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崩壞之路(二十五)

第25章 崩壞之路(二十五)

◎藥人◎

枝葉從眼前飛快掠過, 明萊的雲袖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有些難受地蹙緊眉頭。

少年懷抱明萊,借着力道輕點樹枝, 在林中飛快前進。

這樣趕路速度是很快, 但對第一次體驗輕功的明萊來說, 他寧願在馬車上呆半個月, 也不要被人抱着用輕功趕路。

明萊只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快颠出來了。

桑白臉色冷冷的,這也是他第一次抱着人用輕功趕路,雖然懷裏人很輕, 但他總有種很不自在的感覺, 總想把人從懷裏扔出去。

要不是左護法下令, 要他帶王盈雙回漠北,他才不來中原人的地盤。

衣襟被人攥緊, 桑白低下頭, 懷裏人臉色發白, 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

嬌生慣養的中原人。

桑白當做沒看見,反正他只要把王盈雙帶回漠北就行,至于路上王盈雙會不會生病,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明萊擡起頭, 聲音很輕地道:“可以慢一點嗎?”

桑白偏過頭,由于姿勢的原因, 明萊說話的時候好像在他耳邊輕聲說話一樣, 吐出的氣息猶如空谷幽蘭,令人十分酥麻。

這人不僅長得絕色,聲音也動聽, 溫溫柔柔的, 好像沒有脾氣一樣。

等一下, 桑白心生警惕,這個中原人是在勾.引他嗎?

“可以慢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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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人又在耳邊說話了,柔柔的聲音帶着一點忐忑,好像很害怕他一樣。

桑白道:“閉嘴!”

明萊閉上嘴巴,心想這少年果然與他想的一般,很難溝通。

過了半刻鐘,桑白抱着明萊落地,長靴踩在枯枝落葉上,慢慢在林間行走。

明萊松了口氣,放下攥緊少年衣襟的手,低着頭不說話。

山林裏枝葉茂密,日光透不進來,光線十分昏暗。

不知走到哪裏,桑白把明萊放下來,冷聲道:“進去。”

明萊轉過身,看着面前被雜草遮擋的山洞,沉默了一會兒,走進去。

洞內別有乾坤,初時只有一條通道,然而越往裏走,岔道越多,通道越彎曲,若是無人帶路,進來的人定會迷失在這山洞裏。

明萊看着石壁上的一盞盞油燈,幾乎确定,這山洞就是那群漠北殺手的老巢。

桑白一直在注意他,見明萊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也不說話。

殺手的基礎本領是狡兔三窟,像這樣的老巢,他們在周國有幾十個,就算明萊記下地形也沒用。

“別想逃跑。為了抓你,我們可死了不少人,你真是能藏。”

桑白冷不丁開口,話裏是滿滿的惡意。

明萊移開視線,心道你抓錯人了。

不知道王盈雙回到王家沒有,他的身份瞞不久,漠北的這群殺手裏,可是有好幾個人見過他的,特別是那個捏他下颌的男人,絕對一眼就能認出他。

明萊不能讓王盈雙被抓去漠北,所以在少年認錯人的時候,他沒有出聲,但他也不能真的去漠北,所以明萊接下來一定會逃。

江逐月雖然是他的攻略目标,但目前最重要的,是王盈雙這邊的劇情。

在走完王盈雙的劇情前,他是不會踏進漠北一步的。

不知走了多久,明萊面前出現一扇朱紅色的門。

門很高,不僅有雕花,還塗了豔麗的丹漆,看起來像是哪個王公貴族的地下宮殿。

兩側有油燈,燈光搖曳,忽明忽暗,瘆人得慌。

桑白腳步不停,直接推開朱門。走了兩步,他抱臂回頭:“快點。”

明萊抿了下唇,走到少年身後。

他低着頭,沒發覺少年一直在看着他,那是冷漠又幽暗的目光。

進入了“地宮”,光線更亮了,所到之處,牆壁上皆是油燈。

明萊跟着少年,這個“地宮”的陳設十分華麗,與地面上真正的宮殿相比也不遑多讓,一路走來,光是殿門就有好幾十扇門,更別提花園閣樓。

明萊一時看得恍惚,要不是頭頂沒有雲卷雲舒,他還以為自己此刻正身處人間王朝的宮殿裏。

怪不得就連琅琊王氏也奈何不了江逐月,就這恐怖的財力,朝廷下場也要灰溜溜離開。

也就是江逐月沒有問鼎中原的野心,但凡他有做皇帝這個心思,中原早就改名換姓了。

明萊被關進一間寝殿裏,他坐在床上,聽殿門外的人說話。

把他抓來的少年道:“把人看好了,要是人不見了,後果你是知道的。”

