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日

第42章 第42日

◎什麽都是兩份的。◎

溫霁這番陷入沉思的兩秒鐘裏, 張初越把肉剁成了泥,冷淡道:“看來确實得事先說清楚。”

“之前不是說好等你工作分配落實後,就去辦離婚的嗎?”

溫霁眼眸安安靜靜地望着張初越看, 像一只貓爪子, 勾了勾他的手。

刀柄讓他斜插在木砧板上, 轉身去洗手,嘩啦啦的流水仿佛在給他降燥,張初越語氣平定:“要是有人找你問,張初越是為了不打回原籍跟你結婚的麽?你到時怎麽答?”

溫霁眨巴着烏黑的眼瞳說:“我又不是笨蛋, 自然講我們是兩情相悅。”

“你身邊的人都不知你和我在談戀愛,怎麽個兩情相悅?”

被他一反問,溫霁愣了下。

張初越眼眸定睛看她, 直把她逼得吐出一句:“如果說是父母安排結婚的, 豈不是目的明顯?”

她還為他着想。

張初越扯了下唇,看穿她:“你确實不想讓人知道你的婚姻是家裏包辦的。”

“我只是覺得反正都要離婚,就沒必要公開了吧。”

到時她不免循環陷入各種的辯解和流言之中。

只是她話一出口,張初越眼眸便沉沉暗暗地看着她, 直看得她心慌, 步子往後退了退, 講:“我先出去忙了。”

要怎麽跟同學解釋她為什麽嫁給張初越呢, 說他家曾資助過自己念書, 所以她以身相許?

這聽來實在令人乍舌。

晚飯的時候, 兩個人還因為不歡而散的對話而沉默。

溫霁用勺子舀了一口麻婆豆腐, 盛到張初越的碗裏。

男人撩起眉棱看她,又用筷子給她夾了根雞腿。

溫霁客氣:“你吃吧。”

“我喜歡吃豆腐多點。”

溫霁又想到賣豆腐的那位西施姐姐, 嘟着嘴說:“想不到你一個養牛的糙男人, 嘴巴還愛吃嫩的。”

張初越夾菜的筷子一頓, 溫霁本是跟他開玩笑,以緩解這低氣壓,但他顯然跟她不在一個頻道上:“你是想說我老牛吃嫩草麽?”

溫霁伶牙俐齒:“可不是說你老,雖然你是老公。”

張初越靠到椅背上,雙手環胸地看她:“明天我去趟鎮裏,要跟我這頭牛去嗎?”

溫霁忽然似想到了什麽,忍不住笑出了聲:“好啊,你這頭牛給騎嗎?”

她在很小的時候坐過牛車去鎮上,板車拉得慢,沿途的一束花也是風景,她躺在軟乎乎的幹稻禾上,看累了便睡,睡醒了還在牛車上。

現在回想,那時候确實是車馬慢,書信遠,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眼前的張初越忽然起身,壓在頭頂的光勾勒過他側影的輪廓,他落來一句:“看來是不疼了。”

話一落,溫霁愣了片刻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手覆在腿心上,臉頰促着紅道:“再躺一晚總歸好了吧。”

男人只是扯了下唇,沒再深探。

溫霁忽然發現張初越其實很聰明,但平日裏很少展露,畢竟他靠體魄就能威懾人說真話,只是極偶爾的時候會用一種看穿她的眼神望來,溫霁就真的會守不住秘密。

但他又不拆穿,溫霁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但陪她演。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長手伸去關燈,淡聲道:“睡吧。”

溫霁捂着被子背對他躺下,空調汨汨,其實鄉下的夏天也有涼意,但被窩裏多了一個人就顯得熱了,尤其張初越還像個爐子。

第二天醒來,溫霁是一條腿搭在他腰上的。

吓得她連忙收腿,動靜一鬧,男人沒睜眼,手已經去抓她的把柄,但只是松攏着,給了她逃生的空隙。

腿從他掌中一路滑至腳踝,帶起一片的癢。

她忙坐起身,第一次比他早醒,清晨裏看見他那道深邃淩厲的臉龐,輪廓如雕塑,刀斧出來的線條有種優越的流暢感,溫霁在開滿虞美人的花窗下看張初越的睡顏。

“嘩啦~”

蒜末被潑到熱着油的鍋底。

被鍋鏟打着旋,香氣瞬間四溢,蒜粒滋滋冒着金色時,溫霁将削了皮的西紅柿丁倒進鍋裏。

醇正土地種出來的西紅柿,有着和城裏商場貨架上的番茄所沒有的多汁。

溫霁沖了瓢開水進去,鍋中瞬間“嘟嘟”地滾起水泡,鮮豔的番茄色漾開,她鋪了兩把挂面進去,最後敲了兩個雞蛋。

什麽都是兩份的。

溫霁把昨天張初越剁好的肉餡包了兩個肉餅,在小平鍋上煎,霧氣缭繞出門,眸光微側,看見一道挺拔的長身慵懶地斜倚在門框邊。

赤着的胸膛鍍在光影中,聖潔又性感,他還穿着昨晚睡覺套的灰色居家長褲。

“真厲害,剛做好你就醒了,杵在這兒做什麽,去洗漱換衣服呀。”

她表現得對這次去鎮上趕集的極大積極性。

張初越扯了下唇:“洗漱是洗漱了,但是張太太,昨晚你偷偷在我褲頭上打的結,怎麽解啊?”

