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崩壞之路(二十四)

第24章 崩壞之路(二十四)

◎藥人◎

明萊睜開眼, 發現自己跪坐在一輛馬車裏。

車輪滾動,不知行駛在哪處官道上,時而颠簸、時而平穩。

他垂下眼, 面前除了一個小小的包袱, 就是一封信和一枚玉佩。

包袱是普通的灰色, 輕得一只手就能拿起來。明萊打開一看, 裏面只有一身換洗的衣物,同樣是非常素白的顏色。

他把包袱放下,拿起旁邊的信和玉佩。

信紙是普通的紙張, 觸感有些粗粝, 不如宣紙, 薄如蟬翼,潔白如雪。

明萊心中明了, 這一次他的身份, 是個出身十分窮苦的人。

然而仔細觸摸玉佩, 他又轉變了想法。

玉質細膩瑩潤、觸手生溫,是枚價值不菲的玉。

這是一個出身窮苦但有故事的人,明萊想。

他閉上眼,在心裏跟系統說話。

“001, 攻略手冊。”

從任務世界出來,明萊沒有回系統空間, 而是選擇直接進入下一個世界。

001飄在明萊前方, 像一個大電燈泡,也許是上個世界的任務時間太長,它顯得有些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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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手冊憑空出現, 明萊擡起手, 接過來, 纖白手指翻開。

主線:限時六個月,懷上江逐月的孩子。并安全生下來。

支線一:獲得十萬積分(0/100000)

支線二:獲得真愛之吻。

明萊視線掃過“真愛之吻”,落在“支線一”上,他蹙眉道:“積分?”

001聲音冷無機質,它道:“一積分可以兌換100考特。宿主,能獲得積分的世界不多,您要抓住這個機會。”

一積分可以兌換100考特,十萬積分就是一千萬考特。

明萊合上攻略手冊,任由它化作黑色粉牆四散,等待劇情投放。

就在這個時候,001開口:“由于您上個世界沒有完成支線一任務,系統給予黃牌警告,并加以處罰。宿主,系統取消了劇情投放,您需要自行探索劇情。”

明萊冷笑,沒有說話,重新閉上雙眼。

001看懂了明萊“冷笑”的意思,在上個任務世界,它的宿主可以說是跟賀蘭雪白頭皆老、“幸福”地走完了一生。

當然,這是在外人眼裏,至于它的宿主是怎麽想的,001也不知道。

001知道的是,它的宿主肯定知道“賀蘭雪”恢複了記憶,但他什麽也沒做,表現得毫無異樣,就好像“賀蘭雪”還是那個傀儡一樣。

賀蘭雪恢複記憶就搬回了竹山,他們一起度過了四百多個春秋,又一起葬在了最冷的寒冬。

雖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卻是同年同月同日死,明萊先走一步,賀蘭雪随後緊跟。

若是世上有輪回轉世,那他們二人定是一左一右,同時踏上奈何橋。

而在這漫長的四百七十年裏,明萊也不是沒有嘗試過修煉出第九條尾巴,但他碎過金丹,雖早已修複好,但造成的傷害是永不可逆的。

盡管明萊很努力,第九條尾巴卻始終不見蹤影。

001隐去身形,落在明萊身旁,看着自己的宿主發呆。

它在想一個問題,這也是賀蘭雪臨死前,問明萊的問題。

賀蘭雪問:“你愛我嗎?”

明萊沒有回答,那時候他已經無法回答。

賀蘭雪是笑着離開的,“愛”與“不愛”,都已經不重要了,他知道明萊的心裏有他,這就足夠了。

*

一路上除了車輪滾動的聲音,別的什麽聲音也沒有,就好像這個世界,只有這一輛馬車在前進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的聲音忽然嘈雜起來,猶如冷水突然沸騰,又或是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車夫的聲音響起,他笑着道:“趙公子,琅琊到了。”

明萊神色不變,方才一路,他把信看了一遍,早已從信中得知此行的目的。

這一次,他的名字叫做趙明萊,陵州人士,家中父母健在,此行琅琊,是為了履行婚約,與琅琊王氏的女公子王盈雙成婚。

趙家本也是陵州的大家族,但幾代沒落,到趙父這一代,已不剩什麽家底,生了趙明萊後,更是只能勉強度日。

家世差距如此大的兩家能結為姻親,原因是十八年前,陵州叛軍作亂,“趙明萊”的雙親救過王盈雙的父母。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為報答恩情,王盈雙的父母将剛剛出生的王盈雙許配給了同樣出生沒多久的“趙明萊”。

兩家約定,等“趙明萊”年滿十八,就去琅琊迎娶王盈雙。

此行趙父趙母本也要跟來的,只是趙父摔傷了腿,趙母要在家照顧他,“趙明萊”只能只身前往。

有意思,明萊想。

這一次他進入任務世界的時間,居然是女主遇到“人渣前夫”之前。

主系統是想讓他走“身敗名裂”的任務嗎?

