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雙更合一)
033(雙更合一)
晏晏這一夜睡得很好。
這是她知曉真相之後睡得最為安穩的一個夜晚,可快醒來的時候還是做了一場噩夢。
夢裏那個眼神冰冷,将刀抵進她的胸口的人有臉,是顧元昭的模樣。
從前她在雲陽侯府,在顧元昭的身邊,也會做噩夢,可那時候她夢見的從來都是那個暗無天日的暗室,夢見那裏的人要用她的命去救別人的性命。
可如今,她再做噩夢,夢見的都是顧元昭。
對于這時候的晏晏而言,在顧元昭身邊的那三年,甚至于比在那暗室裏頭的三年更像是一場夢魇。
晏晏醒來的時候出了一身的冷汗,還好一睜眼便瞧見了文皇後,她心安定下來,那些事兒都已經過去了,往後的她,有阿爹阿爹還有阿兄在身邊,應當會很幸福的。
“本來想讓你多睡會的,可你阿爹安排的賀老太醫這會兒已經過來了。”文皇後神情有些無奈, “不若先讓他給你瞧瞧,瞧完了再回來歇息”
文皇後實在是心疼晏晏這一路奔波,可奈何那賀老太醫年紀也大了,若不是聖人讓他來這一趟,旁人想要請得動他真是一樁難事,便也不好讓他空跑一趟。
晏晏聽到這話困倦之意一掃而空,連忙應着起了身。
簡單的收拾一番之後,晏晏便在文皇後的帶領下在永寧殿的正殿見到了賀老太醫。
西隴的規矩不多,賀老太醫又是與聖人有過交情的,所以只是粗略的見了禮便進入了正題。
原本賀老太醫瞧着晏晏的臉色還算紅潤,可當給她把了脈之後,神情卻不自覺嚴肅了幾分。
這會兒沒人說話,晏晏知道自個的身體情況大約不會太好,見了賀老太醫這幅嚴陣以待的模樣倒是不覺得奇怪,任憑是什麽人被灌了六七年的毒,身體裏頭應當也都是一團糟的吧。
更何況後頭為了救別人,還被人用刀子剖開了心髒。
文皇後其實也多少知道一些晏晏的遭遇,這會兒便更是擔憂了。
這會兒誰都沒有說話。
四周安靜得能聽見呼吸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賀老太醫才将隔着錦帕搭在晏晏手腕上的手收回。
“賀老先生,晏晏她……”文皇後心裏頭實在是擔心,緊跟着便開口問了一句。
晏晏也看了過去,她好似從來沒有清楚的了解過自個身子的情況,這一回既是有機會,也生了想要好好聽一聽的想法。
賀老太醫話到了嘴邊,頭一回不知道到底是該如何去說才比較好,他亦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這具身體,竟已經是被折磨得千瘡百孔。
到底是經歷了什麽方才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有些不敢細想。
“小殿下的身子……”賀老太醫搖頭嘆氣, “已經是千瘡百孔,老臣即便是盡全力,也僅僅能保住小殿下的性命,日後小殿下身子會比常人虛弱,時常便會有心絞痛的情況,還有……”
“還有什麽”文皇後的聲音裏頭已是有些顫抖。
賀老太醫又是默了半晌才道: “小殿下用的那些毒多是屬性寒涼,多年服用,早已是傷了根本,恐怕再不能成孕了。”
話音落下,文皇後的臉上頓時便沒了血色,雖說晏晏的年紀還小,按理來說不應當去憂心這些,可到底是女子,難不成這一輩子便都不生養了
“當真沒有法子了嗎”等到朗秋要送賀老太醫回去的時候,文皇後到底是沒忍住,又開口問了一句。
賀老太醫搖搖頭,只留了四個字“藥石無醫”。
這是真沒法子了。
等他轉身走了,文皇後拉着晏晏的手,心裏頭一陣酸澀,沒忍住就掉了眼淚下來,哽咽着說了句, “怎麽就弄成這樣呢。”
明明晏晏都好不容易回來了,按理來說一切應當是在一步步變好才是,可偏偏上天還是不肯放過她,給她留了一身的病痛,還要剝奪她為人母親的權力。
文皇後有些不明白,怎麽這樣多的苦痛,全都砸在了她身上
晏晏反倒是沒有那麽難過,只是瞧見文皇後落下眼淚來有些心疼,急忙伸手替她擦了眼淚, “不過就是不能生孩子而已,又不是什麽要緊事,哪裏值得阿娘掉眼淚”
文皇後拉着她的手,又是嘆了口氣, “你現在年紀還小,自然是不明白,可是日後你若是成婚了,膝下沒有個一子半女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阿娘忘記了,我可是西隴的公主!”晏晏說着直起了腰身, “我的背後可是有阿爹和阿娘做我的靠山,誰敢讓我的日子不好過”
文皇後瞧着她那副狐假虎威的模樣,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嗔怪道: “你呀!”