另一個人沒有出聲,少年擡腳離開。

明萊等了一會兒,沒有人進來,才大着膽子起身。

殿內的陳設很冷清,只有基礎擺設,看得出根本沒有人居住過。

明萊把整個寝殿都查看了一遍,發現一個問題,寝殿沒有窗。

明萊把剛才一路走來遇見的寝殿都回憶了一遍,發現它們都沒有窗。

明萊明白了,要麽這座地宮是專門用來囚禁人的,要麽就是魔教教衆心理陰暗有問題,見不得光,只能住在地下。

外面看守明萊的人似乎知道明萊正在做什麽,她冷冷地道:“別找了,進了這裏,你是逃不出去的。乖乖跟我們回漠北,不然有你鞭子吃的。”

明萊走到殿門前,雙手擡起,似乎是想打開殿門。

“門上塗有劇毒,你若是想死,大可試試。”

明萊心道,要是真正的王盈雙在這裏,別說門上塗有劇毒了,就是把毒藥全灌進嘴裏,也跟喝水沒什麽兩樣。

明萊垂下長睫,輕聲地道:“我沒有想逃,剛才我進來的時候,被蜘蛛咬了一口,現在手臂沒有知覺,你可以幫我尋些藥來嗎?”

明萊沒有說謊,他進山洞的時候,看到很多蜘蛛在結網。

那些黑色的蜘蛛挂在網上,一動不動,似乎是在注視跟少年一起進來的明萊。

四面八方的陰冷目光,只要明萊有異心,它們就會從蜘蛛網上爬下來。

少女聲音緊張起來:“你說什麽?你說你被外面的蜘蛛咬了?”

明萊不安地道:“是的,我猜,我是被毒蜘蛛咬了。”

這還用猜嗎?

少女暴躁起來:“你做什麽要去逗弄蜘蛛?你知道那是什麽嗎?那是蠱!被咬一口到現在還沒化成血水是你命大,你這個中原人!進了魔教的地盤不要東摸西摸!”

明萊:“我沒有逗弄蜘蛛。”

他猜對了,那些蜘蛛果然是蠱。

“你給我閉嘴!”

少女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明萊站在原地沒有動,他聽見了遠處少女和人說話的聲音。

少女道:“你給我看好他,我去蠱王那裏一趟。”

“蠱王正在休眠,若是讓左護法知道了,少不了你兩頓鞭子。”

說話的是個年輕男聲,聽聲音,比明萊大不了多少。

少女暴躁道:“你以為我想去嗎?那個中原人進來的時候被蠱咬了,桑白大人又不在,這個時候只有蠱王能救他。”

男聲愣了一下:“他被外面的蠱咬了?”

“就會惹事的中原人!等他好了,我要賞他一頓鞭子!”

明萊沒有等多久,半刻鐘不到,少女從蠱王處回來。

她推開殿門,臉色冰冷地走進來,看見站在面前的明萊,就是一愣。

冰雪一樣的美人對着她柔柔一笑,把少女的魂都笑沒了。

然後“砰”的一聲,少女倒在地上。

明萊放下手中的燭臺,把少女扶起來,面無表情地放到床上。

他剛才在殿內找了一圈,可不是為了找逃跑的出口,而是想找一件稱手的東西,既能藏在袖子裏不被人發現,又能快狠準地把人打暈。

打暈一個,明萊站到殿門後,等下一個。

發現少女遲遲不出來,心生疑惑的年輕男人向寝殿走來,推開殿門。

“砰”的一聲,同樣倒在地上。

解決完兩個看守他的人,明萊把燭臺收好,擡腳就要離開。

剛踏出殿門,他眼角餘光就看見一只蜘蛛從少女的袖口處爬出來。

那是只體型小巧的蜘蛛,跟外面的黑蜘蛛相比,小了将近一般,它的背部是有光澤的黑色,腹部卻藏着豔麗的紅色紋路,一看就劇毒無比。

明萊停下腳步,這就是少女口中的蠱王?

