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雙更合一)
043(雙更合一)
來人是蘇雲幸。
昨日顧元昭來找了她。
梁文疑鬧的那一通讓顧元昭也有些煩悶,不過即便是梁文疑未曾明說,他也知道其中緣故。
梁文疑那邊說不通,顧元昭一時半會也沒想到別的法子。
索性先去找了蘇雲幸。
二人再見面,卻是恍惚過了許久了。
同三人一塊兒在禦書房不同,在承光殿的蘇雲幸顯得放松許多。
她斜斜的倚在那張貴妃椅上,問顧元昭是有什麽事。
“那些話,你不當同他說的。”顧元昭站在那兒,語氣并不好。
“世子這話什麽意思”蘇雲幸沒承認。
顧元昭看了一眼她, “挑撥我同陛下的關系,真的沒有必要,我知道你因為蘇雲承的事可能對我有些意見,只是他當初害死我母親,如今落得這樣的結局,不也是罪有應得”
顧元昭的話讓蘇雲幸不自覺捏緊了手中的錦帕,面上那本來完美的笑容也出現了裂痕,她死死盯着顧元昭, “阿承沒有害死你母親,那是梁文嘉的命令,他當初是梁文嘉手底下的人,難道他能違抗皇命”
從前,也許蘇雲幸因為這件事對顧元昭還存有愧疚的心思,可是到了後邊,蘇雲承出了事,她那細不可聞的愧疚之心也早就消散得幹淨,取而代之的是怨恨。
“或許正因為如此,我留了他一條生路。”顧元昭并未否認。
他一直以來都知道蘇雲承不過是按着梁文嘉的命令辦事,所以當初,他并非是一定要讓蘇雲承死的。
最後落得這樣的結局,也是蘇雲承自己的選擇。
怨不到旁人身上。
可蘇雲幸卻不是這樣想的,她冷笑道: “留了一條生路”
“可我的阿承他自小習武,從來都是刀劍不離身,你讓他廢了一雙腿,對于他來說豈不是比要了他的性命更為痛苦”
“你的意思是說,當初我在青州,我便應當直接讓人結果了他的性命”顧元昭覺得有些好笑, “那這話你應當去和當今聖人說,畢竟,若不是他,蘇雲承這條命,怕也是保不下來。”
“也是。”蘇雲幸的臉色越發的難看,顧元昭說話的語氣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直白。
絲毫沒有因為他們的過去而留有情面。
“可是顧元昭,我當初也是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吧”蘇雲幸眼神裏邊的怨恨未曾掩飾, “我幫你做了那樣多的事,被你們騙了那麽多回也還是将你們當朋友,可是你們呢,只是将我當作傻子來戲耍對吧”
說着,她眼裏不自覺蒙上了一層霧氣,心裏邊那些委屈在這一刻盡數說出了口, “旁的倒也算了,那你們算計阿承的時候呢,可曾想過我”
顧元昭輕輕嘆了口氣, “能留他的性命,已經算是給了你面子了。”
顧元昭同蘇雲幸的想法好似從來都不在一個層面上。
蘇雲幸覺得顧元昭和梁文疑兩個人若是将她當作朋友,就應當饒恕蘇雲承的過錯,可顧元昭從來沒想過要饒恕蘇雲承。
沒有因為他而牽連到蘇雲幸的身上,就已經算是他仁慈。
最後二人自然是不歡而散。
可等顧元昭離開之後,蘇雲幸又去見了梁文疑。
她将主意打到了晏晏的身上。
梁文疑聽到蘇雲幸的話,一開始是不同意的,他當日對顧元昭說的那些話雖然不客氣,但也并不想同他撕破臉皮。
他只是想将顧元昭手中的那些權勢收回,這樣一來,他方能安心。
至于顧元昭,若是能做一個乖順的臣子,自然是很好的。
可若是動了晏晏,那他們的關系便是再也無法挽回了。
蘇雲幸卻将顧元昭去找她的事兒說了, “如今的顧元昭根本未曾想過妥協,若是您不動手,到時候他若是……您的手中便也就一點籌碼都沒有了。”
顧元昭不是會輕易妥協的性子,這一點他在雲陽侯府的時候便知道了。
蘇雲幸雖說有私心,可說的話卻都有些道理,梁文疑聽着也動了些心思。
既然他自己不願意妥協将那些勢力交出,那就得給他些壓力才行。
用晏晏來逼他,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法子。
梁文疑到底是沒拒絕這個法子,只是微微颔首,蘇雲幸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應下了,只是也沒打算親自去辦,他将這事交給了蘇雲幸。
蘇雲幸沒細想,她只想借着這個機會對晏晏動手,她失去了最為重要之人,便也想讓顧元昭嘗嘗這種滋味。
是以,這會兒她站在了秋瀾殿門前。
諾大的秋瀾殿,本來也沒幾個是晏晏從西隴帶來的人,更多的都是梁國人,聽命于梁文疑的。
所以想要支開不過是三言兩語的事兒罷了。
蘇雲幸沒給晏晏說話的機會,只是對着她輕輕一笑,然後便讓底下人将她打暈,利索的帶走了。