溫霁擦身而過,他的話順入耳膜。

餐碟被放在桌上,溫霁清了下嗓子:“能有多難解,看來張先生的手指不太靈活噢。”

她話一落,就見男人眉頭微蹙,氣息明顯熱了:“真要解的時候,你上把鎖都能撬。”

溫霁肩膀下意識微縮,回頭,看見男人進了次卧。

等她把碗筷擺好後,張初越已經穿戴整齊地出來,他穿白襯衫配軍綠色長褲是真的讓溫霁眼前一亮,那黑色工裝靴把腿襯得又長又直,生人勿近。

溫霁感覺自己看他又得把頭擡高點了。

“第一次吃你做的早餐。”

張初越這話就說得計較了,溫霁道:“你今早故意賴床的吧。”

“之前也一起睡過,我賴床了麽?”

“因為之前你吃到了呀。”

溫霁這話不是毫無根據,他早上還摸她腿來着,絕對裝睡。

男人氣定神閑:“沒吃過的時候也沒賴,你別賴我。”

溫霁有些啞口。

好像也是。

吃完早餐自然是張初越去洗碗,溫霁收拾包包準備出門時,經過牆上挂着的日歷,忽地步子一頓,看了兩秒,擡手撕下一張日歷。

跟他在這個房子裏待的時間沒剩多少了。

他要賴床就賴吧。

到了鎮上溫霁直奔步行街,雖然她沒打算買,但是能看,然後買一杯奶茶就當作消費,既吃到又玩到,不算白來沒有收獲。

只是經過一家首飾店時,走在前面的張初越卻停下了腳步,溫霁順着他的視線往裏望,又看回他,咽了口珍珠說:“走啦。”

她今天的計劃消費是不超過二十塊。

但張初越居然進去了!

“到時候我這邊有些場合可能需要你配合出席,既然是夫妻,也不要讓別人看出端倪。”

說着男人走到了玻璃櫃前,一枚枚戒指精致高貴地被擺放在絨布盒裏,他看的都是鉑金鑽戒,溫霁看了眼标價,扯了扯他衣角。

男人低下頭,她微踮起腳尖附耳小聲說:“好貴,我們去十元店買吧。”

張初越掃了她一眼,近在咫尺的眉眼:“對你來說,太容易得到的東西都不太會珍惜。”

溫霁眼睫微動,一時間不知他說的是這段婚姻還是戒指。

“這枚對戒吧。”

他指了指其中一款樣式,素雅的設計,鉑金瑩潤,銷售還特意介紹這枚戒指的鑽石嵌在了戒圈內側。

溫霁好笑:“看不出來還戴什麽呀?”

男人慢條斯理道:“財不外露,就是讓你知道裏面有鑽,別弄丢了。”

溫霁抿起嘴巴的時候臉頰鼓成包子,圓圓的,這時銷售提醒:“先生可以幫太太戴上試試。”

她心頭一跳,竟然下意識說:“不用不用……”

這個反應讓銷售一愣,顯得他們不像是真夫妻,過于疏離了。

張初越倒沒什麽神色,垂眸拿過戒指給她戴上,還一來就挑的無名指,微涼的指環套進來時,她心尖猝然緊了一下。

男人指腹捏着戒指轉了轉,低聲說:“尺寸合适。”

溫霁懷疑他根本不是根據款式挑的,而是照着指圈尺寸選的。

她沒有要給他戴戒指的意思,反正是他要買的,張初越也不開口,徑直拿過那枚鉑金的男素圈套進左手的無名指。

動作利落,修長的五指張了張,骨節分明得性感。

這時有一對男女進店,溫霁看到女生挽着男生,身子快把男的擠得路都走不好了,男人還笑得享受:“老婆,這兒款式都老土,等我帶你去城裏買。”

溫霁瞥向張初越,心裏想:看,別人都說款式老土。

然而那女人卻撒嬌道:“等等等,想要就立馬買給我,為什麽要等……”

這時張初越眉梢一挑,朝銷售道:“買單。”

溫霁甚至想要一個七天無理由退貨,但張初越買單太快,溫霁來不及說。

出來時,她擡手張開五指,逆光看确實光彩奪目,于是說:“那就等要戴的時候再拿出來,現在明目張膽的多危險,萬一真丢了怎麽辦。”

張初越狹長的眼睫半壓深瞳,在光下睫毛根根分明,顯得眼眶更深邃了,看她也一眼洞穿,說:“丢了就再給你買。”

溫霁卸戒指的動作微頓,轉頭往四處望,以轉移自己不合時宜的心動,指尖還在緊張地摳無名指上的戒指:“那、那我幹活的時候刮花了怎麽辦呢,張初越你怎麽給我戴的,我摘不下來了……”

她有些着急,低頭去轉自己的無名指,白皙的指尖都被她擠紅了,他眉頭一凝,道:“戴着不容易丢,等你不方便的時候找我給你脫。”

她看到他無名指上的素圈,說:“那你總不能一直戴着吧,也不方便的。”

張初越拇指轉了轉質地堅硬的金屬環,忽然氣息沉吟了片刻,道:“嗯,我晚上會摘掉它。”

作者有話說:

溫小霁:老公我不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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