晏晏又眷戀的撲倒文皇後的懷裏, “我才回到阿娘身邊多久啊,還沒待夠呢,只想一輩子都留在阿娘的身邊。”
“好,那便一輩子留在阿娘身邊。”文皇後說話好似在哄着小孩子, “那以後你若是遇上了喜歡的,可不要哭着喊着要嫁到人家家裏頭去。”
“不會的。”晏晏在文皇後的懷裏搖搖頭, “永遠不會。”
***
梁文嘉的嫔妃沒有子嗣的大多都殉葬了。
兩個有子嗣的嫔妃給了太妃的名號,去守皇陵了,連着兩位公主也一同帶了過去。
是那兩個嫔妃主動提及守皇陵的事兒。
她們知道繼續留在皇宮裏頭也是過不了幾天的好日子了,還不如索性去皇陵,雖說過得應當是會清貧一些,可到底是能保住性命的。
梁文嘉已經死了,能庇護她們的人已經沒了。
這是她們唯一能護住自個的法子。
好在梁文疑并未有為難她們的意思,聽了她們的想法之後便真的讓人将她們送去了皇陵,算是這事。
而蘇雲幸卻被他保下來。
原本蘇雲幸并不知曉梁文疑便是孟窈,便也以為自己也同別的嫔妃一樣要落得個殉葬的下場,倒也沒什麽不甘心的。
被送進了皇宮之後她幾乎就成了一潭死水。
梁文嘉很少來瞧她,她也并不喜歡梁文嘉,但還算是能相安無事的活着。
可是後頭蘇雲承的死訊傳來,她也就再沒了生氣。
雖說因着入宮的事情讓蘇雲幸對這個弟弟有了怨言,可再怎麽說也還是她的弟弟,兩個人相依為命了那麽多年,怎麽可能因為這些事情就真的散了感情呢。
殉葬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整個後宮裏頭都是呼天搶地的聲音,唯有她一人神色平靜,覺得死了好似也沒什麽不好。
卻不想一杯毒酒下了肚,還能有生還的機會。
再醒過來的時候見到的眼前人是孟窈,或者說是梁文疑,蘇雲幸花費了好半天才算是消化了這個消息,後來又聽他說蘇雲承還活着。
這便有了後頭那些事。
梁文疑沒法拒絕蘇雲幸的祈求,只能瞞着顧元昭将蘇雲承那條命保下來。
後來顧元昭提了要求,梁文疑也沒得選。
他只能答應了,不為了旁的,就算是為了蘇雲幸,也得答應。
***
晏晏在西隴皇宮中過了最輕松的一段日子,不僅僅是身體上面的輕松,更是心裏邊的輕松。
她終于可以好好的呆在阿爹阿娘的身邊了。
這是過去那麽多年的時間以來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确實真真切切的實現了。
再見到赫連景,卻已經是七日之後了
是文皇後叫赫連景過來的。
“你在梁國待了那樣久的時間,早便忘記了咱們西隴是什麽樣子了。”文皇後這會兒情緒已經是緩和過來了, “本來應當讓青兒帶你出去走走的,可惜青兒手頭的事多,你同阿景也熟悉,就讓他陪你出去走走吧。”
晏晏有些不想離開她, “我陪在阿娘身邊就夠了。”
“你這孩子。”文皇後搖搖頭, “你可是咱們西隴的公主,卻連咱們西隴的景致都未曾見識過,像什麽樣子”
晏晏頭一回見到文皇後用這樣嚴肅的語氣同她說話,也不想惹她生氣,便有些不情願的點頭答應。
她從前都是卑微到了骨子裏頭的奴婢,頭一回成了身份尊貴的公主,她沒當過公主,其實也并不知道到底應當如何做一個公主。
只是她心裏頭想着,只是為了不讓阿爹同阿娘失望,也一定要好好學會去當一個合格的公主。
晏晏同赫連景一塊兒出了宮,等下了馬車,便已經是徹底的被那繁華的景象吸引住了。
郢都和上京雖說都是繁華的所在,可又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地兒。
上京的繁華帶着距離感,帶着谄媚,這些都是郢都沒有的,他們多出來的是熱情,即便是還未曾靠近,晏晏也能感覺到這兒的人那種如火一般的熱情。
她或許有些不習慣,可卻也覺得這是一件很是美好的事兒。
郢都的街頭也多是新鮮的東西。
在這兒羽毛做成的飾物很是常見,有發飾,也有別在腰間,挂在劍柄的劍穗,晏晏之前沒見過,只覺得別致,于是便給自己買了一對帶着白色羽毛的流蘇釵子別在了發髻上,想起赫連景一路護着自己平安到了西隴,如今還要陪着自己出來閑逛,便有問他有沒有想要的。
“我從前未曾見過這些東西,倒是覺得新奇有趣,你在西隴待得久了大約不喜歡這些。”晏晏剛說着想讓他也挑一樣飾物,又突然想起這一樁事來,連忙換了說辭, “要不還是瞧瞧別的”