***
長星是被赫連景叫醒的。
她醒來的時候只見赫連景神色慌張,一遍又一遍的問, “殿下呢,長星,快醒醒,殿下怎麽不見了”
聽到這話,長星顧不上疼得厲害的後腦勺,她慌亂的從地上爬起來,跑進殿內,想要找到晏晏的蹤跡,可她看見的只有空無一人的冰冷宮殿。
“殿下……殿下去哪兒了”她顫抖着詢問。
“長星,你是最後陪在殿下身邊的人,你應當知道些什麽的。”赫連景眉頭緊鎖, “你好好想想,那個将你打暈的人,是誰”
長星臉色蒼白得厲害,她努力去回想當時的景象,然後斷斷續續道: “我……我沒看見那人模樣,他是在我背後悄悄動的手,我想轉頭去看他是誰的,只是還沒來得及……”
長星此時也極為愧疚,想到若是當時她能夠再警醒一點便能護好晏晏便很是後悔。
而赫連景更是難受,他若是不曾因為梁月雲而離開,這後邊的事兒也是全然不會發生的。
長星還在斷斷續續的說着,赫連景眼神卻有了變化,他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我去找他們算賬。”
“您知道是誰了”長星有些意外。
赫連景冷笑一聲, “不就是這些梁國人嗎我一早知道梁國人都是手段下作的,卻沒想過他們什麽事都能做出來。”
說完這話,人已經走出了秋瀾殿。
赫連景先去見的梁文疑。
他想到的能夠罪魁禍首便是梁文疑,為的自然是同西隴的戰事。
如今的梁國同西隴已經起了戰事,身為西隴人卻是來這兒和親的晏晏身份自然極為尴尬。
其實若是梁文疑是為的這個緣由動的手,大概也不需要去顧忌什麽,想動手,那邊直接動手就是了,将他們所有人一塊兒抓起來,就算是直接殺了給梁國将士鼓舞士氣,他們也不能如何。
何必偷偷摸摸的
只是這會兒的赫連景沒去細想,也顧不上去細想。
他想盡快見到梁文疑。
禦書房門前的小太監見了赫連景,雖說還算是恭敬,可很明顯連說話的語氣都夾雜了些嫌棄,聽赫連景說想要求見聖人之後更是輕輕一笑, “赫連大人,實在是不好意思,聖人方才吩咐了,政務繁忙,便是誰人過來了也是不見的。”
赫連景雖說心裏憋着一股火氣,可想着晏晏畢竟還在他手上,便也只能将那怒火壓下, “勞煩幫忙通傳一聲,就說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求見聖人。”
“赫連大人別為難奴才了。”小太監笑得勉強, “這可是聖人的命令,誰人有膽子忤逆”
這便是将話說白了,不管赫連景說些什麽都不會幫忙通傳。
赫連景往裏邊望了一眼,心裏也明白這小太監既然死活不肯幫自己通傳,那定然是梁文疑授意。
若不是他,這小太監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膽子将自己攔下
不過這也恰恰好說明,晏晏的事和他脫不了幹系。
小太監見赫連景依舊站在這兒沒動,心裏邊有些不耐煩,可卻還是擠出了一些笑容來想勸赫連景離開。
待會兒梁文疑還要見大臣,他若是一直在這兒守着,難保等下不會出什麽問題。
發生在聖人身上,再怎麽小的事兒也是大事,也是他這個小太監承擔不起的事兒,所以他自然是費勁心思的想讓赫連景先離開。
可不想他準備好的話還未曾說出口,赫連景卻好像是想到了什麽,轉身就往外邊去了。
雖說沒想明白剛剛還糾纏不休的赫連景這會兒怎麽就想通了,可還是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輕輕舒了口氣。
好在終于是将這麻煩送走了。
赫連景之所以沒有繼續在這兒糾纏下去是因為他想明白了梁文疑是故意不見他的,那不管他在這兒等多久,糾纏多久都沒有意義。
只是白白的浪費時間罷了。
即是如此,不如想想別的法子。
若是在西隴,他有千萬種法子來解開眼前的困境,可如今是在梁國,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獨身一人,孤立無援,也沒法子能将人救出來。
說來可笑,這會兒他能想到的,能幫上忙的,只有顧元昭。
這個讓晏晏承受了那樣多苦痛的人。
但凡有選擇,他也是不想去找顧元昭的,可想到晏晏如今下落不明,他也不敢遲疑了。
只是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去雲陽侯府,倒是在宮門口碰上剛下了馬車的顧元昭。
兩人遇上,皆是一愣。
赫連景先走了過去, “殿下出事了。”
“被梁文疑的人帶走了,現在大約是被關在什麽地方,具體被關在哪裏我也不知道……”
赫連景說到後邊,神色也是極為痛苦, “是我沒有守好她。”