就算沒有“劇情”,明萊也猜得出原身“趙明萊”會做一些什麽事,無非是按照約定娶了王盈雙,又不好好對待王盈雙,寵妾滅妻,又貪圖王家財産,裏應外合把王家搞垮。

雖然之前的任務世界,他都是直接接手原身的爛攤子,但“人渣”當久了,總有那麽點心得,明萊相信,自己能完成“任務”。

馬車一路行駛,走街過巷,到了一家客棧門前。

車夫勒緊缰繩,讓馬車停下,回頭道:“趙公子,客棧到了。”

明萊把信放進衣襟裏,收好玉佩、拿起包袱,掀開車簾,走下馬車。

面前的客棧飛閣流丹,丹漆鮮豔欲流,美輪美奂,不愧是琅琊最大的客棧。

這裏人多,明萊下意識地擡手,想要扶緊帷帽,看見站在一旁的車夫,才想起自己進了新的任務世界。

這裏沒有鏡子,不知道這張臉長得怎麽樣,但不管長得怎麽樣,都比他那張臉要好。

明萊臉色陰沉了一瞬,又很快恢複,他拿出銀錢給車夫,向客棧走去。

不過幾步路,明萊已經敏銳地察覺到四周隐晦的目光,特別是客棧上方,那勢在必得的視線根本毫不隐藏。

明萊初來乍到,不想得罪人,他加快腳步,走進客棧。

客棧大堂十分雅致,不少文人士子正在用餐。

明萊掃了眼隔間遮擋的竹簾,知道這些人一時半會兒注意不到自己,連忙跟掌櫃要了間廂房。

“趙明萊”身上的銀錢不多,住不了上房,掌櫃給了他一間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

雖然房間遠了些,但勝在清淨,晚上可以睡個好覺,而不必擔憂被隔壁吵醒。

明萊推開廂房的門,将房門關上,向床榻走去。

這間廂房不大,布局卻很雅致,矮幾,屏風、棋盤,應有盡有。

明萊把包袱放到床上,轉身就去找銅鏡。

他一臉的陰沉,雖然還沒看到自己的臉,但剛才發生的一切,似乎在告訴他一件事情,這個世界他用的還是自己的臉。

明萊手持銅鏡,看着鏡子中熟悉的臉,忍住了質問系統的沖動。

呼喚系統的次數有限,不能浪費在這上面。他可不想遇見第二個賀蘭雪。

明萊放下鏡子,搖響房間裏的鈴铛,不久,一個小丫鬟出現在明萊面前。

小丫鬟看着不過十四五歲,做事卻非常利落,不到半個時辰,就把明萊需要的帷帽和飯菜送了上來。

明萊坐到矮幾前,他拿起筷子,吃了幾口飯菜,又把筷子放下。

不是他沒胃口,而是這具身體趕了好幾天的路,比起填飽肚子,他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明萊起身,走向床榻,脫去外衣躺下睡覺。

這一覺明萊睡得格外沉,等他醒來,外面已經天黑了,長廊上全是燈籠暖色的光,除此之外,什麽聲音也沒有。

明萊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走到窗邊坐下,欣賞琅琊的夜景。

琅琊是周國最繁華的城池之一,夜景自然也是美不勝收。

從客棧的高處遠遠看去,萬盞燈火,猶如星海,令人驚嘆。

明萊看了一夜的夜景,等天光破曉,他才搖響鈴铛,讓小二把熱水送上來。

洗去疲憊,換好衣服,明萊戴上帷帽,打開房門下樓。

他租了輛馬車,按照信中的地址,向王家駛去。

王家是琅琊的世家大族,所住府邸樓閣臺榭,雕梁繡柱、飛檐反宇,比起王府也不遑多讓。

明萊走下馬車,取下帷帽,正要上前敲門,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是趙公子嗎?”

明萊回過身,一位年紀不大的仆人站在不遠的地方,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禮。

“是趙公子嗎?”