蠱王爬下床榻,正高興自己得到了自由,一片陰影從頭頂投下來。

它擡起頭一看,一個不認識的人類站在自己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它。

明萊彎下腰,把蠱王拿起來,蠱王劇烈掙紮,并咬了明萊好幾口。

明萊毫不在意,把蠱王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百毒不侵,怎麽辦,這個體質他也有。王盈雙的血能治百病,他比王盈雙好一點,只要沒死透,他都能救回來。

這都要歸功于賀蘭雪送給他的那顆龍珠。

把蠱王随意地扔進袖子裏,明萊轉身離開。

001本來還想賣“地宮”的地圖給自己的宿主,賺點考特,看着好似離家一般熟門熟路的宿主,它才沉默地想起來,自己的宿主有個自帶技能,“過目不忘”。

不管多複雜的地形,只要走過一遍,明萊就不會忘。

一般“地宮”的出口都有很多個,明萊沒有選擇從進來的那個洞口離開,而是選擇了另一個洞口。

殺手都喜歡狡兔三窟,他們也怕被堵在“地宮”裏。

離“地宮”越來越遠,明萊松了口氣,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逃出“地宮”的時候,一道散漫的身影出現在洞口。

那是道十分修長的身影,帶着一點漫不經心,正漫步從洞口進來。

光影下的半張側臉,是極俊美的一張臉,遠遠看去,仿佛錦衣玉食、氣質優雅的矜貴公子正在閑庭散步。而當他擡眸看過來,才發現對方的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異域之感撲面而來,不像個中原人,倒像個苗疆人。

在這一瞬間,明萊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本能告訴他,逃!快逃!

來不及思考,明萊轉身就逃。

身後的男人訝聲道:“怎麽又是你,誰把你抓來了?”

明萊臉色發白,他的這具身體是個文弱書生,日常在家就是在房間裏看書,手不能提肩不能抗,風一吹就倒,走兩步就喘,劇烈抽疼的心髒拼命叫嚣讓他停下,可大腦卻不敢停下一步。

一只白皙的手搭在明萊肩上,微微用力,明萊狠狠地撞到石壁上。

碎石滾落,明萊疼得幾乎掉眼淚。

他的整個後背都被碎石劃傷,疼痛劇烈襲來的瞬間,他的知覺是麻木的。

下颌被人捏住,明萊擡起頭,一張極具異域風情的臉在他面前放大。

男人笑道:“問你話呢,跑什麽?”

有危險,當然要跑。

明萊沒有說話,一雙漂亮的眼眸裏透露出這樣的信息。

“上次被吓到了?”

明萊覺得捏住自己下颌的手更用力了,他開口:“你們是殺手。”

不情不願開口的感覺。

“說了不會殺你,”突然想起什麽,男人問道:“誰把你抓來的?王盈雙呢?逃跑怎麽不帶她?”

說得好像王盈雙在這裏,他帶王盈雙逃跑男人就會準許一樣。

明萊想偏過頭,捏住自己下颌的手紋絲不動,他只好放棄這個想法。

他有點生氣,悶悶地道:“沒有王盈雙,只有我。”

“嗯?”

“你的屬下,認錯了人,把我抓來了。”

“認錯了人?把你抓來了?”男人一字一句的重複。

明萊垂下長睫,不說話。

捏住下颌的手突然用力,微涼的腹指落到明萊唇上。

男人道:“別咬,咬了就沒有妝了。”

明萊愣愣地看着男人,眼眸裏一陣疑惑,不明白他在講什麽。

男人腹指輕輕摩挲了幾下,沒蹭到脂粉,狹長的眼眸裏也一陣疑惑。

“你沒上妝?”

明萊明白了,他此刻真的生氣了:“你才上妝!”

想多罵幾句,又苦于無詞,罵混蛋,好像也沒到這個程度。

男人低笑:“這可不能怪我,你這模樣看起來比上了妝的女人還好看。唇沒有上妝,怎麽這樣紅?眼尾沒有上妝,也是紅的,還有臉頰,雪白的。我碰一碰怎麽樣?”

明萊強忍怒火,他道:“不怎麽樣!”

見他真的擡手要碰,明萊趕緊道:“別碰我!”

男人可惜地放下手,下一瞬,臉色陰沉起來,他用力地捏着明萊的下颌,那力度,都不是捏了,就跟掐一樣。

“你長成這樣,難怪我的下屬會認錯人。還有這雙眼睛,早晚是要惹禍的。”

“是你的下屬認錯了人,跟我沒有關系。”

明萊害怕地看着男人,怕他突然發瘋,把他壓在石壁上掐死。

“怎麽沒有關系?認錯了人就跟你有關系。”

強詞奪理,明萊放棄跟他溝通。

“你既然知道抓錯了人,就放我走。”

“放你走?”男人冷笑地道:“你現在是我的人質,知道嗎?”

見明萊臉色煞白,知道是吓到他了,男人松開掐着明萊下颌的手。

“都說了,不殺你。”

明萊害怕地道:“你、你們為什麽要抓王小姐?你們要殺她嗎?”

