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臨近過年時,秦芮芮想把婆婆接過來一起過年,冬天寒冷,孩子還小,所以就不去老家了,正好把婆婆接過來,大家在一起能過個團圓年。

程盡對這個想法是舉雙手贊同,忍不住親了親老婆的小臉,不忘贊美道:“我老婆就是深明大義,我簡直太有福氣了。”

随着時間的流逝,程盡已經慢慢的接受了穗穗的存在,秦芮芮看的出來,他很喜歡這個孩子,甚至還教孩子叫他爸爸。

過年那天,廚房裏三個女人一臺戲,正在忙着做年夜飯,而程盡坐在客廳的地上陪孩子玩游戲。穗穗小朋友現在能坐在地上玩耍,而且還會滿屋子亂爬,為了不讓孩子有危險,所以秦芮芮特意在網上淘了一整套的卡通圍欄,如果大人忙的沒時間看着她時,就把她放在圍欄裏面。

兩個阿姨各自回家過年去了,要好好幾天才能回來上班呢,所以這幾天家裏的家務什麽的,都是兩個媽媽在操勞,而秦芮芮負責照看孩子。

這個年過的很開心,因為家裏多了一個新成員。穗穗小朋友現在就是個活寶,每天都能做出各種古怪的動作逗大家開心。

春節過後,又到了去監獄探望爸爸的日子了,秦芮芮已經很久沒見過爸爸了,每次都是媽媽去,後來穗穗出生後,又抱着孩子一起去。聽媽媽說,爸爸每次看到小外孫後,都開心得不得了,甚至都只關注小外孫了,跟媽媽都說不上一句話。

現在爸爸是媽媽心裏唯一的期望,所以她沒有跟媽媽搶着去監獄探望爸爸,每次都親自開車送媽媽過去,然後在外面等。

今天一早,李豔茹從早上起來一直精神抖擻,就等着女兒收拾完送她去監獄。秦芮芮正在刷牙,無奈的說了一句:“媽媽,監獄都有探望時間的,去早了也沒用。”

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現在外面的天氣寒冷,秦芮芮不想把孩子折騰出去,可看母親已經在給孩子出門做準備了,便作罷。這一路都開車去,不會凍到孩子的。這天氣也真是的,明明都打春了,又下起雪來了。

程盡去公司了,出門前還特意叮囑她路上開車慢點。

路上的積雪早已被清理幹淨,一路上暢通無阻的來到了監獄。母親抱着孩子進去了,而秦芮芮就坐在車裏等,将近一個多小時後,母親才抱着孩子出來。

上車後,李豔茹把小外孫的口罩摘下來,露出一張白白淨淨的小臉,看到媽媽後,開始手舞足蹈起來,嘴裏清晰的叫了一聲:“媽媽。”

秦芮芮開心的應了一聲,孩子早就會叫媽媽,不過發音不準,也是這幾天才叫的如此清晰。秦芮芮每次聽到女兒叫媽媽,聽的心都要化了。

這一高興就又發了個朋友圈,一張孩子的照片,還配了一段文字:我的寶貝會說的第一個詞,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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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禾應該能看到的吧,他上次不是說過他能看到嗎,只不過從來沒有給過評論而已。

每次媽媽見到爸爸後,心情都會很好,不過這次秦芮芮發現,母親的眉眼間似有淡淡的愁容,臉上一點笑模樣都沒有,眼睛一直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會不會是爸爸有什麽事?秦芮芮趕緊問道:“媽媽,你怎麽了?爸爸還好嗎?”

李豔茹這才收回視線,把不老實的小外孫往懷裏帶了帶,這才回道:“你爸爸的狀态不怎麽好,瘦的更厲害了,雖然他一直在看着我和孩子笑,可我看的出來,他一直在強撐着。後來我問過獄警,獄警回答說你爸爸前兩天暈倒過一次,已經請過醫生過來檢查,說是沒什麽大問題。”

秦芮芮聽後內心一片焦灼,把母親和孩子獨自放在車裏,自己去找獄警了解情況。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獄警終于同意再一次帶父親做一次全面的身體檢查。