明萊垂下眼睫,他道:“我是。請問有什麽事嗎?”

“大小姐正在別院等您,請您随我來。”

別院?

王盈雙是知道自己今天會登門拜訪的,她為什麽要在別院見他?

明萊心生疑惑,面上卻有禮地回了一揖:“有勞。”

仆人半點不敢擡頭:“您客氣了。”

話罷,他轉身牽來一輛馬車,畢恭畢敬地道:“您請上馬車。”

明萊再次坐上馬車,卻不是回客棧,而是去王家在郊區的別院。

郊區景色雖好,卻沒什麽人煙。

馬車行駛了一個多時辰,停在別院大門前,明萊走下馬車,看向站在一旁的仆人。

仆人低聲地道:“您請。”

明萊走進去,裏面早有婢女等着。

“趙公子,小姐就在裏面。”

明萊跟在婢女身後,他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不論是剛才的仆人,還是現在在他面前帶路的婢女,他們都好像見過他一樣,沒有半點陌生感。

到了花廳,婢女停下腳步,做了個“請”的姿勢,轉身離開。

明萊往前走了兩步,視線落在前方雕花椅上的少女身上,怔了怔。

少女并沒有長得多美麗動人,她一張臉是白的,卻不是白皙的白,而是蒼白的白;身形說是纖弱,卻已經脫離了纖弱的範圍,手腕間好似只剩下一張皮肉連着筋骨,好叫它不掉下來。

這是一個瘦弱的、滿是病氣的少女,看着就活不過二十,可偏偏她的眼睛充滿了光,是豁達,智慧、溫柔的光。

明萊心裏道,這同樣是一位十分聰慧的少女。

“趙公子,”少女開口,她道:“想必你已猜出了我的身份。”

明萊擡手行禮:“見過王小姐。”

王盈雙低低咳嗽了兩聲,然後道:“趙公子,是我對不起你,我們的婚約,退了吧。”

明萊猛地擡頭,臉色冷下來:“王小姐,您知道您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

王盈雙從長袖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一旁的婢女,她臉色蒼白地道:“除了當初訂婚的玉佩,裏面還有二十萬兩銀票,你拿回去,置辦田地好、還是買宅子好,都由你決定。”

明萊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搞不明白現在是什麽情況。

按照劇情,他不是應該迎娶王盈雙過門,然後寵妾滅妻,與人裏應外合搞垮王家,然後被攻略者搞垮,身敗名裂嗎?

怎麽王盈雙一上來就要退婚?

明萊蹙緊眉頭,他道:“我是絕不會退婚的,我來琅琊唯一的目的,就是履行當初的承諾。”

王盈雙嘆了口氣,她擡起一只手,似乎是想讓婢女扶她起來,然而她剛一動作,只聽“砰”的一聲,一群黑衣人從屋頂落了下來。

明萊心頭一驚,他退後幾步,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麽事,一把劍橫了過來。

捏住他下颌的男人微微低頭,低聲笑起來:“千萬別動,小美人,我不是來殺你的,我是來抓她的。”

這個她,指的是王盈雙。

黑衣人來的太過突然,花廳裏的所有人都措不及防,除了明萊外,幾個會武功的婢女都被打傷在地。

明萊的下颌被捏得生疼,他不想擡頭,可是男人的力道,讓他不得不擡頭。

這種被人掌控所有的姿勢,讓明萊回憶起了不好的記憶。

男人很高大,明萊覺得自己已經很高了,可是男人跟他說話,還要把頭低下來。

他道:“弄疼你了?”

話是這麽說,男人卻沒有一點放手的意思,反而捏得更緊了。

看着被劫持的明萊,王盈雙臉色冷靜,她不慌不亂地道:“雲斐。”

一道絲毫沒有情感波動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是,小姐。”

明萊循聲看去,映入眼簾的不是人,而是劍光。

雪白的劍光自眼前一閃而過,明萊瞳孔微縮,再回過神來,自己已經站到王盈雙面前。

王盈雙拉住明萊的手,道:“快!跟我走!”