他自小便是在西隴長大的,這些物件大約是已經看膩了。
送別人東西自然應當是送人家喜歡的。
否則便沒了意義。
赫連景卻遲疑着伸手從面前的攤子裏邊挑了一條劍穗,一條點綴着同晏晏發髻上那一對釵子一般無二的白色羽毛的劍穗, “這只可以嗎”
晏晏看着一愣,還未來得及說話,那攤子的老板就已經是笑着走了過來, “這條劍穗很是适合這位公子啊,和您的心上人方才買下的那一對釵子的羽毛都是一只鳥兒身上的呢。”
“就剩下這一對了,您要是不買下來可就太可惜了。”
攤子老板的話讓晏晏一陣尴尬,瞧赫連景手裏頭還拿着那個劍穗,好似是真的喜歡這玩意兒,心裏頭想着他既是真心喜歡自個也不好奪人所愛,于是便連忙付了銀子。
是真的不想再聽那店家胡謅了。
晏晏走得很快,就好像是在逃跑,赫連景将那劍穗挂在了匕首上面後很快跟了上去, “之前我身邊是帶着佩劍的,可後邊覺得不方便,就只別着匕首。”
即便他沒有直說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晏晏也知道應當是從去了梁國,去了上京之後。
他時常需要進出侯府,帶着佩劍自然是不方便了。
“方才那店家說的都是玩笑話。”瞧見晏晏沒說話,赫連景以為她不高興了,連忙勸了一句, “小殿下你別往心裏去。”
晏晏連忙搖頭, “我沒往心裏去……”
話才說了一半,不知什麽時候赫連景身後多了個小姑娘,一開口便甜甜的喚了聲, “阿景哥哥。”
瞧着兩人好似有什麽話要說的樣子,晏晏很是識趣轉過身去瞧邊上攤子的東西,這是讓他們放心大膽的說話,自己是不會偷聽的。
卻沒想到晏晏還沒來得及看幾眼那攤子上的東西,就見赫連景走了過來。
晏晏有些意外, “這麽快”
她還以為那小姑娘生了誤會,赫連景得好生哄一番方能将這事兒呢,沒料到好似只是三兩句話的功夫,人就已經是過來了。
确實快,看來那小姑娘倒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嗯。”赫連景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又添了句, “方才來的那個小姑娘是我妹妹,親妹妹。”
說到後邊,還特意咬重了那三個字。
晏晏扭頭看向他,認真的點點頭,然後道: “我知道了。”
看到她滿臉認真的模樣,赫連景的心情有些複雜。
一開始,晏晏其實并沒有想明白赫連景為什麽沒頭沒腦的突然來這樣一句解釋,不過她很快的想明白了,大約是因為赫連景把他當作自己的下屬,既然遇上了便會想着跟自己的主子交代幾句吧。
雖說她并不太關心這些,可是總不好讓赫連景尴尬,于是倒也認真的給了回應。
晏晏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很快被旁的東西吸引了過去。
赫連景也只能忽略方才所發生的事兒,又在郢都的街道上逛了幾個時辰方才回去。
等到了宮裏頭,天色都已經擦黑。
赫連景送晏晏回永寧殿。
其實晏晏自己的宮殿早就已經收拾出來了,只是她想同文皇後住在一塊兒所以還未曾搬出去。
等到了殿門口,正好遇上了在門口守着的朗秋,朗秋見了晏晏先是見了禮,然後又要進去通傳,晏晏卻直接擺擺手, “我自個兒進去就是了。”
朗秋想到如今晏晏本就住在永寧殿裏頭,又得聖人同皇後的寵愛,自然是無需顧着這些,便也沒有拒絕,只是小聲提醒了一句, “聖人也在裏頭。”
晏晏點了頭,赫連景既是陪着她在外頭逛了一日,這會兒少不得也要到文皇後跟前彙報幾句,所以便也跟着一同走了進去。
永寧殿的們開了一道兒細縫,晏晏還未來得及進去,就聽見裏邊的聲音飄了出來。
“梁國那便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啊”是文皇後的聲音,同往常的輕聲細語不同,或許是因為有些着急了,聲音裏邊參雜了顯而易見的怒氣。
晏晏原本并未有想要偷聽的心思,只是一聽到“梁國”兩個字,腳步就不自覺的頓在了那兒,接着,又聽到裏邊傳來了聖人的聲音。
“原本以為梁國換了個主比之從前會稍稍好些,可是不曾想……”聖人語氣裏邊有些無奈, “怎麽偏偏就指名道姓的要晏晏呢”