她先把母親和孩子送回家,還沒等出門呢,監獄那邊就來了電話,說她父親剛才暈倒了,現在正在送往指定的醫院進行急救。秦芮芮聽完險些站不穩,怕母親發現什麽,趕緊出了門。

指定醫院就是她現在實習的那家醫院,等她趕到醫院時,父親已經被送到了,只見父親躺在推床上,閉着眼睛意識不清,急的秦芮芮瞬間掉了眼淚。

經過急診醫生的一系列檢查後,得出的結論竟然是腦出血,秦芮芮聽完這個結果當場跌坐在地上,怎麽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更可悲的是秦友腦出血很嚴重,需要立刻手術,秦芮芮不敢耽擱,馬上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看病的過程中,有兩名獄警全程陪同。

她現在正好在神外輪值,帶她的老師是副主任,而今天副主任正好不在這,所以秦芮芮去求了主任幫忙,給父親做手術。

既然是副主任的學生,主任就帶着秦芮芮進了手術室,讓她站在一邊觀摩,也想讓她心裏有個底。

秦芮芮感激主任的幫忙,一個勁兒的說謝謝。

開顱時,父親的腦出血很嚴重,主任立刻為父親做去骨瓣減壓治療,秦芮芮就站在一旁觀看,現在躺在床上的是她最親的親人,這種心情不是誰都能體會的。

做這種手術很複雜,整整七個小時才結束,秦芮芮對主任彎腰鞠躬,謝了又謝。父親術後被推到了ICU監護室,眼下父親的這種狀況,可能需要申請保外就醫,所以秦芮芮向監獄提出了申請,而獄方回複很痛快,稱這件事研究決定一下。

後來經過監區的讨論和獄政科的審查,又通過醫院的專家組進行了傷殘評定後,終于同意了父親保外就醫請求。

她已經好久沒見到過父親了,父親瘦了,頭發又白了許多,躺在床上幹幹癟癟的不像樣子,明明之前還是個魁梧的壯漢,現在卻落魄成了這幅模樣。都怪她,如果不是她當初亂作怪,也不會害的父親含冤入獄。

父親一輩子都過着富裕潇灑的生活,哪受過這個罪!

監護室不能逗留太長時間,秦芮芮又看了一眼父親,這才依依不舍的走出監護室。

母親打來電話時,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問她什麽時候回家,怎麽出去了一天還不回來?

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秦芮芮不想折騰母親,今晚讓她好好睡一覺,等明天在告訴她吧。秦芮芮沒說實話,随便扯了個謊:“同事有事,幫人家替了一個連班。”

李豔茹沒說什麽,只叮囑她值班時偷偷的睡一覺。

秦芮芮挂斷電話後,握着手機發愣。監護室外有一排排的座椅,她就坐在其中一個凳子上,她不想回家去,只想在這裏守着父親,怕回到家裏無法面對不知情的母親。

ICU值班醫生認識她,還跟她打了聲招呼:“芮芮,怎麽坐在這裏?你放心,你父親我們會照顧好的。”

秦芮芮笑的勉強:“謝謝您,您忙您的,我在坐一會兒。”

半夜時,走廊裏依然有人走動,不是患者家屬就是醫生。這裏是大醫院,最不缺病人,尤其是ICU,什麽急症重症都有。裏面躺着很多患者,幾乎有一半都在昏迷狀态當中,而每一位患者的後面都牽連着一個家庭。

一個人身上背着一個家庭,如果這個人出了事,那麽這個家庭也就散了。

秦芮芮在心中默念,祈求上天能垂憐于父親,希望父親能快點醒過來。聽說父親在監獄表現的不錯,已經獲得了減刑,在有幾個月,父親就能重回自由身了。而現在的父親生命垂危,神外的主任直接告訴她,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即使醒過來也有可能是個植物人。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活着也是遭罪。

不過就算有一線希望她也要争取,如果父親成了植物人的話,那麽她會照顧父親一輩子的。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夜,秦芮芮一直坐在走廊裏,腦子裏紛亂異常,她快要堅持不住了。

第二天早上,家屬可以進ICU裏探望病人,秦芮芮穿好防護服後,跟着護士進去了。有的病人醒來後能吃點東西,家屬就買一些易消化的食物,而秦友還沒有轉醒的跡象,這讓秦芮芮崩潰不已,她多希望父親能快點醒過來,她也好給父親喂飯吃。