幾個受傷的婢女在前面開路,明萊反拉住王盈雙的手,拉着她一起離開花廳。

身後打鬥的聲音停了一下,男人道:“其他不用管,先抓王盈雙。”

聽到這話的王盈雙沒有絲毫意外,似乎已經習慣被抓這種事。

明萊沒有放開她的手,反而抓得更緊。

一行人躲進暗道,幾個婢女走過來,查看王盈雙有沒有受傷。

“小姐,這些殺手越來越猖狂了,這次回府,您不可再随意出來了。”

“我無事,”王盈雙咳嗽了一聲:“不用管我,你們快去處理傷口。”

看着去處理傷口的幾個婢女,明萊回過頭,扶王盈雙坐下來。

暗道裏光線昏暗,王盈雙臉色卻是越來越蒼白,她道:“外面那些黑衣人,都是來自漠北的殺手,他們追了我三年,目的卻不是殺我,而是抓我回漠北。”

“我從小體弱多病,為此,在我十歲之前,我爹娘一直帶着我在外求醫。也許是吃的藥太多,也許是誤吃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忽然有一天,我發現了隐藏在自己身體的秘密。”

王盈雙笑了笑:“我的血可以治百病。藥人你知道嗎?我現在就是個藥人。”

明萊沉默了一會兒:“所以他們抓你回漠北,是想拿你的血治病?”

“如果是這樣,我就跟他們走了,只是一點血而已,比起每天都被人追殺,又算得了什麽?”王盈雙搖頭,她道:“可是他們抓我,不是為了我的血,而是想抓我回去,當蠱王的溫床。”

“蠱?”

“對,蠱。蠱蟲聽說過嗎?漠北的魔教最擅長用蠱,特別是他們的教主,當今所有蠱王,都是江逐月煉制出來的。”

江逐月!

明萊瞳孔微縮,攻略者,他的任務目标。

江逐月抓王盈雙,是為了煉制蠱王?

這很荒謬,明萊不會相信這種事情,他更傾向于,這是江逐月攻略王盈雙的方法。

“此事你可有告訴伯父伯母?”

按王家在琅琊的勢力,就算是江逐月親自來,也踏不進琅琊半步才是。

王盈雙神色複雜地道:“你以為他們為什麽會寫信催你來琅琊?有一位神醫知道了我的事情,對我爹娘說,我之所以會成為藥人,是因為我身體裏有藥蠱,只要我成了婚,有了孩子,藥蠱就會離開我的身體,從而進入孩子的身體。”

“這也是我為什麽要跟你退婚的原因。趙公子,此事兇險,你也看到了,漠北的殺手防不勝防,你永遠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出現在你面前,也許不用等到成婚,你就會因我而喪命。”

明萊聽懂了王盈雙話裏的意思,面對漠北魔教,就連琅琊王氏也沒有辦法。

王盈雙的父母希望他能跟王盈雙成婚,把王盈雙體內的藥蠱轉移到孩子身上,而王盈雙卻不想牽連他,主動退婚讓他離開。

如果他真的是“趙明萊”,明萊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他與王盈雙除了一紙婚約,就是一紙婚約,不值得他犯險。

但他是明萊。

明萊看着王盈雙,他道:“我不會跟你退婚。”

王盈雙嘆了口氣,正當她要說話的時候,暗道的石門從外面打開。

“是雲斐。”

王盈雙看向暗道外面,那裏似乎有一道不善言談的身影,她松了口氣。

雲斐這個時候過來,說明外面的黑衣人已經全部解決了。

明萊把王盈雙扶起來,向外面走去,幾個婢女跟在身後。

石門前,雲斐靜靜地站着,他微微低着頭,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像個只會聽從主人命令的傀儡。

王盈雙停下腳步,對雲斐道:“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雲斐轉身離開。

這次漠北派出了十二個殺手,有八個死在了雲斐劍下,剩下四個,不見蹤影。

別院的長廊,星海下,王盈雙靜靜地站着。

她看着漫天星海,問身後不遠處的雲斐:“他說絕不會退婚,是真心的嗎?”

雲斐不說話,他沉默的身影隐藏在黑暗的角落裏,無聲無息,仿佛連生命也不存在。

“他真是個好人,如果我這次能躲過一劫,我願意跟他成婚。”

*

翌日,王家派了大量護衛來護送王盈雙回府。

車輪在山林中滾動前進,前後左右都是護衛。明萊坐在馬車裏,思考自己接下來該怎麽做。

江逐月要抓王盈雙,他要攻略江逐月,而攻略江逐月的前提,是要他身敗名裂。

他不打算按照“劇情”去跟王盈雙成婚,系統的空子很多,随便鑽一個都可以完成任務。

他之所以不答應退婚,原因有兩個:

一是這段婚約是由雙方父母定下的,“趙明萊”的父母先不提,王盈雙的父母當年既然選擇将王盈雙許配給“趙明萊”以報答恩情,現在就不會這麽簡單的讓明萊退婚。

不說王盈雙需要成婚生個孩子轉移藥蠱,就是沒有這件事,王盈雙的父母也不會讓兩個人退婚的,這不是讓他們背信棄義嗎?

