲在虞美人盛開的花圃邊笑:“小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張初越瞥她一眼,覺得溫霁有點小變态的天賦。

最後烏龜被安置在客廳的邊桌上,生态缸是張初越弄的,裏邊還栽了虞美人,鱷龜看到花就往裏鑽,張初越忽然問了句:“這是公的母的?”

溫霁摸了摸龜背,刺手,說:“公的。”

張初越雙手環胸道:“你是挺狠,只買一只,讓他當鳏夫。”

溫霁聽到這話不由望向張初越:“你是覺得一個公的就得配一個母的,不論喜不喜歡,至少有個伴?”

男人長手搭在桌邊,俯身透過玻璃缸看水,午後的光映在他瞳仁中,微起波瀾:“你猜他鑽這株虞美人,是喜歡還是想找個伴?”

溫霁肯定道:“漂亮的花誰都喜歡。”

張初越輕落了聲笑:“張太太說得對,喜歡的,就算不同物種也喜歡,不喜歡的,就算是同物種在一個屋檐下,也生厭。”

溫霁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為什麽要問他這個問題,張初越是學保密的,最擅長探人口風,從而轉為自己的論據。

霁月在生态缸裏适應這個新家,傍晚的煙囪袅娜升煙,飯香味彌漫。

安靜的鄉野小院有了新的氣息,溫霁端着碗經過屋門,看到遠山上披了層彩霞。

沒來由感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張初越此時将晾在後院的被子折回卧室,擡眸瞥見日歷上被她撕到最新的日期,眼眸微斂。

溫霁見他不出聲,說:“我雖然學理工科,但平時也愛看點詩歌什麽的,桌上有些書,你要看嗎?”

她忽然發現自己對張初越的興趣愛好不甚了解。

張初越往她書桌掃了眼,書目整齊,工科與文學類參雜,但語氣平淡道:“之前還只是知道,吟詩作對,你占一半。”

溫霁見他彎身将盛滿日曬的床單疊好,一時想起這床單是為何而洗的,頓時臉熱:“張初越,你不準說!”

當她聽不出他話裏說她占了吟詩的淫.濕。

男人撩起眉棱看她:“跟人作對的嘴是一刻也不肯認輸。”

他話一落,溫霁怔住,霎時擡手摸了摸脖子,“你還吃不吃飯了,被子別弄了,到吃飯的時候就幹別的事,叫也叫不來。”

張初越沉了沉氣,雖然被溫霁沒來由說了一通,到底還是将被子疊成了豆腐塊才肯罷休。

溫霁說他:“難怪對豆腐情有獨鐘。”

張初越邁着長腿走出卧室,別的夫妻是事事有回應,他們也事事有回應,溫霁聽見張初越還故意說:“今天怎麽沒做豆腐?”

溫霁哼了聲:“你看我像塊豆腐嗎?”

明明是吵架裏的通用語言,但不知怎麽地,張初越聽見這句話後忽然笑了,很輕,忍俊不禁。

溫霁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是怎麽跟張初越相處下來的。

書沒見他看過,娛樂活動沒見他有過……溫霁思緒打結,肢體交流算娛樂活動嗎?

“你要帶去學校的床單洗了嗎?”

“咳咳咳……”

溫霁被張初越忽然的問話吓得直嗆水。

她在床上翻書,手裏的杯子放到床頭櫃上,含糊道:“我自己洗。”

張初越沒應聲,繼續在屋外忙活,偶爾有聲音傳來,最後上床的時候給她杯子裏倒了熱水,還挺有人夫樣。

溫霁手裏的書愣是沒翻一頁,煩躁,果然婚姻讓人降智。

察覺到他氣息壓到床側,溫霁開口轉移注意力:“我覺得人還是有個陶冶情操的愛好比較好,不然容易陷入某種低俗的娛樂裏,你看社會新聞就知道,吃喝嫖賭都是為了尋求精神刺激,這不好。”

張初越靠坐到床頭,說了句:“過兩天有人來收牛,一頭大概兩萬一,棚裏有六頭,錢到了給你轉過去,把銀行卡給我。”

說完,沒聽見溫霁應聲,他轉眸望去,看到一雙葡萄似的烏黑大眼睛正愣愣地盯着他看。

溫霁手裏的書都想扔了,要什麽精神娛樂,要什麽陶冶情操,那都是假的,養牛好養牛棒養牛呱呱叫!