她趴在病床邊,跟父親說了很多話,可父親依然一動不動的躺着,一點轉醒的意思都沒有,如果不是監護儀上還顯示着病人的生命體征平穩,她幾乎都要懷疑父親是不是已經死了。

從ICU裏出來後,秦芮芮回了家,剛進屋,就看到媽媽正在抱着孩子玩。兩個阿姨回來上班好幾天了,所以媽媽才能如此輕松,什麽也不用幹,專門陪孩子玩就好。

媽媽笑的模樣太難得,秦芮芮幾乎不想把實情說出來,就讓母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也不算一件壞事。因為現實太殘酷,她怕媽媽接受不了,精神狀态就又回到了從前。

腦子裏又想到了父親危重的樣子,萬一父親再也醒不過來,見不到最後一面,不是讓母親有遺憾嗎?不管父親是什麽樣子,總要讓母親見他最後一面的。

李豔茹看見女兒回來了,跟懷裏的小外孫說道:“穗穗你看,媽媽回來了。”

果然穗穗一聽到媽媽,腦袋轉了過來,清晰的喊了一聲:“媽媽。”

秦芮芮的眼睛瞬間紅了,強忍着淚,笑着走到母親身邊,就要把孩子抱過來。

誰知李豔茹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抱着孩子轉了半圈,說道:“在醫院待了一宿,趕緊去洗洗。你不是最幹淨的嗎,別人不洗手你都不讓抱孩子,怎麽到你自己這裏了反而大而化之,真是搞笑!”

秦芮芮就真的去洗漱了,洗澡的時候被水汽熏的險些暈倒,從昨天中午一直到現在,水米未進,身體已經出現了低血糖的症狀。

收拾好一切後,秦芮芮找了個借口,帶母親出了門。李豔茹還挺奇怪,這是要帶她去哪啊?神神秘秘的,問也不肯說。

誰知後來車子開到了醫院,李豔茹急了,問道:“芮芮,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秦芮芮把車停好,看着母親安慰道:“媽媽,你先別着急,一會兒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要慌,知道嗎?”

可是這話聽起來也挺讓人着急的,李豔茹急急的問道:“不是,你到底想說什麽啊?你這孩子什麽時候變的這麽磨蹭了?有話就快說,還是你身體出了問題?”

秦芮芮雙手抓住母親的肩膀,說道:“媽媽,不是我,是爸爸。”

李豔茹聽的愣住:“你爸爸?你爸爸不是在監獄嗎?”

秦芮芮搖搖頭:“不是,他在醫院裏,昨天就來了,腦出血做了手術,因為時間很晚了,怕你擔心,就沒告訴你。”

李豔茹聽完瞪大了眼睛,都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明明只是幾句話而已,卻要好半天才能理解這其中意思。下一秒鐘,忍不住捶打一下女兒,怒道:“你這孩子怎麽才說呢?快帶我去見你爸爸。”

秦芮芮生生挨了這一下,忍着眼淚帶着母親去了ICU。現在她正好在神外輪值,裏面的醫護人員都認識,所以護士長特意讓李豔茹偷偷的進去看一眼父親,不過不能太長時間。秦芮芮對此感激不盡,一個勁兒的道謝。

母親看到父親後,果然哭成了淚人,後來更是不肯走,還是秦芮芮把她給強拖了出去。

她就知道告訴母親後會是這樣的結果。現在母女兩人都坐在監護室外面,秦芮芮勸着母親:“媽媽,咱們現在回去吧,等明天我們在來好不好?”

李豔茹什麽也不肯聽,一直坐在外面哭,秦芮芮真的怕她哭壞了身子。後來她通知了程盡,還是程盡一通勸說下,才把丈母娘勸走。

為了父親這事,她今天已經請了一天的假,如果在請假的話,恐怕會影響學分,後來還是主任看她為難,就又給了她一周的假期。

晚上躺在床上後,秦芮芮靠在程盡的懷裏,努力的尋找一絲安慰。程盡抱着她,忍不住抱怨道:“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跟我說呢?有我在你還可以減輕一點負擔。”

秦芮芮已經兩天一夜沒合眼了,此時放松的身體正在慢慢關機中,她就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際才嘟囔了一句:“現在不是告訴你了嗎……”聲音越來越低,竟是睡着了。