顧元昭眼中冷意分明, “我去見梁文疑。”
他本來就是要去見梁文疑的,不過是為了西隴的事。
既然承諾了晏晏,不管是不是為了那一樁婚事,他都是想幫她解了困境。
至于梁文疑會對晏晏動手,顧元昭是沒料想到的,畢竟他同梁文疑一塊兒生活了三年之久,他不僅費盡心思将梁文疑推上這個位置,還算是梁文疑的救命恩人。
所以他以為,梁文疑不至于如此。
可如今看來,就算當初不惜拿性命去解他的困境的人,有了權勢之後,也會變得面目全非。
‘好。’赫連景看着顧元昭,心裏竟是有了一種奇異的安定感。
他只是說了這一句話,赫連景就下意識覺得,他會将晏晏帶回來。
赫連景最終是跟着顧元昭一同去的禦書房。
只是顧元昭獨自一人進了裏邊,赫連景還是被那小太監攔在了外邊。
這回,大約是梁文疑手裏邊已經是有了籌碼,他比之前那幾次都要顯得氣定神閑許多。
“為了西隴的事來的”他輕飄飄的問了一句。
“晏晏現在在哪兒”顧元昭沒心思同他說別的,只想先救晏晏。
梁文疑擡眼看向他, “消息挺靈通的,如今西隴同梁國關系緊張,西隴的公主對于梁國來說,就是罪人,自然是被關在天牢裏。”
“沒必要同我說這些,有什麽條件,就直接說吧。”晏晏出事之前,顧元昭對于梁文疑,心裏可能還是存了一些幻想的。
可到了如今,他又怎麽會還不明白,梁文疑為了達成他的目的,已經全然沒了底線。
“朕……”梁文疑笑了笑, “要的是什麽,前邊同你說過的,江頌組建的那支軍隊,如今還聽你的命令對吧”
或許是難得見到在他面前如此乖順的顧元昭,這會兒的他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看來蘇雲幸有些話說得确實沒錯,既然是已經做了帝王,那就不應當什麽都還是束手束腳,否則即便是坐上這個位置,也不會有什麽趣味。
如今這般能将所有人掌控在手中,方才最為痛快。
顧元昭将腰間的玉牌放在了案幾上, “你知道的,當初我們同江頌約定的,便是以這玉牌號令他手下軍隊,玉牌我給你,至于市井中那幾家用于打探消息的店鋪,我也會馬上傳消息下去,讓他們盡數關了。”
“這樣可夠”
這些身外之物,顧元昭原本也沒有想要一直捏在手中,如今梁文疑以晏晏要挾,他更是沒有猶豫。
殺了梁文嘉便是報了林氏同顧元清的仇,于他而言,已經足夠。
梁文疑接過那玉牌,然後捏在手心,那略微發沉的重量讓他心裏生出幾分安定來。
果然,有些東西還是要握在手心裏邊才能安心。
便是再怎麽信任的人,也不能取代。
“晏晏在承光殿,你見了蘇雲幸,就說是朕的命令。”梁文疑目光沒有從那玉牌上移開, “她會将晏晏交給你的。”
***
晏晏是在暗無天日的地方醒來的。
她醒來的時候四周唯一的光亮便是一盞煤油燈,煤油燈上邊的火苗很小,雖然沒有風,可卻一直搖晃着,就好像随時會滅了一樣。
四周是熟悉的潮濕,腐爛的氣息,石頭岩壁上濕漉漉的,晏晏感受到這熟悉的一切,身子微微發顫,正在這會兒外邊一陣腳步聲傳來,心裏邊的恐慌鋪天蓋地而來,好似一瞬就能将她淹沒。
她害怕極了,開始拼了命的掙紮,可她的手被粗糙的麻繩捆住,任憑怎麽掙紮都沒有法子松動分毫,最後只是在手腕留下了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腳步聲逐漸臨近,晏晏害怕得一個勁兒的往後縮,可最後卻是什麽都沒法子避開。
來的人是蘇雲幸,她走進這暗室之中來的時候原本是一臉嫌棄,可當她瞧見晏晏面上的驚恐,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 “我聽說你曾被人關在暗室之中三年之久,那兒給你留下了很深的陰影,正好我這承光殿底下居然也有一處暗室,這不就正好麽。”
“你要做什麽”晏晏渾身顫抖得厲害,若是如詩手裏的那盞燈再靠得近些,便也能看見此時的她臉上也是不見半分血色,額頭上都是冷汗。
她實在是太害怕了。
這種恐懼并非是來源于蘇雲幸或者其他,只是來源于這個暗室本身。
她方才九歲時就被關在這種地方,一關就是三年之久,對這暗無天日之所的恐懼已經是滲入了骨子裏,以至于瞧見石壁,瞧見煤油燈,瞧見這昏暗的景致心裏便會生出恐懼來。
不管在心裏說多少遍,這只不過是一個尋常的暗室,并非當初那個地兒,眼前的人是蘇雲幸,也不是當初那個逼她喝下毒藥的人,她應當也不會用那種法子折磨自己,可卻依舊未能平複心裏邊的恐懼。
她太害怕了。
蘇雲幸往前走了幾步,自顧自的端詳着眼前的晏晏,然後笑了笑, “看來他沒騙我,光是将你關在這種地方,便能讓你怕得不行,瞧見你如今這般模樣,我心裏真是暢快!”