“這個不是你該知道的。”

男人說完,想要帶明萊回“地宮”,然而剛一轉身,腦袋就被人從身後狠狠砸了一下。

明萊神色冷淡,他放下燭臺。

男人腦袋沒有流血,人也沒有暈倒,只是愣住了,似乎是沒反應過來。

明萊擡起燭臺,又狠狠給了男人腦袋一下。

男人還是沒有暈倒。

明萊:“……”

男人:“……”

男人轉過頭,明萊高舉燭臺,不放棄地還想給男人來一下。

男人緩緩開口:“我真是小瞧你了。”

難怪方才态度那麽好,又柔又怯,原來是想讓他放下警惕。

.

明萊被抓了回去,這次他沒有關在寝殿裏,大概是覺得寝殿的環境太好了,砸了殺手首領腦袋三次的他不配,被男人發配到了地牢。

地牢顧名思義,是一個在地下的監牢,雖然“地宮”已經在地下了,可是這個地牢,在地下的最底下。

陰冷潮濕不用說,連個坐的地方也沒有,明萊只能坐到地上,開始思考人生。

他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麽有人的腦袋會這麽硬,砸了三次也毫發無損?

這一天經歷得太多,明萊又困又累,靠着牆壁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在牢房外面說話。

“看到沒有,他就是桑白大人抓回來的,就是那個王盈雙的未婚夫。”

“長成這樣,難怪桑白大人認錯。”

桑白?

桑白是誰?

明萊想睜開眼,但他太困了,轉瞬又進入下一個夢裏。

夜裏,明萊睡醒,他本想換個姿勢繼續睡,翻過身一看,一道身影站在牢房外,半邊身體都在黑暗裏,吓得明萊心髒縮緊。

身影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燭火的光影下,少年俊秀的眉眼帶着熟悉。

正是把他抓來的桑白。

是的,明萊終于知道這苗疆少年的名字,桑白。且這名叫桑白的少年,在魔教的地位不低。

地牢深處的燭火是很昏暗的,看什麽都像蒙上一層光影,看不真切。

都說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燭火下看美人也是一樣的,更別提,這美人本就冠世。

烏發全都散開的冠世美人靠着牆,柔軟的雲袖自雪白腕間垂落,花樹堆雪一般,叫人心馳神蕩。

桑白心神蕩漾了一下,看到明萊警惕的眼神,馬上回過神來,他不禁有些懊惱,又着了這個中原人的道。

“我抓你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說你是王盈雙的未婚夫!”

沒錯,桑白是來問罪的,他明明是去抓王盈雙的,結果把王盈雙的未婚夫抓了回來,弄得原本要啓程回漠北的計劃不得不暫停下來,還被左護法賞了一頓鞭子,這可把桑白氣壞了。

他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樣的氣。

明萊:“……”

大晚上的不睡覺過來找他,就是為了問這個?

“當時王盈雙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是你沒有相信。”

明萊是有一點起床氣的,任誰睡醒就被人劈頭蓋臉問罪,也會很生氣。

桑白臉紅了一下,他道:“當時你就不能反抗嗎?”

明萊:“你用身上的蠱威脅我,我怎麽敢反抗?”

桑白也想起了自己當時說的話,他想繼續問罪,憋了好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明萊躺到地上,翻身繼續睡覺。

他以為這樣的生活要過好幾天,沒想到第二天剛睡醒,就被人帶出了地牢。

“左護法要見你。”

被明萊砸過一次的少女臉色冷冷地開口,不知道是不是被明萊砸過一次腦袋,她現在看明萊的眼神滿是警惕。

明萊跟着少女走到一間大殿,大殿兩側全都是黑衣人,看服飾身形,不難猜到,這就是一直抓王盈雙的那群殺手。

明萊在心裏默默數了一下,八十七個,這間大殿上,共有八十七個殺手。

這還不算高坐主位的左護法,以及黑衣人面前的魔教高層。

少女把明萊帶到殿中央,雙手交叉行禮,對左護法恭敬道:“大人,趙明萊帶到。”

說完,她退到一旁,跟黑衣人站到了一起。

看這架勢,像是要對自己問罪,明萊心道,早知道昨天多砸他幾次,就不信他不倒。

主位上有着異域風情的俊美男人挑眉,看出了明萊心底的想法,不由哂笑,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覺得砸他三次不夠,要多砸他幾次的。

看着柔柔弱弱,倒是挺記仇。

“趙公子,請你過來,是有一件事要問。”

明萊低下頭,佯裝害怕地道:“大人請問。”

男人早就見過他這番模樣,心知他在想什麽,也不揭穿他。

“蠱王可是在你那裏?”