程盡心疼的把她摟在懷裏,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可她竟然瞞的密不透風,要不是丈母娘在醫院裏不肯回來才找他幫忙勸,估計他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呢。

自從岳丈入獄後,他只在第一次允許親屬探監時才見過岳丈,那時公司遭難,他必須要在第一時間做彙報,然後岳丈竟然把公司都送給了他。而他也不負衆望,把公司打理的很好,至少不用在像別人低頭了。

可是岳丈那麽好的身體怎麽會腦出血呢?現在的監獄管理人性化,而且吃住方面也可以,可能岳丈平時太驕傲了,沒吃過這方面的苦,一時接受不了如此重擊,然後在長期的心理壓力下,身體漸漸不堪重負,最終病倒了。

還不到五十歲的年紀,而且醫生說岳丈可能随時病危,甚至死亡,即使醒來情況也不容樂觀。

丈夫在醫院裏生死不明,在家裏的李豔茹怎麽可能睡得下?幾乎是一整夜沒睡,而且還哭了一整夜,早上醒來時的狀态把全家人都吓壞了。

秦芮芮直接哭了出來,抱住母親像個無助的孩子。還是李豔茹拍拍她的肩膀,面無表情的說道:“你不是說帶我去見你爸爸嗎,快走吧。”

穗穗見姥姥和媽媽都哭了,癟癟嘴,也跟着哭了,程盡一時間都不知該哄誰好。後來孩子哭的越來越大聲,他只好把孩子從楊姨懷裏抱出來哄。

黃姨已經做好了早飯,秦芮芮好說歹說,李豔茹總算是吃了一點。來到醫院後,就迫不及待的跑去ICU,速度快的秦芮芮都跟不上她。

李豔茹已經慢慢的接受了丈夫的現狀,再見到丈夫時,已經不哭了,邊給丈夫擦身子邊說着話,就好像以前一樣閑話家常。可能李豔茹的舉動感動了上天,三天後,秦友醒了。

這個消息簡直是天大的喜事,大家的臉上總算有點笑模樣了。又在ICU裏觀察了一天,術後第五天便轉去了普通病房。

人雖然是清醒了,但不能說話,不過眼睛一直盯着妻子看,無論李豔茹去哪裏,秦友的眼睛就盯到哪裏。

李豔茹每天盡心盡力的照顧着丈夫,晚上甚至留宿在病房內,就和丈夫躺在一張病床上。秦芮芮看的出來,雖然爸爸現在還不能言語,不能動,不過現在的母親是幸福的,好像母親只要跟父親在一起就是幸福的。

眼看着事假快要結束了,還是李豔茹催促她趕緊去上班,在有幾個月就能本科畢業了。她沒打算往上繼續讀書,在她眼裏能順順利利的本科畢業就已經很好了,以後無論幹什麽工作,多高職位,其實一點都不重要。她現在的生活重心只有家人,其餘的都不重要。

父親這裏基本穩定,有媽媽照顧着他,秦芮芮放心的去上班了,反正都在一個醫院裏,有時她會趁着空閑偷偷的溜出來去看父親一眼。

一個月後,父親能開口說話了,不過只能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說兩個字都費勁。李豔茹高興極了,只要活着就還有希望,以後慢慢會好的。

經過母親這一個月的照顧,父親看着比以前胖了許多,臉色紅潤,人也精神了。秦芮芮為了讓父親高興,帶着穗穗來過幾次,果然父親的眼神從妻子的身上移到了小外孫的身上了,甚至看着小外孫會咧嘴笑。

父親喜歡程盡,有時程盡過來看他時,他就一直抓住程盡的手,而程盡對父親一直很愛戴,明知道父親現在不在公司了,可每次見到父親時都要跟他做工作上的彙報,父親聽着聽着,臉上的表情變的激動,看着程盡時眼裏似乎散發着光彩。秦芮芮知道,父親這是在表揚程盡,誇他能幹呢!

今天獄方的人又來了,父親屬于保外就醫,所以獄方的人每過段時間就會過來查看一番,然後回去做彙報。

在大家都以為父親的病情基本穩定後,沒想到厄運再一次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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