說着,蘇雲幸笑得越發肆無忌憚。
晏晏其實很想問蘇雲幸一句為什麽,她們确實相識得早,可在雲陽侯府,也不過就打了幾個照面罷了,她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做過什麽得罪蘇雲幸的事兒,讓她對自己這樣怨恨。
可她開不了口。
暗室之中的黑暗從四面八方壓迫着她的心口,潮濕,腐爛的氣息讓她連呼吸都變的艱難,她大口大口喘息,一個字都沒法說出來。
如詩瞧見晏晏的反應很是不對,心裏也開始有些擔憂, “小姐,她這樣……沒事吧。”
如詩知道蘇雲幸将晏晏這樣關起來只是為了折磨,可卻也不能讓人真的就這樣死了。
對于梁文疑來說,晏晏算是一個籌碼,用來鉗制顧元昭的籌碼,她若是死了,那梁文疑也肯定不會那麽輕易的放過蘇雲幸的。
而這會兒的晏晏看起來着實不對勁。
萬一真就這樣死了……
“能有什麽事”蘇雲幸冷笑了一聲, “不過就是因為太害怕了而已,你擔心什麽,死不了。”
她從梁文疑嘴裏知道了那樣多他們的過去的事兒,對他們養了那麽多年的只是為了拿來治病的晏晏,更是再了解不過。
“拿阿承的鞭子來。”蘇雲幸大約覺得還是不夠,又突然吩咐了一句。
蘇雲承的鞭子是方才來的時候蘇雲幸特意提了要帶上的,如詩知道蘇雲幸心裏是想在晏晏身上發洩一通,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畢竟那會兒只知道晏晏會害怕,卻不想她恐懼到了這種地步。
現在見蘇雲幸還要用這鞭子折磨晏晏,如詩心裏生出了恐懼, “小姐,還是算了吧,聖人只是想利用她來控制世子,您若是真的害得她出了什麽事,到時候聖人怪罪下來,咱們……”
梁文疑的心思不難猜測,如詩知道的本來就比尋常婢子多,平素或許不會随意将心裏想法說出來,可這會兒心裏實在害怕。
不僅僅是為了蘇雲幸擔心,也是為了自個兒,她心裏邊明白,若是蘇雲幸真的出了什麽事,她作為貼身的奴婢,也是沒了活路。
可蘇雲幸卻一把将那鞭子搶了過來,又指着如詩警告道: “當初西隴的事兒洩漏出去我沒有同你計較是因為你自小跟在我身邊,我還是願意相信你,可若是你再自以為是的幹擾我的決定,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如詩從來都未曾見過蘇雲幸眼神這樣可怕,她被吓得站在那兒,再也不敢說話。
而蘇雲幸捏着那道鞭子站在晏晏面前,看着眼前害怕得不斷想往後躲的晏晏,她揚起一抹極為冷漠的笑, “從前,我一直不理解阿承,我不止一次因為他動手傷了別人的事兒同他生氣,那時候我總覺得他做錯了,可如今,當我拿起這道鞭子,我終于是明白了。”
說着她将那道鞭子重重的甩在了晏晏身上, “有些事兒,還真的就需要這鞭子,方才能解決得了。”
一道鞭子,在晏晏身上留下了一道極深的血痕。
可晏晏這會兒已經幾乎要昏倒,這樣的疼痛只是讓她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蘇雲幸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倒也并不在意,只是一道又一道鞭子打在她的身上,到了最後沒了力氣,又擡腳踩在了晏晏帶着血污的一雙腿上。
“顧元昭同我說,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所以方才只是廢了阿承的一雙腿,那你說倘若我現在也只是廢了你的一雙腿,他會不會很感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