聽到這兒,晏晏心裏邊一震,身邊的赫連景聽到這話也是極為擔心的看向她,想開口說些安慰的話,可又覺得不是時候。
裏邊文皇後同聖人還在說話,大約是壓不住心頭的火氣了,文皇後索性沒有再忍耐, “咱們西隴難道就真到了那份上了就必須得應和梁國那些人的心思反正我不答應,晏晏才回來幾天,才過了幾天的輕松日子”
“不僅僅是梁國,原本南夷也對我們虎視眈眈,若是我們同梁國起了戰事,那南夷在我們後邊……定是不會錯過這個好時機的。”聖人聲音裏邊夾雜着嘆息。
他并未說是否要在這件事情上面妥協,可有的時候他确實沒有選擇。
作為西隴的聖人來說,他好似只有這一條道可以走。
赫連景轉頭看向晏晏,卻見她的目光中忽然有幾分堅定,她伸手緩緩推開了殿門,裏邊的兩人聽到了響動,頓時收斂了情緒。
他們還沒準備好将這事兒告訴晏晏,于是都默契的選擇了沒有開口。
聖人臉上有了些笑意, “晏晏,聽你阿娘說你今日出宮了,快跟阿爹說說,今日都去什麽地方了有沒有遇上什麽有趣的事兒”
文皇後也将那些怒火憋進了心裏頭,依舊是從前的輕聲細語, “這都逛了幾個時辰了,肚子該餓了吧,晚膳早就備下了,就等你回來了。”
晏晏沒說話,就站在他們跟前看着他們。
瞧見這種景象,文皇後同聖人自然都發覺出她有些不對勁來了,兩人的目光對上,文皇後強作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來,笑着問道: “這是怎麽了,是不是逛累了”
聖人卻明白晏晏大約是已經聽到些什麽了。
果然下一刻,晏晏便開了口, “方才你們說,梁國那邊要求将我送過去”
她其實也是緩了好一會兒才将這話說出口的。
梁國那邊突然開口提了這個要求,她想着,應當是同顧元昭有關系。
她并不知道顧元昭為何那樣執着的想要将她找回,即便是她人都已經逃到了西隴了,卻還是要千方百計的将她找回。
或許真的是因為她這具已是千瘡百孔的身子還能派上些用場吧。
可能那個要救的人沒有救下來,又或者,他還想救其他人。
都有可能,
晏晏唯獨沒有将這事兒往感情兩個字上邊去想。
而她最害怕的也就是回到顧元昭的身邊,再去經歷那樣的一場噩夢,于這時候的她而言,顧元昭的身邊甚至于比那個暗無天日的暗室裏邊,更是可怕。
她每次想到月知的死,想到顧元昭抵在她胸口的那把刀子,渾身就止不住的顫抖,是真的害怕。
可她聽着阿爹同阿娘的對話,卻又不得不站出來。
聖人同文皇後身子都仿佛僵住,過了好一會兒,文皇後才聲音艱澀的開了口, “晏晏,阿娘絕不會再讓他們将你奪走,你已經吃了那樣多的苦頭,以後都只要安安心心呆在西隴,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就夠了。”
聖人也是點了頭, “這些事兒本就不是你該擔心的,阿爹同阿娘一定會想好萬全之策,不會讓你,也不會讓西隴的百姓受到分毫傷害。”
即便是現在這個時候他們的心裏邊都還是沒有底的,可卻還是開口讓晏晏安心。
晏晏聽着他們寬慰的話語,卻無奈的搖搖頭, “阿爹同阿娘方才說的話,我都聽得清楚,西隴如今前有狼後有虎,若是不能解了梁國的困境,便是阿爹,應當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來了吧。”
晏晏并非真的是嬌慣長大的公主,她這些年以來過得都是最苦的日子,有些事兒,她心裏也是能盤算得明白的。
她知道如今阿爹同阿娘也是陷入到了兩難之中,若不将自個送出去,就只能同那梁國硬碰硬的來。
再加上南夷的刁難,如何能夾縫中生存
聽晏晏将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聖人也便沒有再假裝什麽,只是嘆了口氣, “那梁國語氣強硬,指名道姓的想要你過去和親,這難免不會讓人懷疑,他們會不會是有旁的意圖啊。”
這意圖,自然是針對晏晏。
他們都擔心,晏晏真的去了梁國怕是不會有好日子過。
晏晏看着他們擔憂為難的模樣,心裏忽的想到了什麽,然後開口道: “我知道是什麽緣由。”
“是顧元昭,他心悅于我,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