明萊愣了一下,蹙眉道:“蠱王?蠱王是什麽?”

他臉上的疑惑是真實的,這表明他是真的不知道蠱王是什麽。

晏華道:“蠱王是我魔教培育出的毒蠱,毒性猛烈,最喜鮮血。它如今在地宮失蹤,趙公子見到它,可要躲遠些,莫要被它碰到了。”

不僅碰了還把蠱王馴得服服帖帖的明萊臉色發白,他道:“若是被它碰到了會怎麽樣?”

“當場化為血水。”

見明萊眼眸中的不安不似作假,晏華皺眉,難道蠱王的失蹤真的與他無關?

也是,蠱王這種劇毒之物,他一個普通人,就算膽子再大,再記仇,也沒辦法奈何。

眼見左護法真的相信明萊的話,被明萊砸了一次腦袋的少女站不住了,當下走出來,她雙手交叉行禮道:“大人不要相信他的話,那天他就是這樣騙屬下的,說自己被外面的蠱咬了,屬下怕他死在殿中,才——”

明萊還未開口,晏華就打斷了少女的話,他眸色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說,他跟王盈雙一樣,可以百毒不侵?”

這世上,出一個藥人已經是百年難遇了,兩個藥人,這是想都不敢想的。

少女愣了一下,道:“中原人的手段,不得不防。”

晏華看向低着頭的明萊:“你的意思,本君明白。”

明白是明白,話裏話外卻還是偏着趙明萊的意思。

桑白在一旁不耐煩地道:“中原有這種手段的人,不是醫聖就是醫仙,趙明萊不過十八,你說蠱王在他那裏,還不如說蠱王被你弄丢了比較合理。”

少女氣死了,怎麽連桑白大人都站在中原人那一邊,她說的都是真的啊。

晏華單手抵着下颌,饒有興致地看着明萊。

其實蠱王在明萊那裏,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昨天這個人可是給他開了三次瓢,翻臉跟翻書一樣快。

問罪結束,明萊被帶到晏華面前。

晏華像是剛洗了澡,長發披散,垂落在松松垮垮的外衣上,水珠滴落下來,他毫不介意。

明萊跪在地上,青衫清清冷冷,像初春未融的細雪,他低着頭,烏發沿着肩膀滑落,愈發襯得半張臉雪白漂亮。

晏華看了明萊一眼,走到榻前坐下,拿起旁邊桌上的書,翻看起來。

明萊跪得腿麻,他悄悄看了面前的晏華一眼,晏華正靠着榻看書,沒有一絲多餘的目光給他。

明萊動了動腿,正想要給自己揉一揉,就聽到上方晏華道:“你打傷了我兩個下屬,還拿燭臺砸了我三次。”

明萊馬上柔順道:“大人恕罪。”

晏華輕笑出聲:“嘴上喊着恕罪,心裏怕是把我罵了一千遍。”

明萊:“……”

“你是第一個敢明目張膽對本君動手的人,我關你一天地牢,你心裏可怨我?”

“不敢。”

這溫和的态度,難道晏華要把自己從地牢放出來?

晏華看出了明萊心中所想,他放下書本,淡聲道:“本君可以放你出來,但不罰你,恐怕教衆不服。”燕珊婷

明萊明白了,這是想換個法子罰自己,他靜靜等着晏華的話。

晏華道:“第一件事,先幫本君擦幹頭發。”

明萊柔聲道:“是,大人。”

他站起身,從教衆手裏接過毛巾,來到晏華身後,認真地擦起了頭發。

晏華的頭發很長,垂到了榻上,明萊擦了很久,擦得手酸,才把晏華的頭發擦幹。

他擡起頭一看,晏華正淡淡地看着他,似乎是嫌棄他擦了太久。

“擦了半個時辰。”

明萊:“……”

昨天果然應該多砸他幾次,砸暈了,就不會像現在這麽讨人厭了。

晏華把一本書遞給明萊,支着一條長腿靠在榻上,然後示意明萊打開。

明萊不明所以地打開書本,裏面都是一些武功秘籍,每個字他都懂,合在一起又讓人覺得雲裏霧裏。

“看得懂?”

明萊點頭,心想,難道晏華要教他武功?

晏華單手抵着下颌看他,挑眉道:“看得懂就好,這是苗疆的書,你把它翻譯成周國文字。”

明萊:“……”

晏華站起來,向外面走去:“三天,翻譯不過來,你可以回地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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