“你、你養的牛,錢給我幹嘛呀。”

“你沒喂過?”

他這話說得理所當然:“牛是爺爺和外公要買,兩家向來不對付,誰家有另一家也要有,不看自己養不養得了,最後因為我要結婚,就都送給我了,養了這陣子,夠給你交學費和生活費。”

溫霁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他,心裏莫名熱熱的,燙燙的,怎麽會有人給她打算呢,而且還是提前就打算了。

“那、那也是爺爺外公買的牛犢,你賺了錢也得給他們的……”

她窩坐在床頭邊,指尖捏着書頁在磨,一點少女心事用力藏着。

沒聽見張初越說話,溫霁眼神輕輕擡起看他,發現他也在她,竟緊張地躲了下。

“你倒是想着他們。”

張初越說出這句話時心裏低低嘆了聲,她會考慮他的家人,就像兩條沒有交集的河水流到了一處,不自私,有原則,懂禮貌,都是溫霁的閃光點。

但可惜,偏是有這種好,恐怕以後,這姑娘真會跟他離婚。

溫霁小聲說:“那些牛一開始也是因為他們才養的,你別忘了。”

他們的婚事一開始是因為什麽,張初越低聲落:“我沒忘,你還看書嗎,不看我就熄燈了。”

溫霁見他右手指腹磨着無名指上的婚戒,抿了抿唇,看他:“你不是說晚上會摘掉戒指嗎?”

男人轉指環的動作微頓,聽見溫霁嘟囔道:“這裏也沒有外人,你不用戴着給別人看。”

“你以為我摘戒指是因為不用戴給別人看?”

張初越瞳仁凝在她臉上,仿佛要把她吸進去,溫霁心尖跳起又空落,反問:“你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男人狹長的眼睑仍垂下看她,像是聽到不合他心意的話了,指腹轉動戒指的動作變快,不過眨眼間,指環被摘下放到床頭。

骨節分明的右掌攏住她左邊胳膊,溫霁心顫地縮了下肩膀,感覺到他欺來的熱浪,呼吸連疊,溫霁也跟着亂了頻率。

他卻不是來吻。

“婚戒不僅是婚姻的象征,還是一種戒律。”

他嗓音落在耳邊時,溫霁猝然張開了唇,指尖胡亂去抓他的臂膀,不過是一剎,望他的眼眶裏朦胧出一片水霧。

“第一戒,”

低沉的嗓音壓入,被衾被溫霁慌亂踢散。

男人鉗着她胳膊的手背青筋浮起,語氣慢條斯理繼續落:“戒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只與我行坐燒身。”

“第二戒,”

溫霁脖頸往上仰起,像玻璃牆內聖潔的修女雕塑,一寸寸開片,有了人的七情六欲。

他嗓音如撥弄琴弦落下的靡調:“戒诳語,不得欺瞞哄騙,口是心非,只與我坦誠相待。”

“初越初越……”

溫霁的聲線夾出了水調,委屈的,可憐的,哀求的,像是做錯了什麽事懇請他放過,又懇請他施舍。

“第三戒。”

話一頓,溫霁已經淚眼潋潋,如一朵折枝的紅花毫無倚靠,飄零柔弱。

他掌心去撫她額上的薄汗,磁啞的嗓音低聲嘆:“兩戒就受不住了?以後的夫妻之道還有許多,十三妹,能受一戒是一戒。”

作者有話說:

越哥:我看看,第三戒落哪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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