退婚不是件簡單的事,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到,就算要退婚,也不是現在退婚。

二是他需要王盈雙未婚夫這個身份,只要他之後在接觸王家的時候,表露出自己對王家財産的貪婪,王盈雙就會覺得自己看錯了人,從而對明萊感到失望,然後堅決要跟他退婚。

等他被王盈雙退婚的原因傳開,整個琅琊都會知道他是個僞君子,貪圖未婚妻財産,足夠讓他身敗名裂。

明萊正思考着,車窗忽然被人敲了一下,他掀開窗簾,守在外面的婢女恭敬地把一幅畫遞給明萊。

“趙公子,這是小姐讓我給您的。”

明萊接過畫軸,攤開一看,第一眼是:畫裏的美人好生漂亮,洛神也不過如此了;第二眼,這張臉有點熟悉。

明萊:“……”

他說怎麽王盈雙別院裏的人好像都認識他一樣,原來是有這麽一幅畫存在。

王盈雙背地裏居然調查過“趙明萊”,她是想以此威脅“趙明萊”退婚嗎?

明萊把畫軸合上,放好,想着既然王盈雙把這幅畫給他了,等到了王家,他一定找個機會燒了它。

正在行駛的馬車忽然停下,護衛們面露警惕,正要讓人去檢查車輪,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

“保護小姐!”

“別讓他們靠近小姐!”

護衛們拔劍出鞘,跟殺手打鬥起來,其餘婢女把王盈雙的馬車圍住,手拿短刀,警惕地看向四周。

王盈雙掀開窗簾,對外面的一個婢女道:“趙公子那裏無人保護,英女,你去保護趙公子。”

英女握緊了手中的短刀,她咬牙道:“對不起小姐,英女現在不能離開您。”

王盈雙嘆了口氣:“你去把趙公子帶過來,他那裏無人保護,我很擔心。”

英女看了目前戰況一眼,那些殺手一時半會兒接近不了馬車範圍,她轉身向後跑去,掀開明萊馬車的車簾,讓明萊跟她走。

到了王盈雙馬車,明萊正要掀開車簾進去,一支羽箭直直射過來,紮到明萊面前。

射這支箭的人一定是個專業的弓箭手,力度,準頭,甚至是箭尾顫動的弧度,都在明晃晃的告訴明萊,別動,否則下一箭就要射你。

明萊臉色發白,他聽到了婢女倒地的聲音,卻不敢回頭。

因為他無法确定,弓箭手是否已經對準了自己。

車輪下陷,一個男人來到明萊身後,他笑道:“又是你,今天我心情好,放你一馬,下次你可沒有這麽幸運了。被退婚的小美人。”

明萊感覺到對方的離開,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又一個人落到他身後。

而且聽動靜,還是從樹上直接落下來的。

“王盈雙,跟我走。”

說話的人有一張俊秀的臉,他烏發用銀環高高束起,身着勁裝,背負箭筒,明明全身上下只有發冠為銀,卻給人一種苗疆少年的感覺。

車簾從裏面掀開,王盈雙走出來,她臉色蒼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一樣。她對苗疆少年道:“我就是王盈雙,我跟你走,你讓他們停下來。”

明萊沒想到王盈雙會從裏面出來,他袖子裏藏有一把短刀,如果王盈雙不出來,他本打算直接解決這個少年的。

因為他已經确定,剛才對準他的弓箭手,就是身後的苗疆少年。

苗疆少年看了看王盈雙,又看了看明萊,冷笑道:“教主說的沒錯,中原人果然詭計多端,以為換了衣服我就不認識你了嗎,王盈雙。”

最後三個字,他是對明萊說的。

明萊:“……”

王盈雙:“……”

她咳嗽了幾聲,道:“我真的是王盈雙。”

“你們琅琊的人說,王盈雙是周國第一美人,你當我眼瞎嗎?看不出誰是周國第一美人!”

苗疆少年不耐煩地道。

他彎下腰,把明萊抱起來,對想要掙紮的明萊開口:“我全身上下除了箭就是蠱,動,你繼續動,到了漠北我看你還剩幾塊肉。”

明萊僵住,不敢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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